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子之豐兮
此為防盜章,請v章購買比例達(dá)到50%后再看文 南河不得不硬著頭皮參與這場尋回失散多年孩子的感人團(tuán)聚中, 只低著頭不說話。 魏妘倒是哭了幾聲, 又抹了抹臉, 強(qiáng)笑道:“別嚇到暄兒了!十多年素未謀面,陡然蹦出來我們幾個抱著她就哭,像什么樣子。來讓我瞧瞧——啊,跟舒坐在一起,真是一模一樣!” 確實像的驚人。 南河沒有抹粉,除了眉形發(fā)型以外, 和太子舒擱在一起,簡直如同照鏡子。太子舒的鬢角和眉毛顯然都是有手段的宮人仔細(xì)修過,使她看起來更有男子氣度些。 但畢竟是皮膚白皙身量不高,舒看起來更像是個溫文爾雅的少年郎。不過現(xiàn)在年紀(jì)尚幼,相貌又隨魏妘,就是偏秀美一些也沒人懷疑。 而且常年的訓(xùn)練,也讓她舉止之間,都有太子該有的風(fēng)范。或許內(nèi)心柔軟一些, 但從表面上看來,讓人很難懷疑太子的性別。 魏妘道:“可若是常在宮中,每日帶著那面具多不便呀。阿母可以給暄兒修眉化妝,宮內(nèi)外的人或許就瞧不出來了。” 這話倒不假。 魏妘倒是因為年紀(jì)大了些不怎么化妝,但年輕女子大多用米粉鉛粉敷的雪白, 這兩年不太流行胭脂檀暈, 但眉毛卻是花樣繁多, 粗的細(xì)的悲的樂的都有,再加上面靨點上兩顆或四顆,嘴唇嬌小濃艷的一涂。 大老遠(yuǎn)只能看見白臉紅唇綠黛眉,離近了也有啼妝面靨小心機(jī),誰還能仔細(xì)瞧出來長得跟太子舒像不像啊。 晉王看見魏妘拉著南姬說個不停,連舒也探頭出著主意,忍不住笑了:“好了,你們幾個回自己宮里去鬧騰,莫要打攪?yán)戏颉R粫航袔煘{、郤伯闋二人進(jìn)宮來,老夫有事與他們說。” 魏妘挽著南河的手:“你病成這樣,還叫他們二人進(jìn)宮作甚!來氣你不成,你就不能好好歇一下么?” 晉王抬手:“要做的事太多了。又沒讓你伴著聽,你一副被他們氣到的樣子算什么。去吧去吧,晚上一同用飯。” 公子舒倒是有些高興,似乎是因為她多長在深宮,只有朝會祭祀時才對外露面,公子白矢比她大六歲多,幼時雖在一起玩,但白矢十三四歲就入軍營了,已經(jīng)與她不太親近了。這樣冒出來了個跟她差不多容貌的女弟,她自然覺得新奇親近。 她本想去挽南姬的胳膊,卻看著南姬又帶回了面具,只能手放在嘴邊清了清嗓子,挺著脊背,擺出太子的姿態(tài),像請貴似的將她領(lǐng)出去。 此時師瀧與郤伯闋二人正在門外,遇見太子連忙躬身行禮。 白矢一走,太子舒就更加無法撼動。師瀧為了太子,十日前就帶著無數(shù)計劃從曲沃策馬狂奔而出,一路上游說多少世族,耗了多少腦力,更別提幾天沒合眼了。 但太子并不知曉。哭訴賣慘雖然是士大夫的必修課,但師瀧還并不著急告訴他。 只是太子看見師瀧,還是很高興的:“師君!前幾日我還想找?guī)熅上Ц湘咀诱f你出去了,原來是擔(dān)心君父,去了前線啊!” 南河:他哪里是擔(dān)心你爹,他去了都快把你爹氣死了! 師瀧但笑不語,道:“太子是有什么事要來找臣?” 太子舒撓了撓臉,白皙的面容上有些泛紅,卻又咳了咳道:“是有些讀書的事情不太懂,不過已經(jīng)弄明白了。師君若是有空,就多來進(jìn)宮見見君父吧。” 師瀧:你爹要不是為了你有能臣可用,早忍不了我了……再多見幾回,你爹會恨不得拿鞋底子抽我的。 