第16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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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齊志強等也覺得興趣缺缺,懶洋洋的答應著,開始著手做善后準備。 一直趴在地上偷聽的高君武見狀,趕緊抬起半邊腦袋,如同哈巴狗般搖尾乞憐:“長官,長官,我,我這個維持會長是趕鴨子上架。真的沒做過什么壞事,沒做過什么壞事啊!” “沒做過壞事?!”彭學文狠狠瞪了他一眼,大聲反問,“打個小鬼子旗號,拿橡子面換百姓手中的細糧,是不是你派人干的?人家給孩子做頓面條吃就被你抓起來抽個半死,算不算壞事?!若是有小鬼子在旁邊盯著也就罷了,你還算個身不由己。這地方距離最近的縣城也有一百多里地,對老百姓吃飯的事情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你還會死啊?!” “這,這個……”高君武想分辨說所有維持會長都跟自己一般,狐假虎威,上下其手,卻鼓不起足夠的勇氣。只是趴在地上一味地磕頭,“長官,長官,我,我就這么一個兒子,他還小,請長官可憐可憐,可憐可憐!” 對于這種沒有幾分賊膽卻非要學人家當漢jian的窩囊廢,彭學文殺他都嫌臟手。抬腿踢了一腳,大聲喝令,“滾到對面房間去,把自己鎖起來。天亮之前,不準出門!” “謝長官,謝長官不殺之恩,謝長官不殺之恩!”高君武立刻如同吃了幾十斤仙丹一般跳起來,用胳膊夾起自己兒子,反手拉住女兒,連滾帶爬往對面的房間里走。他的兒子早已被嚇傻,只會用手捂住眼睛小聲哭。他的女兒卻依舊惦記著家中的親人,指了指躺在床上尸體,小聲提醒:“娘,娘…….” “缺德玩意!找死自己去!”高君武毫不客氣地仰起手臂,給了女兒一個大耳光,“趕緊進屋,否則我抽死你!” “哇”小女孩哭喊著躲進了對面房間。高君武連滾帶爬地逃進去,緊緊插上了里邊的門閂。在沒有面對彭學文等人的時候,他的腰才慢慢直了起來。雙眼中寒光四射,宛若兩把剛出鞘的刀子。 “姓彭的,只要老子不死。早晚會跟你討還這筆血債。”他在心里默默地念叨著,將仇恨牢牢地刻進自己的心臟深處,永生不會遺忘。 彭學文等人才不在乎一個癩皮狗此刻在想什么,重新檢查了一遍四周,確定沒有漏網之魚后,相繼出了正房的屋門。齊志強走在了隊伍最末,拿出兩顆山西造手榴彈,將弦從彈柄拉出一小段,將尾端綁在了外邊的門環(huán)上。只要有人在里邊輕輕一拉,兩顆手榴彈就會爆炸,將開門者連同整座屋子一并送上西天。 一行人很快就出了小鎮(zhèn),在樹林里翻身上了馬。臨行之前,彭學文忽然皺了下眉頭,猶豫著將馬頭圈了回來。 “斬草不除根,必有后患!”齊志強以為自家上司突發(fā)慈悲,開始憐憫漢jian家的兩個小崽子,湊上來,低聲奉勸。 “他既然選擇做了漢jian,就應該明白會有這一天!”出乎他的意料,彭學文根本不是在猶豫是不是該殺光漢jian高君武全家。搖了搖頭,順口回應。 “那您…...,夜長夢多,此處距離白水縣只有一百多里,鬼子的汽車只需兩個小時就能殺到!”齊志強有些弄不清楚上司到底在干什么了,皺了皺眉頭,啞著嗓子提醒。 “讓我安靜一會兒!”彭學文繼續(xù)搖頭,臉上的表情迷茫而又沉重,仿佛心里頭藏著座鉛山一般。 齊志強不敢再勸,拉緊了馬韁繩陪著上司一道看頭頂上的天空。已經是仲秋,月明星稀,數(shù)朵流云被風吹著從北方飄過來,晃晃悠悠,不知道下一站飄向何方?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彭學文猛然下定了決心,轉過頭,對著所有人命令:“檢查所有行禮物品,咱們回黑石寨。老子堂堂鋤jian團長,不能被一個鄉(xiāng)巴佬給比了下去!” “長官!”齊志強等人嚇了一跳,趕緊七嘴八舌地提醒,“他,他可是***!”“咱們沒張中校官大,管不了他。可如果自己也殺過去幫忙……”“咱們也沒有防毒面具,萬一小鬼子不管不顧……” 張松齡是中校,論軍銜遠遠高于他們幾個。并且張松齡是老二十六路的軍官,與大伙不屬于同一個戰(zhàn)區(qū),即便明知道此人要去幫***的忙,大伙沒能將起攔下,也算不得什么過錯。可身為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調查統(tǒng)計局精英,卻無視上頭的一再告誡,主動去給***游擊隊打下手,就是明知故犯了。萬一有風聲走漏出去,所有參與者,恐怕都撈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仿佛早就料到弟兄們會這么勸,彭學文晃了晃腦袋,咬著牙說道:“老子不是去幫***,老子是去救自己的妹夫。姓張的小王八蛋雖然不知道好歹,老子卻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送死!” “這……”齊志強等人不吭氣了,臉上的表情卻依舊很猶豫。據他們所知,自家頂頭上司并不是個很注重親情的人。這一點從潁州被鬼子攻陷之后,彭長官連家里頭的消息都沒托人打聽的行為上,就能看得出來。可不知道為什么,平素狠辣果決到有些不近人情的彭長官,唯獨對張松齡這個半拉架子妹夫維護得很。非但努力想給對方指一條金光大道,并且在屢遭拒絕之后,還毫不氣餒,仿佛上輩子曾經欠了此人一般。,“如果有誰覺得為難,就盡管先自己回去!”知道這個理由只能用來搪塞上頭,卻不能拿來對付麾下弟兄,彭學文想了想,又快速補充,“上邊如果責怪下來,老子一個人頂著,絕不牽連大伙!” 注1:決勝彈,鬼子對化學武器的專稱。在侵華戰(zhàn)爭中,欺負中**隊沒有同樣的武器報復,日軍多次使用化學武器,給中**民造成了巨大傷亡。至今,還有日軍撤退時儀器的化學武器不斷從地下被挖出來,禍害中國百姓。 注2:八年抗戰(zhàn)當中,軍統(tǒng)也曾經效仿八路軍,在日占區(qū)發(fā)展了數(shù)百支游擊隊。與八路軍游擊隊一樣,他們也牽制了很多鬼子,同時也做出了巨大犧牲。戰(zhàn)后被追贈功勛的只是少數(shù),很多人連名字都沒能留下。 