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
君少優輕輕嘆息,不知怎么的,自從他接二連三的遇見前世的那些女人,便越發覺察出這世道對于后宅女眷的不公平。將心比心,若是君少優與宸妃易地而處,若是莊麟也如永乾帝一般左擁右抱,君少優是永遠不會原諒莊麟的。不僅如此,君少優此刻暗暗假設,便已經有些按捺不住心中洶涌而生的殺機。他知道倘或事情真走到那一步,他絕對會不惜一切毀了莊麟,才能解消心頭之恨。 想到這里,君少優猛然一愣,不覺看向莊麟。君少優身為男人,縱然此刻身份家世不相匹配,但他在精神上認為自己跟莊麟是平等的。所以他不能忍受莊麟的出軌,不能忍受莊麟對自己的背叛。 那么換句話說,是不是也表示君少優對莊麟的在意,對莊麟的執念也非同一般,所以才會對莊麟的要求苛刻的比上一世那些紅顏知己還甚?畢竟他對上一世那些紅顏知己也沒有要求過忠誠,唯一。然而現在卻隱隱升起了同莊麟一生一世共白頭的心思。 也就是說自己對于莊麟才是真愛? 君少優思及此處,不覺悚然而驚。 他猛然想起最初那一世他在某地寫種馬文的時候,曾經塑造了一個被眾多男讀者一致評論為情深意重,有責任有擔當的男主。然而卻有一位女性讀者對此不置可否。她在文下評論說任何一個種馬都沒有資格談愛情,因為愛情的發生是純粹且唯一的,男人女人在交往之間可能會因為種種**而相互吸引,但這還僅僅是愛、欲,最終將各種因素轉化為愛情之后,與之相伴生的便是責任。 只有愛而不談責任的感情不配稱之為愛情,那充其量只是種馬男主在彰顯自己與眾不同的一種遮羞布。而種馬男主對于文中的每個女主女配的情感,很顯然也不是愛情。那只不過是一種類似于游戲攻略推boss的環節。只是為了迎合而迎合,膚淺的張揚著所謂的博愛,所謂的紳士,和所謂的被動接受和所謂尊重女人自我的選擇。 因為寫出這些情節本身的是男作者,而男作者在安排這些情節的時候,根本沒有考慮過文中女主與女配的想法,甚至沒有推斷過環境與性格雙影響的人物存在的合理性。而那些姐妹和睦,毫不吃醋等等橋段,也不過是男作者本身的主觀臆斷,是強加在文中的女主女配身上的臉譜化夢想化,而并不是角色自身的想法。 而最能證明此論調的,則是那位女讀者將君少優文下的種馬情節全部刪除后,整本書的前后依然是貫通的,絲毫不耽誤每一個情節的發展。 有此推知,種馬男主對于女主的定位也不過是不影響其最終奮斗的調劑品而已。有則錦上添花,沒有也無傷大雅。而現實生活中,當一個人真正對另一個人投入感情后,所做的一切絕不可能一點都不影響他周圍發生的一切事情。 更不會有人做到將感情與經歷剝離開來,互不影響。 兩情繾綣時,沒人愿意跟別人分享自己的愛人。如果在感情的收支上不能平衡,則必然會影響其主角的判斷與周圍的環境。所以在君少優的小說中,女主可以為了男主放棄一切努力做到家庭和睦。而在實際的上輩子里,平陽公主卻只選擇了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也不肯眼睜睜看著君少優與旁人繾綣廝磨。 上輩子君少優不懂平陽的想法,所以得知她的背叛陷害,君少優只是心有不甘,卻不曾深恨過。 他覺得自己是心胸豁達。不過今日想來,若此事同樣發生在莊麟的身上,他又豈能這么簡簡單單的抬手放過? 君少優越想越覺得驚異,他從來不曉得自己的思維竟然能精細至如此。不過眼下他不準備想的太多,只好勉強拽回心神,向宸妃笑道:“娘娘整日在宮中,似乎寂寞難以排解。