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情況下,很難說后宮嬪妃和前朝誥命哪個身份更尊貴一些。這兩者,本來遵循的就不是一個法則,也不是一個體系內的。等閑情況下，后宮的人手伸不到宮外。再者有皇后坐鎮,哪怕是到了貴妃的位置上,也不能太張狂。前朝的誥命,代表的可也是前朝官員的臉面。要不然,怎么會有夫榮妻貴的說法呢？

    而前朝的誥命，也不會去得罪后宮的妃嬪，誰都知道枕頭風的厲害。再怎么說，這后宮的人,都是皇上的女人，打狗還得看主人,哪怕皇上不寵愛，她們依舊是皇上的人。

    舒曼瑾是四品的昭儀，舒曼瑤是三品的誥命。一個坐在上首，臉上帶笑，一個站在下面，面無表情。姐妹倆的較量，從舒曼瑾派人去叫舒曼瑤的時候就拉開了。

    “二meimei，容我提醒，”舒曼瑤忽然笑了笑，看上面坐著的舒曼瑾：“剛才在鳳藻宮，我也不過是給皇后娘娘磕了三個頭。”

    “大jiejie，虧你從小跟著陳mama學規矩呢，你給皇后娘娘磕的，可是三個頭。我雖然沒有皇后娘娘尊貴，卻也是皇上親封的昭儀。”舒曼瑾臉上笑容不減，三個是不行了，那一個也行。反正她要的，只是將舒曼瑤踩在自己腳底下。

    “怕是不行了，要讓二meimei失望了。”舒曼瑤搖頭，舒曼瑾笑容微斂：“大jiejie這話是什么意思呢？難不成，是覺得我堂堂后宮嬪妃，皇上親封的昭儀，受不起你一個禮？”

    “我自然不是這個意思。”舒曼瑤笑著搖頭，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只是早先我去給皇后娘娘請安的時候，皇后娘娘曾說了一句話。”

    微微挑眉，舒曼瑤看舒曼瑾：“皇后娘娘說，既然身子沉了，在宮中走動就免了請安禮。”

    皇后娘娘對自己身邊的大宮女還是很有感情的，得知舒曼瑤是程氏的繼女，又知道舒曼瑾自己偷折子參加選秀的事情，更知道舒曼瑤是站在程氏這邊的，也就給面子的說了兩句客氣話。

    只是皇后娘娘的客氣話，到了舒曼瑾這里，那可就不是什么客氣話了。舒曼瑾哪怕再有理，都比不過皇后娘娘一句話。

    “曼瑾，看在咱們姐妹一場的份兒上，我給你一句忠告。”舒曼瑤不等舒曼瑾說話，就在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了，看了看周圍，大約舒曼瑾之前也不愿意別人看見自己為難自己的親jiejie，這大殿里，也就剩下舒曼瑾的貼身大丫鬟了。

    舒曼瑾不說話，只是看著舒曼瑤那眼神，就恨不得將舒曼瑤給生吞活剝了。舒曼瑤也不在意，只笑著說道：“只要你在這皇宮里，說出來的話不頂用，那就別輕易說出口，要不然，怕是你以后都沒了說話的資格。”

    “這后宮嬪妃有兩個依仗，一個是娘家，一個是自己，娘家你怕是靠不上了，爹爹不是糊涂人，哲明就算是再聰明，等他能給你做主也至少要十年。十年時間，一堆白骨都能化成灰了。所以，你只能靠你自己，要么是皇上的寵愛，要么是子嗣。”

    舒曼瑾打斷舒曼瑤的話：“我不用你教！”

    舒曼瑤打個呵欠：“你以為我愿意教嗎？我只是沒話和你說，所以找點兒話而已。和你面對面的坐著，若是不說話，時間就太難熬了。”

    舒曼瑾抿抿唇，沉默了好大一會兒，才壓低聲音問道：“我娘的事情，是不是你設計的？”

    舒曼瑤微微挑眉，總算是明白舒曼瑾的意思了。她大約是從來就沒相信過，許氏是自取滅亡的吧？舒家那么多人，想來想去，也就舒曼瑤最有嫌疑了，所以，舒曼瑾是已經認定了這事情吧？

    “你娘的什么事情？”哪怕是舒曼瑤做的，舒曼瑤也不會承認，再說了，若是許氏能好好的當她的后娘，不打什么歪主意，她會對付許氏嗎？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從不后悔。

