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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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一抬頭看了張少坤一眼,說道:“這是你的事情,這墳頭有些年頭了吧?” 張少坤說:“有快20年了。” 葉一道:“我懷疑當初你母親之前的骨灰沒有下葬,所以老太太一直沒走。你這墳出了問題,虧得你被人續過命,不然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你,你怎么知道?”張少坤驚恐的問道。這個一輩子和犯罪分子做斗爭的人,在這樣詭異的場景中,也變得如同平常人一樣怯懦。 我居然在這樣的環境下還有心思笑出來,我發現我果然歷練出來了。再也不是那個脆弱的楊光……額,或許,只有在葉一身邊我才能保持一定的安全感吧?這廝,果然還是能給人安全感的。 我笑著說道:“想也想得出來,你吃救濟和百家飯長大的,又要上學,又要考學的。怎么可能把你母親安葬?還是在這樣的地方?稍微推測一下也能想到肯定是你工作以后才有本事做成這樣。” 這時候葉一已經準備好了道具,說道:“我們時間不多,你父子倆都用刀子割破雙手的掌心,右手抓著柳樹木人,左手涂滿血把紅白線用血染了。” 張少坤是個狠茬子,接過葉一遞過來的小刀,就把兩只手掌心切來了不小的刀口。反手把刀子遞給自己兒子,卻不想那張成瑞竟然連刀子都不敢接。哆哆嗦嗦的樣子看上去怎么看都像是要哭。 張少坤怒罵一聲:“廢物。” 罵過之后,張少坤把自己手中的木人夾在胸腹和腿之間的位置,抓起他兒子的雙手,張成瑞掙扎了兩下,嗷的叫了起來。原來張少坤竟然狠狠地把兒子的手心割開了兩條血口子。又狠狠地一巴掌抽在那小子的臉上,怒罵道:“你什么時候能不給你老子丟人?” 這一下子把那第一次看到穿著警服,十分囂張帥氣的張成瑞打懵了。葉一可管不了那么多,說道:“快點,要出來了!” 我忙在旁邊拽起張成瑞就往葉一那木頭板子的位置走,張成瑞雙手死死地抓著木頭人,渾身緊繃繃地。我強行掰開他的左手,像拖死狗一樣拽過去,連抓帶拖地用他的左手摸在了紅白線上,這小子已經趴在了地上,哆哆嗦嗦的看樣子是要翻白眼了。 葉一不去管他,對張少坤說道:“給你一個機會贏得時間。也只能你做。你敢不敢?” 張少坤說道:“讓我做什么?” 葉一道:“去爬上你母親的墳頭上,一手把著那柱香,一手抓著木人,我不讓你下來,你就別下來。事后,你會大病一場。敢不敢去?” “只要能救我兒子,我有什么不敢的。”張少坤叫到,這樣詭異的地方,就算是神經堅韌,久經考驗的老戰士、老警察也幾乎崩潰。 張少坤爬到他母親的墳頭上,這個我明白,叫做親人見,也叫親人劍。是一種比較絕情的做法,這一壓墳頭,就相當于斷了母子的恩情,對于任何一個人來說,都是折損陽壽的。可這個時候,葉一也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制止那墳墩兒里的惡靈爬出來。只好用張少坤的血作為媒介,希望張少坤掌心內留出的血可以換回一點時間,讓那惡靈猶豫的時間。如果惡靈攻擊張少坤,那么他和已故母親的這一輩子恩情就會徹底斷絕。當然,其實一定會攻擊的。不然怎么叫惡靈呢?只是看看能不能靠著血脈相連的那種關系壓制一下下,只要拖延一會兒。讓葉一騰出手來把張成瑞的命給續上。 張少坤爬上去后,那些原本向外逸散的綠色光點開始變得混亂,不似剛才那般整齊。 葉一把兩塊木板并排放在一起,兩那兩條蛇被從袋子里抓了出來,每一條蛇都出來以后就順著葉一的雙手盤踞在了兩塊木板之間,兩條蛇奇怪的動作是首尾相連,就是兩條蛇在順著那木板上釘子穿行后,忽然張開嘴咬嘴對方的尾巴,從而形成了一個完整的回路狀態。 