為何不想法子找些事情做做,也能打發一下時間呢?” 作者有話要說:以前看種馬文,發現有的精彩有的勉強忍受,有的看了就讓人作嘔反胃,其實細細想來,主要還是作者的功底不同。所以說邏輯和角色自我選擇的合理性也很重要咩~~ 雖然某寫文時因為功底不行一直是個三觀已碎,邏輯被吃的小白→_→,但是看文的要求還是很高噠xddd 厚厚,其實某八一直想寫的是一個臉譜化的種馬男慢慢沉淀為優質小受的過程,而隨著君小受不斷的自我認知,他滴種馬光環會迅速轉變為婦女之友的加持光環23333(看瓦嚴肅臉)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聞聽君少優所言,宸妃輕笑出聲,搖頭說道,“你雖嫁入王府,但到底是一介外男,哪里能懂得這后宮女眷的事情。雖說大褚比之前朝,對待女子方面要寬宥許多。但宮中又比不得民間,一動不如一靜,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才是長久安穩之道。” 君少優微微嘆息,只覺得這后宮的女人活的當真不容易。整日里守著女戒女德什么都不敢做,清閑下來的時間可不就剩琢磨著給別人下套了。 難得兒子與媳婦都進宮一趟,宸妃不欲在這種事情上多談,免得浪費好不容易得來的歡愉時光。遂言笑著換了另一個話題,問兩人西北之事,問外頭的風土人情。眾人閑話一回,很快到了晚膳時間。 永乾帝早已派了太極殿的小太監過來傳話,只說晚膳會過來這邊吃。宸妃娘娘少不得又按著永乾帝的口味張羅菜肴。只等到菜饌齊備,又開了一壇上好的惠泉酒。永乾帝便掐著點兒過來吃晚膳。 酒宴之上,永乾帝態度殷切,連連詢問莊麟與君少優的病情。且以兩人剛剛病好為由,并不許兩人喝酒。宸妃見狀,立刻換了一壇西域進貢的葡萄漿。莊麟與君少優兩人起身謝恩,永乾帝立刻吩咐叫起,又言語一些“自家人,何必如此禮多拘束”的話,做足了一派父慈子孝的場景。 君少優與莊麟相繼起身落座,永乾帝見兩人舉止默契,不覺笑道:“西北一行,倒讓你們小夫夫兩個越發繾綣深情了。怪不得古人總說好事多磨。可見日久生情之語,并不是虛妄。” 君少優與莊麟相視一眼,故作小兒女狀靦腆低頭,心中卻不約而同起了警惕。 就聽永乾帝繼續說道:“北匈奴投誠歸順一事,如今已算是塵埃落定。西北都護府上奏懇請重開貿市,爾等以為如何?” 莊麟開口笑道:“阿爹是最知道我的。我這個人,除了帶兵打仗,別的事情都不耐煩。這些個經濟治世的問題,自然也問不著我。” 永乾帝又看向君少優,笑道:“那你便說說罷。” 君少優欠身應是。沉吟片刻,開口說道:“如今邊塞安定,民心思穩,匈奴臣服。若重開貿市,我大褚將士自能保證商賈的性命安危,財產安穩。而匈奴一方,因常年逐水草而居,以牛羊為食,對食鹽、茶磚乃至絲綢、瓷器等奢侈品的需求甚大。之前我大褚與匈奴關系緊張,且爾爾蠻夷,不服教化,總會有匈奴騎兵冒充劫匪燒傷搶掠。陛下為保障大褚商賈的性命財產安危,不得不關閉貿市。如今匈奴既已臣服歸順于我朝,我大褚泱泱大國,自然不會同旗下屬國計較。若重開了貿市,那些匈奴百姓則可輕易的購買食鹽、茶磚。絲綢,瓷器等物,通過與大褚商賈接觸,也能慢慢了解到大褚百姓衣食富足。長此以往,必會對我大褚心生艷羨之心,自然也感沐陛下天恩。到時陛下再派人教化蠻夷,則要輕省許多。因此少優竊以為,西北都護所提議之事,甚為可行。” 