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節(jié)
而顧家,北威侯夫人拿著宋玉的庚帖卻是樂的開懷。本來這幾年礙眼的庶子顧詹在朝廷上已經(jīng)官至五品,瞧著前程大有可為,讓被威風(fēng)夫人李氏心生警惕。盡管她設(shè)計滅掉了錢姨娘,可也一點(diǎn)不能減少顧詹對她兒子的威脅性。 而現(xiàn)在,宋玉這個金枝玉葉盡然要和她家結(jié)親,嫁給她兒子,怎么能讓她不欣喜若狂。宋家可是個實(shí)權(quán)家族,連皇帝都要拉攏,更別提端瑞長公主這個崔太后的親女在皇室宗親面前又是何等的有臉面。 所以,端瑞長公主派人來找她說要和她家結(jié)親家的時候,即使她知曉皇帝已經(jīng)下旨把宋玉賜婚給了二皇子,她也毫不猶豫的和端瑞長公主做了這筆買賣。得罪二皇子和皇帝是沒好處,可有崔太后在,她家兒子娶了崔太后的親外孫女,自然能得崔太后相護(hù),而她現(xiàn)在幫端瑞長公主一把,以后也能更得宋家助力。 北威侯夫人從小和端瑞長公主交好,也見識過崔太后的尊貴強(qiáng)大。在她眼里,即使是皇帝也不是崔太后的對手。不然,這么多年下來了,皇帝不知起了多少心思想分崔太后的尊榮,也還不是無濟(jì)于事。 在得罪皇帝,巴結(jié)崔太后的選擇上,北威侯夫人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后者。和端瑞長公主交換了庚帖,她就一直樂到現(xiàn)在。等北威侯回來,瞧見自己的夫人喜上眉梢,好奇的問了一問。 聽完立馬嚇出了一身冷汗,朝廷上皇子之爭日益激烈,他卻是個中立派。左右逢源,從來不得罪任何皇子,等著哪個新君上位,他就效忠哪個,雖然前程有限,可卻圖個安穩(wěn)。 但沒想到自己的夫人卻捅了馬蜂窩,被人當(dāng)槍使了。皇帝已經(jīng)賜婚宋家和二皇子結(jié)親,圣旨已下,就不可能更改了。他是知曉其中內(nèi)情的,皇帝是打算給宋家和崔太后一點(diǎn)顏色看看了。 北威侯明白崔太后的風(fēng)光和權(quán)勢來至于皇帝,皇帝現(xiàn)在要真和崔太后對著干,依著崔太后的手段,怕是吃不了虧。但她能把旁人坑死,她最擅長的就是借刀殺人,借力打力。 北威侯沒想到自己的夫人會如此短視,接下這要命的庚帖。一想到自己一家要成為皇帝和崔太后斗法的炮灰,北威侯生吃了李氏的心都有了。 他連忙換了官服,遞牌子進(jìn)宮準(zhǔn)備面圣。半路之上,他的馬車被驚,他被摔下來,一只腿摔斷了,昏迷不醒了。而等他醒來,就聽聞自己夫人李氏撕心裂肺的哭聲,心里一涼,知曉自己的嫡子怕是兇多吉少了。 而京城之中,沒過一日,就傳出了二皇子橫奪人、妻,還下了毒手殺了對方。這個消息一傳出,立馬鬧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 第107章 欲來 御史聞風(fēng)而動,紀(jì)安在都察院時不時的就能聽到某個御史口里說著人心不古。當(dāng)然也有御史再說二皇子德行一直不錯,不能犯這種堂而皇之,授人話柄的錯誤,這是有人栽贓的。所以,這段時間,都察院是相當(dāng)?shù)臒狒[。 紀(jì)安已經(jīng)不是初出茅廬的小憤青了,是非道理也不在看表面。有崔玄在,對宮里和皇室之中的消息談不上了如指掌,但該知曉的也都知曉了。