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節(jié)
:“好,好個崔玄,果然舌燦蓮花,到了此時你還在巧舌如簧的狡辯。朕只問你,紀安,你還是不還?”秦明軒沒想到崔玄來了這么一番顛倒是非的話,在他心里腦里,紀安不管是前世今生都是一個紀安,那么這個人就是自己的紀安。崔玄明知道自己的心中所想和紀安的糾葛,卻硬是斷了他們再續(xù)前緣的機會?,F(xiàn)在還在試圖抵抗,讓自己把紀安拱手相讓。這樣的崔玄和這樣的話,讓秦明軒怒氣沖天,直接問出心底最想問的問題。 崔玄這個時候抬起來頭來,對著秦明軒不卑不亢的說道:“恕臣無能為力,辦不到了。紀安是臣心愛之人,臣做不來賣他求榮。他,臣是萬萬不會放手的。還請陛下成全!” :“你!欺人太甚,崔玄,難道你以為朕治不了你?”秦明軒眼神冰冰的看著崔玄。 崔玄搖搖頭苦笑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這天下陛下又誰是治罪不了的。可即便是臣被治罪了,卻也無法把心愛之人交出去。那樣,臣就是立馬死了也永不瞑目。紀安一心一意的待臣,臣絕對不會辜負他。陛下,恕臣斗膽,紀安并不適合您。臣從一開始起就沒想過讓你們在一起,因為,愛上您的紀安太辛苦了,臣這個受他恩惠之人并不樂見如此。更何況,成就大業(yè)者本就是寡人路,帝王是不能長情的。紀安的脾氣秉性您是知曉的,榮華富貴在他眼中比不過一心白首之人。而這個白首之人臣能給,陛下卻給不了。陛下,您能讓這萬里江山?jīng)]了自己血脈的繼承者嗎?即便退一步說,陛下愛美人勝過江山,可紀安卻會成為千萬人唾罵的佞臣,遺臭萬年?!?/br> 崔玄的話幾乎是句句砸在了點子上,紀安的性子如何,上輩子秦明軒已經(jīng)領(lǐng)教過了。不為瓦全寧為玉碎,眼里容不得一粒沙子。他身于皇室,子嗣傳承是太過重要。一個沒有自己血脈的皇位繼承人,先不說他死后,就說生前。親父子尚且會為了權(quán)勢反目,更何況是沒有血緣的陌生人,這樣的繼承人對于他的皇權(quán)是大大的威脅。 但秦明軒堅信他能找到兩全其美的法子,真不行,那他還是選擇紀安。兩世的執(zhí)念,讓秦明軒深深覺得自己要走火入魔了。只有紀安能安撫他心里的躁動和不安,他不會就被崔玄的幾句話嚇倒了。 執(zhí)掌天下幾十栽,他絕對不會就這么輕而易舉的放棄了想了念了一輩子的人。 秦明軒堅定地看著崔玄道:“崔玄,朕可以告訴你。朕能為紀安做到一心一意,即使沒有子嗣,朕也不后悔。且佞臣與否也不是問題,朕自問只要有朕一天,就沒人敢妄論紀安。權(quán)勢有的時候是最好的保護傘,這你該明白。朕自問這世間再也沒有比朕對紀安更真心的了,你不過是乘虛而入,撿了巧宗罷了。朕不會讓你一直霸占著紀安的,你既然不肯放手,那就別怪朕無情。紀安,必定是會回到朕身邊的?!?/br> 崔玄沒有說話,但筆直的脊梁還堅定的眼神,無不在顯示著無聲的宣誓。 而紀安在紀府之中守孝,并沒有搬回去。紀博回府之后,知曉紀老太太已經(jīng)分了家業(yè),他也就沒說什么。紀安打算等紀老太太過了七七,他再接白氏出府。紀老太太喪事辦的盛大,鄭氏這個正經(jīng)兒媳婦卻沒出現(xiàn)。 紀博是不準備讓鄭氏再出現(xiàn)于眾人面前了,這回府里喪事直接稱鄭氏病重,出席不了。眾人就明白鄭氏現(xiàn)在也就剩下個侯府夫人的名聲了,實權(quán)是沒了。鄭家沒了,二皇子倒了,鄭氏能在紀府衣食無憂,性命得保。在許多人眼里就是有福氣的了,還是沾了一個好兒子好兒媳的光。 一個女人若是沒了娘家,就如無根的浮萍,在高門大戶的夫家想要生存下去那是十分的困難。