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好惡心

    聚量到底是國內互聯網行業的獨角獸企業，危機公關做的十分好，這次的事情并沒有造成什么嚴重的影響。就是這樣，這次回來鄴城述職，宋寺澄還是被賀怡茗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當著所有中高層領導的面，絲毫不給宋寺澄臉面。

    “若是賀總當真覺得我的處理有失公允，大可開高層會議討論我的行為，實在沒必要在這里亂吠?！?/br>
    工作時間，宋寺澄的穿著正經。為了應對鄴城冬日的寒風和今天的高層會議，她特意穿了一件黑色的立領襯衫和西褲，加上她臉上少有的濃重的妝，原本朗潤的嗓音現下顯得尤為不近人情。

    聚量發展到今日，賀怡茗這個總裁看似風光。然而大家都知道，她只是一個名不副實的領導人而已。公司的話事權依舊在兩個聯合創始人手里，一個是早早就宣稱退休了的儲家大小姐，另一個就是年初被調到了榮城的宋思誠。

    現在宋寺澄就當著所有高層領導的面，給了總裁一個下馬威。

    沒人敢攔宋寺澄，她就這樣若無其事地從會議室走了出來，按下電梯，進地下車庫。坐進車里，深呼吸，稍稍平復后，給儲杉妤打電話。

    冬日的鄴城陽光很足，雖然照在身上沒有什么暖意，但好歹是有些陽光，顯得不是那么的壓抑。車速很快，她要去的地方也不是很遠，不過一刻鐘，她就到了儲杉妤所在的地方——拳擊館。

    看著門口站崗的衛兵，宋寺澄凝眉思索。

    “老寺，怎么想著來找我！”

    正當宋寺澄做了決定的時候，只穿著一件速干衣的儲杉妤跑出來了。見到她，笑容變得明艷，那張很是出色的臉都增色了幾分。

    “回來了看看你，順便和你商量一件事情?！笨此┑纳?，宋寺澄也不扭捏，將手搭在她的肩頭，向拳擊館室內走去。明媚的陽光照在二人身上，將兩人的身影倒映在地上。

    儲杉妤掏出手機要拍照，宋寺澄配合地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來。

    這是她們多年的習慣了。

    聚少離多的狀態太久了，好不容易見一次面就要好好拍一次照片。給兩家人安心的同時，也時刻提醒自己彼此的身份。

    “你心情不是很好。”儲杉妤和她相識多年，一眼就看出她今天狀態不對，從一旁拿了一瓶水，擰開，遞給宋寺澄，“去公司述職不順利嗎？”

    拿著她給的水，宋寺澄笑的諷刺，“賀怡茗那個賤人能讓我的述職順利嗎？”往常她都無所謂的事情，今天著實氣到了她，高等級的omega信息素從她周身涌出，迅速將離得最近的儲杉妤包圍。

    要打架。

    雖然等級沒有宋寺澄高，但她到底是個alpha，現在被一個omega挑釁，儲杉妤還是有些不忿。順手從一旁拿過手套，扔給宋寺澄。宋寺澄卻沒有接，而是一記勾拳打上了儲杉妤的下巴。

    被偷襲的滋味不好受，儲杉妤當下大怒，回擊。

    二人自小就被父母扔去訓練，高等級的alpha能接受的苦痛有多少二人就經歷了多少。縱使后來宋寺澄分化成了omega，但這些年她們也一直沒有荒廢自己的身手。

    人生在世，總要有一技傍身。

    alpha和omega的差距始終都是存在的，沒過多久，宋寺澄就被儲杉妤擒著胳膊壓在地上，逼問：“你今天到底發什么瘋？！干什么和我硬抗，咱倆體質能一樣嗎！”

