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雖是花神，但神職比不了長老會，怎么給他們下馬威？”

    蔣心悠有些不服氣的哼了哼鼻子，將下顎揚得高高的：“誰說用花神的身份給他們下馬威了？我要用上古神龍一族媳婦的身份給他們好看！”

    看著蔣心悠臉上流露的神采，夜月不禁長長舒了口氣。

    好在以前的那些舊事沒有影響她的心情，可是……心悠之前說的那番話倒是沒錯，今日同流素的談話確實沒涉及什么重點，他相信今夜流素一定會再次出現，主動找上心悠，同她說個明白。

    夜月只能慶幸，如果心悠身上已經沒有同月靈有關的任何東西，就算流素找上她，心悠也不會再有生命之憂，他也無需擔心什么，不過……如果有可能，到時候在一旁偷聽些許也不錯……

    ***

    夜月并沒有將自己的猜測告訴蔣心悠，但入夜之后，流素的確出現在了浮光小筑。

    可浮光小筑是什么地方？

    朝陽公主的清修之地！

    自從朝陽同玄冥成婚之后，兩人便時不時在此地小住，這次因為夜月和心有點額婚事，兩人更是從未離開，就連一旁守院的仙童都是神界法力數一數二的高手，流素貿然出現，行蹤自然逃不過所有人的眼睛，但之所以沒人阻止，也是因為朝陽和玄冥的命令。

    不只是夜月，在這神宮之中許多人都想知道流素接下來的打算。

    如果他順從天命，同情殤在一起，自然是萬事大吉。

    若他偏要違抗天命殺了情殤，將月靈強行復活，只怕最后不僅是流素會有麻煩，就連蔣心悠也不知道該以何面目卻面對接下來的事……

    深夜，清風猶如細長的紗幔吹過神宮大殿，整個浮光小筑在夜色下顯得極為寧靜。

    蔣心悠梳洗之后便準備就寢，卻遲遲沒見夜月回來，正欲出門尋找，突然見到眼前一片華麗的綠光閃過，頓時心頭一跳。

    好在流素的法術她十分熟悉，稍稍緊張了一會兒也就接受了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可心中的警備并未全然放下，對于流素，她可是嚇怕了。

    眼前場景一變，蔣心悠已入幻境，入目場景十分熟悉，是她曾在第三次轉生之時同流素一起居住過的地方。

    她想起夜月曾說過的一句話，只要確定曾經流素沒碰過她，他心里便覺好受幾分。

    那個時候她還不明白，為何流素對她總是相敬如賓，如今她卻懂了。她畢竟不是真的月靈，流素又怎會真的對她敞開心扉呢？

    茅屋前，流素徐徐而立，在他身旁還有一尊青玉雕塑。

    月靈的身形，卻沒有五官，流素右手輕輕一拋，便用紗幔遮住了雕塑的臉。

    蔣心悠狐疑走近，好奇的問他：“叫我來此，可是有何要事？”

    流素點了點頭，卻未坦言，而是推開茅屋的門邀蔣心悠入內。

    “此地乃是幻境，逃不過夜月一雙眼，所以接下來我同你說的話，想必很多人都會知道。”<

    ☆、第941章 拆穿詭計【1】

    這道理蔣心悠自然明白，瞞不過夜月，想必也瞞不過朝陽公主和玄冥，所以她和流素見面的事已經不是什么秘密，可就算他們不在幻境見面，想必該知道的人還是會知道，倒不如像如今這般相互坦白一些。

    而后，兩人便緩緩入座，各占一方，單從這場景來看，便能看出蔣心悠同流素的關系如今是有多疏離。

    可流素似乎并不在意，他作了個“請”的動作，示意蔣心悠用用手邊的茶。蔣心悠心想，如今流素已經沒有殺她的理由，應該是不會在茶水里下毒了，便也坦然端起了茶碗。

    青綠之上綠芽微蕩，入鼻是清淡的茶香。

    人界最好的茶莫過于武夷巖茶、安溪鐵觀音等等，但在神界，最好的茶名為“芽翠”，沒有大氣的名字，卻是仙女們用指尖那么一點點的力度用仙法掐下的茶苗，每一株只取微毫，采用神宮天河所泡制而成，滋味必是人界萬萬比不上的。

    蔣心悠喝了一口，頓覺神清氣爽，瞥見對面流素喝茶的姿勢，依舊是一片風雅。

    仔細想想，自己曾經的確是喜歡過他的，單是這七分儒雅、三分風姿的姿態便足以迷倒這神宮之中不少女仙，神女，可他偏偏……偏偏只念月靈一人。

    放下茶碗，蔣心悠深深吸了口氣，思忖著開口：“你喚我來此，究竟是為了以前的事，還是為了情殤的事？”

