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子欲孝而親不待,真是人生最莫可奈何的憾事之一。他回來已經有半個月了,卻始終住在了酒店里,不敢往家里住。雖然五年前他親手安葬了母親,但這些年,他一直在故意對自己心理暗示欺騙,說母親還活著,在家里好好的生活著呢。他怕,怕一推開家門,那是一個灰撲撲,空蕩蕩的房子。雖然他明知道,那是個必然結果。 直至昨天清明去掃墓,探望過永遠沉睡的母親后,他才真正放下了所有心思。準備按照母親對自己一向的心愿,安安淡淡,做一個平庸而普通的人。 不過,那件事情,還有一件事情,他必須去求證。那件事情,就像是橫哽在自己喉嚨口的魚刺一樣,不拔出來,始終不會舒服。 拖著行李箱,他的腳步有些沉重,就像是在腳腕上,綁了兩塊百斤鉛坨一樣。但他卻走得異常堅定,一步一步,仿佛任何東西,都不足以阻擋他回家的腳步。哪怕那個所謂的家,僅剩下了他一個。 物業維護的還算好,樓梯間打掃的也很干凈。有些狹窄的樓梯間感應燈,隨著他的腳步一盞盞都亮了起來,仿佛,在為他晦暗的人生,照明未來的路,指明人生的方向。 仿佛無意識間,手握在了門把手,讓他的心跳劇烈加速。雖然明知道母親已經死了五年了,但始終不愿意接受現實的他,心中還留著一線萬中無一的期待。希望這些年來的所有事情,都不過是一場噩夢,當自己打開家里這扇門的時候,自己就會從睡夢中驚醒。然后,發現不過是南柯一夢。那時候高中畢業后,和母親爭執之中,自己沒有執拗的去參了軍,而是順著她的意思,進了大學,現在已經畢業好多年了,有了一份穩定,體面,又安康的工作。讓母親過上了不用再為錢而發愁的日子。 那有些粗糙的手,微微顫抖了起來。從脖子上取下了鑰匙,那是一把用紅頭繩串起來的鑰匙。紅頭繩洗得很干凈,但被打了很多結,雖然結打得很仔細。卻依舊能看得出來,這根紅頭繩很有些年頭了,斷過很多次。 鑰匙是老式的黃銅鑰匙,長期的貼身收藏,已經讓這把鑰匙被摩擦和汗水侵蝕的光滑發亮。 這是當初母親費盡千辛萬苦,買下這套單位集資房的時候,親手把鑰匙掛在了當時還是初中生的他脖子上。拉著他的手告訴他,以后,這里就是我們的家了。 這一晃,就是十幾年了。但他還清晰的記得,那時候才三十五歲的母親,因為太過cao持,又要省錢不肯保養,臉上已經隱約有些皺紋和少許白發了。 他更清楚的記得,母親是如何辛苦的撐著家,如何的一點點攢下了錢,買了這套集資房。就算買房后,她還是一直省吃儉用著。說將來用錢的地方還很多,上大學要多少多少錢,娶媳婦要多少多少錢。 不過在他吃的上面,母親卻向來很大方,牛奶一年四季不斷,頓頓有rou吃,隔三差五的還會燉個雞。不過那個雞,母親是從來不碰一下的。說什么必須一個人全吃完,才會有營養。 那時候的他,還不是太懂事,對于母親的嘮叨,聽著都覺得煩,左耳朵進,右耳朵出。但是,很多東西直到失去之后,才會知道珍惜和寶貝。這些年來的王庸,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再聽到母親對自己再嘮叨幾句。 當他把鑰匙往插孔里捅去的時候,他向來堅定無比的心,卻是揪了起來。不知道多久沒有經歷過的緊張感,油然而起。連捅兩下,卻是插不進去。 驀然,他那有些渙散的眼神,瞳孔陡然一縮,頓時有些凌厲了起來。只見那扇門上,那個老式的門鎖已經被替換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嶄新的新型防盜鎖。 一股冷漠的氣息,從他身上漸漸生起,臉色也是有些陰沉了起來。 趙老師! 那是母親曾經的同事,也是同住一棟樓里的鄰居。王庸辦完母親喪事之后,就委托趙老師幫忙照料這套凝聚著母親無數心血和寄托的房子。