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白月光

    儲大小姐想查的事情，沒過一個禮拜，厚厚一迭材料就已經(jīng)送到了她的辦公桌上。秉持著為自己的親閨蜜曾經(jīng)的好朋友負(fù)責(zé)的原則，儲杉妤毫不猶豫且毫不愧疚地打開了材料，細(xì)細(xì)看了起來。

    材料很仔細(xì)，也不知道那人是怎么做到的，竟然能夠完全繞過沉家的人查到沉清潤如此詳細(xì)的動態(tài)。

    偌大的辦公室里只有儲杉妤一個人，她坐在位置上看著材料，越看眉頭皺的越緊。就連門口傳來的動靜都沒有聽見，感受到有人來時，她下意識將手上的材料合上。

    做賊心虛的模樣落在宋寺澄眼里，她手疾眼快地抓住儲杉妤的手。二人一番爭執(zhí)，材料中夾雜的照片散落。

    比現(xiàn)在更為纖瘦的沉清潤穿著咖啡廳的圍裙，沖著點單的顧客露出標(biāo)準(zhǔn)的笑容。

    沉清潤的牙齒很白很整齊，宋寺澄還記得，沉清潤是在初二摘下的保持器。照片上，比她的笑容更為明顯的，是她蒼白的臉色，和幾近瘦脫相的面容。

    “怎么回事？”撿起照片，宋寺澄詢問。

    儲杉妤也沒想到會看到這張照片，她眨了眨眼睛，緩了緩，翻到相片所在的頁面，大致看了一眼，知曉內(nèi)容，回：“她在C國大叁的時候打工地點之一，沉家人拍的照片。“

    之一。也就是說，還有別的地方。

    C國政策，留學(xué)生打工在學(xué)期內(nèi)每周不能超過20個小時，以平均時薪8-10刀計算，也就是撐死了200刀。沉家連這點錢都不給沉清潤嗎？是和mama鬧翻了嗎？

    “誰給你的材料？”到底涉及了沉清潤的隱私，宋寺澄將散落的文件收好，放到桌子的一旁，拉著儲杉妤坐到沙發(fā)上。

    看得出宋寺澄不想讓自己摻和這件事，儲杉妤自然也是樂得自在。和她坐到一起，從好友列表里翻出那人的資料。

    好友資料什么都看不出的，宋寺澄知道。

    她向后靠了靠，找了個舒服的位置，整個人懶散的厲害：“我爸媽早就知道完全標(biāo)記我的是沉清潤了。”

    聽她這語氣，儲杉妤無語。整個社會，能把完全標(biāo)記這么輕描淡寫說出來的估計只有宋寺澄了。

    原來儲杉妤一直以為自己足夠了解宋寺澄，但后來她才知道，她了解了個寂寞。

    她以為宋寺澄有多么多么喜歡沉清潤，所以才甘愿在還沒有分化的時候被沉清潤臨時標(biāo)記、完全標(biāo)記。可后來沉清潤離開，宋寺澄扭頭就和別人玩的開心。

    她以為宋寺澄還對沉清潤懷有留戀，所以不洗掉完全標(biāo)記。可她和元辭分手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元辭不愿意在這個完全標(biāo)記上覆蓋標(biāo)記。

    儲杉妤有些不能理解宋寺澄的腦回路了，“你為啥不愿意洗掉標(biāo)記啊？”

    “疼。”宋寺澄刷微博的手指一頓，瞥了眼儲杉妤，只當(dāng)她是個智障，“你沒看過那個紀(jì)錄片嗎，Omega洗掉完全標(biāo)記下手術(shù)臺，整個人都快不行了。我媽說過，越高等級洗標(biāo)記后遺癥越多，我是有毛病才去洗掉，而且！你不覺得我現(xiàn)在的味道很不錯嘛？”

    苦橙花和開司米木的香味混合在一起，有一種別樣的感覺。

    高等級的Omega信息素在辦公室內(nèi)四散開來，儲杉妤受不住她信息素里面裹挾著的沉清潤的開司米木味，連忙退后幾步，回到自己的辦公桌前，捂住鼻子：“你收回去！這他媽，清潤給你留了多少信息素啊這是，味兒也太沖了！”

