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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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嘞!”石良材帶頭答應,渾身上下,立刻又涌上了使不完的勁兒。一行人加快腳步,恨不得立刻能飛過山去,查驗昨天跟小鬼子交手的是不是特務團弟兄。只可惜望山跑死馬,東邊那三座大山看上去距離沒多遠,高度也稀松平常。真正爬起來,卻完全不是想象的那么回事兒。足足花了大半個晚上,他們才征服了兩座山頭,剩下的那一座,是無論如何都爬不動了。 為了提防與日本鬼子的搜索隊遭遇,老茍不敢讓大伙把體力完全耗盡。找了個避風的石頭下,命令眾人吃飯休息。晚餐照舊是rou干和饅頭片,非常難以下咽。但大伙早已經沒力氣在乎伙食的好壞,就著涼水隨便吃了幾口,倒頭便睡。 第二天凌晨,老茍將大伙挨個推醒,“再加把勁兒,翻過前面那座山頭,咱們就知道與鬼子交手的是誰了!”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大伙打著哈爬起來,在晨曦中活動睡麻了的肢體,用毛巾沾了水壺里的水擦臉。然后又隨便嚼了點兒東西果腹,拖著沉重的雙腿,繼續在群山間爬行。 第三座山可能比前兩座加起來還要高,至少張松齡是這樣認為。他自問體質不算太差,可胳膊和腿都像灌了鉛一般使不出力氣。虧了石良材一直在旁邊照顧,才不至于因為膝蓋發軟,突然從山坡上滾落下去。 到了臨近山頂的幾百米,幾乎是弟兄們用繩索拖著他在走。大伙用繩子連在一起,就像一串糖葫蘆般,緩緩向前移動,移動。好幾次差一點就掉到懸崖下面去了,卻又彼此攙扶著從閻王爺眼皮底下溜了回來。不知不覺間,手指已經被磨脫了皮。血淋淋的雙手扣在石頭上,每挪動一次,就留下一個鮮紅的印記。 ‘照這樣下去,即便遇上鬼子,我也無法扣動扳機。’有那么一瞬間,張松齡心里好生后悔。他后悔自己不該逞強跟著來,不該拖大伙的后腿。但下一個瞬間,他又倔強地將手伸向另外一塊石頭,倔強地抓緊,在石頭表面留下一道更新鮮的血跡。 突然,來自上方的拉力驟然變大。他向前連爬了兩步,迅速抬頭。看見營長老茍將繩子的另外一端繞在了一塊大石頭上。而警衛班長石良材,則用腳抵著石頭根兒,奮力拉扯繩索。所隊伍中所有人都興奮得想要歡呼,使出全身的力氣,手腳并用爬過最后一段上山的路。他們在山頂上匯合,互相用手捶打彼此的肩膀和后腰。互相擊掌,慶賀,然后松開腰間的繩索,把住山頂的石塊慢慢向山的另外一側試探。一塊磨盤大的石頭被踩松動了,轟隆隆滾了下去,沿途濺起一片黃色煙霧。隨即,在半山腰有樹的地方消失,“轟隆隆”的回聲不絕于耳。 “都小心些。拉著繩子!石頭,你和小胖子走最后!”老茍擦了把汗,喘息著命令。出發的時候,東方剛剛露出魚肚白,而現在,太陽卻已經熱得像一個大火球。 “嗯!”石良材有氣無力地答應著,將繩索再次拉緊。眾人一個挨著一個,彼此照應著尋找道路下山。稍不留神,就踩得碎石滾滾。 好不容易來到了半山腰,走在隊伍最前頭的胡豐收停住腳步,鼻子不斷抽動,“好大的味道!”他低聲抱怨,眉頭緊緊的鎖在了一起。“在偏北一點兒的位置,是從那邊吹過來的!” 緊跟著,他丟下繩索,像猿猴一般,拉著半山腰的樹,迅速往山下竄。沿途不斷調整方向,以免自己的身體撞上大樹。那是一股硝煙和血rou混在一起的味道,久經沙場的老行伍都十分熟悉。