    “別裝傻了。”舒曼瑾咬牙切齒，看著坐在椅子上，頗為怡然的舒曼瑤，忽然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你說，若是我這會兒忽然被你推了一下，然后摔下臺階，流產了，你會是個什么后果？”

    “我勸你，最好還是別那么做。”舒曼瑤半點兒不慌張，微微挑眉看舒曼瑾：“我的親爹，還在邊關為皇上和契丹和談，我的相公，為皇上立下了汗馬功勞，哪怕是我真的做出了這樣的事情，一個還不知道能不能保住的胎兒，能讓我賠上性命嗎？”

    “再者，你就確定這事情你能做的滴水不漏？”舒曼瑤側頭看舒曼瑾，舒曼瑾冷笑一聲：“我從進宮的那會兒就開始布置……”

    “二meimei，你進宮到現在，多久了？皇后娘娘掌管后宮，多久了？”舒曼瑤打斷她的話，笑盈盈的問道：“你確定，你這宮里，就全部是你的心腹？我若是在你的宮里出了事情，你說，貴妃淑妃她們，最想討好的是誰，最想踩下來的是誰？”

    貴妃和淑妃都有兒子，舒曼瑤親爹是皇上心腹，楊建白年少有為，也是皇上心腹。而舒曼瑾，則是和她們搶男人的狐貍精，一個是值得拉攏的，一個是對手死敵，她們都是聰明人，也應該知道該幫誰吧？

    “最重要的是，這事情鬧出來之后，皇上會知道，咱們姐妹不和，你說，爹爹在你我之間，最看重誰？”皇上現在給舒曼瑾寵愛，是因為舒曼瑾書舒成業的女兒，若是皇上知道舒曼瑾進宮的緣由，再看舒成業的態度，還會愿意給舒曼瑾這個寵愛嗎？

    “你或許覺得，皇上可能會喜歡你這個人，而非是你的家世。”舒曼瑤笑著看舒曼瑾：“只是，你覺得，以你的容貌，宮里能容得下嗎？在你沒有得到皇上獨一無二的感情之前，你有能力保全自己嗎？”

    舒曼瑾的臉色越發的白，舒曼瑤又打了個呵欠：“我來之前，特意帶了楊美人身邊的宮女，你知道為什么嗎？”

    不等舒曼瑾回答，舒曼瑤繼續說道：“你說，有個機會擺在楊美人跟前，讓她和你換一換地位，她會不會竭力去爭取？”

    說完，舒曼瑤就不再開口了。舒曼瑾臉色白過之后就變成鐵青了：“你早就算到了這些？”

    “我又不是神仙，哪兒能事事都算到？”舒曼瑤嗤笑了一聲：“不過是覺得防人之心不可無，你又不是個蠢人，利益得失自己就能掂量清楚，我敢來，就是因為知道你夠聰明。若是換成曼瑜，我今兒是絕不敢自己過來的。”

    舒曼瑜那性子，沖勁上來了，是絕對不會管什么以后的利益得失的，她只管出眼前的那口氣。哪怕事后真的會和舒曼瑤說的那樣凄慘，她也絕對聽不進去。

    可舒曼瑾不一樣，她在憎恨舒曼瑤的同時，還很珍惜自己的一條命，更想要保住現在的榮華富貴。她要報復舒曼瑤，卻不會搭上自己的前途。

    “二meimei，若是沒有其他事情，我就先走一步了。現下我身子沉了，連皇后娘娘都有些擔心，我若是在這兒呆的時間長了點兒，萬一出了什么意外，怕是要給二meimei帶來麻煩了。”舒曼瑤笑盈盈的起身，看舒曼瑾，這人啊，一時的蠢笨，就是一生的災難。

    舒曼瑾當初是想著進宮了就能一步榮華了，卻不知道，這后宮，最是復雜的一個地方。

    現下，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想明白，只要舒成業活著，只要楊建白還是皇上的心腹，只要她一天沒當上皇后，她就壓不住自己這個嫡姐。