南河也注意到舒臉頰泛粉,她目光在面具下亂瞟:不、不會吧…… 舒畢竟也是個小姑娘,晉公內(nèi)外不是寺人就是老頭,難道她真的被師瀧那副花孔雀似的樣子給迷住了? 舒:“南姬,我們走吧。你還沒來過晉宮吧,我?guī)闼奶幙纯矗 ?/br> 南姬點頭,隨他下廊走了,沒走幾步,就平地被絆了一下。 舒連忙伸手扶住,就看到南姬唇抿著,松了一口氣。 南河心里有點無奈。她剛剛在想舒的那個眼神,再加上又不習(xí)慣曲裾的窄裙擺,走路沒注意就絆了一下。白讓師瀧在后頭看了笑話。 她可不想回頭看師瀧的眼神。 舒卻笑的雙眼瞇起來了:“要不你扶著我走吧,我怕你再摔了。不過晉宮的木地板都老舊了,確實不太好走。” 這丫頭倒是嘴甜人也甜。 南河也忍不住有些想笑。 師瀧剛剛正回過頭去看南姬被絆了一下,下一秒就看到這兩個年紀(jì)相仿的少年少女相視一笑,明明沒什么大事卻像是樂不可支,連帶上面具后神秘詭譎的南姬,都輕輕彎起唇來。 這才剛見面多久,這就好上了? ……不會吧。這南姬長得能有多漂亮? 舒明顯因為南姬心情大好,而且舉止上還有些想跟她親近的感覺,只是因為有外人在所以忍住了。 舒這是一見傾心? 媽的。老臣拼死一條命,比不過美人勾勾手啊! 而且晉王還讓南姬作王師,往后可能她就要成太子的發(fā)言人了,他就是想去跟太子賣慘,南姬說不定都會站在旁邊冷嘲熱諷…… 師瀧這還沒交鋒上,已經(jīng)腦補(bǔ)出一碼忠臣被寵妃逼走,悲憤散發(fā)自刎的故事了。 郤伯闋請他進(jìn)去,師瀧嘆氣,背負(fù)著香草美人的比喻,背著手走入了主宮中。 舒估計也是沒有小姐妹,這幾天夜里竟非要擠到她床上來與她聊天。 南河穿著白色的單裙,系著窄腰帶,舒也是穿單衣直裾,披散著頭發(fā),看起來只是像個濃眉大眼的女孩子。她把銅燈放到榻邊來,趴在上頭蓋著皮被,滿肚子的問題想來sao擾南河。 “南公是個什么樣的人啊?他對你好么?是不是教了你很多奇門異術(shù)?” “這個面具是他留給你的么?那你以后都會待在晉宮不走了么?” 南河發(fā)現(xiàn)自己對這個年紀(jì)的少年少女實在是沒有抵抗,看到她滿臉好奇的求知欲,就忍不住耐心的一個個回答她的問題。 舒竟然也有不知從哪兒學(xué)來的嘴甜:“你性子真好,又懂的多。怪不得君父叫你來,你比我顯得可靠多了……我什么都做的不好。那你,你有沒有聽到過我的傳言?” 南河也學(xué)她的樣子托腮趴著,南姬有一頭柔順黑亮的長發(fā),披在她肩上。 南河其實知道一些舒的傳言,但她開口:“我并沒有聽說過什么。” 舒垂眼一笑,略顯落寞:“白矢哥哥,比我強(qiáng)很多。若我們互換就好了,或許他是嫡子,就真的能成為比君父還厲害的晉王。或許他真的能解決晉國的困境,而不像我……光是聽我君父說來,就感覺膽寒。” 南河安慰道:“膽寒總是好的,總比不自知好。” 舒趴在軟枕上,忽然伸出手去碰了碰她耳垂。 舒似乎養(yǎng)在深宮,不太能意識到跟旁人的距離,她歪頭看著南河的耳垂,笑的天真:“暄也沒有打耳洞呀,我看你這里有顆小痣,還以為是耳洞。啊對了!我小時候,阿母送了我一對耳墜,只是要我放在盒子里,可我到今日都沒有耳洞,我拿來給你看!你要不回頭也打了耳洞,帶上試試!” 她說著跑下床去。 就算是太子,也有放梳子發(fā)簪的九子奩盒,她從其中一個小盒內(nèi),拿出一對兒白玉耳墜,有玉豬龍的造型,上頭鑲嵌了金絲。 舒要給她,南河擺手:“這是王后給你的,我不能收——” 舒笑的兩眼成了月牙:“是阿母,不是王后。再說了,這肯定是送給你我的,你能帶上,就相當(dāng)于我也帶著了!