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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浮圖塔在線閱讀 - 第26節

第26節

    月白低頭絞著帕子道:“快滿六年了,我在遼河邊上等你,天天掰著手指頭數日子。那會兒逃出宮的時候我才十五,到現在已經二十一了。六年時間過起來也是一轉眼,其實這輩子都沒想再有機會見你,要不是我那個黑了心肝的舅舅嫌我不肯嫁人,串通了外頭牙婆把我倒賣出來,我還不知道你做了東廠提督呢!”她說著癡癡看他,嘴角浮起苦澀的笑,喃喃道,“真好,你還活著。我先前也怨你,為什么知道我在哪里也不來接我。現在看見你,那些怨恨都是小事了,只要你好好活著,比什么都要緊……那時候咱們多難啊,他們打你,我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把攢下的月錢都拿出來請人外頭買傷藥,結果錢拿去了,連個藥沫子都沒見到。也虧得你早早安排下,要是我繼續留在宮里,現在恐怕已經填了井了。”

    肖鐸起先浮躁,后來聽她一遞一聲說著,心里也悵惘起來。宮里的苦日子,在那紅墻綠瓦里待過的人都知道,走得好平步青云,走不好粉身碎骨,連那些后妃都是這樣道理,何況人下人呢!

    他慢慢轉動指上筒戒,掃了她一眼道:“錢之楚救你之后,可向你打聽過我以前的事?”

    月白想了想道:“旁的沒問,只你老家在哪里,家里還有些什么人。我好歹在宮里待過,有些話聽來很尋常,稍有閃失就會害了人。況且你如今提督東廠,我更不能隨意把你的事透露給別人,萬一他要對你不利,豈不叫我悔斷了腸子么!”

    肖鐸聽了點頭,算是個聰明人。不過宮女太監之間長情的不多見,他起身繞室游走,踱了幾步回頭道:“前后六年,白蹉跎了青春年華。為什么不擇個女婿嫁了呢?你焉知我還活著,這樣等我?”

    月白臉上一紅,低聲道:“咱們拜堂那天我就暗暗發過誓的,此生心無二致,就算你死了,我也給你守一輩子的寡……”突然像是意識到了什么,驚恐望著他,顫聲道,“你怎么說這樣的話?是不是今時不同往日,你已經不想要我了?”

    事情至此終于變得十分糟糕了,他冷冷盯著她,表情陰鷙,“你也知道我以前在夾縫里生存,挨打是家常便飯。有一回被打傷了腦子,差點兒沒能再醒過來,所以好些事都不記得了。你說和我拜了堂,可有憑證?”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一張臉,為什么給人的感覺全然不同了呢?這樣陌生,似乎從來就沒有熟絡過。月白奇異地看著他,怯怯道:“咱們成親是背著人的,在他坦里對著菩薩畫像磕頭就算行了禮。你腰上有個銅錢大小的胎記,每回給你擦背我都愛戳兩下,這些你都不記得了嗎?”她哽咽起來,大淚如傾,上前幾步拉住了他的袖子輕搖,“怎么辦……我的玉哥兒!你仔細瞧瞧我,你怎么能忘了我呢!你還記得我叫什么名字嗎?如果不是遇見了錢大人,是不是路上擦肩而過你都想不起我這個人來了?”

    肖鐸沉下嘴角,眼里陰霾漸起,卻還按捺著問:“這些事有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月白怔怔搖頭,“那時候你是個小火者,沒有資格結對食,叫上頭知道了是要打死的,所以這事除了咱們倆,從來沒向別人透露過。”

    果然燈下黑,他最該知道的東西不能派人查,結果竟像個癤子捂在皮rou下,今天漿痘破花,打他個措手不及。他定了定心神,收回袖子道:“從今天起你不要見外人了,沒有我的吩咐也不許下船去。我會派人照應你的起居,有什么需要只管同他們說就是了。”

    沒再看她的眼淚,他轉身出了船艙。

    這是個不好的兆頭,接下來的事不知還在不在他的掌控中。留著那女人,不說是個禍害,至少是個把柄。可要是下決心除掉她,似乎又對不起故人。他仰起臉長長一嘆,踅過身叫云尉,“好好看著她,太平無事最好,可若是有異動……那就殺了吧!”

