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沉家與裴家

    沉清潤不好不露面的，勉強壓下自己的沖動。將盤好的頭發散下，款款走到沉汝帛面前。

    看到沉清潤又開始寒暄，宋寺澄調整好呼吸，從一旁閃現到jiejie身旁，站好。

    她身上帶著濃重的味道，饒是beta的裴寺柚都聞到了，她凝視著宋寺澄，終是輕輕地嘆了口氣。眼神充滿了難以言說的無奈，目光瞥到沉清潤看這邊，她伸手握住宋寺澄的手腕，拉著她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翹起了腿。

    裴家人不必給沉家面子。

    甚少被人落面子的沉家人，當下臉色不太好。尤其在看到裴家人身邊的那個人還是宋寺澄的時候，紛紛看向沉清潤。在場的人可是都看到了，沉清潤和宋寺澄跑到窗簾后呆了那么長時間。

    alpha和一個花花蝴蝶Omega，跑到沒人的地方做了什么，還需要多說嗎。

    雖不知道裴家到底什么樣的存在，但當年既然救了自己，沉清潤又不是較真的個性，自然不會計較裴寺柚現下如此的態度。忽視掉周遭人的議論聲，繼續開口說著官話套話。

    “因為她你才想和儲家退婚？”裴寺柚忽然開口。

    對于眼前這個jiejie，宋寺澄和她自幼在一起，自然是百無禁忌。她知道，和沉清潤的事情根本就是瞞不住的。自己身上那濃厚的開司米木味，只要等級高點的，幾乎都能看出來。既然瞞著沒有用，那不如坦白。

    “不光是因為她，我和儲杉妤本來就是朋友，當時訂婚是為了公司。”她和儲杉妤訂婚，確切來說還是舅舅出的主意，要不是訂了婚，外公哪里肯拿出來那么多錢投資聚量。她不在乎旁人怎么說自己，也不在乎未來會成什么樣子，“至于說阿潤，我喜歡她。”

    說完，她目光再次看向沉清潤。沉清潤站的筆挺，面上帶著笑，看起來是那樣的自信而耀眼。

    喜歡？

    這些年，裴寺柚第一次在宋寺澄口中聽到喜歡哪個人。宋寺澄從小高傲難搞，高等級的alpha眼中向來沒有旁人，縱使分化成了Omega，行事作風卻一點沒有改變，這些年的荒唐大家都看在眼里，沒人想過宋寺澄會定下來。可眼下，她竟然喜歡上了一個，聞不出是什么信息素、看不出什么等級、被閹割的alpha？

    “不過也就是喜歡，還沒有到要為了這份喜歡付出什么旁的東西的地步。”強行收回自己的目光，宋寺澄攥緊了拳，回答jiejie的同時也告誡自己。

    是了，這才是她認識的meimei。永遠的利己主義，追名逐利，逍遙快活。

    “她完全標記了我，但她好像不記得了。”宋寺澄并沒有和家里人隱瞞過自己被完全標記的事情，但裴家人不算自己的家里人。眼下到了這個時候，另一個當事人都回鄴城了，也沒什么不能說的了。

    裴寺柚猛地轉頭看向宋寺澄。

    “什么玩意！”她沒有壓低自己的聲音，看到周遭人的視線落在她們身上，抓著宋寺澄的胳膊走到了一個角落，“你，你怎么會被完全標記？還是，還是被她？”

    這幅態度實在有些奇怪，宋寺澄瞇著眼，挺直身子，步步靠近裴寺柚。一邊逼近她一邊問：“她怎么了？jiejie是不是知道什么？”

    沉清潤的信息素沒的太過奇怪，裴家最主要的領域就是在生物制藥方向，宋寺澄難免懷疑。而且沉汝帛這些年對裴家的態度也過于微妙了一些。以她那桀驁的個性，做什么要給一個根本不會有合作的家族伏小做低。定是有什么，是宋寺澄不知道的。

