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建白點點頭：“倒是我冤枉二嬸娘了，我還以為二嬸娘沒注意到這個呢。祖母，咱們府上供奉的那個大夫，是不是醫術不行，您這老毛病都多少年了，卻半點兒起色都沒有，要我說，咱們不如換個大夫瞧瞧？這方子也總是用這同一個，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楊老太太皺著眉搖頭：“倒也不怨大夫，大夫的醫術還是挺好的，開的方子也都挺管用，就是我沒聽大夫的囑咐，之前大夫說，我這老毛病啊，最忌憂思，我這心里一有事情，晚上就難以入睡，時間一長，就容易胸悶頭疼，這次也是這樣。”

    說著就嘆了一口氣，楊建白也跟著嘆氣：“祖母就是這樣，心里容易藏事兒。祖母，我平日里瞧著二嬸娘對您也是挺孝順的，我這又從楊家分家出去了，要是祖母相信二嬸娘，以后心里有了什么事情，不如就和二嬸娘商量商量？哪怕是二嬸娘不能給您出主意，這有個人說說話，也好排解一下您心里的憂思是不是？”

    老太太想讓楊建白主動問，楊建白也不是傻的。楊二嬸在一邊連忙說道：“哎，建白，也不是我說，你們這孫子輩兒的，老太太也最是疼愛你了，你又是個能干的，你祖母以前總是念叨，說不定以后咱們楊家，就是指靠你了，你二叔又是個沒本事的。”

    楊二嬸也不覺得尷尬，只笑著說道：“所以你祖母心里有了什么事情，也不愛和我們說，就等著你給拿主意，要不然，你幫忙問問？瞧著你祖母身子這么不舒服，我這心里也不好受，恨不能直接替老太太一場，可是，我是個沒本事的，不能給老太太出主意，也就只能拜托你了。”

    楊建白忙擺手：“二嬸娘謙虛了，咱們楊家，若說是誰最能干，那還得數二叔父和二嬸娘了，要不然，我爹娘過世之后，這楊家也不會還好好的，一如既往，都是二叔父和二嬸娘能干，這才守住了楊家的家業啊。”

    守住是守住了，可同時，這家產也沒傳到楊建白手里。楊家的爵位，是楊建白的曽太祖父傳下來的，和舒家差不多，都是開國功勛。原本呢，楊家的爵位和舒家一樣，到舒曼瑤的爺爺那輩兒，就應該是沒有了的。可楊建白的爺爺和爹爹很是能干，選了一條最容易立功的道路，父子從軍，一個戰死沙場，硬是將爵位往后續傳了三輩，一個英年早逝，同樣是將爵位往上提了提，到楊建白這一輩兒，若是能傳下來，那就是不降爵往下襲。

    楊老太太和楊二叔是不甘心，想要搶奪爵位，可皇上心里自有一番計較，這死的是楊建白的爹，建功立業的也是楊建白的爹，沒道理這爵位卻傳給了弟弟一家。所以，楊建白的爹死后，這爵位朝廷就收回去了。

    若是楊建白能平安長大，到了適當的時候，爵位自是會被賞賜下來的。若是楊建白沒平安長大，朝廷正好不用給爵位了。

    爵位這東西可不是光給個封號就行了的，每年還要有大把的俸祿，朝廷也不是那么有錢的。

    而楊建白若是繼承爵位，那他就是楊家的當家人，就是分家，搬出去的也應該是楊家二房，楊家的財產，楊建白是要分七成的。可現在，搬出去的是楊建白，楊建白分的財產連三成都不到，甚至差點兒連自己娘親的嫁妝也沒保住，這會兒楊建白說的話，就很有些打臉的意思了。

    楊二嬸臉上的笑容都沒保持住，到底是楊老太太見過的場面多，眼圈一紅，就拉著楊建白說道：“建白，你這是在怨恨我分家的時候沒幫著你，讓你吃虧了？你是在怨恨你二叔父將你趕出門？”

    不等楊建白說話，老太太就開始哭訴了：“你個小沒良心的，你也不想想我這都是為了誰，那會兒你無詔進京，你是正在打仗啊，沒有圣旨忽然進京，若是皇上知道了，你知道這是什么大罪嗎？不光是你，就是整個楊家，都要被抄家滅族的！”