朱老蔫、黃小毛和其他幾個弟兄緊緊跟上,將一顆顆大樹甩在了身后。大約又跑了十幾分鐘,他們達到了谷底,站在被硝煙熏黑的石塊上,默默無語。 “找到什么了,找到什么了!”張松齡沒有任何思想準備,最后一個趕到戰場。才看了第一眼,他就覺得五腹六臟一起往嗓子眼兒涌。尸體,到處都是尸體,橫七豎八,足足有一兩百具!每一具尸體的頭顱,都沖著北側谷口,每一具尸體上,都布滿的彈孔。 那都是中**人的尸體,一具挨著一具,告訴后來者,這里曾經發生過怎樣激烈的戰斗。小鬼子們的尸體,則被他們的人收走了,作為這場追逐戰的勝利者,鬼子有充足的時間打掃戰場。 盡管大多數尸體已經被太陽曬得發了臭,盡管山谷里飛滿了大大小小的蒼蠅。老茍還是帶著大伙,將所有尸體翻了一遍。能將他們擺放端正的,就盡量擺放端正。能幫他們合上雙眼,就盡量合上雙眼。其中很多面孔,大伙都非常熟悉,看著看著,就忍不住凄然淚下。但是,大伙卻無法替戰死的弟兄們收斂遺骸,僅僅在臨離開之前,盡力收集到了一大批干草和樹枝,堆放在尸體中間,用打火機和子彈里槍藥,點起一團烈焰。 烈焰被山風吹動,迅速引燃了半個山谷。老茍帶著張松齡等人搶在烈焰燒到自己衣服之前,撒腿向南側谷口沖過去。谷口外的山路上,丟著很多日本鬼子認為毫無價值的戰利品。沿著這些戰利品留下來的痕跡,他們將非常容易地咬住鬼子軍隊的尾巴。 沒有人問大伙這樣做是不是自尋死路。能將特務團三營打得被迫突圍,那支鬼子隊伍的規模,至少是一個到兩個完整的中隊。用一支十二人的小分隊,去抄兩個中隊日本鬼子的后路,無論怎么看都是飛蛾撲火。但是他們卻無法不這樣做,如果放任團長老紀和三營的殘部被鬼子消滅,他們這輩子都無法安枕。 接下來整整一天,他們都追著鬼子的腳步前進。有兩次甚至與鬼子派回來的聯絡兵碰了個頭頂頭,直接拔出盒子炮,將對方連人帶馬打成了蜂窩。此時此刻,他們不怕暴露行蹤!他們甚至巴不得立刻被鬼子發現,這樣的話,鬼子將不得不分出兵來,照顧后路。對老紀那邊的壓力,就會立刻減輕許多。 這個瘋狂的舉動,在傍晚來臨之前,終于收到預期效果。小鬼子在連續四組派往后方的聯絡士兵被消滅之后,謹慎地改變的戰術。周圍都是高低起伏的群山,誰也不愿意冒著腹背受敵的風險。經過短暫的休息,大約半個中隊的鬼子沿著來時的路開始向后搜索,一邊走,一邊朝沿途可疑的地方開槍。子彈落在周圍的山石上,打得火星四射。 “嘿,看到沒有,小鬼子還真瞧得起咱們!”負責在最前方探路的胡豐收跑回來,臟兮兮地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興奮。 “分散開,尋找有利地形,盡量把鬼子拖到天黑!”營長老茍端著兩把盒子炮,先給自己搶了路邊一個有利位置,然后從容分配任務。“我跟老胡頂在最前方。老黃四個人守我側翼,老朱帶四個人跟在我后邊補漏。小石頭和張小胖子,你們兩個跟在最后邊。天黑之后,必須有一個活著回去給池師長他們送信!” “是!”大伙明知今晚可能是自己最后一戰,卻依舊回答得干凈利落。營長老茍得意地點點頭,不再啰嗦,將鋸掉準星的盒子炮從石塊后探出去,瞄準一個鬼子兵鋼盔下的鼻梁骨。 那名鬼子排頭兵根本不知道死亡已經近在咫尺,兀自平端著三八大蓋,左顧右盼。他看到夕陽像雞蛋黃一樣,卡在遠處的山頂,將山頂上的石頭燒得通紅。然后,整個世界就著起了大火,將其的身體和靈魂一并吞沒。 “敵襲!敵襲!”另外幾名負責探路的鬼子大聲示警,同時端起三八大蓋,尋找偷襲者蹤跡。朱老蔫兒和黃小毛等人紛紛從藏身的石塊之后探出槍口,將guntang的子彈射進鬼子的胸膛。