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刺啦的聲音在這安靜的氛圍里格外清晰,而謝之權撕扯照片時的眼神卻是格外森冷,仿佛手中撕的并不是照片,而是他們。 “嫌照片臟?照片能有你們嘴臟?” “半夜偷摸看片的時候,怎么不嫌自己眼睛臟?” “連照片里面具體的場所,發生的時間,主要的成員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敢張嘴就來?” 謝之權勾起戲謔的笑,抬手任破破爛爛的照片碎片掉在地上。 “來,告訴我是誰,一口咬定上面的人是相青。” “腦子跟眼睛都不要,張了嘴就直接污蔑,感情這照片的來源你知道一二?” “亦或者,這上面的人其中有你一個?” 這些話說完,眾人更加走不了了。 因為一旦挪了一下腳,就代表你直接坐實了謝之權話中的指認。 眾人一開始都囂張極了,他們跟正義審判者一樣批判著污穢不堪的相青,可到頭來這輕飄飄的三兩句話,就可以堵得他們啞口無言,低頭看著地面,不敢與謝之權對視。 但有任務在身的人可不能因恐懼而退卻。 “你別得意了!少在這里用言語恐嚇糊弄我們!” “你說了那么多,說白了你也無法證明照片上的不是相青!” 有人伸長了脖子躲在人群里,惡聲惡氣地丟下反駁后立刻又縮進去。 但是任他再怎么縮,還是得被氣勢洶洶的謝之權一把抓著前襟衣領拖出人群。 “抓到你了。” 把瑟瑟發抖的人丟在一旁,謝之權環胸看他。 “這可是在學校,你、你想干嘛!” 身材矮小的男子坐在地上雙手往后撐,在謝之權的逼近下不斷蹬著腿往后靠。 “沒想干嘛,就是想讓你好好給大家分析一下,為什么覺得照片上的人是相青。” 矮子在謝之權的逼視下咽了口唾沫,咕咚一聲好不清晰。 好在他見到滿地的照片碎片,認為謝之權手中已經沒有照片可以讓他分析了。 然而就在他想要反抗拒絕的時候,謝之權變魔術一般從兜里掏出了一張照片。 “來,說說。” 把照片強硬地塞進矮子的手里,謝之權蹲在他跟前與其平視。 矮子顫顫巍巍地攤平這張被揉皺的照片,默不吭聲地看了一眼照片上糾纏的兩道人影,一人背對著在奮力運動,一人正對著拍攝視角,露出一張同相青有七八分像的臉。 “這,這張臉不是和相青,長,長得一模一樣...” 頂著謝之權那道幾乎可以把他凍傷的冰冷視線,矮子抖著身子低聲說道。 “嘶是嗎,那,這照片上另一個背對的男人,我看身材和你一模一樣,不就是你嗎!” 謝之權奪過照片,驚奇萬分地開口。 “原來只要這樣就可以毫無根據地指認一個人,學到了。” “不,不,那不是我,你不要血口噴人——” “這位同學你可別亂指責我,我和你一樣都是拿眼睛看到,怎么到我這就算污蔑你了?” 謝之權站起身,手指尖夾著那張照片晃了晃,而后遞給周圍人群傳閱。 “你們快看看,是不是和他身材特別像,連發型都是同款誒。” “這不就是他本人嗎,以為沒拍到臉我就認不出你嗎?” “一模一樣誒!” 謝之權居高臨下地看著矮子,面無表情地說出十分驚嘆的話。 矮子一開始還抱著僥幸,沒有他的臉,這群人總該不能隨意聽信了謝之權的話,就這么認定了那個人是他吧?不會的吧? 可是,恐怖的是。 他們真的看著照片,開始對著他指指點點起來了。 “不!不!你們瘋了嗎!那不是我!” 矮子收到質疑的目光心猛地一沉,立刻從地上跳起來大聲反駁。 “你們又沒有親眼見到,又沒有證據,憑什么聽到她說兩三句話就覺得是我!!” 他急于證明清白的模樣讓謝之權眸色愈發深沉,矮子越憤怒,跳腳得越厲害,謝之權越樂于見成。 他的怒吼最終吸引來了姍姍來遲的老師。 “那邊圍著一堆人干什么呢!” 三兩個老師遠遠怒斥出聲,矮子嚇得高漲的氣焰瞬間破滅。 