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節(jié)
“煉藥師?” “我就是啊。” 鳳柒聽聞蘭疏說言,挑挑眉應(yīng)了聲。 三番幾次被未曾謀面的人嘲諷嗤笑,再好的脾氣都得拉下臉來,但此時自報身份的鳳柒在蘭疏眼中卻是謝之權(quán)的救命良藥,因此他不得不笑臉相向,尋求幫助。 “拜托了同學(xué),請你救救她,出去之后無論是要多少報酬,我蘭族都給得起!” 蘭疏必須不惜任何代價地抓住所有渺茫的希望,哪怕是違背自己以往的所有信條。 “柒,你在做何?” 送走幸存者,冷北終于注意到了鳳柒這里,慢慢走了過來。 “喏,那人要死了。” “你不出手救一下?” “我自然可以出手,但救人,怎么著也得看到誠意不是?” 鳳柒暗示的意味已相當(dāng)濃烈,蘭疏再是如何傻,也明白這人在莫名其妙地針對他。 蘭疏咬咬牙,垂下了腦袋,聲色低落。 “求你。” 短短二字,已用盡所有力氣。 “這樣便完了?毫無誠意,不救。” 鳳柒不樂意地扭過頭,擺足了架子。 “若不然你還要我如何!” 蘭疏攥緊了雙拳,即便再憤怒也不敢同鳳柒大聲。 “要你如何?” “呵。” “既然是求人,那怎么著,也得跪下求吧?” 不依不饒的鳳柒高抬著驕傲的下巴,眼中羞辱之意滿滿當(dāng)當(dāng)。 冷北見蘭疏已氣得將唇咬出血來,便蹙眉拉了拉鳳柒的手,示意他差不多便得了。 “北,我救人有我救人的態(tài)度和條件,若是次次這般輕易出手,豈不是容他人小看了去?” “還是說,這位漂亮的小公子是你什么人,被我這般要求,你心疼了?” 他質(zhì)問的語氣幾乎道出了冷北心中那點(diǎn)暗藏著的心思,冷北被鳳柒銳利的眼神看得一惱,甩了甩袖子留下一句隨你,便再也不曾看過蘭疏一眼,走向了其他幾個男人的身邊。 鳳柒冷冷一哼,不再糾纏。 蘭疏終于確定,自己確確實(shí)實(shí)是被眼前這個性子古怪難纏的人給針對了。 然現(xiàn)下的他并沒有資格發(fā)脾氣,因?yàn)樗砗蟮娜诉€在等著他來拼盡全力去挽救,因而所謂的尊嚴(yán),所謂的面子,所謂的驕傲,在謝之權(quán)面前都變得那么不值一提。 “只要我跪,你便救她?” “當(dāng)然。” 鳳柒眼波流轉(zhuǎn),目光停留在了似乎已經(jīng)沉沉睡去的謝之權(quán)身上片刻,又緩緩收回。 當(dāng)然會救。 因?yàn)橐呀?jīng)沒救了。 “好,我跪。” 將所有的心里防線輕輕褪去,蘭疏隱忍著發(fā)熱的眼眶,低下那顆從未為誰低下的高傲頭顱,雙膝一屈便要跪下。 鳳柒張狂得意的笑容已經(jīng)蓄勢待發(fā)了。 “別...跪。” 身后那人斷斷續(xù)續(xù),嘶啞出聲。 蘭疏鼻子一酸,狠下心沒有去聽從。 “別...跪。” “蘭疏咳咳...別...跪咳咳——” 謝之權(quán)劇烈地咳嗽出聲,喉管里嗆著濃稠血液的窒息聲音讓蘭疏心臟一緊,折了一般的腿彎便這樣停滯住了。 “跪一半怎能停,你給我跪...” 鳳柒兇相畢露的神情生生扭曲了那張艷麗面龐,他摁住蘭疏的肩膀就要強(qiáng)行致使蘭疏跪下。 可下一刻,他瞳孔一縮,面色萬分惶恐。 第85章 哭包少年26 蘭疏:你是我的。…… 一條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灰暗藤蔓, 悄無聲息地盤繞上鳳柒的腰間。 他一掌尚未摁壓到蘭疏的肩頭,便驚變了臉龐,喉中擠壓出慌亂的低吼。 蘭疏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鳳柒被驟然復(fù)蘇的魔藤卷走, 速度快到差點(diǎn)就要把鳳柒化為空中的一道鮮艷火光。 蘭疏傻傻僵直在原地, 突生的變故讓他心涼了半截。 