    流素坦然一笑，眸光淡淡。

    蔣心悠根本沒想到，這一次他竟可放下心結對自己笑起來。

    然而流素接下來說的話，卻令她萬分震驚：“你可知為何當初被困于神魔之陣時，靈龍是吞了那神魔，而我，卻是殺了那神魔？”

    蔣心悠皺了皺眉，也有什么難理解的，便托腮說出自己的想法：“他那人急于求成，一旦有什么事叫他想明白了，便會迫不及待的想要一探究竟，如果能殺掉神魔，當初便殺了，哪會兒陷入神魔之陣？這個問題這些日子我也想了許多，心想該是殺掉神魔的方法較為復雜。一來，當初靈龍與我一同對付東魔，他為了護我，自會選擇最快的方法解決東魔，那便是用自身封印東魔。二來，想必如果沒有我，他倒是有法子可以除去東魔，但估計那法子需要耗費太長時日，面對那么多條人命他根本沒得選。這同他陷入神魔之陣后的情況一樣，與其耗費時間同東魔周旋下去，倒不如將東魔給吃了，殺他個措手不及。”

    聞言，流素不由贊賞的點點頭，蔣心悠知道，對于夜月曾經的手法，她算是猜對了，至于流素……

    “你就不一樣了。單看你對月靈的心意便知你善于周旋和計劃，若不然，我早在你手里死了千百回了。”

    此話一出，流素不禁再次皺眉，張口欲言，卻又不知該說什么。但蔣心悠卻淡淡一笑，黑眸中袒露出幾分哀傷：“但我也知道，即便你計劃周詳，你對我……也不見得可以下的手……”<

    ☆、第942章 拆穿詭計【2】

    否則，他也不會三番兩次的錯過殺掉她的機會，讓她今時今日還有機會同他這般心平氣和的坐著攤牌。

    “我很想她。”

    就在蔣心悠沉思之際，流素清冷的聲音再次傳入耳畔，卻也帶著幾分哀傷，沖她凄迷一笑：“離開的時間越久，我越是想她。若不是因為可以時刻看著你，記起她的樣貌，我也不愿闖入你和靈龍的世界，破壞你們之間的姻緣。偏偏你出現的時候，靈龍又是那副心思，所以我想，也許是天意，給我機會接近你……”

    這一點，蔣心悠是明白的。

    那個時候的靈龍或多或少有些游戲人間的意味，對于這一點蔣心悠一直想不明白，不過成婚之前，朝陽倒是同她談起過曾經的往事，說靈龍以前不是這樣的，也是月靈魂飛魄散之后，靈龍才性情大變。

    朝陽說，倒不是靈龍也喜歡月靈，只是月靈的事或多或少因他而起，他心里自責才變成那般。

    “他為何不喜歡月靈，為何不愿娶她呢？”

    “月靈的性子可不及你，再說了，像仙魔大戰那種事，利用雙修來增進法術，都是神界長老會的意思。靈龍又怎么會聽從他們的命令？他向來是比較叛逆的。”

    如今回想起朝陽曾說過的話，蔣心悠對夜月的了解又多了幾分，只聽流素繼而說道：“但想要找回月靈，恐怕同情殤有關。”

    聞言，蔣心悠不由渾身一怔，莫非流素真打算殺了情殤？

    見她面色一僵，流素連忙擺手道：“你別緊張，我并沒有別的意思。”

    “情殤雖是心魔，但她真的是好人，就算她有幾分心計，但都用來做好事了！她真的是好人！”

    “我知道……”見蔣心悠如此激動的匆忙說明和解釋，流素不由長長嘆了口氣，搖頭道，“我真的沒想過要殺了她來喚醒月靈，而是想把這前前后后的事同你說個明白，也算是……對你有個交代。”

    一聽這話，蔣心悠整顆懸著的心才漸漸放了下來，只聽流素繼而說道：“之前我的確不知道自己留有心魔，靈龍卻道情殤的出現是在月靈死后，你和蔣憶幾番輪回，情殤都跟著你們，她還修了鬼魅之術。你可知，這鬼魅之術從何而來？”

    蔣心悠搖搖頭：“我只知道這鬼魅之術中既有冥界的鬼術，又有妖界的妖術，至于情殤是如何修煉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流素點頭：“是，一開始我也不明白，但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從靈龍逃離神魔之陣，將你和夏千雙復活，到冷彥手持指天劍出現在你們所在的空間。我想你應該明白，這前前后后發生的所有事，都無法逃脫朝陽公主和玄冥上神的眼睛。”

    聞言，蔣心悠猛然一怔，驚詫反問：“你懷疑情殤的存在，他們一開始就知道？”