    云尉呵腰應了個是,打哨子叫哨船過來接人,天色也不早了,是該歇著了。他上了畫舫甲板往后艙樓上看,剛才還亮著燈的,一轉眼就熄了。他無奈一笑,打翻了醋缸滿世界酸味,眼下能睡得安穩么?答應去見她,這事就算編出個理由來也得對她有交代。

    進了艙,撩袍順著樓梯上去,她臥房的門闔著,叩了兩聲也沒人答應,可是拿指尖一推,居然順順當當推開了。

    作者有話要說:之靈扔了一個地雷投擲時間:20140222 20:4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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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8章 點絳唇

    他悚然一驚,忙推門進去,以為人去樓空了,可打起床上帳幔一看她還在,這才松了口氣。

    河上處處張燈結彩,外面的光照進來,她的輪廓清晰可見。這是氣大發了吧,看看這別扭的身形!她背對他躺著,長發水一樣流淌在迎枕上。不是想裝睡么,這微微顫動的肩頭是怎么回事?他坐在床沿,伸手去觸那青絲,勾纏在指間,有纏綿的涼意。她就是個直腸子,這樣賭氣了還給他留門,終歸為了等他的解釋吧!可是怎么解釋呢,有些話他還是不能同她說。如果紫禁城回不去,帶她遠走天涯也不是個壞主意,然而到底是一手創下的基業,就算是留戀權勢也無可厚非,犧牲了那么多,立刻變得一無所有,他怎么甘心?

    他輕輕嘆息,撫了撫她玲瓏的肩頭,“音樓……”

    她沒好氣道:“已經睡著了,明兒再來吧!”

    他嗤地一聲笑:“那這是夢話……”

    沒等他說完她就撲了過來,把他壓在榻上,惡狠狠地問他,“那個女人是誰,和你是什么關系?她為什么叫你玉哥兒?你們倆到底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噯了聲,“你先放開我,這樣不好說話。”

    “我壓著你嘴了?怎么不好說話?”她又使勁推了推,“別把人當傻子,我糊涂的時候糊涂,明白起來比誰都明白。你的那點小九九,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

    他好歹是東廠督主吧,被她這么拿捏著很沒體面,可是閨房之中樂趣也在此,他不掙扎了,四平八穩仰著,干脆把她撈到身上來。她還不屈服,昂著頭想造反,被他楸住了后脖子一壓,服服帖帖枕在了他胸口上。

    他在她背上安慰地輕拍,聲音有些落寞,“如果我求你別問,你還堅持嗎?”

    他說話的時候胸腔嗡聲震動,音樓騎在他腰間姿勢不太雅觀,但是可以踏踏實實和他貼在一起,似乎也覺得滿足了。怎么會這樣呢,她一定是太愛他,一不小心就被他蠱惑,他說這話,她就覺得其實不是多大的事,可以不予追究的。

    “但是我心里有點不舒服。”她抬起頭,尖尖的下巴抵在他肩胛上,“我等到現在,就是想聽你說她認錯了人,你不是她要找的人。還有那個乳名……你要是真叫玉哥兒,也只有我一個人能叫,你讓她閉上嘴行嗎?”