這就是所謂的蛇盤道,歸鄉路的說法。 隨后,葉一將那只黑貓放了出來。那黑貓在籠子里早就不耐煩的低聲咕咕叫了,尤其是當葉一放出來的一瞬間,黑貓發出一聲凄厲的叫聲。 似乎這叫聲很具有震撼力。本就渙散的綠色光點徹底紊亂,開始漫天亂飄。緊接著,水泥灌注的墳墓開始發出咚!咚!咚!咚地怪響,就好像有一個活人被關在里面,他正用大錘敲打著墻壁,想要破墻而出一樣的急迫。 黑貓裂開最,露出鋒利的牙齒,渾身上下的毛都扎了起來,尤其是毛茸茸的尾巴此刻好像一根狼牙棒一樣,直指上空。 凄厲的叫聲一聲接著一聲。 在古代埃及,黑貓被譽為地獄的使者,是有權利吞掉不純潔的靈魂。 而在華夏,黑貓是辟邪的產物,據說,這世上的黑貓是地獄中諦聽神獸在人間行走的分身。也是諦聽可以聆聽人間疾苦的一種手段,端地是有些奇特非凡。隨著黑貓不斷的嘶聲裂肺的嚎叫,那詭異的綠色光點開始變得稀薄起來。 這是一個好兆頭。看樣子那惡靈還念及母子情,舍不得下殺手,再加上外面有了一個天生克制鬼體的黑貓,暫時算安全了。 葉一不斷的在那里做著什么,那里的香煙開始擺頭,不再追著墳頭上的那跟香煙的方向。緊接著,我看到那香煙開始變在空中拐彎,奇特的事情再次發生,那一縷縷本應該向上攀爬的煙氣竟然在半空中分開成兩道,并且掉頭向地面砸下來! 兩股煙氣好像兩柄寶劍,直刺兩塊木板所在的位置。 當煙氣接觸到木板的時候,就聽到如同鋼繩拉斷的聲音。 嘎嘣! 代表著張成瑞的那塊木板上的紅繩當即斷開! 緊接著,那股子煙氣好像找到了聚集地一樣,沉到那木板中死活都不出去,根本就沒有逸散的感覺。詭異,詭異! 07節、續命(下) 就在此時,葉一深吸一口氣,便只看他兩只手翻飛游走,一把小刀在掌心中不斷劃動。 下一刻,兩條蛇的蛇筋就被他抽了出來。用幾乎看不清楚的手速迅速的纏繞在一起,結成了一根長長的筋,一頭綁在代表張少坤釘板左手中指的紅白線上。而另一面,則順著代表著張成瑞左手中指中穿過,我目光所及,正好看到代表著生命線的那一根紅白繩斷開,葉一正是透過蛇筋將紅白現繃斷的位置連接起來。 此時此刻,那紅白線好像有一股無形的拉力,在阻礙葉一的纏繞。兩根繩頭根本不配合葉一的手指,葉一咬著牙,死死的先用蛇筋扎緊了一頭,使勁的把蛇筋扎好后的扣子扣在釘子上,說來奇怪,看著葉一使出那么大的力氣,那股子拉力怎么可能被一根細小的紅繩拽住?這種不科學又不可思議的事情就偏偏擺在我的面前,但隨著葉一扣住的那一瞬間,繩子的一頭力量似乎就完全消失掉了,變成了普通的模樣。很難想像,一根普通的繩子是怎么發出鋼索繃斷時出現的聲音。 就在葉一綁住繩子的一頭時,張成瑞忽然發瘋一樣的抱著手掌慘叫一聲。葉一立刻叫到:“楊光,壓住那小子!別讓他動彈。” 下一刻,我如同脫籠的虎豹一樣壓在張成瑞的身上,手腳并用,纏在他的手腳上,身體死死地壓住他整個人!也幸虧這小子不是真正練過的,身體的整體素質還不如我。而我在纏繞這小子的時候,就相通了為何葉一那么焦急的叫我。這是在接上那斷掉的命運線,雖然算不得真正的逆天改命,但也要收到一定懲罰的。葉一和我的懲罰不過是多花點錢,所謂花錢免災。但對于作為事主的張成瑞來說,葉一在紅白線上所做的一切,卻真實的反映在了張成瑞的神經上。繃斷的命運線好似繃斷掉的神經,而葉一就好比在沒有任何麻醉效果的時候,如同手術一樣直接作用到了他的身上。 不疼才怪! 我這時候也顧不得去看葉一后半部分怎么做了。 正覺得身體下這小子掙扎的越來越輕的時候,葉一叫我道:“楊光,看看那小子手里的東西還在不在?” 