    在后宮為難一個前朝誥命，可永遠不是你想的那么簡單的。

    舒曼瑾滿臉黑氣，舒曼瑤卻不搭理她，只轉身走人。后宮能人多的是，皇后娘娘就屬于最聰明的一個，舒曼瑾那智商，也就能在舒曼瑜跟前顯擺顯擺，到皇后跟前，根本不夠看。只要皇后娘娘還活著，舒曼瑾就永遠沒辦法心想事成，她又何必擔心一個舒曼瑾？

    等舒曼瑤的身影在門口消失了，舒曼瑾才一個茶杯砸在地上，仰面倒在椅背上，氣的只有喘氣兒的份了。她身邊的丫鬟面上帶了些驚懼，猶豫了一下才上前：“娘娘，您何必生氣，等您日后成了貴妃，甚至是到了那個位子，想要楊夫人償命，就還不是一句話的功夫？”

    舒曼瑾急喘了幾口氣，卻沒說話，她本來就不笨，舒曼瑤將事情說的半點兒遮掩都沒有，舒曼瑾若是還想不明白，早先她就進不了這皇宮了！

    可就是因為想的太明白，所以舒曼瑾才越發的絕望。當初的念頭，果然是太幼稚了些，只以為這皇宮就是天下最尊貴的地方，進了皇宮，成了皇上的女人，就是這天下最有權力的女人。

    卻沒想到，就是皇宮，也是個身不由己的地方。哪怕她是得了皇上的寵愛，怕也不能將舒曼瑤怎么樣吧？舒曼瑤雖只是個命婦，卻是朝廷重臣的愛妻，自己卻不過是舒家要放棄的棋子。

    舒曼瑤說的沒錯，和舒曼瑤比起來，爹爹會選擇誰，那是一目了然的事情。一個是自己的愛人留下的血脈，一個是自己憎恨的人留下的禍根，哪怕是顧著親情，爹爹也不會容她去害舒曼瑤的。

    有皇后娘娘在前面站著，兩位皇子又聰明健康，舒家憑什么要將全族人的性命放在她舒曼瑾身上？

    ☆、第165章

    舒曼瑾這人,是屬于不撞南墻不回頭的,絕望了個兩三天,第四天就收拾好心情，靜待皇上大駕光臨了。歡好之后,就靠在皇上身邊,睜著明亮的大眼睛,笑的略有些羞澀：“皇上,妾能不能求您一件事兒？”

    說起來，舒曼瑾的皮相是很加分的，本就是后宮數一數二的美人，這會兒又是微有香汗,面色嬌艷，眼波流轉,皇上哪怕是不愛女色，面對這樣的女人，心里也是又舒坦又滿足又有幾分憐愛的：“你說。”

    “皇上，您也知道，妾還有個大jiejie，是嫁給了楊家的。”舒曼瑾白白嫩嫩的手掌按在皇上的胸前，手指微微的動了動，感受著手下皮膚上的溫熱，有幾分不好意思的笑道：“我們姐妹之間，感情還算是不錯，前幾日大jiejie進宮來請安。”

    皇上不在意的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舒家的大姑娘。能不記得嗎？當年自己可是看了舒成業很久的好戲，賜婚的圣旨還是自己下的。

    “大jiejie前些日子有了身子，這都七八個月了，身子越發的沉了。”舒曼瑾眨著一雙美目，笑著說道：“所以大jiejie就沒辦法照顧楊大人了，大jiejie的意思是，想讓我幫忙求求皇上，求皇上賞賜幾個宮人給楊大人，也能幫著……”

    沒等舒曼瑾說完，皇上就側頭問道：“這是你那大jiejie親口說的？”

    舒曼瑾點點頭：“是啊，大jiejie從小是在祖母身邊養大的，熟讀女戒女則，又從小跟著陳姑姑學規矩，最是懂這些個了，說是之前因為楊大人出門辦差，所以就沒想起來這回事兒，后來又遇上過年，就差點兒忘記了，也幸好是想起來了，所以……”

    皇上坐起身子，朝外喊了一聲，張公公連忙進來，舒曼瑾一驚，趕忙用被子蓋好自己的身子，剛才歡好之后還沒來得及去洗澡，她和皇上兩個人都是光著的，就算張公公是個太監，那也是男人。

    那張公公卻是目不斜視，給皇上行禮之后就靜等吩咐，皇上也沒遮掩，直接起身指了指屏風上的衣服：“伺候朕更衣。”