    楊建白嘴角掛著笑容，聽老太太舊事重提：“我都是為了你們著想啊，我若是不分家，咱們家所有的人都要跟著你去死你忍心嗎？還有這家產，我之所以沒將大部分的都給你，是想要留著為你奔走的，萬一你進了大牢，沒有銀錢，誰會替你打理？”

    “祖母，那這會兒事情已經過去了，我也沒有被皇上治罪，就不用祖母出錢替我打點了，你說，咱們是不是要重新分一次家？”楊建白微微挑眉，老太太被噎了一下，隨即大罵：“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在指責我偏心嗎？”

    “祖母，我可沒這么說。”楊建白不在意的說道，反正全京城都已經差不多知道楊家的事情了，他也不是那種愛面子的人，大家都撕破臉皮了，有什么好遮掩的？只要別讓老太太在他身上安個不孝的罪名就行了。

    “祖母，我瞧著您精神挺好的。”舒曼瑤笑著上前說話：“這天氣燥熱，不如咱們到外面走走？對了，二嬸娘，大夫是怎么說的，有沒有說祖母能不能到外面走走？”

    二嬸娘忙笑道：“不能，娘親這毛病，不能見風，得好好養著才是，更不能生氣動怒，建白啊，你看在她是你親祖母的份兒上，別惹她生氣了？”

    曼瑤一臉詫異：“二嬸娘這是什么意思？建白什么時候惹祖母生氣了？二嬸娘您可別亂說，我們家建白可是最孝順的人了，一聽說祖母不舒服，下了朝就過來了，這會兒連午膳都沒來得及用呢。”

    那是騙人的，沒用午膳，兩個人是用了不少點心的。

    楊二嬸正想說話，楊建白就笑著拍了拍老太太的手背：“祖母，您既然看見我就不高興，大夫又說不讓您生氣動怒，不如我先帶了曼瑤回去，等您身子好些了再過來？”

    楊老太太瞪他：“別急著走，我叫你們過來，是有事情和你們商量。”

    楊建白笑著點頭：“祖母請講。”

    “是這樣的，咱們家的宅子，也有百來年了。”楊老太太嘆口氣，側頭看楊建白：“我就想著，將這宅子給修修，給重新涂刷的再刷一遍，該上桐油的地方再上一遍桐油，只是，家里的情況你也知道，只吃喝還能維持，再多的錢財卻是沒有了。”

    楊建白沒做聲，楊老太太看一眼楊二嬸，她身為長輩，將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就已經是很沒面子了，難道還要讓她親口說出借錢兩個字來？

    楊二嬸這會兒倒是機靈了，趕忙說道：“我和你祖母的意思呢，是想先借你些銀錢，等今年秋天，莊子上的產息下來了，在還給你。”

    楊建白略有些苦惱：“祖母和二嬸開口，原本我是不應該推辭的，可是，祖母也知道，我現在那俸祿，也不過是剛好養活我和曼瑤，這多的，還真沒有……”

    楊二嬸忙說道：“這不是還有曼瑤的嫁妝嗎？”

    楊建白的眼神立馬冷下來了：“二嬸是說，讓我動用曼瑤的嫁妝？”舒曼瑤也一臉驚詫：“楊家還有這規矩？以前我只聽說，我婆婆的嫁妝少了一大半，我還想著，楊家也是名門世家，這樣齷齪的事情……”

    說著，視線猶猶豫豫的在楊二嬸和楊老太太身上掃過，那臉上明晃晃的鄙視連一點兒遮掩都沒有，就差明著說，真沒想到楊家竟然是這種貨色，差點兒沒將楊老太太氣了個倒仰，楊二嬸忙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曼瑤你誤會了。”

    楊建白不吭聲，舒曼瑤也不說話，兩個人一起看楊二嬸，楊二嬸差點兒連臉上的笑容都維持不住，頗有些尷尬：“建白，曼瑤，你們沒聽懂我的意思，我說只是借用一下，等家里有了錢，還要還給你們的。”

    楊建白和舒曼瑤神情幾乎一模一樣，都是帶著點兒不信任，楊二嬸保證一定會還錢，說了三四次，見那夫妻倆都不接話，只好轉頭看楊老太太。

    楊老太太輕咳了一聲：“建白，你這是不相信我？”