    他的心里泛起溫柔的疼痛來,“你又想聽我跟你說情話是不是?我說過這輩子是你的人,怎么還不信呢!我不叫玉哥兒,你說得對,她認錯了人……”他無力地嘆息,“她認錯了,我不是她要找的人,她要找的人其實早就死了……我有很多心里話想告訴你,可是不能夠,還沒到時候。今天遇見的人和事,里頭暗藏的玄機太多,我覺得前路恐怕不好走了。”他苦笑了下,“太平了六年,該來的終歸要來,只是太快了點,在我剛剛感到幸福的當口……”

    音樓在黑暗里睜著大眼睛看他,往上攀爬,和他鼻尖抵著鼻尖,“到底是什么話,你說給我聽。遇見了過不去的坎,咱們也好有商量。”

    他牽起嘴角,帶著嘲諷的聲口道:“你答應過我不在人前擺臉子的,做到了么?”他捏了捏她的鼻子,“壞丫頭,要叫我提心吊膽到幾時?也是太年輕了,怪不得你。以往遇到的事不算什么,你是個有福氣的人,總有貴人相助,所以那點風浪沒有對你造成影響。可要是把那些話告訴你,你就被我拖到九泉底下去了。所有的事讓我自己背著吧,你只要高高興興的。如果可以,我寧愿你和我撇清關系。如果有一天我出了事,你還可以找個避風港安穩地活下去,不至于被我帶累。”

    他說了這么多,突然讓她陷進無邊的恐慌里。果然是要出事了,他不是無所不能的嗎?為什么給她一種窮途末路的感覺?她緊緊抓住他肩頭的衣裳,“是因為東廠以前的作為,朝廷要翻舊賬了?”

    他閉著眼睛搖頭,“不是,比這個糟糕得多。我這樣的人,爬得越高摔得越重,為了站在權利的頂峰不擇手段。但是這世上,厲害人物不止我一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或許我最終也只是別人的一顆棋子罷了。”

    音樓越聽越心驚,“那么……我會成為你的致命傷么?是不是和我糾纏不清你就會有危險?如果是這樣……”她低下頭,把臉埋在他頸窩里,甕聲道,“咱們就分開吧!我不愿意你被人抓住把柄,你是肖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我知道你不能有閃失的,一步走錯就會被人從云端里拽下來,你這么驕橫的臭脾氣,怎么能受人踐踏呢!”

    他聽了也是會心一笑,驕橫的臭脾氣,以前可沒人敢這么說他。道理都對,真要能像她說的那樣倒好了,可是分開,談何容易!若是從來不知道什么是愛情,他現在也許就不會那么被動。只是甚無奈,就像喝了罌粟殼煎的湯,太多太多,上了癮如何戒得?

    一對苦命鴛鴦,他心頭隱隱作痛,舍不下拋不開,還有一絲希望他都不能放棄,否則她怎么辦?會哭,會傷心欲絕吧!他慢慢撫她的脊背,繭綢中衣下的身子很柔軟,夾帶著香氣,溫馴地攀附在他身上。這甜蜜的重量壓得他有些晃神,遐思席卷而來,他深深吐納,只道:“再等等看,這樣無疾而終,就算能保得住榮華富貴,我后半輩子也高興不起來了。”

    她嗯了聲,微微哽咽,“我不想和你分開,可要是山窮水盡了,你不要瞞著我,一定要告訴我。我會做個識大體的好女人,一定不叫你為難。”

    她的話一字一句鑿在他心坎上,他轉過臉來,在狹小的間隙里和她四目相對,“如果真的回天乏術,我帶你遠走高飛,你愿不愿意?可能要隱姓埋名,這輩子都不能回中土,但是我們在一起,你愿不愿意?”

    似乎被什么堵住了嗓子,不管能不能成行,他有這樣的心便足了。她低聲抽泣,“你這么聰明人,這個還用得著來問我?”

    他心里有了底便松泛了,這是萬不得已的下下策,但凡有轉圜,誰也不想亡命天涯。他笑了笑,抵著她的額頭道:“娘娘,我好像有點把持不住了。”

    音樓還在傷感,他忽然換了個套路,前言不搭后語的對話,叫她一時反應不過來。等弄明白后才紅了臉,嗡噥道:“那我該不該攔著你?”