我有好多想做的事做不了,暄做了就相當(dāng)于替我做了!” 南河接過耳飾,捏在手心里:“等我回頭在考慮耳洞的事情。不過,你……不想扮作太子?” 舒嘆氣:“我若是說不想,你會罵我吧。罵我怯懦軟弱。我也不是不能承擔(dān)這份責(zé)任,只是……”舒肩膀跟她碰在一起:“我讀了那么多卷牘,為什么卻越來越迷茫?我希望你把你會的都能教我!我希望你能告訴我該怎么做。” “你會一直站在我這邊的吧。”舒轉(zhuǎn)過頭來道。 南河一窒,微微垂下眼去:“會的。這是我必須要做的事。” 畢竟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跟晉國王室綁在一根繩上,不這么干她可能就死路一條了。 舒趴在枕邊:“真好。明日我去見君父,也要去向郤伯闋和師瀧請教,你同我一起去吧,晉國很多狀況你可能還不了解呢。” 南河點頭。 舒笑出了一口白牙:“我們都別那么苦大仇深,阿父會好起來的!我也會更努力的。再說我們一家人齊聚了,一定都會更好的!”她說著伸手,反而鼓勵似的拍了拍她,翻身吹燈,笑道:“我們睡覺,早上我可要起好早練箭的!” 舒簡直就是她高中時代的小姐妹似的,熄了燈后,竟然還從被褥中伸出手來撓她,等南河睜眼,她就以為南河要反擊了,連忙道:“睡覺睡覺,現(xiàn)在誰也不許動了!” 南河忍不住想笑:“……幼稚。” 舒轉(zhuǎn)過身去:“哼,我們可是同年同月同日生,不許你這么說我。真的睡覺了哦,不許偷襲。” 南河剛想要悄悄動作,耳邊忽然傳來了聲音:“喲,以前睡楚王,現(xiàn)在睡晉太子,真是令人艷羨不已啊。” 南河僵了一下,內(nèi)心咬牙切齒:“我什么時候睡過辛翳!” 領(lǐng)導(dǎo)哼哼笑起來:“你敢說他小時候沒擠過你的床?” 南河:“……行了,在楚國那幾年,你可以好幾年不說一句話,我還覺得心安一點。現(xiàn)在動不動就找我說話,我都要怕了。你到底又有什么事兒能不能快說。” 領(lǐng)導(dǎo):“你不是之前一直說想放假么?我同意了,可以每天都給你放上半天的假。” 南河愣了一下:”真的?” 領(lǐng)導(dǎo):“你先別激動。其實也就是等你晚上睡著之后,我可以將你送去一個清閑的地方,保準(zhǔn)沒有什么國務(wù)大事來糾纏你。” 南河:“你的意思就是說,我用南姬的身子睡著之后,就會再別的地方醒來,想做點什么都行?也不用再裝什么帝師高人了?可要是有人來找南姬如何?“ 領(lǐng)導(dǎo):“一般來說,歲絨都會保證你盡量不被人打擾。要真的是有什么急事,我再叫你就是了,你再回來也可以。” 南河深刻懷疑:“你會這樣好?” 領(lǐng)導(dǎo)被這句話噎了一下,半晌道:“也就幾個小時罷了。而且你要是在那邊做些什么,就沒辦法好好休息了,等白天回到南姬這里時,肯定會異常疲憊,反正你自己考慮。” 南河:“那你打算把我傳送到哪里。” 領(lǐng)導(dǎo):“放心,不會是什么貧農(nóng)難民。衣食無憂,沒人打擾,地位尊貴是肯定的。” 南河心道:按他這尿性,十有**變成哪個家族的老翁,放屁漏尿,滿嘴沒牙,啥也干不了就整天躺在床上等人喂吃喂喝啊! 領(lǐng)導(dǎo):“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南河:老頭又怎樣,至少能躺著啥也不用干,還有一群孝子孝孫圍在膝邊叫爸爸爺爺,還能白白站一次父權(quán)頂點,有何不可! 