如鄭家這樣被以叛國和謀反罪名全家抄斬的人家所出之女,除了本身頗具賢明,所生孩子又極其能干的,其余那些名聲不顯,子嗣一般的,大部分都不討夫家嫌的去了庵堂。只求保住一個正室的名分,給自己孩子一個嫡出保障。 如鄭氏這樣不出席喪事被傳重病其實在紀府里吃齋念佛的在眾人眼里太正常了。畢竟,鄭氏可是鄭家嫡枝,那些旁支之女尚且如此,更何況她。紀府在眾人眼里還算做的不錯了,畢竟,世子之位沒有變動,那么過上十年八年的,熬到世子即位,鄭氏照樣是老太君的命。這也是那些自愿去庵堂為自己婆家祈福誦經(jīng)的鄭家女最為聰明的地方,只要她們還是正室,孩子是嫡出,熬到丈夫不在了,她們的榮華富貴一樣會回來的。當然,也有些心腸狠的,不顧名聲的。直接就讓一些鄭家女病逝或是休棄了。 鄭氏也是知曉這樣的情況的,但她心里卻更不服氣。她為了紀博受了那么多委屈,名聲沒了,孩子也疏遠了??勺詈螅谒易逵须y的時候,紀博卻選擇袖手旁觀,她一封封的家書,一次次的哀求也換不來紀博的相助。 鄭家,就那么沒了。鄭氏被困于內(nèi)宅,在得知鄭后沒了的時候,鄭氏雖然傷心,但并沒有慌張,但等到鄭家沒有的時候,她整個人都絕望了。而紀老太太最后離世,最為侯府的侯夫人,卻沒有資格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這讓鄭氏更為的崩潰。 她是真的病了,燒的昏昏沉沉的,時而清醒,時而昏睡。德順心里恨不得她死,卻礙于紀晨的面子還是指派了幾個下人和大夫去照顧?quán)嵤???纱蠓蚨嫉类嵤吓率遣恍辛?,紀晨心里再覺得鄭氏心狠手辣,可還是來看了看鄭氏。 德順也派人去請了紀博過來,紀博閑賦在家,心里正是郁悶之時。差事沒了,先前他是保皇黨,可保的皇帝現(xiàn)在成了廢帝,先前他的優(yōu)勢就變成了他的劣勢,他們這群廢帝的心腹就成了最尷尬的人了。雪上加霜的是,和他相依為命的母親又去了,眼瞧著馬上伴著他多年的表妹也yao出府安度晚年。環(huán)顧四下,紀博發(fā)現(xiàn),紀府之大,可他成了孤家寡人。紀晨和紀安待他的冷淡他心知肚明,妻子又不是他心屬的。他一生追求權(quán)勢,追求家族榮耀,為何卻成了無人可依的狀況。 鄭氏重病,紀博被德順請了到了鄭氏的那屋去。德順這個公主兒媳婦在紀博眼里很是很滿意的,一心對著紀晨,為紀府cao持。所以,他很是要給一些面子給德順的。 鄭氏剛剛喝了藥,難得的醒沒有昏睡。瞧見紀博進來,先是驚喜萬分,從她被關(guān)進佛堂,已經(jīng)很久沒見過紀博了。然后,一想到紀博對鄭家的袖手旁觀,鄭氏就又恨了起來。 她把手里的杯子往紀博的面前一扔,激動的喊道:“你來干什么?你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我鄭家?guī)湍隳敲炊啵怀潆y,你半點情面都不講,就不怕遭報應(yīng)嗎?” 紀博皺了皺眉頭,以前,鄭氏也口無遮攔過,他一般都不會去計較的??涩F(xiàn)在他事事不順,因為鄭家又和自己的親舅家?guī)缀鯏嗔擞H,沒了好名聲。幾乎在朝廷上做著孤臣,鄭氏竟然還敢叫囂著自己欠了鄭家的。 紀博冷冷的看著鄭氏開口道:“鄭家?guī)臀??我不過而立之年就已襲爵為侯,身為新帝近臣,地位前程如花似錦,滿京城又有幾個如我那是風(fēng)光??赡銈冟嵓夷??先前和我定親卻又悔婚,看我富貴了要巴上來。你一個嫡女,在外拋頭露面,又是寫詩又是傳信給我。好一個情深意重,我差點真以為鄭家出了個朵蓮花,天真無暇??勺詈?,卻讓我得了個背信棄義,拋棄糟糠之名。更是斷了中立的機會,直接把前程壓在了一個還為出生不知男女的皇家子嗣身上?!?/br> 鄭氏聽著紀博嘲諷的語氣,淡淡的不屑,心中氣急。罵道:“好你個紀博,若不是你勾引我,我怎么會失節(jié)未婚先孕,未出門就沒了名聲。