我這才發現,張成瑞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暈了過去,在這樣夜晚多風的天氣里,陰霾的月光凄慘地灑落在大地上,映著張成瑞的臉龐都變得慘白慘敗,如同我看到的那塊墓碑。我心里一哆嗦,不會死了吧?我伸手去就要去探他的鼻息,就聽到他抱著胸口開始咳嗽起來。 呼~我一下子懸著的心就放了下去。 再看他手掌中的木頭人,竟然沒有一點事情。我對葉一道:“那東西沒事。” “拿過來吧。”葉一那面說。 我從張成瑞手中搶過木頭人,交給葉一。看著他把柳木雕刻的木人放在屬于張少坤的掌心中。隨著一陣陣青煙澆筑在木人上,用rou眼可見的速度,那木人光澤的表面開始變得斑駁。這一刻,我似乎有福至心靈的錯覺,抬頭去望向張少坤。 墳頭上的張少坤不知何時從坐變成了跪,一頭還算黑白相間的頭發,竟然變成了銀白色。屬于四十多歲的人皮膚也一下子似乎蒼老的十年。葉一叫張少坤把他手中的木人丟過去。葉一同樣把屬于張成瑞的木人放在了屬于他的木板里。 驀然,一陣陰冷的怪風從四面八方吹來。原本毫不畏懼山峰的煙香開始四散潰逸,似乎有一雙無形的手,強行將潰散的煙香凝聚在一起,推入那木盤之上。煙越來越濃烈,最后好像搶奪一樣,讓一根香燭從香煙渺渺快速燃燒,煙氣越來越重,越來越濃。最終木頭人完全被一圈煙霧籠罩。 只聽到咔嚓咔嚓的碎裂聲響,待到那香燭幾乎燃到根部,竟然靠著那么一點點燭熱不可思議的燒斷了纏在它身上的蛇筋,便隨之熄滅。 在燭火熄滅的那一瞬間,那一陣陣陰冷的怪風好像被吹了解散的哨一樣,呼地一下散了去。月光下,原本應該有一個木頭小人的木板里,竟然只存有一堆碎碎的木屑。而原本靠著蛇筋才固定起來的紅線,蛇筋……也消失了。 葉一長出一口氣,說:“可算搞定了。” 我心有余悸的說:“葉一,下回別搞這么懸的買賣了。太嚇人了。” 葉一居然嘿嘿一笑,說:“還有更嚇人的。” 啊? 還有啊? 葉一就坐在我身邊,指著那只繞著墳墩兒跑來跑去的黑貓說道:“張局的母親要出來,看那黑貓沒有?它都不敢確定是從什么地方出來,只好本能的繞著圈的尋找。” 我連忙問道:“要不要讓張局先下來?” 葉一道:“讓他下來吧。一會兒還要他再出一把力氣的。” 我連忙喊張少坤:“張局,可以下來了。香燭和黃紙別動它們。” 張少坤滿臉疲憊,目光都顯得有些呆滯。葉一道:“讓你兒子穿上警服吧,這回他的警徽不會再無緣無故斷掉了。” 張少坤道:“我母親的墳怎么回事?” 葉一道:“免費送你個消息,你這叫死墳。當時就為了漂亮建造的吧?這墳的南北都沒有通風口,相信下面也是澆筑了地基。這天圓地方的格局,結果給你去世的母親造了一座監獄。沒有一點縫隙。誰住在這里都憋瘋了不可。更何況,我敢百分之百保證,修墳的時候你沒到場,不然不可能這么大的怨氣。” 我忽然發現,不知道何時,那黑貓不但不叫了,連影子都找不到了,連那種大錘砸墻的咚咚聲也停止了。 張少坤說道:“是啊,當時我正有任務,沒來得及過來。就讓我愛人過來主持的。” 葉一說道:“你那愛人應該死了吧?” 張少坤說:“嗯,死于一場針對我的仇殺。兇手在逃,始終沒有找到。” 葉一冷笑一聲道:“別找了,那根本不是人殺你媳婦的。是你母親的一魂一魄做的。” 張少坤站起來,激動的問道:“為什么?這不可能的。” 葉一特冷靜的說道:“蹲下,蹲下~別激動,墳墩里的那個一時半會兒的出不來,我給你說道說道。這人啊,分三魂七魄,人死之后,有執念不如輪回的一般只留下一魂一魄,但是有例外的。純命者例外,這種人會留下兩魂兩魄,其中一個是執念,另一個是就不好說了。我猜想,你母親正好是純火命的人,又是葬身火中。無形中火意十分旺盛。你想一想是不是你那妻子死后,你才開始事業真正風順,一路高升的?”(前面出現了一個bug,這里更正一下,張少坤的母親是純火命,而之前寫成了純水命,屬于失誤,這里改正,嘿嘿。) 