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節
像是微風帶過一般,頭上的紅紗揭開了…… 蔣心悠雖換了竹心的喜服,卻并未施妝,依舊是一臉素凈。< ☆、第1015章 陰謀【1】 可正是這幾分素凈,方才喚醒了他理智一般。 楊岸下意識向后退了一步,在蔣心悠詫異的目光下方才察覺自己的失態,掩嘴輕咳一聲,卻聽蔣心悠用心音道:“我突然發現我們這個計劃是有紕漏的。” “什么?” “你娶的明明是竹心,揭開蓋頭看見的人卻是我,還甘愿同我喝下合巹酒。不知道的人還以為竹心只是個幌子,實際上你是真搶了我,想要霸占我為妻呢!” 楊岸知道蔣心悠這說的是玩笑話,但蔣心悠卻依舊一本正經的說道:“還好夜月法力恢復的事沒人知道,不然還真不好敷衍過去。回頭我再令他服下一記軟筋散,這才你搶了我,才能順理成章不是么?” 楊岸微瞇著眼睛打量著她,雖說蔣心悠是在同他商議,但他反而覺得這是蔣心悠一早就計劃好了的。 待蔣心悠起身走到桌旁,正欲去拿酒杯之時,楊岸卻突然出手扣住了她的手腕,一字一頓的說道:“我問你,你同夜月成親之后,可有想過再次見到林皓白時,怎么同他交代么?” 蔣心悠微微一愣,沒料到楊岸會突然提起這件事,還是在這個時候,不禁一時啞然。 她緊咬著雙唇微微垂下眼眸,似輕輕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我已經見過他了,但他……但他似乎還被長老會牽制手中。我擔心他將是長老會手中最后一張王牌,所以此次才必須接你之手除掉長老會……至于解釋和交代……不是不曾喜歡過他,只是那份感情之中包含著太多的算計和恩怨糾葛,我已經不想回想過去的事。就當自己已死過一次,此生……算是重獲新生吧……” “當真可以如此坦蕩?” “當然不能了。”蔣心悠苦笑著搖頭,望向楊岸深邃的黑眸,“只是除此之外,已經沒有別的方法了。再者……那日我見他,察覺他的神色有幾分不對,而那眼神我又好似在哪里見過……目空一切的模樣,他似乎……也不是原來的他了……” 說罷,蔣心悠便輕輕拂去楊岸的手,端起桌上的酒杯,依舊用心語道:“喝了這杯酒,就讓我們將前程往事盡忘吧!” 說得如此輕松,可想忘的事,真的就忘的了嗎? *** 竹心醒來時已是傍晚,烏云壓著深藍似海的天際,窗外的夜色灰蒙蒙的,什么也看不清。 遠遠的,她看見侍女們正在拆紅綢,將一段又一段的素縞換上屋檐,心頭不禁猛然一跳,這才意識到計劃中該發生的事,全都發生了! “他在哪兒?” 竹心啞著嗓子問,這時守在床邊的爾雅才俯身扶起她來,低聲回道:“王已經被安置在靈堂。” 靈堂這一詞,多聽一遍都能觸動她脆弱的神經。 竹心渾身顫了顫,就著爾雅的手下了床。 她揉了揉發疼的后腦勺,這才發現自己的頭上還纏著繃帶,心里又慌又亂。 蔣心悠下手的力度對她來說是極重的,曾經她不曾懷疑,如今竹心卻慌了神,甚至分不清蔣心悠是真想殺人,還是如之前所說的那般做戲。 轉眼之間,屋外的紅燈艷彩全都被一片沉重的白色所籠罩,隱隱約約可以聽見從前廳傳來的哭喊聲,爾雅扶著她的胳膊,靠近她耳邊輕聲道:“主子莫要慌,花神大人留下了一支發簪給您,說解藥就在發簪的珠簾之中。奴婢也親自試探過,王暈厥的時候氣息猶在,過了一會兒方才閉塞,那口氣如今應該仍含在王口內,王并非真的死……” 聽爾雅如此一說,竹心緊張的心情才稍稍得到放松。但走到靈堂時,看見楊岸躺在那兒一動不動,又不由的悲從心來。 腦子里不由一遍又一遍的回憶昨晚到今早,楊岸對她交代的話,竹心深深吸了口氣,換上與曾經不同的氣質和態度,緩緩轉身,面向眾人說道:“王此次遇害乃是遭了jian人暗算,內部切不可因此大亂。” 昨晚的婚宴剛結束不久,大部分部族賓客還未返回屬地,就收到了王遇害的消息。 