永乾帝聽了君少優一席話,甚為滿意的點了點頭,開口說道:“少優此言,與朕不謀而合。” 君少優微微一笑,莊麟接口說道:“這就是英雄所見略同。其實兒子也是這么想的。” 永乾帝沒好氣的瞪了莊麟一眼,開口說道:“你倒是很會討巧賣乖。” 莊麟嘿嘿一笑,又湊趣哄得永乾帝開懷大笑。一頓飯足足吃了一個時辰的功夫。 欣然飯畢,宮中婢女又上了新鮮瓜果,精致點心。永乾帝捧著茶盞啜了一口,漫不經心的道:“此番西北一行,你夫夫二人立下功勛無數。尤其是少優,不論安置災民還是救援麟兒,再到后來進獻火藥配方,你都是功不可沒。可朕卻僅僅封賞你一些食邑錢財之物而未曾授你官職,你心中可有計較?” 君少優淡然微笑,起身說道:“回稟陛下,少優十年寒窗苦讀,愿意從科舉出身,多謝陛下成全。” 永乾帝抬眼打量君少優半日,開口笑道:“你果然是個極聰明的人,知道唯有科舉正途才能在朝中走的長遠。朕對你寄予厚望。既已病愈,朕希望你盡快回國子監習學,來年恩科,朕希望能看見你金榜題名。” 君少優自是躬身道謝。莊麟坐在一旁,笑嘻嘻說道:“少優大才,兒子的眼光也犀利。阿爹以為然否?” 永乾帝莞爾一笑,伸手點了點莊麟,并未答話。 用過茶點之后,便已到了掌燈時分。眼看宮門就要落鎖,莊麟與君少優二人自是起身告辭。永乾帝自然留宿長極宮中,與宸妃如何繾綣深情,自然不消細說。 且說莊麟與君少優二人回府,盥洗已畢。因時辰還早,君少優便從書架上抽了一本《嶺南游記》品讀。大丫鬟承影送了兩杯清茶進來,瞧見四下無人,便湊上前來,悄聲說道:“回公子的話,因王爺曾囑咐過奴婢,平日里多照看秋芙jiejie一些。所以奴婢這幾日很注意秋芙jiejie的舉動。今日護國公夫人派陳mama過來請安的時候,奴婢留意到一些事情,只不知當講不當講。” 君少優翻了一頁書,也沒看承影的神色,開口說道:“有話直說就是,你我之間,別繞彎子。” 承影聞言,脆生生應了一句,開口說道:“今兒一早,護國公府派了四個婆子給公子請安。其中三個只略說了幾句話,公子就打發她們幾個下去吃客飯。只留陳mama一個人在堂上聊了許久。過后陳mama也退下去用膳。在回廊上的時候恰好遇見了秋芙姑娘。我遠遠站著,只見秋芙姑娘不知扔了一團什么東西在地上,陳mama撿起來就揣進袖里了。” 君少優眨了眨眼睛,并未說話。坐在書案前看地圖的莊麟也走了過來,開口問道:“然后呢?” 承影又道:“下午公子與王爺進宮之后,秋芙姑娘便也向陳總管告假,說要家去瞧瞧。陳總管因曉得王爺與公子正為秋芙姑娘議親,便給了假。又派了一個門上的小子駕車,并一個三等婆子跟著秋芙姑娘回去了。” 君少優撫平書頁邊緣的棱角,淡然說道:“婚姻大事要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秋芙雖是我的丫鬟,但這件事我許了她自主便宜之權。她要家去跟老子娘商量,也是情理之中。” 承影聞言,小心翼翼地吞了吞口水,拿眼睛窺著君少優的神色開口說道:“奴婢擅自做主,又另派了人跟蹤秋芙jiejie。發現秋芙jiejie在家里呆了不過半個時辰,便回府了。秋芙姑娘走后,從他們家又出來一個二十來歲的小子,我派去的人跟著那小子后頭……發現那小子兜兜轉轉最后進了護國公府。” 君少優默然片刻,開口輕笑道:“意料之中的事情。” 頓了頓,又道:“后日我回護國公府赴宴,你叫那小子駕車送我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