因此,他很明白,這些人其實(shí)真正的為苦主叫屈的基本上很少,大部分是崔太后和皇帝各自陣營的人。 紀(jì)安很是吃驚于崔太后一介女流的朝政影響力,能讓都察院一半的御史都按對她有利的方向走,這樣的女人也難怪能縱橫后宮四十載,成為后宮名副其實(shí)的第一人。也難怪皇帝要把崔太后給拉攏過去,這能耐真不是一般人。 這樣的機(jī)會,崔玄也沒閑著,崔太后畢竟是后宮之人,朝政的影響力有是有,但畢竟比不上皇帝這個天下之主。崔玄現(xiàn)在可是等著崔太后和皇帝鷸蚌相爭,他和秦明軒做的漁翁才能得利。自然要幫崔太后造勢,可不能讓火沒燒起來就熄滅了。 而北威侯顧家的嫡子成了崔太后和皇帝相爭的第一個犧牲品,猝死在了府里。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就這么無聲無息的在自己府和眾人保護(hù)之下沒了。也讓紀(jì)安這些局外人看到了崔太后和的狠辣,借刀殺人,栽贓陷害,玩的嫻熟無比。 能在朝廷上混出名堂來的,腦袋瓜子都夠用,雖然他們站隊抱團(tuán),但這個時候,除了利益相關(guān)者,其他人都一致的眼觀鼻鼻關(guān)心,把嘴巴閉的牢牢的,半點(diǎn)不敢沾惹上這樁是非。神仙打架,凡人遭遇,誰也不想平白無故的被牽連。 而旁人可以無視和躲開,但北威侯這個當(dāng)事人卻不能不出來表態(tài)。自己的嫡子死了,北威侯心中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是崔太后給搞的鬼,用他家來給宋家做筏子,敲打皇帝和二皇子對她的不敬。再加上他一直可算得上是皇帝的心腹,這么做又打擊了皇帝的面子和勢力,一舉數(shù)得。 但又怕真是皇帝做的,畢竟,他心知肚明,皇帝最看不得旁人違逆他,對他不敬。李氏不知死活的和宋家結(jié)親,打了皇帝的臉面,皇帝一怒之下,也不是不會直接出手的。這么多年下來,皇帝是個什么樣的人的,北威侯還是自然了解到七八分的。 這么一猶豫,北威侯也不知該如何了。若是崔太后做的,北威侯自然是要狀告到底,這樣既報了仇,又向皇帝投了誠,不求在皇帝面前立功,但求能抵了李氏先前做的那些蠢事。 若是皇帝,北威侯自然就不該再有所動作了,畢竟,侯府再厲害,他再悲傷憤恨,可這天下都是皇帝的,胳膊哪能擰得過大腿,也就只能忍氣吞聲了。嫡子再好,已經(jīng)沒了,北威侯上上下下還有幾百號人呢,他不能為了一自之私就害了全族上下。若是那樣,以后就是死了,也沒法去見列祖列宗了。 所以,北威侯在等,看皇帝的意思。而北威侯等得,李氏卻等不得了,她唯一的兒子已經(jīng)沒了,而顧府里另一個男丁顧詹又和她有殺母仇,她已經(jīng)不敢想象以后北威侯不在的日子了。且殺子之仇不共戴天,李氏心里是恨毒了二皇子和皇帝,她孩子去了之后。宋家已經(jīng)來人送了許多禮物,又給她說了很多好處,再三安撫她不要去找二皇子的麻煩。 二皇子天潢貴胄,即使是宋家有崔太后的親女端瑞長公主也不敢掠其鋒芒。宋家就勸李氏息事寧人,保全自己為要。李氏已經(jīng)四十好幾,自覺人生也沒幾年好活的了,自己以后的依靠已經(jīng)沒了,與其茍延殘喘,余生看著有仇的庶子的眼神過日子,不如拼了自己的一條命為兒子討會個公道。 李氏有了決斷,也沒告訴北威侯,知曉她這個丈夫家族為重,不一定贊成她的想法。可她兒子都沒了,顧家如何,和她真沒什么關(guān)系了。她為何還要為了顧家委屈她兒子? 于是,李氏穿起了侯爺夫人的誥命服飾,派人遞了牌子進(jìn)宮。