    當年事情發生的時候，裴寺柚已經在大學了。那時候收到小叔叔的通知說，宋寺澄被人注入過量的alpha信息素，導致信息素紊亂，性別分化出了岔子，在學校宿舍內和室友發生了信息素爭斗。

    信息素爭斗，顧名思義就是信息素之間的斗爭。這種一般都發生在同A戀中，兩個alpha的信息素互相爭奪，最終的結果往往都是品級較低的一方丟失信息素，被徹底閹割。

    當時宋寺澄已經分化成了Omega，卻還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

    待裴寺柚見到宋寺澄的時候，她就被爺爺下了命令，對所有事情不許向外泄露一個字，知曉所有事的小叔叔更是被爺爺派到了J國。就連姑姑和姑父都不知道當時發生的完整事情，只知道宋寺澄分化成了Omega，并且昏睡了叁天。

    原本裴寺柚還沒有認出沉清潤，但剛一進來時宋寺澄的疑問，加上周圍人都在議論聞不到沉清潤的信息素，這讓她確認了，當年那件事情的另一個當事人就是沉清潤。

    “jiejie，裴家瞞著我什么。”宋寺澄氣場本就比一般人凌厲，現下動怒，整個人散發著不好惹的氣息。一直以來收斂的高等級信息素頃刻迸發，令在場所有的人都感到些許不適。

    人們驚異于宋寺澄的等級，但更令人驚訝的是她的信息素中裹挾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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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在一旁的沉汝帛聞到這個味道，猛地轉身看向來源。待看到那人是宋寺澄的時候，悄悄松了口氣。

    裴寺柚只是個普通的beta，根本受不住meimei這股壓力。她只感覺自己的頭都要炸了，雙手抓著meimei的胳膊，輕拍她的肩膀，求饒：“你……你收一下……”

    意識到自己情緒失控，宋寺澄連忙收斂，懷著歉意地看向四周，只看到沉清潤撥開眾人向她走來。下意識的，宋寺澄覺得接下來的事情可能不是很適合沉清潤聽，她抬手，手掌立起，示意沉清潤停下。

    “當年的事情我也一知半解，我只知道，爺爺知道你和沉家女兒在一起的時候很生氣。你分化成Omega后，爺爺更加生氣了，差點放話讓醫院不管沉清潤死活。”

    宋寺澄的外公一共有7個子女，裴清是他最小的女兒，自然也是他最寵愛的人。后來裴清執意嫁給了當兵的宋府，還搬到了鄴城，近乎是裴家決裂。外公是又擔心又生氣，好在宋府人踏實，工作也上進，婚后叁年就生下了宋寺澄。有了外孫女，外公對女兒的寵愛自然是轉移到了宋寺澄的身上，宋寺澄小不能離開鄴城，外公年歲大了，不方便來，他就會讓兩個舅舅輪番過來。逢年過節，更是會直接打包所有的孫子輩的人來鄴城。裴家產業多，子女也多，宋寺澄雖為外姓叁代，可外公給孫子孫女的東西一份不落下的都給了宋寺澄。

    裴寺柚曾想過，如果當年宋寺澄分化成了alpha。以宋寺澄的受寵愛程度和在叁代中的出挑，爺爺定會不顧所有叔叔伯伯們的反對，把裴家都交給她的。

    “沉清潤當時怎么了？”宋寺澄偏頭，看到沉清潤擔憂的眼神，眉頭擰緊。她以為當年沉清潤離開是不想面對自己，沒想到其中竟然另有隱情，“裴家對她做什么了？”

    “你倆信息素爭斗，兩敗俱傷。你分化成了Omega，她被你奪走了信息素，近乎被閹割了。你倆的等級都很高，在場的人暈了過去，爺爺知道后直接來了鄴城，要不是沉家那位求著叔叔，以爺爺的脾氣怕不是想讓她真的被閹割。”反正都已經知道差不多了，裴寺柚不在隱瞞，將她知道的事情都說了出來，“沉清潤的手術應該是小叔叔做的，你可以問問小叔叔當時到底是什么情況。”