此時此刻,站在大廳之內的多半是昨晚參加婚宴的賓客,另一部分則是禁衛軍。 盡管楊岸已經假死多時,但因為有禁衛軍的守護,才未有人敢貿然逼宮,這反而給了竹心機會。 如今,她手持令牌直面眾人,臉上絲毫沒有膽怯之色,按照楊岸之前交代的話一字一句脫開而出:“在查清事情的來龍去脈之前,任何人不許輕舉妄動,更不可將王入葬。若違此令,格殺勿論!” 清潤的嗓音回蕩在素縞高掛的大殿內,就連那些原本低低嗚嗚的抽泣聲也被震了下去。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眼前的竹心竟然手持妖界令牌,更不敢相信她毫不猶豫的說出這番話!甚至在那一刻,不少人心中閃過了可怕的念頭,他們不由懷疑這一切會不會就是竹心策劃的! 然而此時竹心剛剛蘇醒,頭重腳輕,身形不穩。 殿外恰吹來一陣寒風,她便身形不穩的晃動了幾下,方才穩穩扶住爾雅的手站定腳跟。< ☆、第1016章 陰謀【2】 眼中的悲戚絲毫不假,眾人內心里那小小的疑問也很快煙消云散。 而另一邊蔣心悠和夜月等人昨夜就已返回神界,將此事向長老會匯報。 白眉長老自然不信他們真的殺了楊岸,可蔣心悠怎么回的? “不是讓我們去妖界平亂嗎?據我所知,妖界并無亂事,唯獨有一件便是前任妖王殘暴不仁,楊岸一去便殺了他。眼下,也只有換了妖王一事,別的,倒什么也沒有了。” 白眉長老聽了這話,當下就氣得額上青筋直冒,蔣心悠卻只能在心頭冷笑,還神界的尊者呢,竟這般沉不住氣。 不過轉眼,白眉長老便眸光一亮,摩挲著手指沉聲道:“既是殺了殘暴不仁的妖王,他也罪不至死,你們怎么就殺了他呢?難不成見到老朋友之后,你們這位老朋友說了什么不得人的秘密?” 蔣心悠依舊暗自冷笑,心想這白眉長老的想象力怎么這么豐富,不去寫小說真是太可惜了! 不過她表面上依舊神色淡淡,身旁的夜月已經笑得有些不動聲色。夏千雙和冷彥就更不用說了,儼然已經將此事當作了一場笑話。 久久,夜月臉上才露出一絲陰邪至極的笑,冷聲問道:“既然如此,神界一開始命我們去妖界平什么亂?” 長老會的老頑固們被氣得無話可說,蔣心悠也早就料到最后他們會搬出天上神者不可亂殺無辜那一套,尤其她掌管戒律,還明知故犯,長老會自然會在這里頭大做文章。但蔣心悠表情淡淡,一點兒畏懼的模樣都沒有,對于長老會來言,這已經是一種公然挑釁,此次絕不會輕而易舉的放過他們。 這一場會面最終不歡而散,蔣心悠和夜月心里都明白,長老會就算有什么也是沖著他們來的,所以千雙和冷彥務必要從這場即將到來的大戰中全身而退。 原以為說出這樣的請求一定會被千雙和冷彥拒絕,沒想到他們竟然坦然接受了。回去的路上蔣心悠才想明白,千雙和冷彥同意提前撤離,該不會是為了秘密籌謀什么吧? 不過這一次,蔣心悠卻沒能在神界久待,夜月便將她送入了幻境之中。 蔣心悠記憶不差,更何況眼前這地方她不久前剛來過,立即認出了是流素靜養的那片小竹林,一時間不由驚呆了,心想夜月不會覺得要發生什么大事,所以讓她來找流素吧? 實際上,事情的本質就是如此,但夜月明白,如果將這番話坦白告訴蔣心悠,蔣心悠一定會拒絕,于是他便緊緊摁住她的肩膀,搶在她拒絕之前快速說道:“你jiejie還用自身牽制著十九少女陣。你要明白,這絕對不是什么好事。雖說你現在有神氣護身,靈魂當以穩定,但夏千雙依舊是凡人體質,那十九少女陣輕易撤不得。而且孽鏡地獄將冤孽轉移的事,相信長老會的人也知道,他們必定會尋找你jiejie的下落,我們不能不顧她的安全!”< ☆、第1017章 陰謀【3】 夜月一席話終于讓蔣心悠找到了留下來的決心,雖然隱約猜到了幾分夜月的打算,但蔣心悠也同意了他的說法,這會兒不由緩緩點了點頭:“相信我和jiejie留在這里很安全,你……安心的去做自己的大事吧。” 聞言,夜月不由渾身一怔。 柔光的陽光落在他銀白的長絲上,有幾縷隨風飄揚,輕輕拂過蔣心悠白皙的臉頰。 