天下人都知道皇帝偏愛二皇子,李氏再傻也不會去找皇帝為她做主。她要找崔太后來給她做主,這宮里,要是還有誰能壓住皇帝的,除了崔太后也就不做第二人選了。 所以,她要進(jìn)宮去找崔太后,讓崔太后給她做主。當(dāng)然,她有了這想法,少不了身邊的嬤嬤不遺余力的給她灌輸崔太后的厲害,又提了崔太后不喜二皇子等總總,讓本來沒多少信心的李氏瘋魔了般的要去報仇。 李氏剛剛掀開馬車車簾,就發(fā)現(xiàn)里面坐了個婦人,她嚇了一驚。剛剛想喊人就被那婦人捂住了嘴巴,李氏心里慌張的要命,只聽見那婦人在她耳邊親語了幾句,她慢慢放棄掙扎,安靜下來。 宮里,自從傳出了二皇子的那些流言之后,鄭后就恨的要命。不過,她心里清楚這是崔太后要挾皇帝的手段罷了,雖然膈應(yīng)人,但并沒有傷到二皇子的根本。畢竟,流言這種事情做不得真,說兩句也就罷了。 崔太后這是在警告她們,不要妄圖和她對著干,不然,這流言就能變成真的。即使再不甘,這個時候,鄭后也知曉不能真的和崔太后撕破臉。崔太后在宮里那么多年,掌握了多少辛秘。而這次流言一出,又有多少大臣上折子,這樣的勢力,若是不能徹底的消滅,那她就一定要想方設(shè)法的把這股勢力為她所用。 所以,鄭后思來想去的還是決定先和崔太后講和。畢竟,宋玉現(xiàn)在已經(jīng)和她的兒子定了親,崔太后也大概明白這旨意是收不回來了,她生氣怕是第一沒和她商量,覺得自己的權(quán)威受動搖了,第二大概就是皇帝又給她兒子賜了側(cè)妃,崔太后覺得打臉,這才動怒的。 有了主意,鄭后收拾了一番,帶著貴重的禮物就去了崔太后的宮里。 端瑞長公主和宋玉正陪著崔太后說話解悶,宋玉從知曉那些二皇子的流言之后,心情就一直不錯。她是絕對不愿意嫁給二皇子的,自然是巴望著二皇子越倒霉越好。 崔太后心情也不錯,皇帝近來的動作讓她感到憂心,畢竟她老了,在宮里這么多年下來,勢力也大不如前了。皇帝卻正值壯年,這一下下手,崔太后有把握,可也存了試探的意思。結(jié)果還是令她滿意的,她在朝廷上的影響力還是一如當(dāng)年。 崔太后算著時間,盤算著鄭后差不多要來講和了。她即使再不想承認(rèn),現(xiàn)在她的尊貴榮耀還是來自于皇帝,敲打敲打皇帝的話,讓他乖乖的孝順自個,崔太后也就收手了。皇帝這兩個字可不是說著玩的,即使她有手段有底牌,但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女人中最尊貴的了,干嘛還要冒險去拼不知道有幾分勝算的前程。即使拼了力氣換一個皇帝,還不一定有這個對她有利了。 再說現(xiàn)在這個皇帝雖然小心眼多,但她對皇帝有恩,又是嫡母,這么多年下來,她握著皇帝的把柄也不少。皇帝心里再怎么想,在她面前也得裝孝子,孝順?biāo)?/br> 抬眼看了一眼坐在身邊的女兒,崔太后心里嘆了口氣,她這輩子什么都好,就是沒個兒子。不然,也不用費(fèi)那么多心思籌謀了。還有女兒嫁給的那個宋家,再怎么樣,她也得拉一把。掃了一眼宋玉,崔太后心道:也只能讓宋玉嫁給二皇子了,她盡力輔助二皇子登基,幫襯著宋玉坐上皇后之位也算對得住宋玉了。 這個時候的崔太后已經(jīng)下了決心,既然不想和皇帝撕破臉,決裂的代價太大,那不如就如了皇帝的意。不過,在那之前,她也要好好的拿捏住尺度,把自己的利益最大化。 鄭后一行人過來的時候,端瑞長公主還未離宮。鄭后一入內(nèi)先給崔太后請了安,就那要給她請安的端瑞長公主扶了起來。