葉一說的奇怪,張少坤更是眉頭緊皺。 08節、破墳(上) 葉一接著說道:“其實很簡單,這個推測如果成立的話。那么我想那兩魂兩魄應該分開了,一部分打算入土為安,而另一部分則帶著火氣去守著你。沒想到,你那愛人把好端端的墳,變成了監牢。這才導致鬼魅迷人傷人殺人的事情出現。我算算~應該那次你愛人死在火中的才對。這樣才能抹去所有痕跡。而外面流落的一魂一魄消散之前,把火命內的那種屬于氣運的東西轉架在你的身上,徹底完成了你命中注定的重孝劫的全部內容。” 嘆了口氣,葉一道:“至于這里,則完全是一個執念化作惡念。因為她不知道你愛人已經去世了。一直到剛才引用你的血脈,才博得里面的它安靜下來的時間。” “你想怎么樣?”張少坤不愧是做警察的,通過葉一的語言,猜測到葉一似乎還有后續不好的動作。所以,他的聲音顯得有些緊張。 葉一盯著張少坤,冷冷的說道:“挖墳!” 啊! 張少坤猛地站起來,怒道:“你讓我挖墳?挖我母親的墳!!!” 葉一笑道:“不是讓你徹底挖掉,就是開個小口。我給你那執念母親的一魂一魄超度一下。” 我在旁邊聽得有些異樣,有這樣超度的嗎?人只有完整的魂魄才允許超度,所謂超度就是打開地府大門。可這里明顯不現實,難道葉一想……我不由覺得葉一有些太損了,這算不算忽悠文盲?明擺著想滅掉那一魂一魄,卻說成了超度。 不過,下一時間我想到的是,葉一那種性格就不是什么善茬子,龍騰小區那種舍己為人的事情,估計葉一一輩子都不想再做第二次。從他那昂貴的收費就可以完全明白的。 我干脆配合葉一說道:“讓你開墳,不是讓你挖墳,你把這事兒想成自家院子沒門,你給開個大門就行了。” 葉一偷偷對我擠了一下眼睛,又對張少坤道:‘就是這個道理,到時候你再找人來重新修一下,記得別再弄成全封閉的就行。會影響你們家本身后人的風水。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為什么到這里來給你兒子續命,就是要借著三代人的陰德之力進行,現在你母親的陰德之力都在你和你兒子身上了,你的陰德之力也抽出許多續在他的身上,但如果不讓你母親的亡魂趕緊離開,到頭來,不但你兒子會再出問題,你也會出很大的事情。我這不是危言聳聽。” 張少坤被說動了,最關鍵的還是他和他兒子的命重要。所以,張少坤不得不低下那局長的頭顱,問:“要我怎么做?這里沒有鏟子,沒有錘子,根本破不開水泥啊。” 葉一道:“這世界上一種事情叫做神奇,有時候一張紙可以切斷一根鋼筋。用的可不只是力量和速度。從現在開始,你要明白,墳堆里的那個不是你母親,只是她的一道執念。我需要你做的就是用香爐下的鐵定,從墳頭刺開一個小眼。就足夠了。” 張少坤點點頭,說:“行,就按照你說的辦。” 葉一說:“那你上去吧,繼續把著香燭。我準備好了就告訴你。” 張少坤重新爬回墳頭上,我低頭小聲對葉一說:“沒東西,怎么搞啊?” 葉一小聲回道:“下承八卦圖,上有北斗星,借力絞殺。” 我搖搖頭:“不是很懂,不過可以學學。” 葉一笑道:“學了也沒用,沒有特定的法具,也只能滅一些這種孤魂。” “怎么做,你說吧。” “借血咯,看那墳頭不是圓的嗎?咱倆在墳頭以張少坤為天池中心,外面劃上伏羲八卦圖。等那東西出來,借助天上七星星力,絞殺了那東西。偷偷搞定,偷偷收工,正大光明的再收五萬。” 我一臉你很無恥的表情看著葉一說:“你可真黑,至于么?” 葉一涼涼說道:“這五萬可是白給的。你要不要?” “要!我欠一屁股債呢。” “那就行了。” 這會兒張成瑞有點傻呵呵的坐在地上,也不知道在想著什么,嘴里嘀咕嘀咕的。我湊過去,說:“唉,張成瑞,手上傷口好了沒?” 張成瑞抬起頭,目光有些呆滯,對我搖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