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身世
聽到這句話以后,柳婉嫣忍不住彎了彎眉毛,眼里全都是笑意,且已經把剛剛那些不明不白的意味全都收了起來,只說道:“你還記得啊。” 蕭書恒走到了她的身邊,然后開口說道:“當然了,且不說我記性如何,光是有關于你的事情,就無法令我遺忘。” 柳婉嫣雙手拿著面具,臉有些微微發紅,她本想帶上面具,然后擋一擋自己的臉,可是最終卻并沒有這么做——這一場晚霞,便是上天賜給她的,最好的饋贈。 而蕭書恒雖然注意到了柳婉嫣有些發紅的耳根,卻并沒有戳破,只微笑著,走在柳婉嫣的身旁,然后二人并行回了太子府,回到了他們二人的家。 而待他們走后的攝政王,卻平靜不下來了。 他皺著眉頭讓下人把茶撤了下去,然后自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只見攝政王走到了一排書架的最內側,然后摸上了一個冰裂紋的瓷瓶,再輕輕地向右一轉,那排書架便往左側移動了。 待到移動停了下來以后,書架的后面赫然出現了一個暗層,但里面并不是什么密室,只是一個很小的空間,然后里面放了一個不大的錦匣。 攝政王幾乎是顫抖著手,將錦匣拿了出來,又小心翼翼的將它打開,里面只有一個保存良好的卷軸,以及一邊放著的,還沒有打開過的書信。 他又將卷軸一點一點的展開來,上面,是一個女子的畫像。 “瑾兒……” 攝政王長吸了一口氣,然后才緩緩的吐出來這兩個字,他已經將近二十年沒有見到她,沒有喚出她的名字了。 畫像上的女子并不能算是傾國傾城的容貌,只是五官十分端莊秀氣,有股小家碧玉般的美。而若是細看了,眉眼之間竟還與柳婉嫣有三分相似。 畫卷上的女子,名為張瑾,曾是攝政王的結發妻子。 只是她與攝政王在一起的時候,攝政王還并非是攝政王,只不過算是一個稍微有點錢權的人,但并不能稱得上富裕,而張瑾的家里,卻是算得上十分富裕的,因此,張瑾的父母親根本看不上還沒有一點能力的攝政王。 可是,沒有什么能夠阻止兩個人的相愛,也沒有什么能夠阻擋他們在一起。 張瑾削去了自己的一縷長發,然后磕了三個響頭,除了頭上的金釵銀簪,剩下的,什么都沒有帶走,孑然一身,只為了追隨攝政王。 然后,她又削去了另一縷長發,將它和攝政王的發纏在了一起,口中念叨著,說,結發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她原本就是個官家小姐,自然沒少看畫本子,里頭的情與愛,都深深地打動了她。 后來,張瑾懷了孕。 那時攝政王府上的東西還算是不少,他都一應給了張瑾,讓她好好的養身子,還說,等到以后,一定要給她補上一場風風光光的婚禮,不再讓別人覺得,他們二人是私奔的。 張瑾也微笑著握住了攝政王的手,眼神溫柔,她說:“好。” 只是,好景不長,因為攝政王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家里頭一應落道了,那段日子里,全都是張瑾砸扁了自己的簪子,然后換了一些銀子,才能勉強補貼家用。后來生了孩子以后,日子便越發艱難了起來,況且,后來的那些人,還是不愿意當過他,于是乎無奈之下,他只好選擇了和張瑾和離。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張瑾的臉,她似乎有些平靜的過了分,手指撫著自己孩子還在熟睡的臉,然后點了點頭,說,好。 她最后似乎還說了些什么,只是自己好像已經有些記不清了。 后來,張瑾便離開了他的身邊,然后自己憑借著自己的聰明才干,以及有人相助,娶了大官的女兒,然后有了鳳云若。 再后來,成為了攝政王,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只是,他再也沒見過張瑾。 他本以為她會回去了張家,然后帶著她和自己的女兒,憑借著家里頭的本事,改嫁給一個還算看得過去的男人。 他還記得自己的女兒的手腕上,有一個白色的胎記,他還記得,張瑾曾指著那里給他看,說,像極了一只小白兔。 只是,二十年來以后的今天,這個像是小白兔一樣的胎記,竟然出現在了一個農家女的手上。 白色胎記本就罕見,何況還是同一個地方,便更是十分難得,因此,只有“柳婉嫣就是自己的女兒”的這種可能性無疑。 所以,現在的柳婉嫣,并不是什么所謂柳志全和蘇素的孩子,而是自己親生的大女兒,鳳云若同父異母的親jiejie。 但是,當年的張瑾,憑借著家里的權勢,又怎么可能嫁給一個普普通通的農夫? 況且,云若也同自己有意無意的提起過,柳婉嫣的母親,名為蘇素,而且,她還是被蘇素給撿回來的。 攝政王將那副畫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十分無力的癱在了椅子上,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他怎么就忘記了,張瑾一生高傲,又怎么會輕易地回到了張家去呢。 況且,她離開自己的時候,孩子不過才一個月大,而蘇素撿到孩子的時候,也還尚在襁褓之中。 也就是說…… 張瑾離開自己沒有多久,就不在人世了。 想到這里,攝政王的睫毛上,都掛上了星星點點的淚水。 他一生青云直上,缺將自己最珍視的人的死生契闊的夢境,給打破了。 攝政王睜了睜眼睛,眼眶已經十分的紅了。他將畫卷重新卷好,然后擱在錦匣子里頭,隨后拿起了一旁的信,然后打開看了看。 這是在她離開自己一個月以后的時候,自己偶然間收到的,當時并沒有看,沒想到再拿起來的時候,已經天人永隔了。 他把信小心翼翼的打開,然后卻只看到了幾個字。 他突然想起來,她最后對自己說了什么了。 那幾個字寫的十分用力,筆法也十分的凌亂,同張瑾的簪花小楷,只有一兩分的相似。 可他還是能篤定,這就是她寫給他的信,信上寫著: “一別兩寬,各生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