    他唔了聲,手從她衣擺下游了上去,在那光裸的身腰上細細撫摩,“條件放寬一點也不要緊的……只放寬一點兒……”

    這樣的夜色,外面有悠揚的吳歌小調,拖腔走板唱著:“日落西山漸漸黃,畫眉籠掛拉北紗窗……”光彩往來,她的臉在明暗交替間滟滟然,他瞇眼看著,就是個鐵鑄的心腸也要化了。

    她湊過去親他,這件事上她總是很積極,從來不用他發愁。親了一下再親一下,他有綿軟的嘴唇,雖然有時候說話刻薄,但是滋味真不錯。一切都順理成章,沒有半點不自在,之前的不快也忘了,他不讓問就不問吧!他沒有許她明確的未來,可是她相信他,即便有懷疑也是轉眼即逝,只要他一個笑臉,什么都變得不重要了。如果能一直這樣下去多好,天不要亮,那些勾心斗角的事也不要找上門來,讓他們這樣安靜溫情地獨處。可是總覺短暫,總覺不夠。她的聲音在他唇間蔓延,“今晚你留下,好不好?”

    他半吞半含口齒不清,微喘著調笑,“為什么?娘娘想把臣怎么樣?”

    她扣住他的脖頸嘟囔:“我怕你半夜溜到人家船上去,我得看著你,哪兒都不許你去。”

    他笑起來,捧住她的臉用力回吻過去,“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唇齒相依,濃烈的一種感情襲上腦子,混沌不清像酒醉了似的。他聽見她滿足地輕嘆,心頭的火燃得愈發高了,翻起身來把她壓在床褥間,綿密的吻從那細致的下頜一路輾轉到鎖骨。她縮了縮,肩頭從薄薄一層緞子下滑出來,嬌小孱弱的,扣人心弦。

    他的手在她肋間盤桓,似乎有些猶疑,還是沒能克制住,緩緩往上推了些,露出半邊飽滿的胸乳。支起身子看她,她的眼眸在窗外那片火光下更顯得明亮。沒有羞赧,只是堅定地看著他,兩只皓腕舒舒搭在他胳膊上,旖旎喚他,“方將……”

    說不出的滋味在他胸口盤旋,逾越了,雖然本來就應該屬于他,但這樣的處境下,即便再愛也得留條退路。

    他謹小慎微,卻敵不過那傻大姐的肆意張狂。這件事上總在這里止步不前,音樓知道他欠缺,可是不妨礙她想和他親近的心。任何口頭上的愛都是紙上談兵,她著急,只想留住他,也許有了實質性的進展,就像在他身上蓋上了她的大印,他以后就跑不掉了。

    她往床內挪了挪,坐直身子抽掉了胸前的飄帶,幾乎沒見她有任何猶豫,很快就把中衣撂在了一旁。肖鐸目瞪口呆,她就那么俏生生挺胸坐著,雪白的皮rou襯著墨綠色的七寸寬錦緞主腰1,美得扎眼。密密的一排葡萄扣,解起來有些費時,她咬著唇往前湊了湊,“你來幫我。”

    男人遇上這種事,除了竊喜真的再沒別的了。他很順從地去觸那盤扣,嘴里卻頗為難:“我不能……”

    “我知道。”她聲音里帶著哀致的味道,傾前身子靠在他懷里,伸出一雙玉臂緊緊摟住他,“我總是害怕,怕你哪天突然離開我。如果咱們之間牽扯得更多一點,給你足夠的回憶,你就舍不得拋棄我了。”她苦澀地笑,“所以我得施美人計,叫你這輩子都忘不了我。”

    所有的鈕子都解開了,胸前空蕩蕩一片,她終于還是紅了臉,連耳廓都發燙起來。這是無聲的邀約,彼此都明白的。艙前的花燈隔著紗帳照進來,迷蒙的,像個妖異的夢。

    他的手覆上來,她瑟縮了下,背上漸漸汗意升騰。他呼吸不穩,舔了舔她的耳垂轉而來含她的嘴唇,含糊叫她傻瓜。溫熱的吻一路向下,她弓起身子,因為太緊張,牙齒扣得咔咔作響。