正同魔藤打得難舍難分的冷北等人,如何能夠注意到已經(jīng)危在旦夕的謝之權(quán), 原本元?dú)獯髠贌o反攻可能的魔藤,誰知突然間便如打了雞血般躁狂地?zé)o差別攻擊起來, 勢頭還比前次更加猛烈了不少。 交手中冷北也暗暗心驚, 她能夠感覺到, 此刻的魔藤已經(jīng)不屬于四階的范疇了。 若是毫無進(jìn)展地對抗下去, 他們怕是會全軍覆沒。 蘭疏不再去祈禱奇跡的發(fā)生,他抓過自己的袖子, 替唇邊不斷溢出鮮血的謝之權(quán)輕輕擦拭著。 “我會一直陪著你。” 他屈身向前,將謝之權(quán)的腦袋慢慢摁在自己單薄的胸膛上,雙手環(huán)住她的肩, 下巴倚在她的頭頂?shù)吐暷剜?/br> 細(xì)膩掌心輕柔撫慰著謝之權(quán)凌亂不堪的發(fā)絲,好似這樣就能減輕些許她的疼痛一般。 在這暗無天際仿佛永遠(yuǎn)尋不得出路的死寂枯樹林, 蘭疏眼眸中的鮮活隨著謝之權(quán)逐漸冰涼的體溫, 毫無預(yù)兆地悉數(shù)散去。 “傻子。” 懷中人溫柔出聲, 笑意繾綣。 “傻便傻, 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嫌棄我了。” 蘭疏尚未反應(yīng)過來, 甚至覺著謝之權(quán)已經(jīng)到了回光返照的時刻, 擁著她的雙手更加收緊了些, 說話都帶著酸楚意味。 “說的也是。” 謝之權(quán)軟趴趴地倒在蘭疏并不寬闊的胸膛里,目光淡淡散落在不遠(yuǎn)處正拼死交戰(zhàn)的幾人身上。 她勉強(qiáng)動了動手,抬起手圈住了蘭疏的腰。 “小公子, 我問你個問題。” “你問。” “有人若是拿你所珍所愛之物來作為代價換你得到這世上人人追求的修為巔峰,長生不死,你可愿意?” “......” 蘭疏覺著這問題格外無聊乏味,也不知懷里這死之將至的人為何死到臨頭了還問這個煞風(fēng)景的問題。 偏生謝之權(quán)窩在他懷里,慘白著一張臉笑著看他,血跡斑斑也掩不住她眸中燙得他發(fā)疼的微光。 “不換。” “為何?明明只要取舍一樣,不久之后或許可以再得到的東西,這樣就能換來健康的體魄再也不需要看別人臉色,你也不愿?” “不換就是不換。” 蘭疏拿下巴輕輕蹭了蹭謝之權(quán),悶聲悶氣的。 “若是能夠輕易交換出去的,那就不叫做我的珍愛之物,而是我的可有可無。” “我認(rèn)定了,那便終其一生都會認(rèn)定,絕不松手。” 他似是為了證明話中真意,抱著謝之權(quán)的動作更加親密起來,恨不得將她揉入骨髓,生死不離分。 謝之權(quán)一把老骨頭被他折騰得一麻,心間卻是塌陷了一角。 “那我呢,你認(rèn)定了嗎?” “你這不是廢話,若是沒有認(rèn)定你,我如何能做得出與你共赴死亡的決定。” 蘭疏氣得想低頭咬她,最后卻也是憤憤地?fù)Q了姿勢,好讓謝之權(quán)靠著更舒服些。 他眼睛通紅,淚眼朦朧,然而抿了抿唇后蘭疏總感覺,好像哪里不太對勁。 “....你怎么還沒死。” “你胸前的大洞莫不是個障眼法,你別是在蒙騙我!” 蘭疏狠狠揉了揉核桃般的眼睛,搭在謝之權(quán)肩上的手都顫抖了起來。 他不生氣,他一點(diǎn)都不生氣,他反而熱切虔誠地希望他的猜測是真的。 “不,是真的。” “你可以手穿過去試試,心臟也在旁邊,你同樣可以摸摸看看是不是真的。” 謝之權(quán)語不驚人死不休,坦坦蕩蕩地將血rou模糊的大洞擺在蘭疏眼前,直刺激得在崩潰邊緣的蘭疏又一個抓狂。 再哭他可就要真的吃不消了。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別哭了,你看。” 纖長指尖勾勒去他眼角那滴晶瑩,謝之權(quán)捧著蘭疏消瘦的面龐,示意他垂眸。 蘭疏委屈巴巴地側(cè)頭咬了一下她的指尖,拭去淚水遵循著她的意愿看去。 這一看,蘭疏眼神都呆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