她微微低著頭,沒有看夜月眼中那袒露無遺的深邃眸光,此時無論說什么都不能阻止即將發生的事,他們與長老會的對決就要開始了,然而為了讓整個計劃更加順利的進行,她不能留在夜月身邊令他分心。更重要的是,除了愛情之外,這個世界上還有其他值得他們去守護的東西,比如家族、比如親情…… 修長的手指被寒風吹得有些冰涼。 指腹以極緩的速度朝蔣心悠貼近,那觸覺明明那般輕,卻好似快將她揉碎了。 “雖然有些話為夫極不愿承認,但此刻為夫還是想告訴娘子,為夫當真怕死。” 誒? 蔣心悠疑惑抬眸,看著夜月笑意璀璨的紫眸,分明是信心十足的模樣,卻不知怎么好端端的會說出那么可怕的字眼。 “一日。若一日后我還未來接你,你便召喚我真身,來神界尋我!” 這已經是壞到不能再壞的打算了。 按照夜月的說法,明天便是決戰時刻,若是明天不能將長老會徹底鏟除,那就代表他們上古龍神一族遇到了危險…… 蔣心悠著實被夜月認真的口吻嚇到了,可轉念一想,不對啊,上古龍神一族有玄冥上神和朝陽公主坐鎮,長老會此局是輸定了,夜月他們又怎會遇到危險呢? 想到此處,蔣心悠不禁笑了起來,拉著夜月的衣袖說:“你們若是都搞不定,我去也不會有什么用。不過一日就一日,如果明天傍晚還不見你來接我,我就殺上神界去,到時候用司徒爸爸教我的鬼術,招來無數厲鬼,非把神界攪得雞犬不寧不可!” 夜月含笑,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癡癡的看了蔣心悠好一會兒方才轉身離去。 也僅僅是因為這個眼神,那一絲不安感很快重歸心頭。 蔣心悠本想隱了氣息,悄悄跟在夜月身后出去看看,哪知突然聽見身后的竹林中傳來一陣干凈利落的腳步聲。 仔細一聽,那腳步顯然幾分輕盈,似女子之態,不像是流素,蔣心悠猛然回頭,原本以為見到的人會是jiejie,沒想到看見的卻是一個和她穿著打扮一模一樣的女人! 不! 不止如此,就連容貌和臉上的表情也是一模一樣的! 蔣心悠驚呆了,辨了好半天都沒辨出那人身上的氣息,心想這個世界上怎么會有一模一樣的兩個人呢?就算用了幻術,原本的氣息也是存在的,以前時常有人拿月靈同她相提,但蔣心悠也知道,月靈的氣息與她也是不同的! 驚愕了許久,蔣心悠才微微嘆了口氣。< ☆、第1018章 那些不愿直面的往事【1】 “情殤,你怎么弄成這樣?” 明明記得她說過最不喜成為別人的影子,如今卻又和自己打扮的一模一樣,蔣心悠實在不明白情殤這是怎么了。 只見前方不遠處的少女微微一怔,瞪大雙眼緩緩朝她走近,連說話的語氣口吻都是一模一樣的相似:“你是怎么認出我的?” 說罷,情殤便站定蔣心悠眼前,還時不時對比一下兩人的動作。 蔣心悠有些看不明白,連忙扣住她的手腕道:“笨蛋,你眼睛里有一絲鬼魅修煉之后留下的印記,仔細看當然能認出來!可你為什么要扮成我這樣,還出現在這里?難道你打算借我的身份接近流素?” 此話一出,情殤好似想到了什么,連忙將蔣心悠拉入竹林深處,眼神也變得有一些驚慌:“我……我還未見過他,你別把我在這里的事說出去!” 這么說情殤也剛來這里不久? 可是她來這里做什么? 蔣心悠狐疑的轉著眼眸,情殤也尷尬得咬緊了雙唇,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開口:“我剛剛聽到你同夜月的對話,是來護你jiejie周全的對吧?心悠,我知道你jiejie在哪兒,但你這一次能不能當做什么都不知道,幫幫我?” 一聽這話,蔣心悠不由眉頭一跳。 倒不是不知道情殤想做什么,只是蔣心悠有些不敢相信罷了,這會兒又見情殤信誓旦旦的豎起三根手指朝她發誓:“你相信我,我不會傷害他,絕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