因此,王庸每年還會給趙老師打一筆錢,讓她可以維護這房子。多余的錢,算作她的酬勞。 趙老師,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王庸對這套房子的感情太深了,不愿意往太壞的一面去想。只是希望,趙老師察覺老鎖不好使了,就換了個新的。這是母親的心血,也是他的家。他不想趙老師一時貪財,結果把房子租出去牟利了。 沒有直接下樓找趙老師,而是在附近尋了根鐵絲和木片。隨手鼓搗了幾下,喀嚓一聲,所謂的新型防盜鎖便被打開了。開門進入,映入眼簾的是一塵不染的家,和他離開之前,幾乎沒有區別。 但是他的身上,卻是遍布寒意。因為屋里的燈都是亮著的,沙發邊上,堆著幾件行李。而茶幾上,卻是放著一袋子法國面包和一盒牛奶。一只白色的蘋果手機,一個女士真皮小坤包。最主要的是,浴室里浴霸亮著,里面傳來嘩嘩的流水聲,門縫間隙還飄出朦朧的霧氣。 如果換做以前暴躁脾氣的他,肯定會立即沖進去,把人拽出來,連帶著行李一起丟到大街上去。但是現在,他回身輕輕把門掩上,細細的檢查一遍臥室,廚房,陽臺的裝飾擺設和以前有沒有異樣。 這房子應該是許久沒人住了,看狀況而言,這人應該是剛到。再看了一眼客廳里的墻壁,掛著的兩幅父母遺照,已經不知去向。這讓他的火氣,噌噌噌的往上直冒。 一想起母親對自己的叮嚀,經常會囑咐他一定要收斂些火爆的脾氣,他便強忍了下來。這個屋子,對他來說是個充滿了無數回憶和溫馨的地方。尤其是在外面游蕩的時候,這里,就像是他靈魂寄托的圣地。 他不想在這里,展現出他不好的一面,更不想母親在天之靈,還要對自己失望。 緩緩地坐在了沙發上,如同一尊雕塑一般,眼神冷漠而平靜。好在情況沒有到最壞,還有挽回的余地。他看了一眼行李和包包,里面洗澡的,應該是個女人。 但不管是誰,他都不愿意讓她繼續待在這里。他現在能夠忍耐容忍的極限,就是安安靜靜等她洗完澡,然后請她離開。就當是招待了一下客人洗澡。 誰知道,等了足足十分鐘。里面依舊傳來嘩嘩水流聲,若非那個女人似乎洗澡洗得很開心,開始哼起了好聽的小調,王庸差點以為她死在了里面。 今天早餐還沒吃,就去應聘,隨后又是漫無目的的晃蕩了一整天,到現在幾乎沒吃東西。又是一眼掃到了面包和牛奶,他就直接毫不客氣的拿過來開吃了起來,暗忖這女人洗個澡洗那么長時間,浪費了自家多少水電煤氣。吃她個面包和牛奶,就算是回禮了。 她應該對自己很感激,沒有直接沖進去把她丟大街上去。 面包口味不錯,牛奶也很好,新西蘭進口的?呃,這女人還挺奢侈嘛。在他狼吞虎咽之下,一大袋子東西都干掉后,肚子里總算有些存貨墊底了。王庸開始琢磨著,把她趕走后,得出去吃個宵夜。 等里面水流聲停了之后,又聽得她在里面忙里忙外,足足折騰了一刻鐘后。正對著客廳的浴室門才咔嚓一聲打開。 歐陽菲菲心情不錯,沖了個熱水澡后,又拍了些保養護膚品。從今天開始,她就要開始另外一種生活了。雖然看起來有些辛苦和艱難,但也不失為另外一種生活的體驗。她是歐陽菲菲,一個自信,美麗,獨立的女人。任何困難,在她眼里都不是困難。 她習慣性的裹著浴巾,如同晚禮服一般,露出了柔白如脂,晶瑩光滑的香肩。拖著拖鞋,哼著小調,開了浴室門,往客廳里走去。四月初,天還是微微有些冷的,所以她徑直往客廳的行李走去。若是公司里對她畏懼如虎的男人女人們,發現被譽為女王劊子手的她,竟然還有如此居家的一面,眼鏡定會碎了一地。 誰料,她才剛彎腰半截,卻是頓覺一陣寒颼颼的感覺襲來,就好像是被什么東西在窺視一般。她猛然抬頭,卻是陡然見到沙發上,多了一個人。確切的說,是多了一個男人。 如果非要在這個男人身上加些什么形容詞的話,那就是一個眼神“猥瑣”的男人。 第七章歐陽菲菲的厲害 王庸在乍一見到她從浴室中走出來的時候,也是微微吃了一驚。