    “祖母，我的嫁妝，也不是不能借，只是，我有兩個要求。”楊建白正要開口，舒曼瑤卻搶在他前面，笑盈盈的看老太太，楊老太太微微皺眉，好半響才說道：“你有什么要求？”

    ☆、第138章

    不光是楊老太太不明白舒曼瑤的話，就是楊建白,都是一臉不解。舒曼瑤也不著急,只笑著看楊二嬸：“我雖然嫁給建白才兩個多月,卻也知道建白是個十分孝順的，對我婆婆留下的東西,十分的看重，每日里都是自己親自擦拭，別人是連碰一下都不能碰的。”

    楊建白微微挑眉,看舒曼瑤——娘親的東西不都已經交給你了嗎？當初提親的時候就已經說好了，他楊建白所有的財產，都歸舒曼瑤,成親之后，庫房的鑰匙就兩把，一把是在自己身上，一把是在舒曼瑤身上，娘親的嫁妝，可也是在庫房里放著的。

    舒曼瑤暗地里斜他一眼，示意他不許開口，楊建白只做出嚴肅的樣子，動都不動。就是楊老太太的目光幾次從他身上掃過，他也只低頭不出生。

    楊老太太勉勉強強的點頭：“我知道，建白一向是個孝順的。”

    “可是婆母的嫁妝里，有幾樣特別重要的東西，建白當時雖然年紀小，卻也記得，婆婆當年很是看重那幾樣東西。”舒曼瑤拿帕子揉揉眼角，眼圈紅通通的：“可是現在，東西卻不見了，建白每日里擦拭婆婆用過的東西的時候，一想到那幾樣，心里就難受，我這心里啊，也不好受。”

    楊二嬸臉色略微有些白，楊老太太也不說話了，楊建白生母的東西在哪兒，再沒人比她們更清楚了。

    “我和建白是夫妻，他不高興我也就得想辦法讓他高興，這才是為妻之道，祖母您說是不是？”舒曼瑤強笑著問道，楊老太太沉默的點點頭，舒曼瑤繼續說道：“所以我就想著，用我的嫁妝，換婆婆的那幾樣東西。我也知道，之前二嬸娘說是家計艱辛，這才挪用了一些的。可是現在楊家都有錢修建房子了，想來這艱辛的日子也已經過去了。”

    楊二嬸張口要說話，舒曼瑤嘆口氣打斷她：“我那嫁妝，反正放著也是白放著，祖母和二嬸娘若是需要，盡管用，只是我婆婆的嫁妝，那是建白的一點兒念想，祖母您也說了，建白是最孝順的一個了，所以，婆婆留下的東西，還請祖母和二嬸娘盡量找出來，建白開心了，我這嫁妝也不算白拿出來是不是？”

    楊老太太不說話，舒曼瑤繼續說道：“這是第一個條件，第二個條件呢，就是咱們得簽個文書，我倒不是怕祖母和二嬸娘借了以后不還，祖母和二嬸娘的品性，我還能不知道嗎？”

    這話說的，若是沒有前面那一番討要楊建白生母嫁妝的話，也算是挺得體的，可是配上之前那番話，就怎么聽怎么像是諷刺了。

    楊老太太臉色都忽青忽白，更不要說楊二夫人了，只是后者到底是臉皮厚，瞬間就遮掩過去了：“曼瑤這話說的對，我和你們祖母，那又不是外人，再者，又是你們的長輩，怎么可能會借了不還的？所以我說，這文書什么的，就不用寫了，咱們到底是一家人，寫這個東西，實在是太見外了，傳出去也太丟臉了點兒，建白你說是不是？”

    楊建白輕咳一聲：“我覺得，曼瑤說的很對，都說親兄弟明算賬，這又是曼瑤的嫁妝，仔細一些是應該的。再說了，若是寫了個文書，這事兒傳出去了也不丟人，可若是什么都沒有，這事兒若是傳出去，別說是楊家的名聲了，就是舒家怕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人家閨女的嫁妝，無緣無故的就出現在楊家了，這事兒擱誰家能善罷甘休？當然，也有些人是不顧及這張臉面的。

