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樓頂下來，我馬上帶著眾人出發，一路劈荊斬刺過去，雖然沒有管黃大仙，但他還是跟了過來。

    向著中心地走了二十多分鐘，這里就是我看到張娟的地方，確實也有人來過的痕跡。

    她肯定就在附近。

    順著張娟留下的痕跡，我們放緩了一些速度，又走了七八分鐘，在一片蘆葦后，發現一個人影。

    走進一看，確實是年輕時候的張娟。

    她昂著頭，雙手合十，四十五度角仰望著天空，十分的虔誠，像是在朝拜一樣。

    一陣風吹過。

    我發現周圍的草木有枯萎的跡象，再一轉眼，就變成了一副秋天的景象，四處枯黃，像是草木的生命都被什么東西吞噬了一樣。

    張娟的容顏也快速老去，先是頭發變得花白，皮膚全是皺眉，接著，就連老年斑也出現了。

    像是練了傳說中的鎖骨功一樣，她的體型也在變小，渾身的rou都像是被抽走。

    最后只剩下一張皮包骨，躺在了枯草上。

    一顆土黃色的珠子從她的手中滑落，掉在地上后，里面消失不見。

    我立馬沖了上去，蹲在張娟面前，著急的說，“那個東西在哪里？你快告訴我，這樣我還能救你。”

    “這還怎么救？雖然有點不太正常，但這和老死也沒區別吧。”周通不解的說道。

    “是拯救她的靈魂，也是，人最重要的東西就是靈魂，自由也是靈魂，沒有靈魂，就等同于行尸走rou，沒有任何意義。”云惜君有些感慨。

    張娟在這一刻失去的不止是青春容顏，還有她的靈魂，連轉世投胎都做不到。

    她如今只剩下最后一口氣撐著。

    “你快說啊，我可以幫你把靈魂奪回來，再晚就來不及了。”我急切的說道。

    我見到這一幕才算是明白了，那土黃色的珠子，其實只有一顆，那顆大的才是本體。

    它利用這些人的靈魂來養靈，同時賦予她們永遠的青春。

    我就不明白了，在她們接受這種交易那一刻起，就沒有了自由，未來的所有的生命，都是在為養靈而活。

    永久的青春又怎么樣？不能愛，不能好好活。

    何必呢！

    又有什么比一個人的靈魂更重要？

    “娟兒！”這時，黃大仙跳到了張娟的身邊，他們好像是舊相識。

    張娟見到黃大仙，最后一口氣因為激動，立即散了一半，緊緊抓住黃大仙的爪子，張著喉嚨，一句話在嘴里打著轉，用盡了最后的力氣，才是說出來。

    “當初……確實應該聽……你的，白……活了！”張娟說完這一句話，頭歪向了一邊，沒了氣息。

    “娟兒！”黃大仙忍不住，抹了抹眼角。

    我一把將它提起來，用力的搖晃，“告訴我它在哪里！”

    “我早就說了，不能聽它的，你們為什么都不信，變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為什么就不肯聽我的，為什么要等到快死的時候才后悔。”黃大仙哀嚎大哭。

    或許這就是他抑郁的原因，他一直在盡力的阻止，又一直看著一個個人走上不歸路，再等著她們一個個回來死。

    這要見到了，確實沒有人受的住，動物也一樣，都是有感情的。

    可是。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快告訴我它在什么地方？”我掐著黃大仙的喉嚨，著急的問道。

    陳芊突然一手搭在了我身上，將我躁動的心安撫，然后一指地上的張娟。

    張娟在死的時候，一手抓著黃大仙，我沒注意到，她另一指手指出了一個方向。

    “是那邊嗎？”我朝著那個方向看過去，那邊的草像是密集一些，但仔細一分辨，好像也沒有什么不同。

    “去看看，說不定還能奪會張娟的靈魂。”我立即下了決定。

    “原來你是在乎的。”云惜君從我身邊走過，笑著說了一句話。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得知那顆珠子的目的，用別人的靈魂給自己養靈，會特別的生氣。

