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君少優低聲應道:“你放心,我心中有數。” “我當然知道你心中有章程,不過也得囑咐你一句。明兒我讓承影也跟在你身邊,有些話你不好說出口,她說倒也無甚問題。左右她是我的丫頭,聽我的吩咐。就算惹的國公夫人不悅,外人也只說我管教不嚴,倒不會牽扯到你身上。” 君少優皺了皺眉,有些不太適應莊麟這種面面俱到的照顧方式。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莊麟見狀,立刻說道:“其實我也白準備一回安安心罷了。看楊黛眉給你置辦的嫁妝,她應該是有意同你和好,倒不會刻意為難你。何況以你的機智,有了戒心想要化解她的刁難也不是難事。只是孫藥王當初囑咐我,你用藥階段盡量不要太過勞心,倘使耗費心神太過,終究與你身體無益。何況你向來擅長的是經濟治世,后宅女人那九曲十八彎的心思,咱們也未必清明。” 君少優默然片刻,輕聲應道:“嗯。” 莊麟看著君少優郁郁不言,默默咬了一口面餅。他知道以君少優的桀驁,必不愿被他滴水不漏的照顧著。君少優是個男人,且是個心機手段并不遜色于他的男人,只是現下沒有發揮的余地,方才顯得軟弱無措。不過一旦給他一個契機,這男人也定會像前世一般青云直上,力壓眾人。 而這個契機,也并不遠了。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游云、夕措扔了一個地雷╭(╯3╰)╮╭(╯3╰)╮╭(╯3╰)╮ 入v第一章咩~~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欣然飯畢。君少優默默吃著婢子端上來的水果,視線落在孤零零被遺落在另一張案幾上的嫁妝單子。莊麟打量著君少優的神色,挑眉問道:“怎么了?“ “有件事情……差點被你混忘了。”君少優說著,起身出門,向院子里正在灑掃的小丫頭子道:“去叫秋芙過來。” 那小丫頭子脆生生應了一句,轉身去了。 屋內,莊麟坐直了身子,瞧著君少優問道:“嫁妝有問題?” “也是,也不是。”君少優并沒有故弄玄虛的意思,用手指著嫁妝單子上標明的“送坊肆四處并其內若干管事人手”一項上,開門見山的說道:“是送了坊肆并人手,不過若這些人手的身契家人都不在我手上,究竟留有后患。” 莊麟了然輕笑,開口說道:“既然想做人情,又何必這般期期艾艾牽三扯四的,反叫人心里不痛快。” 君少優道:“這大抵不是楊黛眉的主意。以她的脾性,并不是這等膚淺的人。” 正說話間,秋芙已經進了內堂,走至跟前兒。君少優將嫁妝單子交給她,開口笑問道:“你清點嫁妝的時候,可是瞧見了這些個人的賣身契?” 秋芙心知肚明君少優問的是哪幾個,遂搖頭說道:“并不曾見過。不過奴婢私底下探問過,此事夫人大抵并不知情,倒是與大娘子脫不了干系。且咱們葳蕤院向來不受府上重視,院子里的丫頭婆子也不可能都跟著郎君到永安王府,或許有些人沉不住氣為將來計,被人收買了去,在嫁妝里頭動了些手腳也未可知。” 君少優展顏笑道:“既是如此,你便給府里送個信兒,讓夫人心中有數。別明兒我去了她一點兒準備都沒有。這么點兒小事,我還不想牽牽扯扯處理不完。” 秋芙低聲應是。 君少優突然說道:“秋芙,你好像很不喜歡大娘子?” 秋芙下意識看了眼坐在一旁但笑不語的莊麟,低眉斂目,柔柔說道:“大娘子總是欺負郎君,奴婢自然不喜歡她。之前在府里沒人替郎君做主,奴婢就算不甘也無計可施。郎君身子不好,最怕動怒耗神,奴婢生怕將此事和盤托出叫郎君白跟著生氣,只好暫且按捺下來。不過奴婢相信以郎君的才智機警,必定能后發制人。” 說及此處,秋芙突然跪了下來,低頭說道:“只是奴婢身為下人,總不該罔顧上意,擅自做主,還請郎君責罰。” 莊麟靜坐一旁暗暗打量著秋芙,怪不得君少優總說此女心智深沉,令人難以分辨。