    張公公伺候皇上多年，瞧出皇上這會兒心情不怎么好，趕忙上前輕手輕腳的給皇上穿衣服。穿完之后，皇上連瞧都沒瞧舒曼瑾一眼，直接出了大殿。

    “皇上，夜色已晚，您看，您是去哪兒？”張公公弓著身子問道，皇上在門口站了一會兒，沉聲說道：“去皇后那里吧。”

    張公公也不敢說這會兒怕是皇后已經歇下了，只給身后的小太監打個眼色，自己跟在皇上身后慢悠悠的去了皇后的鳳藻宮。

    皇后迎出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打扮，只穿了件兒深藍色的家常衣服，頭發還是披散著，臉上脂粉未施，雖然皇上已經不年輕了，但皮膚還是很好的，看著也不顯老。見皇上進來，就笑著請安：“皇上這會兒過來，不如先用完湯？這會兒天色已晚，皇上走了這么久，身上也有些涼，喝一碗湯暖暖身子吧。”

    皇上點點頭，皇后忙吩咐人端了熱湯過來。

    只一口，皇上就嘗出來，那是他最喜歡的銀魚湯，需得在火上慢慢燉上兩個時辰才更好喝的。怕是晚膳的時候，皇后就已經讓人燉上了，這會兒正好能入口。若是他今晚不過來，這一鍋湯就白白浪費了。

    看了看旁邊素顏朝天，臉上帶著溫和笑容的皇后，皇上心里就暖了暖，胃口也好了起來，連喝了兩碗湯才放下了碗筷。

    皇后一邊伺候他更衣，一邊笑著問道：“可是舒昭儀犯了什么錯？皇上今兒可是沒給舒昭儀面子，這事兒若是傳出去，舒昭儀臉上怕是不好看。”

    皇上皺了皺眉：“舒家的大姑娘進宮請安的時候可有說了什么？”

    “舒家的大姑娘？”皇后想了一下才問道：“就是楊家的那個夫人？那倒沒有，很安分的一個人，問話就回答，不問也不亂說話，守本分懂規矩，怎皇上怎么問起她來了？”

    皇上冷笑了一聲：“舒昭儀剛才可是和朕說，舒家的大姑娘之前求她讓我賞賜幾個宮人給楊建白呢。”

    皇后愣了一下，失笑：“這不能吧？皇上當初之所以給楊建白賜婚的圣旨，不就是因為楊建白當著皇上的面給舒大人發誓，這輩子絕無二色的吧？難不成舒大人和楊大人會瞞著舒姑娘這件事情？這是好事兒，舒大人不會真沒說出來吧？”

    “就是舒成業不說，難道楊建白不會說？”皇上嗤笑了一聲，有些疲憊的捏了捏眉心：“原先你說舒家姑娘進宮選秀的事情有些蹊蹺，我還沒放在心上，看來，這舒昭儀，果然是個心里有盤算的。不過，算計到朕身上，也真是夠有膽子的，回頭我冷她一段時間，你派人教她一些規矩，讓她知道日后什么能說什么不能說。”

    皇后忙應了一聲：“這后宮的事情，皇上就不要cao心了，我別的本事沒有，也就能在這方面為皇上排憂解難了，舒昭儀的事情，我自會處置的。皇上你別擔心，你累了這么一天了，時候也不早了，明兒還得早朝呢，快些歇下吧。”

    皇上點點頭，躺在床里，閉上眼睛睡覺。皇后給皇上掖好了被子，親自過期吹熄了油燈，返身回來，輕手輕腳的上床，剛躺好，就察覺身邊的人伸了胳膊過來。皇后一翻身，正好倚在身后人的懷里，打了個呵欠，也跟著閉上眼睛。

    這后宮的事情，舒曼瑤自是不知道的。自打過了七個月，楊建白就不正常了，差點兒連早朝都不愿意去了，之前曹大夫已經把脈說是雙胎了，楊建白整日里是神經兮兮的。

    “娘子，那個有些涼，你別碰！”

    “娘子，你別彎腰，要穿鞋子嗎？我幫你。”

    “娘子，不能抬胳膊，曹大夫說你不能伸腰。”

    煩的舒曼瑤都想給他一巴掌，讓他圓潤的從自己的身邊滾開。以前舒曼瑤是每天盼著楊建白從衙門回來陪自己說說話的，現在舒曼瑤每天是早早的就將楊建白趕出門。

    可是楊建白人雖然出來了，心還留在家里呢。

    “楊建白？”