    “我是相信祖母和二嬸娘的品性的，可正是因為我相信祖母和二嬸娘的品性，這文書就更是得寫了。”楊建白很誠懇，一臉正色：“我也是為祖母和二嬸娘著想，若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還請祖母和二嬸娘別見怪。”

    楊老太太氣的臉色通紅，楊二嬸想說什么卻又不知道該說什么。沉默了好半天，老太太才說道：“這件事情等等再說，還有另外一件事情，我原本想等事情確定下來了再和你們說，現下瞧著，早些說了也無妨，反正是喜事兒，說出來，也讓你們夫妻跟著樂呵樂呵。”

    楊建白和舒曼瑤都不說話，老太太頓了頓自己說道：“你們也知道，翠盈是進宮選秀去了，現下我找人打聽過消息了，翠盈在御花園里正好遇上了皇上，皇上已經打算將人留在宮里了，等選秀之后，就會冊封。”

    舒曼瑤笑道：“這可真是好消息，也不枉祖母和二嬸娘心心念念的為翠盈meimei打算。”

    提到這位即將要當娘娘的親閨女，楊二嬸就是心里再大的怒氣，這會兒也散了一大半，笑著說道：“圣人能看上她，也是她的福氣，說起來，翠盈小時候，我就覺得她生的好，二月二生的，龍抬頭啊，沒想到，這些年過來，她竟然能伺候皇上，可真是咱們楊家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楊老太太的臉色也舒緩了些，看著楊建白說到：“選秀之后，翠盈就要進宮當娘娘了，這后宮的生活，都是挺艱難的，尤其是這后宮還有了皇后和貴妃娘娘等人，還有了幾位皇子，翠盈想出頭就不太容易了，不過呢，翠盈從小聰明，咱們也是不用多為她擔心的，只要給她準備好東西就行了。”

    楊建白看了看舒曼瑤，舒曼瑤撇撇嘴，之前她就考慮到這個事情了，看看，楊老太太果然提出來了吧？說起來，自家還有個舒曼瑾舒曼瑜也是進宮了的，按照規矩，要么是兩個人一起落選，要么是一個人落選。可是舒曼瑾費盡心機的，定然是不會灰溜溜的回家的。而舒曼瑜雖然不笨，和舒曼瑾比起來，卻少了幾分心計，指不定要被舒曼瑾怎么利用呢。

    所以，舒曼瑾被選上的可能性，也是十之八九。好吧，其實已經有準確的消息了，舒曼瑾這次，也是被選上了。

    也不知道，自家祖母會為舒曼瑾準備點兒什么。

    “娘娘將來若是生了皇子，那咱們楊家可就是皇子的外家了，這可是咱們楊家復起的好機會，就是娘娘沒生下皇子，只要娘娘將來得寵，在皇上面前為咱們楊家美言幾句，楊家的好處也是受之不盡的。”楊老太太說著，就像是看見了美好的前景，那笑的，臉上都開花了。

    “你們雖然分家出去了，卻也是楊家人，將來還怕娘娘不惦記你們呢？哪怕是娘娘只給你們說一句話，那也是好處多多的。”楊老太太看著舒曼瑤的目光很慈愛，舒曼瑤自己倒是覺得，有點兒像是在看傻瓜。

    楊建白輕咳了一聲，打斷老太太的美好暢想：“祖母，現在說這些，太早了點兒，皇上的圣旨還沒下來，咱們自家先娘娘的稱呼起來，若是傳出去，那可是藐視天家的罪名，在嚴重點兒說不定就是謀反了，這可是要抄家滅族的。”

    “都是鐵板釘釘的事情了，還有什么不確定的？”楊老太太皺眉說道，但到底是聽了楊建白的話，換了種稱呼：“你是翠盈的堂兄，翠盈平日里又和你很要好，翠盈若是出息了，能忘記你嗎？所以，翠盈進宮，你多多少少的，不也得表示一番？后宮那地方，若是翠盈手上沒點兒東西，可怎么活下去？”

    楊二嬸生怕楊建白夫妻太愚鈍，又忙笑著說道：“我是翠盈的親娘，很是舍不得翠盈進宮受苦，只是，我雖管著楊家，手頭上卻也沒多少銀子，就只能將自己的嫁妝變賣一番，準備些銀票給翠盈帶進宮，你們祖母也是給了些私房錢的，只是，我們到底手上沒太多錢，怕是不太夠用。”