    味道沖？沉清潤信息素都沒有了，她能留什么？宋寺澄歪頭不解。

    “不是，你倆現(xiàn)在是什么打算啊？你這味道，長個鼻子就知道你倆有一腿了，咱倆退婚是不是也得加快腳步啊？”儲杉妤默默打開辦公室的新風(fēng)系統(tǒng)，把室內(nèi)濃烈的開司米木味道抽出去，“我看清潤也回鄴城了，她家這兩天好像有大動作，到時候你代我出席那個什么晚宴吧。”

    沉家的大動作根本就瞞不住人，從沉清潤回鄴城開始，大家都盯上了她。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最近一段時間根本聯(lián)系不上，就是沉家最乖的清涵最近也忙的不行。能讓這兩個人同時忙起來，除了繼承人的事情，還能有什么呢？

    宋寺澄晃了晃自己的腳丫子，忽的回想起那天沉清潤蹲在自己身前要給自己擦腳的模樣。

    “沒什么打算啊，就上了幾次床而已。”能有什么打算呢，宋寺澄笑，“當(dāng)年的事情的確有誤會，我知道。她不解釋肯定有她的道理，我也懶得管她的破事和苦衷。事情就是發(fā)展到了今天，過去就過去了。未來？未來的事情，誰說得準(zhǔn)呢？”

    這些天復(fù)盤過去的事情，宋寺澄知道，她們兩個絕對存在信息上的偏差。初相逢的時候她想過探究這些年的事情，可就在床上都問不出來，自己跑路也沒換回來一個回答，那她又何必去問呢？

    人活著啊，難得糊涂。那么多事情，何必非要知道一個答案呢？

    枕著胳膊，宋寺澄癱在沙發(fā)上，閉著眼睛。

    儲杉妤眨了眨眼睛，不是很能理解宋寺澄的話，她走到她身邊，跪坐在她身側(cè)，看著她的側(cè)臉，疑惑：“我不懂。你不喜歡清潤了嗎？你喜歡過清潤吧？”是喜歡的吧，如果不喜歡，當(dāng)年為什么忍受那么疼的標(biāo)記呢？

    “喜歡？喜歡是什么？”宋寺澄嗤笑，好似對儲杉妤發(fā)出這樣的疑問感到可笑。

    “就，就你會在意她啊，想著她是不是和別人上床了，是不是和別人親近，想到她以后身邊有別的人會難受啊。這不就是喜歡嗎？我以為你是喜歡她的，所以這些年才……”過的這么沒正行。

    “她是alpha，可能不和別人上床嗎？而且我們重逢就在夜店，不是我也會有別人。”宋寺澄睜開眼，目光在儲杉妤身上來回掃，最終停留在她雙腿中間。

    感受到她目光下的寒意，儲杉妤立刻捂住自己的小meimei。

    “而且我在意她干什么，我這些年過的也挺放蕩的。什么年代了，沒必要做圣女貞德了吧。”她能調(diào)查沉清潤，難保沉清潤不會調(diào)查她。雖然還沒有看到沉清潤這些年的狀況，但宋寺澄清楚，自己的放浪程度遠(yuǎn)非沉清潤能夠比的。而且當(dāng)年的事，也說不上是誰對不起誰，一地雞毛，干什么非要去細(xì)究。過去就讓它過去，不好嗎？

    儲杉妤站起身，居高臨下地凝視宋寺澄。

    良久，她仍是選擇繼續(xù)詢問：“那元辭呢？”

    “前女友啊，怎么？”宋寺澄覺得莫名其妙，為什么要扯上元辭，和元辭有什么關(guān)系嗎？

    當(dāng)年和元辭分手，宋寺澄著實消沉了一段時間。然后過了沒有多久她就成了現(xiàn)在這幅樣子，一直以來儲杉妤都覺得是她受元辭的刺激，可今天看她說話的態(tài)度，總感覺事情不像是她想的樣子。

    宋寺澄難得今天有了傾訴的欲望，脫鞋盤腿坐在沙發(fā)上，正色：“我和元辭是和平分手，她不能接受我被完全標(biāo)記了，我不能接受她在意我的完全標(biāo)記。理念不同，分手了。就這么簡單。當(dāng)年和她在一起，也的確是喜歡的，分開也是很理智的。”