    甚至激動的忘了自我。

    仔細想來，云惜君還是我初見她那時的樣子，而我，時刻站在人生的選擇道路上。

    是向惡，還是向善，我一直不認為這是一個問題，可現在感覺，這似乎真的是一個問題。

    一旦走錯了路，可能就很難再回頭。

    “你不要自認很了解我。”我淡淡的回了一句。

    我們向著張娟指的方向，走了大概有一里路，依舊什么都沒發現，話說這片廠區真是大。

    這要開發起來，可都是錢啊。

    “你們是找不到它的。”黃大仙突然愿意主動說話了。

    我招手讓大家都停下，然后問他為什么。

    “它無處不在，也許就在你的腳下，它自己不出來，你們就算挖地三尺也找不到。”黃大仙解釋道。

    我反倒是更迷糊了，什么叫無處不在？

    怕刺激到黃大仙，我問了一點別的，比如說你討封成功，為什么不化人形？

    “我化不了人形。”黃大仙回道，眼神中又痛苦了幾分。

    我連忙揭過這個話題，但是黃大仙開了口，竟然直接收不住了，滔滔不絕說了起來。

    “你們人類有男女之分，我們小動物也有雌雄，這是天注定的，但也不是定死的。”

    這我能聽明白，人類的性別，除了用特殊的手段，是絕對無法改變的，但小動物有一次改變自己性別的機會。

    那就是靠修煉。

    我們都知道，它們討封成功之后就可以化人形，但其實只是光有人的外表而已。

    要想真正修煉成人，還得需要數百上千年，歷經無數劫難才行。

    某條蛇就是修煉了整整千年才變成真正的人。

    在成為人的那一刻，它們就有一次選擇性別的權利，不管是雌雄，都可以自由選擇變成女人或者男人。

    相對來說，修煉成男人難一些，需要多耗費上百年。

    “我討封成功后，沒有急著融入你們人類生活，又修煉了八百年，終于化形，我選擇做一個女人。”

    “用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適應，秋月九兒娟兒她們，有些是我的閨蜜，有些是我看著長大的。”

    “我當時忘記人妖殊途，留在這里的時間太長了，幾十年容顏未變，終于引來了她們的懷疑。”

    “當時又遭遇戰亂，我為了保護她們，不得不使用了法術，身份再也掩蓋不住。”

    “為了讓她們不把我的秘密說出去，我就煉制養容丹給她們吃，吃了我的丹藥，她們都脫胎換骨，變的一個比一個漂亮。”

    說到這里，小瑾插了一句嘴。

    “那種丹藥還有沒有？配方也行，不是我想要，我替我一個朋友問的。”小瑾忍不住問道。

    引來黃大仙一個白眼，說，“顏值是有上限的。”

    再說，現在這個世道，恐怕很難收集到那些藥材了，就算有配方，沒有原材料也白搭。

    我瞪了小瑾一眼，然后讓黃大仙繼續說。

    “雖然她們吃了我的養容丹，變的很漂亮，可依舊會老，隨著年齡的增長，養容丹也不起作用了。”

    “如果我沒有把她們變的漂亮，或許就不會有后來的一幕，忍受黑暗的最好辦法，就是重沒見過光明。”

    黃大仙自責了一會，繼續說，“這時候，那個東西出現了，并要賜予我們永遠的青春。”

    “我一眼就看出那東西的目的，可是她們根本不信我，而且憑我的實力，根本毀不掉那東西，為了阻止她們上當，我是第一個吃下那顆珠子的。”

    “但我終究是小瞧了那珠子的力量，剛進入我的體內，就把我打回了原形，我八百年的修為，頓時損失了五百年，也不能再化人形。”

    “反倒滋長了它的力量，當時我受了重傷，不得不找一個地方沉睡，三十年后我再回來。”

    “她們都已經和那珠子做了交易，獻出了靈魂，一輩子為了那顆珠子而活。”

    “而我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