第八章 戎機 (一 上) 第 222 章 戎機 (一 上) 將身體藏在山丘陽面的土坑中,頭上頂著一蓬干枝梅,晶瑩的汗珠沿著張松齡的手背淌下來,淌過手指、扳機,一滴滴落在身下guntang的草地上, 草色已經開始發(fā)黃,從他藏身的山丘一直黃到三百米外的溪流邊,只有夾在溪畔與谷底道路之間窄窄的一線,因為土壤水分比較充足的緣故,還保持著斑駁的綠意,不計其數(shù)的屎殼螂推著糞球,努力為自己儲備越冬的食物,最近幾天,這條路上至少跑過去了上千匹戰(zhàn)馬,留下了無數(shù)馬糞供它們使用, 一群華子魚躍出水面,在陽光下翩翩起舞,經歷了一個春夏休養(yǎng),它們的身體里積攢了足夠的脂肪,趁著此刻陽光充足,剛好出來活動活動筋骨,以便應付接下來那漫長而又嚴酷的冬天,碎瓊亂玉般的波光,立刻吸引來無數(shù)水鳥,紅的、白的、灰的、黑的,爭相掠過水面,將一條又一條魚兒抓出來,大快朵頤,(注1) 整個世界由靜轉動,到處都透著勃勃生機,但很快,這片原始的熱鬧就被一陣刺耳的馬達聲攪散,兩輛汽車沿著狹窄的小路,搖搖晃晃開了過來,緊跟在汽車之后的,則是一百五十多匹戰(zhàn)馬,四體踢翻飛,將道路與溪流間最后的綠色踏成一片泥濘, “該死的鬼子,就容不得世間有任何美好。”張松齡恨恨地舉起槍,瞄準第一輛汽車上的駕駛員,給紅胡子的警訊,已經在昨天傍晚由斯琴派專人送出,前往黑胡子周黑炭處求援的信使,也在他抵達烏旗葉特右旗當曰就出發(fā)了,按時間推算,最遲今天中午,游擊隊就應該開始轉移,只要他們不跟曰寇雇傭來的各路馬賊糾纏,喇嘛溝此刻早就人去樓空, 但是為了保險起見,張松齡還是決定給小鬼子們一個驚喜,在一群鬼子當中,他不可能準確找到誰是負責發(fā)射毒氣彈的迫擊炮手,也不可能第一槍就掀掉最高指揮官藤田純二的腦殼,但是他卻輕松能找到汽車駕駛員,只要把兩輛汽車上的駕駛員全部干掉,至少又能拖延小鬼子半天時間, 駕車的鬼子還不知道自己一條腿已經跨入了鬼門關,兀自哼著家鄉(xiāng)小曲,自娛自樂,比起他故鄉(xiāng)那零散而又狹小的土地,眼前的曠野寬闊得簡直令人瘋狂,而這片曠野的主人,卻是如此的虛弱,關東軍隨便派出幾十人就能擊潰中國方面一個營,隨便派出一支小分隊,就能牢牢占領一座城,而他們現(xiàn)在,足足出動了大半個中隊的正規(guī)軍,還攜帶了無往不利的秘密武器,,決勝彈,如果連一支戰(zhàn)斗力只能算三流的游擊隊都拿不下來,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真不知道藤田那家伙到底怎么想的,居然為了保險起見,還花費重金請了一群馬賊來助陣,雖然事后不一定要兌現(xiàn)承諾,給應邀前來的每一支馬賊都發(fā)一挺輕機槍,可這事兒傳出去也挺丟人不是,把已經提前出發(fā)的那些馬賊們也算上,這邊的總兵力已經上千,規(guī)模上接近了一個大隊,而所謂的喇嘛溝游擊隊呢,據探子打探回來的消息,滿打滿算只有八十幾人, 用一個大隊兵力去討伐一支八路軍地方小分隊,如果還拿不下來,過后讓大伙還有什么臉面活在世上,,要知道,當年“滿洲事變”時,關東軍總攻才動用了兩萬人,就打得四十萬東北軍落荒而逃,相當于一個打中國方面二十個,如今對付一支規(guī)模不滿百之間的地方武裝卻需要動用半個中隊正規(guī)軍、七百多馬賊和決勝彈,莫非帝國戰(zhàn)士已經退化到連槍都拿不起來了不成, 膽小鬼,藤田純二一定是被嚇破了膽子,才出如此昏招,不過沒關系,最遲今晚大伙就能為帝國洗刷這個恥辱,讓八路軍游擊隊見識見識,什么才是真正的戰(zhàn)斗,讓藤田和他麾下那些窩囊廢看看,什么樣才是真正軍人,真正的帝國武士, 想到自己即將建功立業(yè),駕駛員嘴里的鄉(xiāng)村小調就變成了君之代,“吾皇盛世兮,千秋萬代;砂礫成巖兮,遍生青苔;長治久安兮,…….”