    這回算是邁出了一大步吧!肖鐸橫下心俯身相就,可是樓下卻傳來曹春盎的聲音,慌里慌張通傳:“干爹,不好了,那位月白姑娘沉湖自盡了。”

    作者有話要說:1主腰,明朝時期的一種內衣,和抹胸相似。

    這兩天好暴躁,越寫越覺得不滿意,簡直對不起大家的訂閱(┬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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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9章 雙雁兒

    中途被打斷果然是掃興之極,他坐起來恨聲道:“船上的人在干什么?任由她跳么?”滿腹的牢sao沒處出氣,平復了半天才又問,“眼下怎么樣?死了沒有?”

    曹春盎啊了聲,“干爹息怒,姑娘是從窗口跳出去的……人撈上來了,還沒斷氣,可也醒不過來,您還是過去瞧瞧吧!”

    真是會裹亂,還在猶豫要不要殺她,她自己倒尋短見了。撂著不管是不成的,既然姓錢的把人送到他身邊來,必定時時關注著,鬧了這么一出,豈不是不打自招了嗎!舊情人相逢沒有甜蜜溫存就罷了,還尋死覓活的,明眼人一下就能看出端倪。

    他撫了撫額,回頭看音樓,她四仰八叉躺著,還沒從震驚里回過神來。就這么走了總感到留戀,他重新躺回去,把她掬在懷里親她的頰,“我得去看看。”

    她推開他,手忙腳亂找中衣披上,一面招呼他:“那就快點兒吧,人命關天呢!戲都做到這份上了,緊要關頭xiele底就功虧一簣了,那位樞曹大人一定在暗處看著吧!”

    不追問并不表示她什么都沒察覺,既然是錯認了,之前在錢之楚舫船上的惺惺相惜又算怎么回事呢!所以里頭總有玄機的,她知道他有他的道理,不方便告訴她她也不會刨根問底,只要不拖他的后腿,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了。

    肖鐸聽了有些意外,邊扣盤扣邊覷她臉色,“你明白的時候果然是極明白的。”

    她頭搖尾巴動地哼了聲,“鋒芒畢露有什么好處?我這叫藏拙,你不懂。”

    他不懂,是啊,他一向都是耀武揚威唯恐天下人不知道他的權勢,藏拙這點果然還不及她悟得透。不過這得瑟的脾氣真招人恨,他扣腰帶的當口照準她屁股上來了下,“你忙什么?你也去么?”

    她扭了個身道:“她是個可憐人,要找的人不在了,身邊又沒有個貼心的丫頭伺候。這回投了河,心里不知道多艱難呢!我去照料照料她,和她說說話也好。”

    他卻皺了眉,“哪里用得著你照料,你踏實在房里休息就成了。”他是不贊成她去的,一則怕她露馬腳,二則也擔心她從月白那里探聽到什么,回頭又叫他里外不是人。

    說她是個面人兒,其實很多時候她也不那么順從,不愛聽的話直接忽略了,探頭往下叫彤云,“別挺尸了,趕緊起來!”

    先前真是糊涂了,他到現在才想起她那個焦不離孟的好丫頭沒在她身邊值夜,原來被她打發到下面艙里去了,想來是準備好了要干點什么的,所幸曹春盎及時叫住了,否則真著了她的道兒。

    雞零狗碎的小事多了,原本井井有條的生活就開始變得紛亂。只是覺得又氣又好笑,果然是司馬昭之心,下死勁地打他主意。碰上這樣的女人,真叫人無可奈何。不過這會兒沒空追究那些了,他束好了腰帶踅身出門,曳撒上的褶子像開闔的扇面,他走得腳下生風,也不等哨船來接,騰身幾個起落就到了河對岸。

    他這么連跑帶跳的,音樓又不會,只得巴巴兒等云尉。打聽打聽問月白姑娘這是怎么了,為什么想不開,云尉口風緊,木著臉一問三不知。彤云耷拉著嘴角沖她聳了聳肩,看來只有上船才能見分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