    哪個alpha能接受自己的Omega有別人的完全標(biāo)記啊！

    “我希望她是因為我是宋寺澄喜歡我，而不是因為我是Omega宋寺澄喜歡我。你明白我的意思？”

    這個狗屎的世道，分出男女，分出alpha、beta和Omega，信息素的適配，發(fā)情期的沖動，太多的因素去影響一個人，甚至是決定兩個能否在一起，感情反而成了最后被考慮的因素。

    好像只有性別相配，信息素對仗，才能在一起。這種摒棄彼此情感的行為仿佛成了秩序。可大家都遵從的秩序，就是對的嗎？

    宋寺澄不認(rèn)同，不認(rèn)可。

    從分化成Omega的第一天她就知道自己沒辦法真正做到成為一個Omega，所以，和元辭的分手在她的意料之中。即便如此，當(dāng)時的難過是做不得假的。因為這件事，決定人生不該循規(guī)蹈矩也是真的。

    宋寺澄不覺得自己錯了，絲毫不覺得。

    沒有人能夠改變她的決定。

    “這些年你放不下沉清潤是覺得，沉清潤喜歡的是你，當(dāng)年還沒有分化的你？”儲杉妤不是不能接受宋寺澄的想法，眼前的人到底是被當(dāng)成alpha培養(yǎng)了那么多年的，一朝分化成Omega而已。她的想法和能力，遠(yuǎn)超一般的alpha，她有資格去做自己想做的任何事，旁人沒有置喙的權(quán)力。

    放不下沉清潤嗎？

    少見的，宋寺澄流露出困惑的神情：“我不知道。她，她就像小說里面形容的白月光一樣，這些年一直在我的心里。我曾那樣的接近她，卻從來沒有得到過。”

    “這次重逢，我有些過界。現(xiàn)在冷靜下來想想，耽于過去，拘泥于性別的人，好像是我。”宋寺澄自嘲地笑笑，看到一旁的盆栽，綠油油的，她伸手捏了捏上面的葉子，“畢竟，阿潤并沒有說過要和我有什么樣的關(guān)系，而我就已經(jīng)把她化為私有物了。太自作多情了啊。”

    Omega的占有欲一點都不會比alpha少。

    “你問過清潤的想法嗎？比自作多情更可怕的事情是自以為是。”儲杉妤糾正她的說法，她可不認(rèn)為沉清潤對宋寺澄的心思那么純粹。沉清潤這個人冷淡的很，這次都不需要勸解，自己乖乖地就跑到X國去找宋寺澄了，要是沒想法，她能這么做才有鬼。

    要問嗎？

    宋寺澄不知道，如果問完還是避而不答呢？或者是，如果又消失了呢？

    她的糾結(jié)被儲杉妤看在眼里，生怕宋寺澄選擇斷了這段亂七八糟的關(guān)系，儲杉妤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道：“算了，你正經(jīng)定下來也不太符合常理。反正你倆上床這么多次了，在榮城也不好找合得來的、干凈的床伴，我看沉清潤不錯。你倆就床伴唄，做著做著就更了解彼此了，說不定就能成了。”

    合得來是真的合得來，可干凈？有待商榷。

    儲杉妤想到那個完全標(biāo)記，猛地提醒：“啊，對，你倆安全措施做做好哈，我可不想下次等你回鄴城，我就做干媽了。萬一人家以為是我的孩子，那我可跳進(jìn)黃河都洗不清了。”

    對于這種狗屎話，宋寺澄不想理她，只是淡定地拿過一旁的剪子，動了動。

    被威脅了！儲杉妤立刻捂住自己。

    “沉家4月初公開繼承人，那咱們就在他們公開繼承人之后，昭告所有人咱倆退婚吧。”手機(jī)響了一下，宋寺澄點開看了眼，是mama叫她去醫(yī)院拿體檢報告，“叁，我不希望阿潤的調(diào)查報告被除了我之外的任何人知道。”

    又威脅她！

    儲杉妤站直身，手指在自己的嘴唇上滑動，做了一個拉鏈的動作。

    【四個橙子】：抽空do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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