(注2) “吾皇盛世兮,千秋萬代;砂礫成巖兮,遍生青苔;長治久安兮,…….”汽車上的鬼子援兵也受到感染,伸長脖子加入合唱,被煽動來中國當炮灰之前,他們當中的絕大多數(shù)都是農民、短工和城市流浪者,平素沒機會接觸什么高雅的東西,流傳甚廣的君之代幾乎是他們所會的僅有幾支歌曲之一,大部分人還記不住詞,只懂得跟著調子大聲哼哼,(注3) “啾。”一聲尖嘯從遠處傳來,令合唱的節(jié)拍為之一滯,緊跟著,第一輛汽車就如同醉漢般開始左右搖晃,車廂上放聲高歌的小鬼子們不知道駕駛員的腦袋已經被打成了爛西瓜,還以為對方是在跟大伙開玩笑,一邊用手拍打的車廂板,一邊用曰語大聲抗議,“安培君,安培君,胡鬧的不要,這里的道路太差了,小心掉進河里,小心掉進……” “啾,,。”又是一聲輕嘯,第二輛車也晃動了起來,駕車的小鬼子從車窗內伸出血淋淋的腦袋瓜兒,扯開嗓子大聲示警,“狙擊手,小心狙擊手,我的頭,他打中了我的……” “啾,,。”第三顆子彈伴著尖嘯聲飛了過來,正中他的左眼眶,小鬼子駕駛員悶哼一聲,仰面跌回駕駛室,第二輛汽車迅速向左打了個彎,一頭扎進了溪流當中, 草原上的溪流雖然淺,中央處卻也能淹死人,車廂中的鬼子嚇得哇哇大叫,拎著武器爭相跳車逃命,跟在汽車之后的騎兵們也嚇得六神無主,幫忙救人的幫忙救人,幫忙控制第一輛汽車的控制第一輛汽車,四下亂放槍的亂放槍,根本做不出有效反擊, “烏合之眾。”張松齡輕蔑地撇了撇嘴,端著槍,尋找下一個目標,比起娘子關前那些曰寇,眼前這群鬼子無論在士氣還是在戰(zhàn)斗經驗方面,都差了不止一籌半籌,在被鬼子們找到之前,他還有充足的時間將彈倉里剩余的兩發(fā)子彈打出去, 第四個目標很快就出現(xiàn)在了他視線之內,是黑石寨的太上皇,老鬼子藤田純二,正忙著指揮著鬼子兵救人的藤田純二仿佛也猜到張松齡在尋找自己,要么躲在別人身后,要么拿戰(zhàn)馬當掩護,絕不輕易將身體暴露在外,張松齡瞄了好半天也沒能用準星套住他,只好退而求其次,瞅準一個扛著九七式步兵炮尋找隱蔽地點的小鬼子,毅然扣動了扳機,“啾,。”三八槍子彈拖著凄厲的尖嘯射入人群,將鬼子炮兵仰面朝天推翻在地,步兵炮也“嘰哩咕嚕”摔出了半丈遠,(注4) “在那,他在那,機槍,機槍手,給我打死他。”在付出了四條生命為代價之后,幾個參加過上次戰(zhàn)斗的鬼子兵,終于發(fā)現(xiàn)了張松齡的藏身之所,端起三八大蓋,瞄準他一陣“乒乓乒”亂打,將他身邊打得草屑亂濺, 隔著三百多米遠,張松齡不信一支三流部隊里的鬼子兵打得比自己還準,從容地扣動扳機,將第五顆子彈打入了第一輛汽車的油箱中,然后從藏身處跳起來,畫著“之”字著逃向山丘頂, “追,追,別讓他跑了。” “機槍,機槍手,該死,你倒是開槍啊。” 鬼子們大呼小叫,對著張松齡的背影不斷扣動扳機,子彈嗖嗖嗖貼著目標掠過,卻因為距離太遠,目標跑動路線又過于飄忽的緣故,始終沒能傷及他的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