    “楊建白！”皇上喊了兩三次，楊建白才在后面趙大人的小動作下驚醒，忙上前一步：“皇上有何吩咐？”

    “朕問你，西邊戰事又起，孟將軍請求支援，派哪一路軍隊過去合適。”皇上嘴角抽了抽，耐著性子問道，楊建白趕忙抬頭去看一邊掛著的大大的地圖，思索片刻才回到：“西邊是成都府路和利州路梓州路秦鳳路最近，這幾個地方的軍隊都可以調過去，但秦鳳路又臨近北邊，現下北邊正在和談，若是兵將走開，和談怕是要出岔子，所以從南邊調兵最好。”

    “你可有合適的將領推薦？”皇上又問道，楊建白抿了抿唇，后面趙大人越過他上前行禮：“皇上，微臣愿領兵。”

    “趙大人不合適。”楊建白搖搖頭：“西邊和東邊環境差異很大，趙大人慣常在東邊作戰，西邊怕是不熟悉。皇上，微臣……”

    他之前是在北邊作戰，但是距離西邊也算是比較近，按說，這會兒他去是最合適的了。只是……

    “皇上，微臣愿領兵前往。”思索良久，楊建白還是上前行禮說道，之前皇上讓他去火器營的時候，他就想過，日后怕是還要上戰場。要不然，皇上給他的差事，就不應該是和兵器打交道了。

    他還想著，他是能等到曼瑤生孩子的。可是西邊卻出了岔子，喬將軍戰死沙場，戰事忽然就緊張了起來。

    “求皇上下旨，微臣愿領兵前往。”楊建白上前一步，再次磕頭，聲音更堅定了幾分。他擔心曼瑤，他恨不得將曼瑤時時刻刻帶在身邊，但是，他身上也有自己的責任。他從小就知道，自己的祖父，自己的爹爹，都是戰死沙場的。

    他參軍之后，更是見識了不少戰爭的殘酷。所以，他更明白一個士兵的責任，更知道一場戰爭帶來的災難，更明白對于百姓來說，一次勝利是多大的希望。

    更何況，他還要為自己的孩子奮斗。若是這次再立功回來，楊家的爵位，大約就能拿回來了吧？以后，他就再也不用逼著兒子去打仗，去當兵了。

    只是想到舒曼瑤，楊建白心里又有些不舍，那個女人，雖然又聰明又賢惠，還很懂事兒，識大體顧大局，但知道自己要去打仗，心里也是會不舍的吧？自己能對得住教導自己的祖父爹爹，能對得住對自己有知遇之恩的皇上，能對得住天下百姓，卻對不住這個女人。

    尤其是這會兒，舒曼瑤還懷著身子，肚子里有兩個孩子，她又是第一次懷孕……難怪人說，兒女情長英雄氣短。

    “你真的愿意去？”皇上又問道，楊建白使勁點頭：“微臣愿意！請皇上放心，微臣定會為皇上平定西疆，保我大夏朝安穩。”

    “好，朕給你一萬兵馬，你帶著虎符，到梓州路去調兵，梓州路一萬，江陵路兩萬，共四萬兵馬，擇明日啟程，開赴西疆。”皇上龍顏大悅，馬上下旨。原本，他心里最佳的人選就是楊建白，只是有些為難。舒成業在北疆還沒回來，舒家的大姑娘還懷著身子，楊家又是分了家的，楊建白這個頂梁柱，怕是會舍不得出門。現下楊建白能主動提出來，他也就能少一個煩惱了。

    楊建白跪接了圣旨，出了皇宮，才有些發愣，回去怎么和曼瑤解釋呢？

    ☆、第166章

    不知道應該怎么和舒曼瑤說,卻又舍不得浪費這最后和舒曼瑤在一起的時間,楊建白在街上猶豫了一會兒,還是趕緊回家了。

    舒曼瑤正在看景春景春做針線，夏夕和冬暮年前就都已經嫁出去了,現在她身邊的大丫鬟是景春她們四個。見楊建白回來,景春她們忙帶了針線活到外面抱廈里去做。家里的丫鬟誰不知道,楊建白和舒曼瑤的感情很好,夫妻倆要是在一處，丫鬟們沒有召喚就不能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