謝之權眼見這場鬧劇告終,不輕不重地丟下兩個字,便帶著相青離開。 “蠢貨。” 眾人思緒一滯,這才反應過來被人當槍使了。 但是有個矮子這一出怒火中燒的表演,他們才徹底從魔障中清醒幾分。 謝之權如果呵斥他們,痛罵他們,甚至是出手揍他們。 他們都不會醒悟,并且會始終如一的堅持認為照片里的人就是相青。 即使他們并沒有那么仔細地去看過。 因為很多話已經說出口了,如果在謝之權憤怒的反駁中他們當場承認了是自己看走眼,那先前辱罵相青的污言穢語又該何去何從,這不就變相承認了自己是個品德敗壞雙目渾濁之人嗎? 可謝之權卻沉默著將事態重演。 以一種荒誕的形式讓他們看清,究竟他們是有多愚蠢,一路被人牽著走都不知道。 再認真看兩眼照片。 那個被當成相青的男子,生得根本同相青并不那么全然相似。 一個眉眼干凈澄澈,一人神態諂媚俗氣。 高下立見,熟知相青之人若是分不清,那便是瞎了眼失了智。 第19章 奶味少年19 “馬后炮真的煩人” 話說那夏流,一鼓作氣排練好的說辭,在被謝之權一腳踹翻在地之后,便都作廢了。 眾目睽睽之下被人莫名放倒,高貴慣了的夏流正常來說是不會讓那個人好過的。 但是謝之權不一樣。 他對謝之權做了什么,夏流自己心里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幾天前他就暗中將今日所有的事情都一步步規劃好了,連早上花了大價錢雇傭去攔截謝之權的人,他都敢打包票絕對能將謝之權拖到這件事情再也無法挽回之時,當然,她走不進學校最好。 讓她張狂,三番幾次破壞他的好事。 可是撕碎照片后見到了滿身煞氣猶如惡鬼降臨的謝之權,不得不說,夏流那顆泡進黑水里浸染了好幾年的心,第一次因為對一個人的畏懼而狂跳起來。 那個眼神太滲人了。 黑漆漆的瞳孔就像了無波痕的水,可夏流愣是從那平靜的眸中看到了暗藏在深水之后的恐怖怪物。 這是他絕對反抗不了的。 因此被迫丟了顏面的夏流,咬著牙硬生生頂著周圍人怪異的目光,撥開人群落荒而逃。 背后幾欲讓他毛骨悚然的怪物沒有追來。 但夏流卻覺得,自己好像已經暴露了。 這邊相青被謝之權連拖帶拉地遠離了是非之地,她一路走得飛快,差勁的情緒直接掛在了臉上。 “學姐,學姐,等一下別走了...” 相青也不知道謝之權是吃什么長大的,手勁大得不得了,他最終還是花費了全身吃奶的力氣才勉強拉住了一個勁兒往前暴走的謝之權。 謝之權被拉扯得往后退兩步,總算回了神。 “啊對不起,我在想事情,早自習快開始了,我們先回教室吧。” 給腦海中的諸多畫面畫上休止符,謝之權朝相青笑笑,準備拉著人掉個頭接著走。 相青看她這幅完全不在狀態的模樣,心里那些糟糕的情緒便忽然被對謝之權的擔憂沖散了不少。 “還是先去醫務室吧。” 他將目光往下移去,看著他們緊緊交握在一起的雙手。 相青動了動手掌,幾乎可以感受到謝之權指骨上溫熱的血還在不斷地向外涌著。 “你就一點都不覺得疼嗎?” 他死死看著謝之權那只幾乎被血染紅的手,清凌凌的眸子又悄悄地紅了一圈。 看著又紅了眼眶的相青,謝之權萬般無奈地嘆了口氣,她伸出空閑的手,胡亂摸了一把相青的腦袋。 “原本不疼,看見你哭就疼得不得了。” “所以別哭了,我們去醫務室,好嗎?” 她一邊流著血,一邊卻又小心溫柔地照顧著他的情緒,相青原本吸吸鼻子忍住了那股酸澀感,看謝之權這幅樣子就又忍不住難受起來。 “你干嘛老是用哄小孩的語氣跟我說話,我沒那么脆弱。” 相青皺了皺方才哭得紅紅的鼻子,咬著牙說他沒那么脆弱。 謝之權想笑又不能笑,憋得手背的傷口更疼了幾分。 “不哄你哄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