    對啊！

    她怎么一開始就沒想到呢？

    之前說起情緣的事，朝陽公主不止說了情殤同流素有情緣，還提到了林皓白……<

    ☆、第943章 拆穿詭計【3】

    可見他們是全都知道的！

    而且知道的事，絕對比夜月和流素知道的還要多！

    姜還是老的辣啊！一個魔界之主加一個神界之主，朝陽和玄冥自然掌握了一切，不過是躲在暗處靜觀其變罷了。這么說來，情殤的鬼魅之術就是……

    “我想，情殤幻化而出時，朝陽公主便找過她，而玄冥上神，則傳了情殤鬼魅之術，以此術吸取你和蔣憶身上殘留的月靈之氣，以防我做出無法挽回的事……”

    流素說著，也證實了蔣心悠心中猜測，不過如此一來，對接下來即將發生的事她倒是一點兒也不擔心：“說的也對，我和夜月的姻緣，月靈在離世之前就已經看到了，可見你和情殤的姻緣也是一開始就存在的。由此可見，這心魔的由來是天命所歸啊，如果沒有月靈，就沒有我和jiejie，更不會有情殤的出現，流素，這一切因果都是我們所有人的劫數，不是嗎？”

    “是，你說的不錯，這是劫數，只是我一開始并未看穿罷了。”

    流素擺擺衣袍，綠眸之中再次凝聚幾分愁色，蔣心悠不明白他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正欲寬慰幾句，流素卻突然偏眸沖她一笑：“還記得剛剛我同你說的話嗎？一開始，我并沒打算傷害你和你jiejie，一切，都是因為情殤。心魔這東西很奇怪，一旦存在，便會喚醒那些陳年舊事，因我思念月靈過多，所以情殤才會幻化而出，可她幻化而出之后，便令我更加思念月靈。長久以來，如此往復，我飽受折磨，幾番想要殺掉你們喚醒月靈，卻始終下不了手。”

    說到此處，流素緩緩一頓，匆匆別過頭去，不再看蔣心悠疑惑閃亮的黑眸：“你應該知道，我對你即便有所目的、有所傷害，也是有過一顆真心的……”

    白皙的臉頰不由泛起幾分紅潤，蔣心悠著實沒料到流素會在這個時候同她坦白心意。

    但她知道流素這么做不是想挽回什么，只是想打開彼此的心結罷了。

    曾幾何時，她也曾懷疑過流素的這份真心，但如今聽他這般說，她亦是相信的。

    暗地里不由長長舒了口氣，蔣心悠緩緩笑了笑，雖然對流素的那份怨因他這一席話淡去了幾分，但她的臉上的愁色卻絲毫不減：“但你知道嗎，曾經我就是因為一直想不明白這件事，卻看穿了你的意圖。我不曾對你有過抱怨，有過傷害，但另一個人，卻因你陷入了萬劫不復。”

    流素眸光一怔，訝然反問：“你指的是靈龍？”

    “不。”蔣心悠垂下眼眸，嘴角拉扯出一絲苦笑，“我指的……是林皓白。”

    這一個被歲月塵封的名字，曾無數次出現在她生命里、夢境里，然而再次喚醒時，就猶如天神推開了心靈那一扇閉緊的窗口，將往日的情仇恩怨一一展露，令人猝不及防的直面傷痛和錯誤，甚至因此而感傷自責。

    “我傷害過他。”<

    ☆、第944章 拆穿詭計【4】

    蔣心悠說著，便是凄迷一笑：“我想你不會知道，曾經因為你同他之間的交易，我后來對他，是何等無情。”

    這些話，她從未對任何人說過。

    但那困于心底的往事，卻一直狠狠折磨著她。

    自從夜月出現之后，往事的大門被徹底打開，她漸漸看清過去所發生的每一件事，雖然記不起各種細節，但對他們的怨恨以及情仇卻記得清清楚楚。

    不過這些事，蔣心悠從未告訴過任何人，這于她而言是個難以啟齒的秘密。而此刻，流素也以萬分震驚的目光看著她，卻聽蔣心悠繼續說道：“你難道就沒發現嗎，為什么你和夜月下界做了這么多事，長老會卻一直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直到我這次重生，鐵了心要同夜月在一起，長老會才突然說要執行什么責罰？這一切都是有預謀的，雖說我被你利用了，但……長老會又何嘗沒有利用你呢？”

    當蔣心悠出言點破這一切時，流素幾乎哽得說不出話來。

    她這一世尚且不滿十九歲，但看待問題的方式卻比任何人都要透徹，恐怕這里面朝陽公主和玄冥上神持著怎樣的心思，她也能看透吧。

    “一開始，借著月靈的事，成功的打擊了夜月。既然朝陽公主和玄冥上神知道心魔情殤的存在，恐怕長老會的人一早也知道了，于是便將計就計，利用你對月靈的思念將我和夜月離間，拖住夜月的腳步將他困在人界數萬年。這是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