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要這個?”許志遠將毛筆遞給青揚,滿心的疑惑,連寫鋼筆字的人都少,還有人用毛筆嗎?他也只是喜歡收集各種文具才會有毛筆的。 接過毛筆,將寫字板調成虛擬紙張狀態,青揚抬手寫下幾行飛揚的字后遞給許志遠。 許志遠接過一看,第一反應是字也太漂亮了!第二反應就是血壓瞬間上升好幾個百分點—— 姓名:青揚;年齡:很老;怎么會出現在b17:被迫;是否機甲戰士落難:沒摸過機甲,一直想要一個;失蹤名單上沒有和你相似的人:因為很難找到相貌相同的人;你到底是什么人:我現在也不太清楚。 許志遠滿臉血地看著青揚:“親,你在耍我吧?” 現在做警察也難啊,真是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就連詢問都得用親切用語,以促進警民關系。《警務人員管理條例》規定,在與民眾談話時,哪怕他是嫌疑犯,為了拉近警民關系,都要親切地稱對方為“親”。于是審問時往往會出現警務人員一臉憤怒暴躁地咬著牙說:“親,你丫再不招別怪我不客氣!” 青揚抬眼看了看許志遠,接過寫字板繼續寫:“親,都是成年人,不要關于貪玩。” 許志遠立馬把那口血咽回到肚子里。 喜歡歸喜歡,怒歸怒,該辦的事情還得辦。許志遠費盡心力調查了近二十年來星聯在逃罪犯的資料,通過各方面分析,確定青揚絕對不可能是這些不法分子,除非他未出生就開始犯罪。他又找醫生替青揚檢查身體,看他有沒有整過形,骨齡是多少。 經過檢查,青揚絕對是清清白白,從出生就沒做過任何手術,絕對不會是整形過的。而且他的骨齡為十八歲,還是個剛成年的少年。而且醫生皺著眉遞給許志遠一張單子,上面寫著患者從出生就沒有聲帶,這是一種罕見的器官缺失癥,建議他在二十三歲骨骼完全成長后做個手術,安裝一個人造聲帶,否則今生都無法發聲。 這檢查讓許志遠憂喜參半,從公來講,憂的是青揚的身份不明;喜的是他百分之九十的可能不是罪犯。從私來說,憂的是青揚的身體,這么好看個人居然無法發出聲音,就算將來安裝人造聲帶,也只能是機械模擬聲,永遠發出自己的聲音;喜的是他居然沒做過任何手術!要知道現在滿大街都是帥哥美女,但有幾個是天生的?最不濟都得弄弄鼻子眼睛什么的。這個好看的少年居然是最純那種天然美少年,實在是讓他太激動了! 關于青揚的身份問題,醫生調查老半天,最后得出一個結論,極有可能是在星艦遇難時受到撞擊而失憶。沒辦法,無論怎么問青揚你是什么人,他都寫我自己也不清楚。青揚的確不清楚,他本來是修真者,現在改成修妖了,修妖也就算了,還是個半成型的,這到底算什么呢?你問三清祖師估計他都不清楚。人心豹身半殘妖丹,這什么四不像? 調查半個多月無果,許志遠就替青揚辦理了身份證明,得到身份卡和個人通訊器,并幫他申請到了一套殘疾人救濟房。這房子比易澤的還好,易澤住的是普通人分到的房子,而殘疾人救濟房從各方面來講條件都要比普通房好,照顧弱勢群體么。 除了救濟房還有一張補助卡,每個月會得到五千信用點的綜援,足夠青揚生活了。 其實這些工作都應該由民警來辦,根本不需要許志遠這個防暴隊隊長來做,不過他出于自己的私心,都給攬下來了。做好這些之后許志遠沒時間追求心上人,而是忙得焦頭爛額。因為青揚的情況被當成了人口拐賣,一個美麗的還是裸/身的少年,讓人不得不深思。失憶被分析成藥物作用,不在名單上可能是想要利用旅行的機會偷渡。 于是未來的三個月中,遨游旅游社算是倒了血霉,五個機甲戰士死了三個殘了兩個,這得多少補助?旅客死傷不少,又是一筆信用點。最后還天天被警察局上門sao擾,詢問有關販賣人口組織的事情,太倒霉了! 