事實上他在窮極無聊的等待中,已經揣測過很多次,浴室里會走出個什么樣的女人來,是美是丑?從她的行李和包包來推斷,這個女人應該介于二十至三十之間,而且生活品質應該很不錯。但不管是美是丑,他都不會讓她繼續待在這里。 他的吃驚,倒不是因為這女人長得有多漂亮,雖然事實上她的確很漂亮。那是因為,他第一眼就認出了這個給他印象很深刻的女人。今天一大早,就是這個女人,端坐在總裁椅上,氣勢洶洶的給自己面試了一把,還給自己強插了一個保安的職位。 老慕那家公司,雖然談不上太大,與所謂的世界五百強差了好幾籌呢。可說小也不小,在純本地民營企業中,也能排得上號了。公司資產,怎么說也得價值個數十,近百億的樣子。 一個能讓老慕委以重任,授予絕對人事權這種尚方寶劍的總裁。怎么說,也絕對是職場精英中的精英了,收入絕對沒話說,數百萬起步價。這類人,應該出入的是高檔酒店,最差也應該租住個聯排別墅之類。 以王庸的見多識廣,也一時有些想不通她為什么出現在這個老舊的小區里?還是一棟只有七八十平方的簡樸小套間里?第一時間,便感覺到這里面肯定有問題。 好在他絕非是那種喜歡八卦,亦或是喜歡管閑事的人。在略微詫異了一下后,臉色恢復了平靜。環抱著雙手,饒有興致的打量著她的身材。今天早上的她,一身冷酷莊重的職業女性套裝,給人的感覺是冷漠,凌厲,尖銳,霸氣。 但現在的她,褪去了那些外表后,倒是像極了一個懂得享受生活,悠閑而又有品味的居家小女人。她的皮膚不錯,很白,很嫩,晶瑩如玉。粉頸修長,鎖骨性感。 浴巾雖然圍住了關鍵之處,但卻給人予一種半遮半掩的神秘感,引誘的人浮想聯翩,想要一探究竟的欲望。 王庸從來不以正人君子自居,事實上他也從來不是吃素的人。送上門來的春色,多看幾眼也不吃虧。其實,就算以他的閱歷,也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個女人,的確是個難得的人間尤物。 不過,他也不是那種二十啷當,剛出社會的男孩子了。隨便看個漂亮女人,要么自慚形穢,從而頂禮膜拜。要么,就會激情勃發,不能自控。其實,他的眼神之中,多半是帶著觀看美好事物的欣賞,與情欲沾不上太多的邊。 現在他倒也是有些佩服這個女人了,在公司的時候,顯得一股子干練,冷漠,霸道的女強人氣息。這一私下,怎么就這么大大咧咧了?初到此處,盡然就能這么安安心心洗澡。洗澡就洗澡吧,還敢就纏了一條浴巾出來。她還真的當這里是她自己家啊?更要命的是,自己坐這里好半天了,她竟然還自顧自的哼著小調,毫無發現的樣子。難道自己就那么的沒存在感嗎? 歐陽菲菲猝不及防下,的確被一個突然之間出現的男人給嚇了一跳。臉色一變,下意識的倒退了兩步,緊緊地捂住了胸口,驚懼交加的雙眼下意識的死死盯住王庸。 好在她也是一個性格堅定,經歷過些“風浪”的人,沒有像普通女人一般,直接歇斯底里的驚叫了起來。她向來引以為傲的自控能力,強迫自己鎮定下來,盡可能的讓自己臉上不露出害怕之色。聰明的她,十分清楚,如果對方是一個歹徒的話,自己任何過激的行為,都有可能刺激到對方,讓他失去理智從而干出一些他也不愿意做的事情來。 冷靜,只有冷靜才能處理好問題。 不斷用此暗示,強按住她狂跳不息的心臟,目光之中,“毫無畏懼”的看向了那人。選修過心理學的她知道,示弱,往往會激發對方的原始獸性。更加鼓勵敵人的侵略性。 當歐陽菲菲看清楚了他的臉后,卻是一愣神。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竟然是今天上午自己面試的那個走后門的可惡家伙。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因為不服被自己安排去當了保安,然后偷偷跟蹤自己?他是想達成什么目的?