    宋寺澄執拗地不肯認輸，認準儲杉妤不會放任自己胳膊骨折，大力地轉身揮拳。

    聽到骨頭咔吧一聲，儲杉妤愣住了。

    我靠！

    今天的老寺著實不正常，賀怡茗發瘋惹到她了？

    人生在世，還有一個秘訣就是——該認慫就要認慫。

    儲杉妤立刻蹲在地上，抱緊自己的頭，大聲認輸：“我輸了！別打了！”

    “我要辭職。”

    宋寺澄甩了甩發疼的胳膊，頭也不回地離開，感覺怒氣并沒有因為打了一架而消散，反而愈發嚴重。

    意識到自己的親閨蜜說了什么，顧不得換衣服，儲杉妤立刻追上去，滿臉焦急。

    聚量發展的勢頭有目共睹，不出意外今年下半年就能IPO上市，她作為聯合創始人，上市后的股份就算是套現都能保證下輩子衣食無憂。她追求的不就是這個嗎，怎么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要辭職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精作祟。

    宋寺澄走路的速度算不上快，剛剛運動過，她的汗水隨著步伐的走動滴落在地上。

    儲杉妤聞了聞，敏感地意識到了不對勁，快步抓上宋寺澄的手，正色詢問：“那天晚上你和清潤做了？為了沉清潤辭職？你覺得我知道她在榮城？”甚至，你覺得是我把你送到她身邊？

    “是?！睕]什么好否認的，alpha的鼻子都和狗一樣，她就是覺得儲杉妤居心不良，明知道這些年她都是怎么過來的，還要把她送到沉清潤身邊。明明，明明今年過去了，她就能……

    “你認為我聯合一害你？”因為在榮城遇見了沉清潤，所以對賀怡茗有些氣惱，甚至遷怒于自己？一想到可能會是這個原因，儲杉妤氣不打一出來，“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一是針對你了一點，但是調你去榮城是大家一起決定的，誰都沒想到沉清潤會在榮城，我更沒想到你倆會繼續糾纏在一起！”

    她為賀怡茗說話的嘴臉，令宋寺澄有些作嘔，本不想多說什么，但此刻好像不說點啥簡直對不起自己這張素來惡毒的嘴。她一步步靠近儲杉妤，聲音極大：“一？誰是一，我他媽承認了嗎？她配嗎？我為什么會去榮城，還他媽不是你們兩個cao屁眼出了岔子，把我推出去？！儲杉妤，你他媽真不知道她在公司怎么對我？丫在你面前搖屁股的時候是不是特別羨慕老娘能懷孕，受你家人喜歡?。课肄o職就是甩掉包袱，甩掉你倆個賤人給我的包袱，聽不明白嗎？”

    “你覺得我臟是吧！”儲杉妤是同性戀的事情知道的人不算多，她和賀怡茗的關系更是無人知曉，現在作為自己最親密的閨蜜拿這件事情來說事，著實讓儲杉妤有些大為光火，口不擇言地指責，“我告訴你宋寺澄，你別以為你愛的沉清潤有多干凈！你知道她為啥被她兩個媽給送走了嗎？你這些年不一直都想知道嗎？我就告訴你好了！”

    “沉清潤給我寫的表白信被她a媽看到了，所以她才慌忙被轉學了！”

    “你不是覺得我臟嗎？那我告訴你，沉清潤比我更臟！她他媽也是個同性戀，和我一樣，只喜歡alpha！分化開始她就和alpha做了，還是下面那個，你知道嗎！聽明白了嗎，清楚了嗎？！”

    沉清潤，喜歡alpha？

    宋寺澄想過很多沉清潤離開的原因，比如無法承受完全標記自己的后果，比如家里突然有事情需要離開，比如她的a媽不想她們在一起廝混……萬萬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理由。

    口不擇言的后果就是儲杉妤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之后，看到的就是宋寺澄通紅的眼睛。那雙素來動人的桃花眼此刻通紅，許是因為剛剛打了一架不小心碰到了眼角，她的左眼周有一處青黑，就是眼睛里面都有一塊血塊模樣的紅。她上前半步，想要解釋。