笑著說道:“皇妹這不是和本宮見外了嗎?皇妹是皇上最疼愛的meimei,若是被皇上知曉本宮本事大的在皇妹面前還擺規(guī)矩的話。你皇兄還不得怪罪于本宮,皇上可是一直最疼愛皇妹的。” 崔太后對她的來意心知肚明,并不怎么抗拒,只是笑著并不說什么。端瑞長公主聽著鄭后的示好,扯出笑來,說道:“皇后娘娘如此說來,真是要讓我這個做meimei的無地自容了。皇兄雖然疼愛于我,那我就更不能失了規(guī)矩禮法。這規(guī)矩禮法是老祖宗定下的,怎么都是要守才是。” 鄭后聽了笑著對崔太后說道:“母后,您瞧,皇妹還是這么個實(shí)誠性子。難怪皇上對常對本宮說,皇妹最是守禮不過,乃是皇室婦人公主的典范呢。有皇妹這樣優(yōu)秀的母親,難怪生出了阿玉這樣招惹疼愛的女兒出來。一想到這么個如花似玉,品貌兼具的好孩子配給為了本宮的阿盛,做了本宮的兒媳婦,本宮真是做夢都要笑醒了。” 說著就掩嘴笑了起來,端瑞長公主并不接話,鄭后心里大罵端瑞擺臭架子,臉上卻是不變的。宋玉聽著鄭后的話,心中十分的不屑,她眼睛轉(zhuǎn)了轉(zhuǎn),轉(zhuǎn)而紅了眼睛,神情委屈的看了鄭后一眼。 怯怯的對著鄭后道:“皇后娘娘,臣女無才無德,怕是要讓皇后娘娘失望了。” 鄭后眼眸一閃,心中一冷,不過,面上還是慈愛道:“傻孩子,你這是說什么話。好孩子,你受委屈了,本宮知曉。阿盛什么都好,就是脾氣不好,受不得委屈,臉皮又薄。他心里是有你的,不過被你的話一激,心里在乎,口里就沒了遮攔。你放心,你是本宮認(rèn)準(zhǔn)的兒媳婦,任誰也越不過你去。” 崔太后卻開口道:“近來,哀家可是聽聞了一些不好的消息。皇后,哀家當(dāng)日曾和皇帝說過,阿玉原本是定了親了。皇上不清楚,下了旨意,這圣旨不好收回,可也不能這么待人家啊。皇室是天下人的典范,最該守禮。哀家知曉你們?yōu)槿烁改傅男囊猓@事,哎!” 鄭后心里要罵娘了,面上卻哀傷道:“母后,這是那兒來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竟傳到了您耳朵根上。本宮和皇上怎么會做這樣的事情,只可憐了阿盛,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別有用心之人陷害。這顯然是要?dú)Я税⑹⒌拿暟。迷诨噬鲜ッ鳎嘈虐⑹⒌那灏祝烂饕欢ㄒ閭€水落石出,定要給背后之人一點(diǎn)顏色看看。” 崔太后笑容淡了些,瞧了一眼鄭后,心中想到,看來她們還沒認(rèn)清楚自己的手段,以為只是警告警告就沒下文了?而這個女人不好真以為打一棒子給一顆糖,嚇唬她?看來她是慈祥太久了,這些人真忘記了她的手段了。 鄭后好像沒發(fā)現(xiàn)崔太后笑容淡了,自然無比的坐到了崔太后的下首。因為她是皇后,地位僅次于崔太后,端瑞和宋玉也早就換了位置,把上首給鄭后讓了出來。 在這個關(guān)口,宮人傳來消息,說是北威侯夫人到了。鄭后眼睛閃了一下,崔太后讓人把人請了進(jìn)來。 原先眾人以為李氏必定一進(jìn)門就哭哭啼啼的讓崔太后為她做主,沒想到卻見李氏神情嚴(yán)肅,卻并未做啼哭樣。規(guī)規(guī)矩矩的給崔太后幾人行了禮,半點(diǎn)沒有失禮的地方。即使是對著鄭后,這個流言之中害了她孩子兇手的母親也是禮數(shù)周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