后期的事情就與青揚無關了,他在警局住了半個月后,終于有了自己的房子。不過他連屁股都沒做熱就按著記憶去了易澤的房子,里面沒人。 門上的感應光腦不停提示青揚:主人不在家,請半年后再來。 青揚想起易澤說過圣特雷斯大學的新生軍事化管理制度,于是屁顛屁顛跑到圣特雷斯大學門口探親,被告之兩個月后才是探親時間,請留下姓名和聯系方式,待學員同意后才能統一安排見面時間。 于是青揚傻乎乎地留下青揚兩個字,被易澤十分干脆地拒絕了。 他倒是想趁著半夜偷偷潛入圣特雷斯大學新生部,但由于妖丹只有半成型,很多法術都受限制。而且圣特雷斯大學的保安系統也不是吃素的,他剛用隱身術踏進大門一步,紅外感應警報器就滴滴作響,要不是他逃得快,說不定真被抓住了。 青揚終于發現,妖法雖然有用,但前提是他必須了解這個世界那種叫做“科技”的法術,否則太被動了。知己知彼的情況下,才能知曉自己的法術適用于什么情況,該如何與“科技”抗衡。 要了解科技,還得靠網絡。 每一個房子都會配備網絡連接器,青揚再度上網,一上線就說:【系統兄,好久不見。】 系統:【親愛的用戶,您是第一次使用本機,請進行基本設置。】 青揚:【才十幾日不見,系統兄就不記得在下了?】 系統:【請進行基本設置。】 青揚:【……】 他還是使用了零號和青揚原本的面貌,可惜這一次沒有豹子來搭訕。易澤一直在封閉學習,根本沒有時間上網。 為了早日與易澤見面,青揚瘋狂地學習著這個世界的知識,并搜索著圣特雷斯大學的消息。 終于有一天一則消息給他帶來了希望——圣特雷斯大學藝術班招生。 因為藝術班的特殊性,藝術生不必進行軍事化管理,畢竟兩者總有些沖突,所以會在開學一個月后招生。而且藝術生的限制條件非常寬,不需要學歷和基本理論知識考試,只要你身家清白,能通過考官的考試,就可以入學。 這條件看似寬松,實際上所有人都知道圣特雷斯大學的藝術班是最難考的,因為里面的老師都是變態! 神馬寫字要毛筆?基本考試是拎著筆在手上放塊石頭寫字?尼瑪我這輩子都沒摸過筆!神馬要一邊聽歌一邊畫出歌曲中描述的畫面?尼瑪有這么測的嗎?神馬音樂系的必須要會五線譜?尼瑪現在早就淘汰了好不好?神馬雕刻必須能拿把薄薄的刀片在手上轉而不傷到手?還要三個刀片才能及格?尼瑪老子考完試都殘廢了有木有! 青揚看過論壇之后,各種哭訴,總之都一個意思,圣特雷斯大學藝術班的老師都學藝術學腦殘了有木有! 最吸引青揚注意的是一個樓很高的帖子,樓主的考入圣特雷斯大學的學生,她覺得以上考試都不算變態,最變態的是明明不用考基礎理論知識還要上公共課,上課就算了,還要跟那些機甲系的學生一起上課,美其名曰聯絡感情,交流互補。用藝術生的情cao陶冶機甲生的野蠻,用機甲生的剛毅強化藝術生的陰柔。據樓主所說,機甲系都是狼有木有!見到他們這些藝術生就卑鄙無恥下流有木有! 底下回復帖子有羨慕有不解有不屑的,青揚都沒注意,他只記得易澤是機甲系,只要他考上藝術班,就有機會在公共課見到他! 21、潤澤 訓練室里,兩個人在切磋,其中一個人好幾次被另外一人打飛,不一會兒就傷痕累累。 防護壁被撞壞,華天宇擦了擦嘴角的血跡,強撐著身體站起來,對易澤說:“再來!” 易澤完好無損,身上連一絲灰塵都沒有,他收回手,毫無表情地看著華天宇:“我沒興趣單方面凌/虐一個不會還手的人。” 華天宇卻不領情:“我欠你的。” 那天他看著星艦的殘骸,就明白對于易澤來說,那不僅僅是一只寵物貓。他知道很多人,尤其是孤僻且沒有親人的人,會把感情寄托在其他事物身上。從易澤的態度來看,只怕那只寵物貓是他心靈的寄托。他也有支撐自己的東西,如果有朝一日那東西被毀掉,他只怕會一蹶不振。 易澤冷冷地看著他:“你還不起。” 加上你這條命,都還不起。 