是想威逼自己更改決定,還是覺得心中憤怒,純粹的是要報復? 若是前者,興許還好處理一些。但要是后者的話,歐陽菲菲心頭就有些打顫發寒了。 “王先生,如果你想來我家做客拜訪,還是先預約一下,這樣比較禮貌吧?”歐陽菲菲定了定神后,恢復到了一臉淡然而冷漠的樣子,以不亢不卑的語氣說出了這句話。 她沒有直接用很尖銳的口氣,對他擅自闖入自己家這種違法而危險的行為斥責。因為那樣,也許會刺激到他,激發他的兇性。眼前這局面,不管怎么看,她都是處在了弱勢之中。弱勢自然就要有弱勢的覺悟,對待這種危險的兇徒,還是盡可能先以安撫和穩定局面為主。 不過,在面對他毫無顧忌的在自己身上上下打量的眼神,歐陽菲菲在生出一股羞恥感的同時,心中的怒火也是熊熊燃燒了起來。 王庸也是早就預見到了她在發現自己時,肯定會做出一些反應。但在暗下揣測之中,多半是她驚駭之下,突然就尖叫了起來,甚至是大哭大嚷,拼命向自己砸東西之類。 但王庸對此卻是絲毫不以為意,這里是自己的家,附近都是早就熟識的鄰居。房產證上寫著自己名字,自己從未將房子租給任何人。就算把警察什么的都叫來,也是自己占著理。 反而,他倒是隱隱有些期待,這個習慣于驕傲而咄咄逼人的女人,一副被嚇壞了的驚慌失措狼狽樣,也好為上午被她穿了小鞋而小小報復一下。 可惜的是,他沒有欣賞到自己心中期待的那一幕。 這個女人,在乍一驚慌之后,臉色飛快的變化。在短短的幾秒鐘內,就拎清楚了形勢,冷靜了下來。對自己說話竟然還蠻客氣,只是在說自己不禮貌而已,雖然細心一些,可以從那些話中,聽到一絲害怕的顫音。 如此快速反應,和巧妙的處置方式。一時間,倒是讓王庸對她有些刮目相看了。暗忖老慕請回來的這個年輕女總裁,素質還真心不差。尤其是這種應變能力,的確有些大將風度。 可惜啊可惜,他剛才還想著,聽聽她對自己斥責,諸如你怎么會在這里?你怎么進來的?救命啊,流氓啊之類的一些愚蠢的反應和話呢。 “歐陽總裁,您這是在明知故問啊。”見得她如此冷靜理智,王庸心中也是有些訕訕。不過也是捉弄之心頓起,故意擺出了一副神秘莫測的架勢,以很挑剔的眼神,上下打量著她。 被他如此肆無忌憚的眼神掃視著,歐陽菲菲頓時一陣羞惱交加,恨不得立即沖上去,照著他那張猥瑣的臉上來那么幾下子狠的,打得他滿地找牙才痛快。 但這種事情她也只能意yin一下,從他簡歷上看,他似乎當過兵,怎么說也是一個身強體壯的男人。形勢比人弱的情況下,她不得不強行壓制住自己的憤怒,聲音微微變沉:“王先生,對于你的工作安排,那是我經過仔細權衡考慮的結果。你上午的時候,也表示接受了安排,并毫無意見的辦理了入職手續。當然,如果你有什么不滿意,也盡管可以提出來,我會酌情考慮的。但是,我希望公事就是公事,明天你可以來我辦公室商量。現在我的回答,王先生你是否滿意了?如果沒有其他問題,你還是先離開吧,我今天有些累了。” 安撫,曉之以理,加緩兵之計。王庸敢打賭,如果自己接受她的提議離開,她第一時間就會拿起茶幾上的手機報警。 可惜,先不說王庸對擔任什么職位,根本沒有什么欲望和目的。就算有,他也絕對不是個這么好糊弄的人。不過,她的沉著冷靜,應變能力,倒是又讓王庸高看了她一眼。如此素質,放在任何行業里,都會像是金子一樣,遲早都會發光。 看來,還得來點狠的才行啊。王庸忽而收起了玩笑的臉色,變得有些陰鷙狠辣了起來,銳利的眼神盯住了她的臉龐,冷酷的說:“沒想到歐陽總裁你是那么幼稚的人,我既然來了,就必須要給我個交代。不然的話” 歐陽菲菲心中一寒,暗忖這家伙不好糊弄。手機雖然就放在了茶幾上,但要去搶過來報警,完全是傻瓜行為。當即,她只好繼續施展緩兵之計,環抱著雙手緩緩說:“王先生稍安勿躁,有些事情,也并非不能商量的。我身為總裁,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好,你不滿意的地方,盡管提。” “像我這樣的人才,起碼也得給我個副總裁當當吧?”