只方才一番話出口,活脫脫就是個忠心侍主絕無貳意的忠仆。若是無心防備之下,真真就被她哄了過去。哪怕此時此刻全心提防,也聽不出這女人話中疏漏之意。 人才啊! 能不動聲色冷眼旁觀任由君柔然做了蠢事而一聲不吭,甚至還順水推舟將計就計,將君柔然的把柄牢牢握在手中,一來可借此與楊黛眉周旋,二來可以壞了君柔然的名聲,三來也可以叫莊麟更加厭惡此女。一箭數雕,果然是行事周全不動聲色。 君少優眼中閃過一抹贊賞,雖然此事中他也被秋芙設計了一把,不過不可否認他還是很欣賞秋芙的舉動。一個人不論處在什么樣的環境中,冷靜自持都是最重要的。前世君少優就是從頭至尾都不怎么冷靜,今生他正努力學著,倒是可以將秋芙引為典范。 莊麟輕笑一聲,擺手笑道:“這里沒什么事兒了,你先下去罷。” 待秋芙躬身告退,莊麟轉身向君少優笑道:“你瞧,我們男人很容易就能明白對方在想什么,而女人也輕易就能看穿男人的弱點在哪兒。但要是想讓一個男人琢磨一個女人,終究是件很困難的事兒。” 君少優聽著莊麟一語雙關的話,莞爾一笑,搖頭不語。 次日便是三朝回門。 這一日,君少優照例是早早起身,彼時天色還未大亮,東方極遠處依稀透著一抹紅彤彤如被火燒的色彩。昨兒吩咐針線上趕制出來的衣服已經疊的整整齊齊用托盤盛著擺放在案幾上,君少優隨意拿了一套墨色綢制練功服換上,越發襯得膚色白如美玉。莊麟靠在屏風上微瞇著眼睛打量,神色中滿是自得愉悅。只有點兒可惜,自己那套練功服只被穿了一天就棄如敝屣。 想到那套有幸與君少優肌膚相親的練功服已經被自己珍而重之的壓了箱子底,莊麟就有一種把身體再縮回去的沖動。 君少優看著一臉蕩漾的莊麟,不可置否。 晨練依舊是繞著演武場跑了一圈兒,渾身跑出了微微汗意則回房洗漱。吃罷早飯,陳總管早已打點好車馬在府門口等待。君少優抬眼看時辰差不多了,遂跟著莊麟一起上了馬車,前往護國公府歸寧。 一路無話。到達護國公府的時候,只見中門大開,兩側的白玉獅子并腳下臺階都被沖刷的纖塵不染。已得到下人稟報的君瑞清帶領闔家子侄在府門前迎侯。瞧見莊麟跟君少優相繼下車,遂躬身跪拜道:“臣君瑞清,攜護國公府男丁子侄恭迎永安王,恭迎王妃娘娘。” 莊麟頷首笑道:“岳父大人何必多禮,你我本是一家人,不必見外。” “禮不可廢。”君瑞清笑著應了一句,側身讓道:“王爺,請。王妃,請。” 君少優低聲叫了句父親。君瑞清眼中閃過一抹異色,展顏笑道:“你氣色不錯,看來終究是皇室的風水更為養人。” 站在君瑞清旁邊的君少杰也開口笑道:“永安王乃是天潢貴胄,龍子皇孫。五郎有龍氣庇佑,自然是今非昔比。我瞧著不光是氣色,就連言談舉止也比先前更契闊一些。” 如若不然,也不敢仗著永安王府的威勢,派個丫鬟回護國公府耀武揚威。 君少優抬頭看了眼君少杰,懶得理會。 君少杰見君少優只顧著打量他卻不說話,不覺輕笑道:“五郎還是和從前一般不愛說話。不過母親已經在后宅內堂等候多時了。五郎跟哥哥無話可說,想必到了母親跟前,就有話了。” 莊麟在原地站定,開口笑道:“本王十二歲入伍,原本以為軍中之人口舌拙笨,不喜多言。沒想到二郎君倒是伶牙俐齒,當真是青出于藍。” 頓了頓,又恍然大悟的笑道:“哦,本王倒是忘了。二郎君并不是行伍出身,而是國子監的學生。二郎口齒伶俐,想必文采亦是不俗,來年金榜題名御街夸官,當是情理之中。” 君少杰微微色變,臉上閃過一抹羞惱。誰不知道他們這等功勛世家的紈绔子弟,不過是靠了祖宗余蔭才能入選國子監讀書,哪個又是有真才實學的。何況進士科每次只錄取二三十人,俱都是吟詩作賦滿腹經綸飽讀詩書之人。除了各大名門世族便是一些有大毅力大智慧的寒門學子,像他們這等功勛紈绔,也不過是留在國子監濫竽充數,熬到年歲混個資歷罷了。 莊麟此言,無疑是在譏諷君少杰腹內草莽,唯牙尖嘴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