    宋寺澄冷冷地看著她，向門口后退。她的左眼已經看不到東西了，視線一片血色，想抬手，可左手也有些動不了。她只好勾起嘴角，譏諷地朝著儲杉妤笑，聲音也輕飄飄的：“我問了你十年，要不是我罵了你心愛的賀怡茗，你這輩子都不會告訴我吧。儲杉妤，沉清潤沒心，你難道就有心了嗎？”

    一個欺騙她，一個利用她。

    “你們都好惡心，真的，好惡心?！?/br>
    遠在榮城的沉清潤收到儲杉妤消息的時候正在實驗室，她們兩個這些年來一直沒什么聯系，她也不知道怎么和過去的人們交流，鈴聲響了一下就掛斷了，她也就無所謂地將手機收起來。待從實驗室出來，才拿出手機看消息。

    [儲杉妤]：阿潤你在榮城嗎？

    [儲杉妤]：你沒有老寺的電話？你給她打個電話吧

    [儲杉妤]：我和老寺打了一架

    [儲杉妤]：她眼睛好像出了血，走的時候整個左眼里面都是紅色的

    [儲杉妤]：你能回鄴城嗎？見面談

    眼睛出血？打架？為什么要打架？

    沉清潤走到實驗樓的一旁，給儲杉妤回電話，那邊秒接：“清潤，對不起。”

    “你和我說什么對不起，是怎么回事？”當年叁個人常在一起，難免會有些磕磕碰碰的，都是青少年，還都是alpha，無處宣泄的精力大多數的時候都被打架給消耗掉了，可現在她們距離那個時候可過去太多年了，怎么還能打起來呢？

    儲杉妤在家里急的團團轉，又不好在宋寺澄父母面前說的太直白：“老寺和我們公司的總裁有點不對付，這次榮城的事情總裁發難了，寺當場就離開了會議室。找到我以后和我提了離職，我以為她是……她是……害，反正就是我們打了起來，后來還吵了一架。我那時候也氣的瘋，說話口無遮攔的，也沒追她，等我冷靜下來想找她談談，發現她沒在家。你想想，她可能會去哪?。俊?/br>
    她說的支支吾吾，沉清潤猜到她可能不方便說話，不深究她的話。想著宋寺澄可能去的地方，每說一個就被儲杉妤否決一個，沉清潤這時候才意識到自己和宋寺澄這些年的空白，竟是這樣的長。

    “她護照在家嗎？”沉清潤想到一個地方，那是宋寺澄當年一直想要去的地方，想去那邊的沙灘上曬太陽，現在鄴城正是她不喜歡的冬天，南半球的那個地方或許就是一個選擇。

    儲杉妤翻了翻宋寺澄用來放證件的抽屜，果真沒有看到護照。

    “你是說她可能去拍綿羊曬太陽去了？”宋寺澄的愛好就那么兩個，儲杉妤也想到沉清潤說的那個地方了，“我暫時離不開鄴城，你看？”

    沉清潤掏出手機，看了看領導安排的任務，都不是很緊急的任務，她想了想，給領導發郵件請加。

    “我去找她。”

    電話那頭的儲杉妤怔住，沒想到沉清潤會這樣主動，她都已經做好了要磨破嘴皮子勸人的準備了。

    現在主動是干什么！當年搞什么飛機了！要是當年不跑路那么早，她和宋寺澄的孩子都應該能打醬油了！至于現在自己又是挨打，又是被罵的狗血淋頭的撮合？

    “阿潤，老寺應該受了挺大刺激的。要是，要是她打你，你可不許還手??！”儲杉妤想到宋寺澄那猩紅的眼睛會有些害怕，生怕武力值更高的沉清潤真的把宋寺澄給打廢了，“她，她打人沒那么疼的，要是打你，你就受著吧?！狈凑斈晔悄阕鲥e事情的，我也只是按照劇本說話，后續怎樣與我無關。

    沉清潤應聲，回她：“她不會打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