王庸嘴角露出了陰笑。 第八章大總裁,請你離開 “副總裁?”歐陽菲菲心中彌漫起一股出離的憤怒感,眼神漸漸轉冷,這人還有沒有點羞恥感了?憑什么?憑你那份不清不楚的簡歷?憑你那不知道從哪里弄來的電視廣播大學文憑?還是憑著慕伯伯欠了你的人情? 歐陽菲菲從來不是個容易妥協的人,剛才不過是因為他的突然出現,而心神惶惶,想玩一把拖延戰術,糊弄他離開后,再直接報警抓人。但是,即使是緩兵之計,她也不可能毫無原則的向對方無休止的妥協。她習慣了為自己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負責。何況,事情發生時,最初最容易發生過激反應的時間已過。經過一番談話,這個叫王庸的混蛋,應該不太會毫無理智的做事了。 “王先生,適當的提條件可以。但是你以為憑著這種手段,想要來要挾一些不現實的東西,就未免太過分了。”歐陽菲菲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情緒平靜了些,聲音之中,充滿了冷漠而決絕:“我接受慕董事長的聘請來改革和管理慕氏集團,就要為他負責到底。憑著你的履歷,和過往的成績,是沒有辦法擔任副總裁一職位的。拿人錢財,與人消災,還請王先生見諒。” 聽到了那句話,王庸的眼睛微微一瞇。這女人,倒是頗有些性格和堅持。尤其是那句話,也是他一直以來,都堅持秉承的原則。只是,也只有他才最清楚,堅持原則和底線,需要付出多少代價。 面無表情,有些懶洋洋的靠在了沙發上,給自己點上一支煙后,眼神毫不掩飾的上下打量著她,輕笑說:“說得好,我很欣賞你的原則和堅持。不過我們中國人有句俗話,叫好漢不吃眼前虧。你難道就不怕拒絕我的要求,我會做出一些不太理智的行為來?”說到后面,他的聲音陰沉之中,透著一絲危險。 “王先生,我承認我現在處在劣勢之中。”歐陽菲菲的眼神之中,隱約有些恐懼。卻還是堅定地說:“但是,我必須要為我承諾的事情,負責到底。王先生,你我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希望你能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會因為受到威脅而改變原則的。還有,現在是法治社會,華海市又是全國治安最好的幾個地方之一。我也提醒你,不要因為一些區區小事,從而做出一些會讓自己后悔終生的事情。” “后悔?”王庸看著她心中明明在害怕,卻依舊是一副很堅定的樣子,也是不由得輕笑了起來:“好吧,算你贏了。老慕那老家伙,沒啥旁的本事,但是在看人上還是很有一套的。我也不和你計較了,你走吧。”說實在的,王庸對她的能力和性格,多少開始有些欣賞了。但欣賞歸欣賞,他可沒興趣繼續留著她在家里。這是母親窮盡一生心血,一點一點攢下來的家,他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計較?走?”歐陽菲菲聽著他的話,心神微松之余。柳葉俏眉,卻是皺了起來,環抱著雙手說:“王先生這話是什么意思?我想,這句話應該是我來說才對吧?我雖然對這套房子沒有擁有權,但根據國家現行的租賃管理辦法,在我租賃協議期間,我就擁有使用權。就算是房東,也不能在未經我同意的情況下,私自進入。應該離開的是你,王先生。另外,看在你和慕伯伯的份上,我也不計較你這次不太理智,也不禮貌的行為了。” 租?王庸的臉,變得微微有些陰冷,暗忖,趙老師啊趙老師,枉我對你很信任,每年還打給你照料房屋的錢。這筆錢,已經遠超過正常租出去的錢了吧?怕就怕的是這樣,把這套房子租了出去。人的貪欲,果然是不可小覷啊。 