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
崔玄嘴角閃過一絲冷笑,嘴里卻很和氣的問道:“不知你家小姐是?” 那丫頭歡喜的回道:“我家小姐姓盧,是您的表親。小姐說,奴婢一說,大人就能明白了?!?/br> 紀安看著他師兄,崔玄也正好望向他,兩人眼睛里同時閃過三個字;盧玉芬。 崔玄原先不想理的,紀安卻想知道這個盧玉芬是想打什么主意。于是,在崔玄耳邊細聲的說道:“師兄,我們就去看看,那位盧表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吧。不然,她這一次沒成功,下次還得再來,多麻煩啊。” 崔玄看著紀安興致勃勃的樣子,很想說,盧玉芬絕對沒有這種攔住他的機會了。但想想紀安難得的對著這件事情感興趣,也不忍掃了他的興,干脆答應了。對著那位丫頭說道:“既然是舊識,那就去見一面也無妨?!?/br> 丫頭聽著崔玄的話十分的開心,等著崔玄帶著紀安一道下車,兩個人一起跟著她的時候,她才發現崔玄并不打算一個人去。想到自己主子的打算,丫頭只好吞吞吐吐的說道:“崔大人,我家小姐不太好見外男的?!?/br> 崔玄聽著,看了一眼她,準備轉身就走。丫頭瞧見了,趕緊說道:“不過,紀大人是崔大人的師弟,和我們家小姐也算親戚了?!?/br> 崔玄聽了心里不高興了,他家師弟什么時候成了盧玉芬的親戚了。他自己有了這么個糟心的表妹就夠了,可不能讓他師弟也被麻煩上。崔玄忽然有些后悔剛剛沒有拒絕掉了,他家師弟如此的風度翩翩,那盧玉芬可是準備和離找下家的女子啊。不會要打他師弟的主意吧? 要是崔玄的想法和他身邊帶路的丫頭知道了,一定會被吐糟的。盧玉芬想找的明顯就是崔玄自己好不好,不說紀安的身份官位都比不上崔玄,就是他和盧玉芬的年紀也不搭好不好。明顯關心則亂的崔玄很快就把盧玉芬當做有害物質,準備把她和自己的單純的小師弟隔離起來。 盧玉芬坐在酒樓上的包間里,已經從窗子上瞧見了紀安和崔玄上來了。所以,紀安和崔玄敲門而進的時候,她并沒有吃驚,而是很驚喜的對著崔玄說道:“表哥,雖然知道你來泉州了,但我也沒想到我們還能再見面。這位是你師弟吧,果然是年少有為,風度翩翩啊。” 崔玄聽著盧玉芬夸著紀安,心中更加警惕。臉色也是淡淡的說道:“孫夫人,一別多年,不知尊夫現在如何?” 盧玉芬噎了一下,紀安就看見盧玉芬的臉色僵硬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被“孫夫人”給膈應的還是被崔玄的問題給不高興的。不過,盧玉芬很是會調整情緒,紀安只是一眨眼的功夫,盧玉芬已經笑著說道:“表哥還是如此的風趣,一見面就打趣人家,人家不依啦。” 紀安雞皮疙瘩都要起一地了,瞧著對他師兄拋媚眼的盧玉芬,心中各種不爽。皮笑rou不笑的開口道:“師兄,我和孫夫人的丈夫可是同僚。孫大人和孫夫人是有名的伉儷情深,你可是打趣不到的?!?/br> 然后,盧玉芬的臉又僵了。 第82章 案子 崔玄很是配合的說道:“阿安,你這就不知道了吧。孫夫人和孫大人是姑表親,姑媽做婆婆,再也沒有比她們婆媳相處的更好了。而孫夫人早年更是京城有名的賢惠人,孫大人得此賢內助,自然是敬重有加的?!?/br> 紀安恍然大悟般的說道:“原來如此,是我孤陋寡聞了。雖然我只和孫大人共事了才幾個月,但也知道他家中妻子甚是賢惠孝順,常惹得其他同僚羨慕。今日見到真人,孫夫人果然是位賢惠明理之人。孫大人有福了!” 盧玉芬現在心中把紀安恨的咬牙切齒,本想借故和崔玄搭上關系。沒曾想招惹了這么一個不識趣的人來,沒事提什么孫撲正,難道他不清楚,自己和崔玄曾經有過婚約嗎? 盧玉芬今日可是打算和崔玄訴訴苦,為以后和離之后做準備。 畢竟,再嫁想要嫁得多好也不可能了,盧家也不見得會為她再下大力氣找人家。怕是為了家中未出嫁的姊妹,會將她盡早的找人嫁出去了事。 盧玉芬既然要和孫撲正和離,就是要過更好的生活。盧家會找什么樣的,盧玉芬心中清楚,怕是不可能條件有多好。而這個時候,崔玄又從京城來了泉州,盧玉芬聽到消息后就動了心思。 