鄭家更是被世家豪門嘲笑,我一心一意待你,為你生下兒子,cao持家務(wù),在你嘴里就落到一句話嗎?一個巴掌拍不響,你若是真對白氏真心,怎么會和我有了魚水之歡?不過是想左擁右抱罷了,可憐我一片真心,卻是喂了狗?!?/br> :“真心,你以為我真不知道當年你的丫鬟在酒里放了藥,我一時不查才中了招。我那時就一直想不明白,為何鄭家這樣一個高門大戶,怎么會讓自己家女子出門這樣隨意。直到到那時我才明白,我原來一直是鄭家的獵物,是二皇子的鋪路石。鄭家逼我休妻,聯(lián)合鄭后,施壓于我。我以軍功九死一生奪來的榮耀和權(quán)勢,是絕對不會讓他們得意的。他們想得倒好,想用一個嫡女換我昌平侯府的百年基業(yè)。若是我拒了你,自然是負心漢薄情郎,鄭家以受害者的姿態(tài)用皇上來打壓我,毀了我辛苦得來的一切,他們正好少了個敵人。要是我接受了,一個鄭家女婿,正好給他們用來保駕護航,沖鋒陷陣。真是好處竟然鄭家占了,而我卻怎么選都要失去一些?!奔o博的語氣淡淡的,可話卻讓鄭氏聽著心里越來越不安。 :“你說,我怎么能讓鄭家如意呢。他們要利用我,我為何不能利用他們。所以,我娶了你。你應(yīng)該慶幸,你生在了鄭家,所以,即使知道你再不堪,我也是娶了你。”紀博淡淡的看了一眼鄭氏,眼里的漠視和蔑視讓鄭氏幾欲窒息。 她第一次發(fā)現(xiàn),她一直以為的兩情相悅其實都是自己的一廂情愿。鄭氏這個時候終于明白,難道當年她的名聲會壞的那樣快,白氏鬧的那樣歡,紀博最后也沒對付白氏。原來,白氏和她掙怕也是紀博的意思。他從來沒正眼看過自己,不過是為了權(quán)勢為了局面,不得已娶了自己。 所以,在府里,紀老太太為難她;紀博都是充耳不聞,裝作不知道。下人們各為其主,紀博也沒為她做過主,只要和白氏對上,紀博總是在為白氏說話,讓她退讓退讓再退讓。 原來,在紀博眼里自己一直都是在裝,怕是心狠手辣,心機深沉才是紀博眼中的自己。鄭氏這一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么,她從小生于鄭家,看著自己的jiejie因為權(quán)勢去給皇子做小,看著周圍的姐妹們被家里聯(lián)姻,她恨這樣的日子。她決定一定要找一個真心愛自己的,所以,紀博的出現(xiàn)就好像為她量身定做般似得。 她不在乎紀博有妻子,反正依著她的身份只要不是公主,紀博都是她的。她也不在乎紀博和鄭家關(guān)系不好,只要她嫁過去,紀博自然會對著鄭家留三分情面。她更不在乎旁人的閑言碎語,得了好丈夫,幸福一生,一時被三姑六婆說說有不能怎么樣她。一直以來,支持她讓她覺得自己與眾不同的就是她與紀博的兩情相悅。 可現(xiàn)在真相被撕破了一層紙,她覺得自己一生就是成了個笑話?,F(xiàn)在眾叛親離,就好像嘲笑她的自作多情。鄭氏看著紀博,眼里里滴出淚水,再也說不出話來。 紀博不愿意再和鄭氏待在一塊,大步出了門。 剛剛一出門,就發(fā)現(xiàn)等在門外的紀晨和德順,他心里有些尷尬,面上卻沒什么表情。紀晨并沒有給紀博行禮,德順也站著沒動。紀博直接于紀晨擦身而過,紀晨的聲音忽然響起:“你既然不喜鄭家女,為何又要去招惹??稍脒^自己府里已經(jīng)有了正妻,還是有恩的舅家之女?又想要前途,又想要子嗣,又想要美人,最后,還想要名聲。可惜,老天爺也不喜歡貪心之人,您說對嗎?” 紀晨的聲音輕飄飄的,可話里的嘲諷和苦澀卻是濕淋淋的打在旁人的心上。德順眼睛里閃過擔(dān)憂,望著紀博的身影有了不善。 紀博心中惱怒,年少輕狂,被世家千金愛慕成癡,哪個男人不心動。又是辱他欺他的鄭家之女,他如何能不趾高氣揚,揚眉吐氣。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也有成為別人獵物的一天。