南河心底一咬牙:“我愿意!” 領(lǐng)導(dǎo)笑嘻嘻:“事兒都是人做的。誰說不可能,你可以統(tǒng)一各國啊。” 南河咬牙:“敲里媽!我就算是商鞅,也是車裂了百年之后,有了三代明君,才見到大一統(tǒng),你就覺得我能做到?” 領(lǐng)導(dǎo)被她罵了幾年,心里早無所謂了。它好似打了個盹:“別妄自菲薄嘛,有時候歷史就是變化這么快。按照真正的歷史,秦滅六國只用了九年,一個楚國出生的孩子,如果十五歲見楚滅,十九歲就能見秦王稱帝,三十三歲見秦亡,三十八歲見漢立,五十就能看到呂后死,要是命再長一點,能活到漢景帝的時候呢。那樣一輩子,算上西楚,歷經(jīng)四朝,頭上有過近十位帝王。” 南河翻了個白眼:”是是是,我要是能活個八十歲,我還少年見大唐天子,白頭見宋代初立呢。可現(xiàn)在的形勢可不是當(dāng)時的戰(zhàn)國七雄,你就覺得我能真的養(yǎng)出一位千古帝王來是么?” 領(lǐng)導(dǎo)嘿嘿笑了兩聲:“說實在的,我不覺得。雖然你是個歷史老師,但這又不是真的歷史,你想開掛都不行。不過你輸了,對我來說也沒什么影響嘛。對我來說,手底下的角色輸了,我就重選角色重開一局就是了。你應(yīng)該想著自己要怎么往下走,否則最后被抹殺的還是你自己。” 南河在這幾年內(nèi),早已意識到它的無恥和無謂。 她強(qiáng)壓下怒火:“可你說過,第一次任務(wù)完成后,你會給相應(yīng)的獎勵。” 領(lǐng)導(dǎo):“你倒記得。行行行,你說吧,你想要什么。” 南河:“那我想回去。就算每天能回去一會兒也行。” 領(lǐng)導(dǎo):“回去?回哪兒去?你之前生活的現(xiàn)代?你還想白天當(dāng)著高中班主任,晚上來見證列國爭雄?” 南河:“回去了之后我肯定不當(dāng)班主任了,我現(xiàn)在腦子里都不記得多少知識點了,你要是送我回去,我就辭職,在家清閑著。白天列國開嘴炮,晚上回家查資料。等任務(wù)完成,我說不定還能寫個開題報告。” 領(lǐng)導(dǎo):“哎喲,把你美得。金手指都沒有,你還想開這種掛?看來這些年,你的想象力一點沒讓生活給磨滅了。“ 南河磨牙。 領(lǐng)導(dǎo):“做夢吧你。有這功夫,你還不如自己造玻璃造肥皂,開個什么現(xiàn)代化進(jìn)程。” 南河:“……這可是先秦,連個炒鍋都沒有,冶鐵技術(shù)都沒完善,你跟我說現(xiàn)代化。我怎么不三年造航母,五年上月球呢!” 領(lǐng)導(dǎo)在那頭不置可否。 誰知道這個帝師任務(wù)什么時候才是個頭,她可不會像以前那樣拼命了。 消極怠工,才能養(yǎng)生。 首先,要對領(lǐng)導(dǎo)賣慘一番。 南河想了想,軟化幾分口氣道:“我沒工資也就算了,還是全年無休,二十四個小時都在班。你是想累死我么?記得我以前做荀南河的時候,最后兩年都長了多少白頭發(fā)了。我不可能再累成這樣了,那我遲早死在教師崗位上。” 領(lǐng)導(dǎo)似乎在那頭琢磨:“你讓我把你每天送回去一會兒,就是為了清閑?就是為了要放假?” 南河:“我都不要求朝九晚五,好歹讓我輕松一點吧。以前動不動半夜就要被人砸門叫起來,不是宮中出事,就是辛翳找我,我感覺我都沒睡過一個安穩(wěn)覺。我就是想讓我放假的時候,不要有人來打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