她知道崔玄年紀雖然打,卻還未娶親,正妻之位,國公夫人,盧玉芬知道自己是沒戲的。但若是cao作的好,有著以前她癡情崔玄的事跡在,做個二房也不是不可能的。她不能生,以后崔玄娶妻也就不會對她多有防備。等嫡子出生,若是崔玄的妻子出了什么“意外”,她再使些手段,未必不能撫養崔玄的孩子。如此一來,雖然名分上不好聽,但以后她卻是能做老封君,享受老祖宗的富貴的。 所以,才有了今日這一出。崔玄,她是勢在必得。原本,她準備和崔玄敘敘舊,然后不露痕跡的向著崔玄訴訴苦,讓他知道自己過的不好。而且心中一直未能忘記崔玄,男子對著對自己癡情一片的女子總是能心軟幾分的。只要崔玄一心軟,盧玉芬就有把握能讓崔玄娶她做二房。 可這紀安左一句孫撲正如何,又一句她賢惠,讓她又從何說起自己的委屈。況且,有著這些話在前,若是她在說自己過的不好,怕是崔玄也會認為她不是怨婦,那樣,她只會得到崔玄的厭惡而就不是憐惜了。 可人都在這了,盧玉芬既不能趕人走,又不能出口責怪,只能裝羞澀的不答話。紀安撇撇嘴,對著盧玉芬的裝相不感興趣,眼睛看了一眼崔玄,好像在說:太無聊了,咱們是不是該走了。 崔玄也不覺得自己能和盧玉芬再說什么,開口道:“孫夫人,在下還有事,不能再陪孫夫人敘舊了。還請孫夫人見諒,告辭。” 說完,自己就大步往外走了。紀安落在后面,瞧著盧玉芬看著崔玄的背影閃過一絲見獵物的光芒,心中一突,涌現出一股氣惱和難受。他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后,忽然轉過頭來,笑的很燦爛的對著盧玉芬說道:“孫夫人,不知道你可認識吳忠宇?” 盧玉芬一驚,立馬笑容滿面的說道:“紀小大人,說來也是家門不幸,那吳惡人確實是家堂妹先前的夫婿。哎,我家堂妹也是遇人不淑,現在在娘家每日都在以淚洗面。我這個做嫂子看著也可憐,紀小大人怎么好好的說起他來了?” 紀安看了一眼盧玉芬,很自然的說道:“告訴孫夫人也無妨,吳忠宇竟然誣賴夫人是指使他的幕后之人?!?/br> 盧玉芬面不改色,笑著說道:“哎,真是家門不幸,想來我這個妹夫怕是看著我們孫家沒包庇他,這才懷恨在心,想誣陷我這女流之輩來泄憤。畢竟,紀小大人也知道,我好歹也是國公府出身,若是誣陷了我,自然也能讓盧家蒙羞,孫家也不會得好的?!?/br> 只幾句話,盧玉芬就把自己摘得干干凈凈。一個反間計,就能讓吳忠宇所說變得不可信。若是盧玉芬再運作一下,說不準還能倒打一耙。也難怪他師兄讓他不要明面上來對付盧玉芬了,這女的確實懂得如何利用人心來為自己謀利。 紀安很正經的對著盧玉芬說道:“孫夫人說的有理,我也是如此想的。畢竟,孫夫人一個大家閨秀,弱智女流怎么會做那么膽大包天,無法無天之事。只是可恨那吳忠宇,竟然說他留了書信早就托京中的朋友為他伸冤。依著在下看,雖然清者自清濁者自濁,但三人成虎,孫夫人還是要注意些的,不要讓肖小之輩壞了名聲。” 盧玉芬這下臉色刷的一下就白了,眼睛里滿是慌張,連紀安是如何走的也不清楚。她以為吳忠宇被抓,又沒傳出什么消息,是事情了了。但沒想到吳忠宇這個蠢貨怕是寫了信給三皇子,讓三皇子來給他做主。 吳忠宇以為是三皇子派他做的事情自然要找三皇子保他。但盧玉芬心中清楚,三皇子根本就不知道吳忠宇是誰,這一切是她經手的?,F在,三皇子正因為吳忠宇的事情被皇帝責罰自認為白受了無妄之災。但若是爆出她是幕后之人,怕是三皇子能生吃了她。那么,她離開孫家,怕是就沒命了。 一時間,盧玉芬也沒了算計崔玄的心思,在想著她怎么才能先保住孫家媳婦的位置,再去哄好自己娘家,萬萬不能讓夫家和娘家都拋棄了她。 崔玄和紀安再次進了馬車,崔玄的屬下也查出了剛剛那匹馬確實是盧玉芬安排的。崔玄眼睛冷了冷,對著下屬吩咐道:“去把盧玉芬虧空孫家公中財產的事情透露給孫平之妻,再把盧玉芬偷偷的和盧家通氣和離之事告知孫撲正?!?/br> 紀安聽著崔玄的話,心中暗自為盧玉芬點蠟,惹誰不好,偏偏招惹他師兄。他師兄是何許人,是她可以肖想的嗎?這下好了,等孫家鬧出了盧玉芬的中飽私囊,而盧家也該知曉盧玉芬做的蠢事了,怕是兩邊她都討不了好。