王庸對這套房子的感情,已經遠不是能用錢財來衡量的了。這里,承載了母親太多的辛苦,勞碌,歡樂和希望。更多的,還有點點滴滴的生活。那些回憶,就像是時光掠影一般,無處不在的充斥在這套房子的每一個角落里。 強忍住了要沖到趙老師門上去,好好質問一下的沖動。他剛才已經觀察過,整個房間里的布置沒有動,一些痕跡顯示,這套房子的確好幾年沒人住過。經他判斷,這位歐陽總裁應該是第一位住客。 雖然身為一個總裁,卻跑來租這種不值錢的小房子,有些莫名其妙和詭異,但王庸卻絲毫沒興趣去一探究竟。他現在只想著,立即請她離開,解決掉眼前這件事情后,就開始自己正常人的生活。順便處理一些該處理的事情。 沒有興趣再和她玩鬧下去了,王庸在空牛奶盒里,彈了彈煙灰,面色冷漠的說:“大總裁你恐怕有一件事情不太清楚,我才是這套房子的真正主人。也從未授權過任何人,把房子租出去。” “怎么可能?”歐陽菲菲臉色微變,急忙拿起包包,取出了一份租房合約,指著上面道:“這套房子是我吩咐秘書租下的,付三押一,一共八千塊的錢都付過了,這里還有她簽名的收條。房東名字叫趙蓉,聽說還是個聲譽不錯的老教師。如果這房子不是她的,她怎么可能拿出來出租?” 果然是趙老師把房子租出去了,王庸的臉色有些很不好看,沉聲說:“歐陽大總裁,趙老師我認得,但我只是委托她幫忙照料維護房屋而已,并且嚴禁她將房子出租。你這一份,恐怕是無效合同。你秘書幫你租房的時候,恐怕沒有看房產證吧?因為,那上面寫的是我名字。” 見王庸說的如此言之鑿鑿,歐陽菲菲心里一寒,當下信了五六分,想必這姓王的混蛋,也不會拿這種一戳就破的謊言來瞎扯。頓時,她那張俏臉蛋兒,布滿了寒霜。同時,也明白了這王庸恐怕不是跟蹤自己而來,而是湊巧自己誤租了他的房子而已。 震怒之余,卻也是對他的警惕性放松了些,冷聲說了一句:“你稍等,我打電話給李秘書了解一下情況。”這才拿起了桌上的電話,和行李袋,走到房間里去通話了。 足足十多分鐘后,她的臉色冷若冰霜,眼神之中蘊含著一絲慍怒之意走了出來。只是此時的她,已經把浴巾換掉,穿了一套米黃色的休閑運動裝。狠狠地瞪了王庸一眼,剛才這混蛋裝模作樣,讓自己以為他是歹徒。不敢胡亂做動作去刺激到他,結果,就這么披著浴巾與他糾纏了半天,白給他肆無忌憚的用眼睛吃了半天的冰淇淋。更可惡的是,這人竟然把自己的牛奶和面包都吃光了,天吶,這些面包足夠自己吃兩三天了,這人的肚皮究竟是怎么長的?從小到大,還沒被人如此羞辱過呢。 不管今天的事情處置結果如何,這個仇,她都記下了。肯定會讓他連本帶利的還給自己。 休閑運動裝將她的性感秀色已經完全遮掩住了,但是,這樣反而讓她仿佛又變了個風格,成為了一個健康而積極的運動女性。她已經將之前的些微恐懼感,都驅逐了出去。神態自若的坐到了雷青對面,抱著雙手說道:“王庸,我已經和秘書確認過了。的確,這套房子是她嬸嬸幫人照料的,也不準備出租。但是,據她了解,這套房子的原主人已經五年沒有回來了。所以,她為了讓我滿意,就私自和她嬸嬸趙老師商量,將這套房子暫時租了下來。現在,她會立即請趙老師來解決問題。”她對王庸很有意見,語氣之中,充滿了冷淡。 “解決問題?”王庸悠閑的靠在沙發上,淡聲說:“你和趙老師之間有什么瓜葛糾紛,自己去處理。現在,我以房子主人的身份,請你立即離開。我不喜歡被任何人打擾。”這個歐陽菲菲,哪怕長得漂亮,哪怕她身世再好,他也是半點不在乎。 “王庸,你這是什么態度?”歐陽菲菲被他輕描淡寫般趕人的話,惹得心頭直光火,怒聲說:“第一,這房子我花錢租下來了,你沒權利趕我走。第二,我是公司總裁,你是我的員工,我還請你說話客氣些。”她這輩子,都沒遇到過他這樣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