    她被你奪走了信息素。

    所以現在沉清潤信息素的缺失都是因為她？

    是她在分化時，奪走了沉清潤的信息素？

    是她讓沉清潤被迫離開沉家，甚至差點失去了繼承權？

    她以為是沉清潤不做人，不告而別。可實際上，沉清潤在昏迷的時候，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的處境，還在埋怨她？

    似是被人卸去了力氣，宋寺澄倚靠在墻上，大口的呼吸著，目光遙遙地看到擔憂著看向自己的沉清潤。眼里噙滿了淚，她低下頭，想到現下的場合，她狠狠地咬了自己的舌頭，令自己冷靜下來。而后她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調整出素日的笑容來。

    “寺澄，當年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全部。你不用愧疚，她，她這不是挺好的嘛。”裴寺柚語氣生硬，明知這樣的安慰并沒有用，還是開口。怎么會好，對于一個alpha來說，信息素是多么的重要。

    “我累了，先回去了。jiejie，你幫我和沉家說一下吧。”宋寺澄嘴角含笑，桃花眼里卻沒有丁點笑意，她遠遠地看了看沉清潤，看到她看向自己，沖她笑了笑。

    意識到宋寺澄的情緒不對，沉清潤下意識就想去看看，然而當下場合著實不好。她不動聲色地瞥了眼二妹和叁妹，確定兩人接收到自己的眼神后，一點點向裴寺柚身邊挪動。

    “沉小姐，如果我是你，當下，我希望你還是不要跟上去為好。”

    裴寺柚的提醒落在沉清潤耳中，她轉過身，看向裴寺柚。裴家人長得都很白，裴寺柚也是如此，她的長相雖不及Omega的宋寺澄，但在一群人中也是極為顯眼的存在。

    “寺澄找我問了一些當年的事情，我想你應該已經知道了。”裴寺柚摸不準沉清潤是否清楚自己為何突然信息素缺失，如若已經知曉，那她不得不懷疑現下沉清潤對寺澄的態度究竟是為什么。alpha們向來自大且富有心機，表面看起來如霽月般的人物，私下里指不定如何齷齪。

    沉清潤攏了攏自己的裙擺，從侍者那邊拿過一杯紅酒，漫不經心地問：“當年什么事情？裴小姐說話我沒聽懂。”

    裴寺柚凝視著沉清潤，眼底是毫不掩飾的敵意。想到宋寺澄對眼前人的重視程度，她恢復了一點自己對外的優雅平靜，溫聲回到：“你失去信息素的緣由。”

    前一段時間母親就要告訴她為什么信息素沒有的緣由，甚至包括宋寺澄為何會分化成Omega的原因。幾經掙扎，沉清潤并沒有聽那個答案。她不是不在乎，只是，比起糾結過去，她更在意的事情是未來。她只想好好的和宋寺澄在一起，至于說信息素，沒了就沒了。反正宋寺澄不喜歡孩子，她對孩子也一般。只要彼此喜歡，這些事情，在沉清潤看來，根本就不是事情。

    她以為只要母親不說，宋寺澄就不會知道，沒想到，竟然在裴家這邊掉鏈子了。

    沉清潤目光沉沉，眼神里滿是嘲諷，半晌，她嗤笑了一聲，仿佛自言自語：“我還以為裴家多么了不起，沒想到裴小姐面對阿寺也是什么都繃不住。”

    說完，她退開，聲音平淡道：“不管過程如何，現下我是alpha她是Omega，即便沒有信息素，我仍舊是alpha，沉家的第一繼承人。我什么都沒失去，甚至更有資格同宋寺澄在一起。”

    沉清潤平和又冷漠，噎得裴寺柚一句話說不出來。眼睜睜看著沉清潤在自己的面前，給宋寺澄打電話。

    她目送沉清潤的身影坐上車，低頭看著地面，心思翻涌。

    若是所有的alpha都如沉清潤一樣，就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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