    老太太點點頭，一臉嚴肅：“建白啊，你看你是不是也應該給翠盈準備點兒？”

    楊建白遲疑了好大一會兒：“祖母覺得，我應該準備多少？”

    “一萬兩！”沒等老太太說話，楊二嬸先喊道，老太太瞪她一眼，輕咳了一聲，看楊建白：“你手頭上有多少銀子？”

    楊建白嘆口氣，解開自己的荷包，從荷包里掏出來一張紙遞給老太太。老太太看了兩眼，直接從床上跳起來了：“你竟然真的借了三萬兩銀子？”

    舒曼瑤低著頭不說話，她就不信，這死老太婆私底下沒派人去調查過，不過，大約是因為楊建白借的是戚成琛的銀子，所以老太太以為她們夫妻是在糊弄她，壓根沒相信吧？

    不過，現下可不容許她不相信了，那欠條，可是官府蓋了印章的，怎么都不可能是假冒的。

    楊建白點點頭：“之前曼瑤不是和您說過嗎？這欠條，是一個月前寫的，曼瑤當時想開個香料鋪子，可誰想到……所以，這錢就打了水漂，祖母，二嬸，我原還想著，你們手頭上若是有錢的話，就先接濟我一番，我先還了阿琛這里的，畢竟，我和阿琛感情再好，那也是兩家人，阿琛姓戚，我姓楊。而祖母和二嬸就不一樣了，咱們是一家人，哪怕是三五年還不上，祖母和二嬸也定然不會催促我。”

    說著，楊建白眼里帶上了些期盼：“若不然，祖母和二嬸先將準備給翠盈meimei的銀子給我一半？等我將來賺了大錢，定然是不會虧待了翠盈meimei的。”

    伸出兩根手指，楊建白保證：“我到時候雙倍給翠盈meimei。”頓了頓，將兩根手指變成三根：“不，三倍！決不食言。”

    ☆、第139章

    楊老太太和楊二嬸想做那沒本兒的買賣,只誑著楊建白夫妻給錢就行了,楊建白夫妻呢,現在也在做無本的買賣，用后面的大頭來釣現在的小頭,不管楊老太太和楊二嬸打算借多少,等她們還了楊建白生母留下來的嫁妝,他們夫妻打算用那三萬兩的欠條來堵世人的嘴巴了。

    不管這會兒的約定有多好,反正世人都知道，就是到了砸鍋賣鐵的地步，也絕對沒有婆家用了新嫁娘的嫁妝的道理的。

    楊老太太和楊二嬸十分的猶豫，楊建白也不催促,只舒曼瑤感嘆了一句：“說起來，翠盈meimei真是好福氣,這進了宮，日后就是榮華富貴一輩子了，只我那兩個meimei，年歲大了，這會兒也到了出門的時候了，也不知道我祖母是給她們挑選了什么樣的人家。”

    世人普遍認為，進宮就是享福了，哪怕是當妃子，那也是大福氣。不管舒曼瑤和舒曼瑾日后嫁了什么樣的人家，還能富貴過皇宮？

    楊老太太和楊二嬸立馬眉開眼笑，又假惺惺的安慰舒曼瑤：“沒留在后宮也好，這出了皇宮嫁了人家，隨時隨地都能回娘家看看，像我們家翠盈，留在了后宮，日后怕是就要難見到了，我一想到這個，我這心里啊，就跟刀扎的一樣，翠盈小時候，我可是一把屎一把尿的親手養大的，這轉眼間，她就當了娘娘，日后再難會來瞧一眼我這個老婆子，我一想起來就心疼的慌啊。”

    楊建白輕咳了一聲：“祖母，你身子原本就不舒服，我和曼瑤也在這里打擾半天了，若是沒事兒，您先歇著？”

    老太太原本有一大堆的話要說，一下子被楊建白給堵住了，臉色就有些不好看，舒曼瑤忙笑道：“祖母，建白還有些事情，我之前弄的那個鋪子，不是陪了錢嗎？建白這段時間，就想找到那個西域商人，就算是要不會來全部的銀錢，要回來一半也行的，昨天正好收到了消息，說是有人在蘇杭那邊見過那個西域商人，所以建白想回去打聽打聽。”