五名鬼子當場戰死,血順著石頭縫隙四處流淌。還有四名鬼子被打成了重傷,慘叫著在血泊中來回翻滾。 “打,給我狠狠地打!”老茍大聲吆喝著,盒子炮左右開弓。又兩名鬼子被打中,抱著肚子滾下路邊的斷崖,慘叫聲與槍聲一起,在山谷中反復回蕩! 第五章 上前線 (五 中) 十二名小分隊員,卻帶了十七支盒子炮。在狹窄的山路上,瞬間編織出一道暗紅色的火力網。眨眼之間,小鬼子就被撂倒了十四、五個,剩下的立刻就發了懵,顧不得開槍還擊,抱著三八大蓋四處尋找隱蔽點。 張松齡的槍口很快就開了齋,他的槍法在小分隊中只能算一般,做不到老茍等人那樣抬手便射。干脆就靜下心來,一個一個瞄著鬼子打。 有名小鬼子軍曹從石頭后探出半個腦袋,大聲招呼隸屬于他自己麾下的鬼子兵。張松齡用盒子炮準星套住了他,緩緩扣動扳機。“乒!”子彈呼嘯著飛出三十米的距離,將小鬼子軍曹給開了蓋兒,紅紅白白剎那間竄起老高。 “叫你再來中國!”張松齡恨恨地罵了一句,槍口繼續緩緩移動。這回,他找上了一名鬼子伍長。那名伍長正端著三八槍試圖組織反擊,盒子炮的子彈從他下巴附近鉆了進去,又從頸椎處冒了出來。悲催的鬼子伍長丟下三八槍,伸手去捂自己的脖頸 經歷了最近幾天的惡補,張松齡現在已經基本能分清楚小鬼子軍服上那些零零碎碎所代表的級別。而今天的鬼子數量又足夠多,沒人再會數落他跟長官搶功勞。因此幾乎每一槍,他都瞄著鬼子的下級軍官開火。 第三名被他看中的是個鬼子小隊長,年齡大概在四十歲上下。戰斗經驗非常豐富,幾乎是每露一次頭,就立刻變換藏身位置。張松齡一眼不眨地盯著他,在心中不斷總結此人的出現規律。當鬼子小隊長又一次從石塊后跳出來組織反擊時,他果斷地扣動了盒子炮。子彈帶著一縷晚霞的余暉,鉆進了鬼子小隊長的肩窩。那名小隊長尖叫著,迅速撲倒在石塊之后。張松齡又一槍打過去,沒打中目標,卻把前來給小隊長包扎的鬼子兵給嚇得連滾帶爬地縮回了藏身處。“呸!”他悻悻啐了一口,將盒子炮轉向另外一名鬼子上等兵。 “注意隱蔽!快躲!”沒等他把槍口端穩,石良材突然從旁邊竄過來,抱著他就是一個前滾翻。二人的抱在一起嘰里咕嚕滾出了六米多遠,才在斷崖的邊緣處拽住了一塊凸出的石頭。與此同時,一枚榴彈拖著長長的尖嘯聲砸在他剛才藏身的地方,濺起了滿天的石頭土塊。 “先打擲彈筒手!”石良材借著煙塵的掩護探出頭去,一槍撂倒了五十米外的鬼子擲彈筒手。另外一名鬼子伍長貓著腰跑上前撿擲彈筒,被他又是一槍打了個腦袋開花。緊跟著,一挺鬼子的輕機槍調轉槍口,在他身前的石塊上打出一串火星。“當當當當…….”單調的輕機槍射擊聲中,石良材的身體迅速栽倒。然后于另外一塊石頭后毫發無傷地鉆了出來,抬手將鬼子的輕機槍打成了啞巴。 “注意互相掩護,別給鬼子組織進攻的機會!”軍官老茍大喊著,提醒弟兄們注意相互間的配合。 “知道啦!”黃小毛和朱老蔫等人不耐煩地答應,從正面和側面交叉射擊,將鬼子打得躲在石塊后不敢露頭。 “石頭兒,張小胖子。你們兩個專門給我打擲彈筒手和輕機槍手,趁著他們還沒明白過味兒來!”老茍搖了搖頭,繼續發號施令。 “明白,長官!”石松齡大聲答應著,從藏身處探出盒子炮,連續三槍,將一名試圖去撿擲彈筒的鬼子打成了篩子。 張松齡也見樣學樣,不再找鬼子軍官,而是將盒子炮的優先攻擊目標變成了鬼子擲彈筒手和輕機槍手。 在不到五十米的距離上,盒子炮的火力優勢得到了充分的發揮。幾名鬼子輕機槍手和擲彈筒手還沒等進入狀態,就被石良材和張松齡兩人送去見了天照大神。