伸手握住胸前的吊墜,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冷靜下來。易澤發現那天開始自己的異能有些失控,并且一天比一天嚴重。他知道自己異能的可怕,如果真的失控,只怕整個圣特雷斯大學一半的學生都會為這失控陪葬。 他不能這樣,無論如何都不能。 不過自從做好這個吊墜后,每次用手緊緊握住胸前這塊溫熱的玉時,心中就會升起一片暖意,仿佛小奶豹還趴在自己胸口睡覺一般。他知道這有些自欺欺人,但沒辦法,他總要繼續活下去。 紅胡子曾經一腳把正在哭泣的年幼的他踢飛,并一臉不屑地說:“不想活就他媽去死,哭頂屁用!要么跟著死人走,還顯得你夠義氣;要么就挺直腰板好好活著,氣死那些等著看你笑話的人!” 這句話他永遠記著,哭泣只會讓人停住腳步。他的腳步,永不停下。 走出訓練室,華天齊和風狐守在門外。只要有易澤在的一天,華天齊與風狐的合體永遠能達到百分之九十以上,果然哪里有壓力哪里就有成長。 “打完了?”華天齊笑嘻嘻地走上前,拍了拍易澤肩膀上不存在的灰。 易澤見他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忍不住說了一句:“他是你哥。” 自己的哥哥被另外一個人打得慘不忍睹,他還能討好地拍始作俑者的肩膀,就算他和易澤是好友,也不應該是這樣。更何況在易澤看來,華天宇盡管面冷心冷,但對自己這個弟弟還是非常關心的。 華天齊毫不在意地說:“你又不會真把他打死。” 一說完就覺得背后冷颼颼的,風狐也不由自主地靠近他,華天齊連忙繼續說:“老頭子天天對他橫眉冷對就是想他變得更厲害一點,要是有能打贏他的,老頭子就會大大地夸獎那個人,好激起他的好勝心,更加努力。你能把他打成這樣,就算是他不怎么還手,也是你比他厲害。他這些年贏的太多,輸一輸好處更多。” 易澤注意到華天齊在說起“老頭子”和華天宇的時候,語氣中沒有絲毫感情。不止如此,從易澤認識華天齊開始,就發現他對于家里人絲毫不親近,哪怕蕭榮對他偏心到了一定程度,他也從來不承情,更不會對家人有多親密。反倒是蕭格這些護衛隊員,華天齊倒是經常與他們混在一起打打鬧鬧的,就算被欺負也一副開心的樣子,倒像是跟他們才是兄弟。 就像這次出去尋找契約獸,明明可以找華天宇來,相信華天宇也不會拒絕,但華天齊偏偏找了易澤。他寧可忍受易澤的冷言冷語,也不肯與華家的親人親近一點。 見易澤一副深思的樣子,華天齊連忙說:“你不用再想了,不管他們怎么對華天宇,他早晚都是華家的當家,至于我,老頭子能允許我上個大學已經夠意思了。反正……” 華天齊突然緊緊閉上嘴,一句話也不肯說了。 反正什么?易澤沒有問。看起來華天齊對于華家并不是他表現的那樣一無所知,甚至于說,從他的態度上來看,華天齊已經一副認命的樣子。 易澤把這些事暗暗記在心里,有些事必須慢慢來。他欠華天齊一條命,十五歲回到星聯再一次遇到華天齊的時候易澤就發誓,他會救華天齊一次,還那條命。 “哇!”易澤還沒想完呢,就聽見華天齊用白癡一般的聲音說:“藝術班招生考試!難得華天宇這個學生會長開后門我們才能出新生部,要不去看看他們招生?聽說藝術班可都是一些美男美女,最重要是那氣質都跟天仙似的,他們一進入學校,所有人都跟雪地里餓了十天半個月的野狼似的,眼睛都冒綠光。難得有機會,咱去看看吧!” 語畢不由分說地拽起易澤往那邊跑,一邊跑還一邊左右亂看,生怕有人發現他們是新生。能來這里參觀藝術生考試的都是高年級的學生,要不是華天宇把易澤叫來訓練室,他們現在還被困在新生部出不來呢。 易澤眼神閃了下,華天齊到底是真想去看藝術生,還是利用這個機會轉移話題?不管怎樣,易澤現在已經很清楚,華天齊絕對沒有他所表現出來的那么白癡,他之所以會故意變得這么廢材,只怕與華楚口中的那個秘密有關。 