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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淵玉抬頭,看著門外被拉長的影子,像是嘗到分別的痛苦,眼前一陣恍惚襲來,酸楚在心口化開成了他剪不斷百思不得其解的愁。 “熹兒……” 莫念歡究竟去哪里了,是回去天界了嗎?他不相信莫念歡就這樣消失了,也不相信不回來找他。 雙手結印,泛著圣潔光輝的凈世青蓮在掌心間浮現(xiàn),蓮瓣盡數(shù)綻放,靈力源源不斷涌入體內,頃刻間酒氣熏天和醉意都被洗滌凈化。 沈淵玉垂下手,他怔怔望著這朵屬于自己的凈世青蓮,上頭沒有沾染過誰的氣息,就算他想要捕捉莫念歡曾經(jīng)在上邊留下的氣息,也都無法捕捉,仿佛從沒有出現(xiàn)過那般。 隨后扯開身前的衣襟,之前被日灼劍捅穿的地方完好無損,就像從沒有被傷到那般,眉頭蹙得更緊,緩緩閉上眼。 他不敢想莫念歡為他做了什么。 如果當真是一命抵一命的代價,又為什么他沒有收到太陽灼照仙班歸為的消息,這家伙究竟藏到哪里去了。 衣襟從身上滑落,冷白如玉的后背三道血痕赫然浮現(xiàn)。仙骨剝離,沈萬祁三人已經(jīng)被他放了出來,幫他去找尋莫念歡的蹤影。 他不相信莫念歡會這樣不告而別,更何況滅世黑蓮還未開蓮,那便說明莫念歡一定還在這里。 就在這時,‘嗡’的一聲傳入耳里。 沈淵玉倏然睜開雙眸,清冷眸子望向憑空出現(xiàn)的傳音符,抬手一揮傳音符緩緩展開,屬于沈千俞的聲音傳了出來。 ——師尊,我等三人混入魔界已有些許日子,發(fā)現(xiàn)有蹊蹺的地方。結界密布的魔尊殿并不像是他們所說的沒有人住,那日我用魔衛(wèi)的身份守在魔尊殿外,聽到殿內有咳嗽聲,咳嗽聲很是年輕,像是病入膏肓的樣子。有人與此人爭吵,說是拖著這幅殘軀如何前往仙門大會,此人便說了一句話:不落山孤夢散,一劍一酒一世人,我活不了多久的,你就隨我吧。 不落山孤夢散,一劍一酒一世人。 曾經(jīng)莫羨凡為他在不落山摘下鳳冠身受重傷,他為了讓莫羨凡養(yǎng)好傷修建了木屋,兩人在山上住了很長一段時間。 那段時間他們曾在山崖邊把酒言歡,莫羨凡說過人生苦短歸隱山田不為一種瀟灑,等日后定要歸隱當一回瀟灑人。 他一直記著,在誤傷莫羨凡后拼死也想把莫羨凡帶回不落山。 如今莫羨凡為報他曾經(jīng)傷過的仇用日灼劍捅穿他的心脈,可滅世黑蓮回歸三瓣基本上恢復七成記憶,要不然他怎么可能活下來。 沈淵玉緩緩站起身,望向門外,如墨般的雙眸染上一層薄霧,宛若冰雪初融,卻化得令人痛徹心扉。垂放在身側的手緊攥著,像是用盡全身氣力接受著事實。 終是難忍一命換一命的痛徹心扉,緊抿著唇,眼眶通紅。 ——我活不了多久的,你就隨我吧。 莫念歡在等他。 掏空一切只為了讓他活下來。 那他怎么能夠辜負莫念歡這一片真心,他們同年同月同日誕生于世,又怎么能夠形單影只的離開這人世。 既然仙門要圍剿魔道鬼道,那正好,他此時正唯恐天下不亂,定要為莫念歡討回公道。 沈淵玉喚出一張傳音符,快速在上邊落下字跡。 ——替我護著莫念歡,我這就來。 隨后大手一揮,傳音符化為幽藍色光影消散在空中。 三千青絲飄動,雪白衣袂翻飛,微風不經(jīng)意間吹拂起額前的發(fā)絲露出如畫般的眉宇,如墨般的眸子染上光亮,襯得清冷俊美的臉龐上多了些生人氣息。 清淵閣緩緩關上門,恢復了肅靜。 沈淵玉側身望向守魂燈臺。 原本生生不息守魂燈臺如今空無一燈,曾經(jīng)護著的位置再無光亮,浮光掠影,萬年孤寂,好似從未出現(xiàn)過。 就連沈淵玉的守魂燈都不在此。 他們本就不是凡人,魂燈又怎么會在這里。 沈淵玉轉身往藏熹閣走去。 熹兒,等我。 魔界—— 天空暗紅黑霧繚繞,大地流火繞著懸浮之柱。宮殿四處分散,毫無規(guī)則可言,其中一座宮殿最為輝煌,在流火之上,幾乎遮蔽了下邊的所有的宮殿,三五個魔衛(wèi)手持武器在四處巡邏,生怕有人靠近。 這處便是魔尊殿。 由于過于安逸魔衛(wèi)都沒忍住聊起了天。 “話說殊途大人為何成日都在魔尊殿里,難不成殊途大人真對魔尊——” “你在想什么亂七八糟的事情呢,魔尊殿近日守衛(wèi)森嚴恐怕是殊途大人未雨綢繆,生怕仙門那些狗東西闖入魔界叨擾了魔尊。如今魔尊身體抱恙需要調養(yǎng),我們也得好好護著殿外啊,等魔尊恢復身體我看那些仙門的狗東西還敢不敢欺負我們!” “那倒也是,殊途大人怎么可能覬覦魔尊呢,咱們魔尊那么厲害,這下好了,我們魔界終于不用再遭那些無端罪名了。好歹我上次偷溜去人界買點吃的還扶了把摔倒的老太太,我都覺得我生為魔好善良的。” “說是這么說,我守夜倒發(fā)現(xiàn)了端倪。” “什么端倪?” “我在窗外看到,殊途大人坐在魔尊床邊看了魔尊一整夜都沒有合眼,深情款款一動不動的!” “不開玩笑,就咱們魔尊那個盛世美顏,好不容易找回來了還不得好好看呢,更別說殊途大人了,日思夜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