而一個想著和丈夫和離的妻子,怕是如孫撲正這大男子主義嚴重并自認為是讀書人的丈夫最不能容忍的吧。 所以說,得罪誰也別得罪他師兄,一出手就能掐斷盧玉芬的命脈。不過,紀安心情還是很不錯,想和他搶師兄的人都不是好人,特別是如盧玉芬這般,簡直是太侮辱他師兄了。紀安覺得他師兄是要給點教訓來殺雞儆猴了,不然,以后還不知要有多少人來安排這么一出“偶遇”呢。 而崔玄延續一開始的打算,帶著紀安直接去了八寶樓。 八寶樓一如既往的客似云來,不過,崔玄早就定好廂房。兩人這次來是吃林金掌柜做的菜,味道自不必說,吃完之后,紀安覺得他深深的又有了想打包廚子的想法。想著自己好歹是人家愛人的頂頭上司,搞不好真得能多混幾頓好吃的。紀安決定了,以后,對著樓關對親近些,爭取能和他成為友好的同事關系,那樣,他就可以名正言順的要求去樓關家中去蹭飯了。 第二天,紀安的馬車剛到知府衙門,就被衙役稟報,有人在外找他伸冤。紀安一愣,他設立了民意箱已經有半個月了。但從沒有受到一封信,這讓紀安難免有些泄氣。泉州的百姓怕是和不相信他這個知府能會為了平頭百姓而且得罪那些巨賈鄉紳官員們,只怕只是拿這項措施當做自己政治作秀來看。 畢竟,多年來,不說民告官,就是普通的人家,若不是實在無法了,也絕對不會進衙門的。俗話說:衙門八字開,有理無錢莫進來。這讓百姓就是受些委屈也不希望去衙門,在他們看來衙門辦事就要勞民傷財,耗時耗力。 紀安卻是真的想為百姓們做些事情,所以,他急需要一個例子來向眾人說明,他并不是在做樣子。而是真的要為民做主,切切實實的做一些實事。 所以,聽到衙役來報有人來伸冤,紀安心中還是有些激動的。紀安讓衙役把人帶到堂上來,召集了齊旋和樓關等幾個人,正兒八經的開了升了回堂。 衙役帶著進來的是個四五十歲的老頭,一進來就跪下,拱著手磕頭道:“知府大人,小人有冤情來向知府大人陳述,還望知府大人為小人做主啊?!?/br> 紀安看著下面的人年歲蠻大的,不忍他跪著,開口道:“老人家,起來說話吧。你有什么冤情盡管說來,本官一定替你做主?!?/br> 下面的老人聽紀安書的話,也站了起來,然后滿臉悲苦的向著紀安說道:“知府大人,小的乃是南街賈舉人府上的管家,名叫趙阿福。別人都喚小的趙大,小的是為我家老爺賈舉人伸冤來了。我家老爺的身子骨一直很是健壯,但三日前,卻突然猝死在我家夫人屋里。小的懷疑,我家老爺是被我家夫人謀害的,還請知府大人為我家老爺伸冤做主啊?!?/br> 堂上的人聽到“懷疑”二字,眉頭都稍稍粥了一下。感情這趙大來狀告自己的主母只是懷疑,沒有真憑實據。這樣比較難辦, 紀安聽了趙大的話,開口道:“趙大,本官問你,你是為何懷疑你家主母害了賈舉人。你可知,若是找不到真憑實據,你家主母可以告你誣告,你會被充軍流放的。你這么大年紀了,若是充軍的話,怕是就回不來了?!?/br> 趙大卻沒有遲疑之色,直接對著紀安說道:“知府大人,你有所不知。我家老爺娶妻林氏,閨名一個艷字,出身皇商林家的旁支。和我家老爺一直感情就不好,而我家老爺也一直沒留宿在林氏那兒??扇涨?,我家老爺被發現死在了林氏屋里,這就是疑點一。而我家老爺一直十分的疼愛他的侄子賈方,對著自己的兒子賈進并不怎么寵愛,曾經與小的說過,打算把家產分一半給賈方,但老爺一死,林氏就拿出了所謂的老爺曾經寫過的信,表明以后賈家家產都由賈進繼承。那封信并不是老爺親生所寫,只是被老爺畫了押,這是疑點二。早先我家老爺就有休妻的念頭,就打算這些日子就和林氏攤牌,而就在這檔口,我家老爺就沒了,這是疑點三。種種蹊蹺,讓小的不得不懷疑,我家老爺是死于非命的。還請知府老爺為我家老爺伸冤啊!” 紀安聽著趙大分析的頭頭是道,卻沒有立即說什么。畢竟,這兒是古代,女子對著男子天生有些依賴,以夫為天,這可不是說的玩的。夫為妻綱,這是這個時代的規則,若是觸犯了,女子的下場一般不會好。而謀殺親夫不僅膽子要大,而且需要勇氣,因為一旦被查出,就是要處以極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