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五勺砂糖
我已經忘了為什么要從事職業殺手這份工作,反正不是因為什么高尚的東西,也許是我想買一輛跑車,雖然我殺戀童癖,但我也殺好人,即使是慈善家。 這一天,我接到了一個任務,是要殺死一個滅蟲公司的殺蟲人。 很可笑,我名單上的人從來都是一些商人或者政,再不濟的也是影視明星,殺蟲人?這算什么? 是的,資料上說,這是一個滅蟲人,就是到別人家里負責清除鼠疫,或者消滅一些蟑螂白蟻之類的東西。 這是一個很卑微的男人,但顧給的價錢卻不低,甚至超過了一些商業巨頭,一百萬英鎊。 是的,這個負責殺蟲的家伙,值一百萬英鎊。 我想要聯系顧,但回話的只有中間人,雇傭的我人并不想和我聯系,我問中間人他們是不是弄錯名單了,為什么會是一個滅蟲人?但結果是沒弄錯,就是這樣一個月的薪水只夠生活的人,價值一百萬英鎊。 我做這行很久了,職業殺手需要的不是高超的身手,需要的只是聰明的頭腦和熟練的射擊技術而已,并不像那些電影里演的一樣,又是槍斗術,又是功夫,完全沒有那么花哨,有時候你只需要一根鐵絲找個無人的地方勒死目標就行了,重點在于不留下痕跡。 圈子里流傳著這樣一個故事,很多殺手都會接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任務,一筆豐厚的報酬,但對方只是一些小人物。 這種莫名其妙的任務,聽說都來自一個神秘組織,圈子里并不知道這個組織的詳細信息,就連名字都不知道,只有一個十分荒謬的猜測。 圈子里的人叫它規劃局,這個組織會規劃人類的一切發展,不過只是一個傳說罷了。 傳說是這樣的,在一百萬年前,第一個原始人發現了如何生火的時候,這個組織就存在了。 在火焰出現的第一刻,文明誕生了,原始人癡迷于火帶來的恩賜,也恐懼著火的恐怖力量,必須要有一群人來管理火,這就是最早的規劃局,從一百萬年前一直延續到了電子信息時代的現在。 規劃局監控著世界的一切,觀察著所有人,他們會矯正人的異常行為,一切都是為了人類族群更好的持續性發展,當監控到某人的異常行為達到一定程度,阻擋到人類進步的時候,會清除這個人。 異常行為由規劃局制定,他們已經規劃出了人類發展的宏偉藍圖,他們是智者,是先知,不是凡人。 一切都在他們的掌控之中。 我是不相信這個的,這個故事一般都是用來恐嚇那些新入行的殺手的,因為這個職業并不像電影里演的那樣精彩繽紛,相反,這是由惡臭死尸堆砌的沼澤泥潭,世界的陰暗面,如果不給那些人講一些夸張的故事,他們就會對職業生涯失去信心。 好歹是一百萬英鎊,我仔細查看了這個殺蟲人的資料。 很詳細…… 詳細到令人發指,這份資料甚至包括他的牙膏品牌,就連他的性癖也寫得一清二楚。 我不懂,一個殺蟲人為什么要這么大費周章,不僅是文字圖片資料,還有一些錄制視頻的帶子,就像是呈現出了一個人的所有,毫無保留的展現在你眼前。 我想到那個規劃局的故事,頓時有些害怕,我居然隱隱產生了這個故事是真實的錯覺。 我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就像是變態跟蹤狂,和變態的偷窺癖一樣,開始查閱這個殺蟲人的資料。 他來自一個叫幼兒之家的地方,這個孤兒院專門收容戰爭中遺留下的孤兒,他的生父生母是誰已經不得考證了。 總之,后來他被一戶人領養。 這個家庭本來是有一個兒童的,他們的女兒患有唇腭裂的先天性畸形。 我從事了職業殺手很久,職業病讓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往糟糕的地步思考,我想,之所以這個家庭會到幼兒之家領養他,也許是擔心他們女兒的未來。 不過在領養他的三年之后,這個患有唇腭裂的女童,就離奇死亡了,被溺死在家中后院的游泳池里。 看到這里,我有些不屑,因為我的目標逃過了那種命運,和那個女童結婚的命運。 之后的資料就略顯乏味,和所有人的普通生命歷程一樣,最后他考上了一個大學,圣米迦藝術學院,畢業以后到了外地,干起了各種共工作,收銀員,證券推銷員,還有一些,后來就是殺蟲人。 這個殺蟲人在負責上門殺蟲的同時,居然還是一個作家,我看了他幾篇刊登在雜志上的短文,讓我頭皮發麻。 其中有一篇叫做棵體晚宴,講的是一個女性戀物癖患者。 大概的劇情是這樣,這個女性的家鄉,有著戰爭時期士兵用來訓練的樓房,和平時期的現代已經用不上了。所以這座樓房已經變成了廢墟,不過樓房里還保存著很多有趣的玩意兒,比如說攀巖用的墻壁,用來訓練障礙跑的奇特地形,所以小孩子們經常在這里玩耍。 這個女**上了這個地方,這里有著她和許多朋友的童年回憶。 長大以后,這個女性婚姻失敗,流產了兩次,人生不幸。 為了找到童年時的快樂,她只好殺害了所有童年時的玩伴,并把他們的尸體帶回了家鄉,把尸首堆砌進了那間樓房的墻里。 她是一個戀物癖患者,在把所有童年玩伴的尸體堆砌在了墻里之后,她開始和這座樓**,摩擦著墻壁的拐角位置,讓自己**。 最后這個女人被警方逮捕,關進了精神病院,三個月后因艾滋病死去。 這就是短文的大致劇情。 我并不知道這篇文章想要表達什么,應該是講的是戰爭遺害,反戰之類的主題,短文名字卻叫做棵體晚宴,我并不能感受到什么,只覺得作者有些變態。 這更激發我想要殺他的決心,我看了更多的資料,發現這個人有著十分獵奇的愛好,他參加了各種互助會,**癌互助會,皮膚癌互助會,肺癌互助會,淋巴瘤互助會,等等,十多個的互助會,除了工作,他的日程表全部被這些占滿,讓人感到有些毛骨悚然。 這種互助會,一般就是擁有同樣糟糕處境的人聚集在一起,彼此安慰,彼此舔舐傷口的地方。 可他沒有癌癥,也沒有腫瘤,我不明白他為什么要呆在那種地方,我無法想象,也不敢去想象。 我只知道,明天是他的死期。 第二天,我架著狙擊槍來到房頂,瞄準著他每天都會經過的地方,每天他下班以后,都要經過這個地方去癌癥之類的互助會,今天也不例外。 那天的天氣很好,陽光恰好合適,我用狙擊鏡看著他,和資料上的一樣,他在路邊咖啡廳坐了下來,并點了一杯咖啡,看起了報紙。 我就準備開槍,下一秒他就是個死人。 這時候,他點的咖啡上來了,他放下手中的報紙,打開砂糖盒子一勺一勺的舀著砂糖放進咖啡里。 我不明白我當時是什么心情,只是數著他放砂糖的次數。 一勺。 兩勺。 三勺。 四勺。 五勺。 然后他停住了,開始喝起了咖啡。 我放下了狙擊槍,想起了我平常喝的咖啡的味道,我突然意識到,他也是一個“人”。 旅人對歐文闡述著。 “我本來可以殺死他的……本來可以的……” 旅人嗓音有些沙啞,喝下了一口咖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