其余輕機槍手和擲彈筒手見到勢頭不對,不敢再尋找合適進攻位置,抱著輕機槍和擲彈筒不斷往后跑。老茍和胡豐收兩人用盒子炮追逐他們,將他們一個接一個從背后打翻在地。 所有活著的鬼子兵開始倉皇后退,一只手拎著三八大蓋,另外一只手捂住頭盔,高高地撅著屁股,就像春天里發情的母驢。老茍帶著弟兄們大笑著射擊,在山路兩邊留了一具又一具尸體。 在丟下了超過三十具尸體之后,鬼子們退到了山路拐角處。張松齡的視野里再看不到任何活著的敵人了,將槍放在石頭上,大口大口地喘氣。空氣中,充滿了濃烈的硝煙味道和新鮮人血的味道,嗆得他差一點兒流眼淚。然而,他卻好像非常享受這種味道般,抹了抹鼻子,又深深吸了幾口,如飲醇酒。 朱老蔫和黃小毛等人也放下槍,趁著鬼子暫且退避的功夫,整理鞋子綁腿,清點子彈。在剛才的交鋒中,小分隊占據了天時、地利、人和,打了鬼子們個措手不及。但接下來的戰斗恐怕就沒什么便宜可撈了,鬼子那邊的人數遠遠高于小分隊這邊,而小鬼子兵們最近一段時間又一直在打勝仗,士氣非常旺盛,即便喪亡人數已經接近三分之一,也不會認輸逃走。 仿佛是為了證實他們的預料,很快,山路拐角那邊就重新響起了擲彈筒的咆哮聲。那是一種小鬼子為一線步兵專門開發的武器,張松齡在魏莊村口曾經領教過它的威力。當時,張松齡還以為那是一種小型火炮,后來在石良材嘴里,才聽到此物的真正名字,擲彈筒。 一柄擲彈筒重量只有五斤半上下,卻可以把特制的手榴彈拋射到二百米之外。而特制手榴彈爆炸后的破片殺傷范圍,竟然高達五到八米。以往中**隊在與小鬼子近距離交戰時,最頭疼的就是這種東西。偏偏小鬼子的軍隊中,這種缺德帶冒煙的東西配備率非常高,往往一個小分隊就能配上兩到三門。 在先前與鬼子的戰斗中,老茍已經叮囑大伙重點招呼鬼子的擲彈筒手和輕機槍手。然而小分隊畢竟人數有限,留住了兩具擲彈筒和三挺輕機槍,卻讓其余的擲彈筒手和輕機槍手連滾帶爬地退出了盒子炮射程范圍。此刻,鬼子們終于明白過味道來了,隔著一百七十米的距離和一個山路拐角,開始充分發揮他的火力優勢。 “嗵——”“嗵——”“嗵——”單調的擲彈筒發射聲連續不斷。軍官老茍帶著小分隊,迅速后撤。才跑出十幾米遠,剛才藏身的地方,已經被榴彈爆炸的火光完全覆蓋。訓練有素的鬼子擲彈筒手,幾乎將榴彈打出了一條橫線,從一側右坡處逐個向外,一直蔓延到山路側面的斷崖。 大塊大塊兒的石頭被炸上了半空中,然后帶著彈片和火星迅速墜落。山路左側的深谷里,響起了發洪水時才特有的咆哮聲,轟隆隆,轟隆隆,宛若百鬼出行。當榴彈濺起的硝煙和泥土漸漸散去,小分隊剛才藏身的地方已經徹底面目全非。稍小一些的石頭徹底消失了,一些巨大的石頭,則被從泥土中拔出根來,隨著山谷里的回音慢慢顫動,顫動。 “奶奶的!”老茍低聲罵了一句,帶領眾人,尋找新的藏身點。與此同時,小鬼子的膏藥旗又從山路拐角處探了出來,隨后是四挺負責開路的歪把子輕機槍。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不管看沒看到目標,鬼子的歪把子輕機槍就是一通亂掃。這種槍的有效射程遠遠超過了小分隊手中的盒子炮,雖然射擊過程中因為要不斷更換彈夾而出現停頓,但四挺輕機槍配合起來,還是輕易地奪回了戰場上的主動權。 “嗖嗖嗖——”子彈倒映著落日的最后幾抹余暉,在大伙頭上亂飛。張松齡艱難地從石塊后探出盒子炮,試圖敲掉鬼子的輕機槍,卻發現在接近一百五十米的距離上,自己根本不可能打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