就這么思考著,易澤并沒有阻止華天齊,很快就被人拽到考場,此時考場周圍已經被人圍得水泄不通。 藝術生考試啊!代表著又一批鮮嫩誘人可口的小新生們要來造福他們這些寂寞的人了!盡管圣特雷斯大學也招收其他學科的學生,可那些被學問弄呆了腦袋的傻缺們怎么比得上這些又喜歡浪漫又有氣質的藝術生呢?當然,這也是因為圣特雷斯大學的藝術生水平普遍很高,還沒有那種藝術生的清高(被變態導師摧殘的),更沒有其他搞藝術的那種陰陽怪氣的調調(那樣會被學校開除),絕對是高水準的! 這些學生有男有女,前排的人已經把今年的考生給分出個三六九等了,更有人已經選中目標,只等藝術班開學就下手! 華天齊在外面轉了半天沒擠進去,急得差點飛起來。易澤倒是毫不在意,只是靠在外圍邊的墻上,面無表情地看著眾人。 因為異能的關系,他耳力很好,清楚地聽到前面有人說:“這個!就這個最棒了!前面那些哪個都比不上他!” “就是!就是!奇怪了,明明長得不是最好看的,怎么一眨眼就那么漂亮呢?” “他報的什么?” “好像是書法和音樂。” “希望他上音樂系,吹簫什么的……” 人群中傳來猥/瑣的笑聲,很低,但都被易澤聽到了。他微微皺眉,盡管對他們口中的美人不感興趣,卻還是對這種語言有些不舒服。 心里突然有個聲音響起:上前面去,不去會后悔的! 易澤皺眉,為自己這突如其來的興趣不解,他不應該對這些事情有興趣的。 可是偏偏,人群中心,仿佛有什么東西在吸引著他一樣,讓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 去,不去會后悔!你已經錯過一次了! 他錯過什么了?易澤眉頭緊鎖,腳死死釘在地上,就是不肯挪動一步。 這時華天齊轉了半天擠不進去,回頭看見易澤站在那里,半徑三米內沒人敢靠近。 他眼睛轉了一圈,迅速向易澤跑去,一把拽過他:“就求你這么一次了!” 說完就拽著易澤往人群里沖,易澤那讓人遍體生寒的氣勢硬生生把人群開了一條路出來。 本來易澤是不會理會華天齊這種搞怪的,他不暗諷一番就不錯了,怎么會跟著這人胡鬧。可是這一次,他明明是不滿的,卻始終沒有阻止華天齊。 人群散出一條路,易澤一眼就看見前面考場內,一個面貌清秀的少年,手執一只大毛筆,在墻上掛著的昂貴宣紙上寫下一個大字—— 澤。 那一刻易澤停下了腳步,任華天齊再拽都不肯走了,他看著墻上那飛揚的“澤”字,心中不知為何涌起一絲暖意。 目光移向那個寫字的人,他正站在考官面前,規規矩矩地將筆放回桌子上,同時舉起手上的精神波發聲器,機械聲從發聲器中傳出:“我只想寫這一個字,可以嗎?” 人群中發出“嘖嘖”聲,嘆氣聲,大家都在感嘆,這么一個人,居然是個啞巴,太可惜了! 一個留著長須穿著長袍cosplay古代書生的考官突然一擊掌,大聲說:“好!這個字太好了!” “澤!潤澤萬物,海納百川!澤,取潤澤之意,為萬物帶來生機,帶著暖意和滋潤。這個字寫得圓潤暢通,卻又帶著那么一絲眷戀與溫暖,仿佛春雨后被滋潤的萬物的感謝,寫得好!寫得好,字好,意境更好!” 他越說越激動,上前一把將那個字拿下來抱在懷里,仿佛怕人搶一般。 青揚微微松了一口氣,看這樣子,考試應該是沒問題了。 他不懂那老師在說什么,他只知道,老師讓他隨便寫幾個字時,他腦子里只有這一個字,也只想寫這一個字。他一邊寫,心中一邊想著與易澤的點點滴滴,緩過神來后,這字已經躍然紙上。 他寫的,從來都是他心中所想。 22、期待 易澤并沒有留太久,他對這些事情興趣不大。在他看來,愛情應該是如同父母一般相愛相守,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