陰溝里翻船,到頭來他失去的東西太多了,現(xiàn)在還被自己的兒子這么質(zhì)問。紀博想說什么,看著旁邊的德順,最后只是冷哼一聲,甩袖而走。 鄭氏聽著屋外的話,心中空蕩蕩的。是啊,原來她心里的愛郎早就是個花心薄情的男人,只顧自己心意。一個連有恩舅家的表妹都能辜負,何況是政敵之女。她一開始就錯了,錯了! 而紀安這邊卻被白氏找了過去,以喝茶的名義,拐彎抹角的打探崔玄的事情。然后,再三暗示紀安,男子之間可以有情,但這不妨礙紀安成家立業(yè),娶個妻子。勸慰紀安不用的擔(dān)心自己子嗣艱難沒人害了家人的姑娘,白氏會給他找另一個不易生養(yǎng)的女子。 同時告誡他,越是位高權(quán)重的男子,心中在乎的東西越多。情愛只是他們生活的調(diào)味品,即使再濃厚的感情,也經(jīng)不住世俗的磋磨。而女子以夫為天,娶了妻子,只要好好待她,一個子嗣艱難卻情深意重的丈夫,和一個子嗣繁多卻沒有一個是自己親生的丈夫,一部分人還是會選擇前者的。讓紀安娶給妻子,過繼個孩子,以后也算老有所依,不至于晚景荒涼。 紀安先前還很耐心的聽著,聽著聽著終于發(fā)現(xiàn)白氏這是發(fā)現(xiàn)了他和崔玄之間的情愫了。紀安能明白白氏的擔(dān)憂,可卻無法贊同白氏的想法。他已經(jīng)心有所屬了,怎么能再去坑害旁人家姑娘。 所以,一直搖頭,表示自己不想成婚。最后,被白氏逼急了,才開口道:“姨娘,萬事講究個緣法。人這一輩子有太多的不得已,活的已經(jīng)夠累了。為何還要把抓在手里的幸福因為還未發(fā)生的事情就放棄掉,兒子既然已經(jīng)認定了他,就一定要走一走這條道的。不會因為困難就放棄,那既是對不住他的心,也是對自己的不負責(zé)任。姨娘,你別擔(dān)心了,我會過的好的。你以后就跟著我享享清福吧?!?/br> 得了,紀安這么一說,白氏也沒法再說什么了。她這一輩子情路坎坷,沒選對人。就不希望自己的兒子和她一樣,受情傷。但有些事情卻是是旁人替自己做不了主的,不撞南墻不回頭,畢竟,只有知道痛了,才能切身體會吧。 兩人不再說先前的話題,轉(zhuǎn)而說起了其他。紀安心里松了口氣,馬上要和白氏在一起住了,他和崔玄的關(guān)系也瞞不住多長時間了。先前他還想著怎么開口,現(xiàn)在倒是不用不好意思了。 第二天,紀安一早起來,白氏看著的眼睛里充滿了閃避,下人們一個個也是我很忙沒時間說話的模樣。紀安再遲鈍也明白,這是發(fā)生了什么事情,讓白氏覺得不告訴他為好。 可紀安絕對不想做蒙在鼓里的人,所以,他找到了紀晨。 紀晨覺得自己躺著也中槍,雖然紀安和崔玄在外很隱蔽了,但作為以前的同道中人。紀安和崔玄的真實關(guān)系在紀晨眼里真不是秘密,所以,紀安找到他問消息的時候,紀晨覺得自己要哭了。 最后,紀安還是知曉了,崔玄被賜婚了。 紀安知曉后,氣的牙疼,剛剛才在白氏面前信誓旦旦的說他們是真愛來著,現(xiàn)在來這樣么一出,紀安都覺得自己臉疼。不過,紀安是絕對不相信崔玄會愿意成婚,他對崔玄這點信任還是有的。 而且,他心里一直還有個懷疑,他深深覺得現(xiàn)在的皇帝秦明軒對他家這位太非同一般了。在他心里不是沒有懷疑過秦明軒對崔玄有什么心思,雖然他們是舅甥,但崔玄和他嫡姐不是不同母嗎? 且在紀安眼里,崔玄才華橫溢,俊美無雙,風(fēng)度翩翩,就沒有不好的地方。這樣的男性長輩,對于秦明軒這樣爹不愛娘早逝的孩子來說,心理依賴肯定很重的。為此,紀安很有理由相信,秦明軒這是向他宣戰(zhàn),準備和他搶人了。 為此,紀安摩拳擦掌,堅定的表示:皇帝算什么,勝利是一定屬于他的。 第1第1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