    和銀子有關的事情，楊老太太和楊二嬸總是十分的敏銳的。若是楊建白能將那本錢收回來，就不用去找戚成琛借錢了，那楊建白也就沒借口說自己沒銀子了，多出來的，不就能孝敬自己了嗎？

    老太太立馬就點頭了：“行，那你回去問問，這天殺的騙子，都應該找出來丟牢里才對！”

    楊建白笑笑，也不應和老太太的話，起身就和舒曼瑤一起告辭走人。接下來就是等魚兒上鉤了，舒曼瑤的嫁妝當日老太太和楊二嬸都是親眼所見，那富貴，可是能閃瞎人眼的。楊二嬸惦記多日，眼下終于有機會弄回來一部分，自是很著急、

    只老太太還有些理智，見她急慌慌的想要找回楊建白生母的嫁妝，趕緊喝止了她：“你是沒腦子的嗎？當日分家的時候，你是怎么和建白說的？劉氏當年的嫁妝，都被你拿來填補府上的虧空了，這會兒舒曼瑤一說要，你立馬給找回來了，你只嫌建白對對這些事沒個懷疑是吧？”

    楊二嬸忙賠笑：“那老太太說，咱們應該怎么辦？”

    “等著，過段時間再說，等翠盈冊封了娘娘，指不定不用你將那東西還回去，建白夫妻倆就得顛顛的捧著東西來找咱們了，宮里的娘娘若是能照應幾句，不必他一個人在朝堂上孤立無援來的強？建白也不是蠢貨，這道理會想不明白？”

    老太太嘆口氣：：“我也這是為了建白著想，他連個親兄弟都沒有，平日也就和和安他們最是親近了，一家子骨rou，能有多大的仇恨？再者，翠盈又是他堂妹，咱們都是楊家人，他不可能想不明白這個道理的。”

    說著，又看楊二嬸：“和安呢？這幾天怎么沒瞧見他？”

    楊二嬸忙賠笑：“莊子上前兩天送了消息，說是今年的莊稼出了點兒問題，我讓和安過去瞧瞧，昨天剛去的餓，這一去，至少要三天時間，我估摸著，大概再有兩天就回來了。”

    老太太點點頭，頓了頓又說道：“你可不許再縱著和安了，他年紀也不小了，盡是做些混賬事情，有那功夫在前程上多下點兒力氣，還怕沒個差事呢？他倒好，恨不得死在女人的肚皮上！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教導的，好好一個孩子，被你和老二教成了這個樣子！”

    老太太一提起這個話頭，又是生氣又是惱恨，就停不住了：“原先在我跟前養著的時候，和安很是懂事機靈，又很是乖巧，不管大人說什么，都會乖乖聽話，結果到了十歲，你們非得上將和安養在前院才行，還在和安身邊放了些壞了心思的丫頭，不過幾年，和安就變了個樣子！”

    楊二嬸因為娘家壞了事兒，這會兒也不敢反駁老太太，只唯唯諾諾的聽著，心里卻不斷的腹誹，若非是和安小小年紀就被你這老不死的抱走，何至于他不服從自家親爹親娘的管教，從原本一個粉嫩可愛的孩子，變成了現在這個鬼樣子！老不死的你自己不會教導孩子，生生壞了我們家和安的前途，這會兒竟然還有臉抱怨！

    老太太又嘆氣：“和安這輩子，什么都好，就是栽在了女人身上，那馬明月也不是什么國色天香，怎么就勾的和安忘了人倫呢？若非是出了這樣的事情，建白怎么會從楊家分出來？若是建白沒從楊家分出來，舒曼瑤那丫頭的嫁妝，還不都是咱們楊家的？現在好了，都是建白一個人的了。”

    “再者，和安身子弱，不適合去做那打打殺殺的事情，當官又太費腦子了，若是建白沒分出去，宮里有翠盈幫襯著，外面有建白幫襯著，日后這前程還會少了嗎？”老太太說著都后悔的不行：“早知道建白會看出馬明月的事情，我就應該將馬明月給弄死！到時候再給建白娶個好糊弄的，建白會跟現在一樣不聽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