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周目(11)是你先招惹我的。
最終來的還是警察。 趙北肖被帶去醫院,連郗、李敬司還有那位女士叁人一起被帶去了警局做筆錄。 在等待期間,那位女士臉上滿是焦慮的神情,想要掩飾不安而一直在喝水。李敬司完全一副無所謂的狀態,翹著腳低頭在擺弄手機。 比起他們兩個,連郗此時卻過分狼狽,衣服濕了大半黏在身上非常不舒服,身上很熱,卻沒有辦法脫掉外套因為里面是白色襯衫。或許是身體不爽,所以此刻她心情意外地有些平靜,她觀察了一圈,便低頭清理自己的傷口。 剛剛神經太過緊張之下忽視了受傷的程度,現在回過神來手已經麻掉了,感覺失去了知覺一般,她倒了點水在紙巾上,輕輕按在手掌上吸掉表面的血跡,傷口才終于展露出來,一條長長鮮紅色的傷口從拇指與食指間虎口的位置穿過掌心往下一直延伸至手掌與手腕交界,仔細一看竟然發現與手掌上那根生命線的差不多重合了。 傷口不淺,也沒有感覺到痛,卻非常猙獰。 連郗皺了皺眉,準備再抽一張紙巾,卻無意間與坐在她對面的李敬司對視上了,他正饒有興致地盯著她,連郗被盯得非常不舒服,將身體轉了一個方向,而那股強烈的視線如有實質般黏在她身上。 這時候終于有個警察過來,叫他們去做筆錄。 他們叁人被分開,單獨進行。 跟連郗做筆錄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男警察,他直接讓連郗敘述當時發生的事情,連郗說她今天第一天去酒吧上班,下班一出來就看到地上躺著一個被剝光衣服的男人。被問到傷口,連郗則露出一個尷尬的表情,說自己受到了很大的驚嚇一不小心摔跤了,手是被地上的碎玻璃弄的。而那個男人是酒吧客人,他剛好出現看見她摔倒了正扶她起來,就被另外一個女性看見了。 男警察一直在本子上寫著什么,偶爾才會抬頭看連郗一眼,打個哈欠,然后用小拇指伸進耳朵里又掏又撓,似乎非常無聊的樣子。 事情非常奇怪,連郗一直等著他問話,她以為會被問到各種刁鉆的問題,但是男警察除了第一句“話說說當時發生了什么。”和“手上的傷是怎么來的。”以外,就再沒有開口,一直在看自己的本子記錄。 靜默時分格外奇怪,房間里面兩個人像是被按下暫停鍵,連郗坐著看著警察,警察低頭在看本子,如果不是微弱的呼吸聲,連郗都懷疑她進入什么奇怪空間了。 但實際上時間只給過去了叁分鐘。 房間里空氣很悶,連郗感覺有點透不過氣,她皺著眉頭在心里默數,大概又過去兩分鐘,男警察終于發話了:“沒什么問題,你可以走了。” 連郗走出警局,深深吸了一口外面清新濕潤的空氣,但感覺到微風中的寒意又止不住顫抖一下,到了此刻都有點不敢相信事情會這么順利,難道這就結束了嗎? 而她來到臺階處正要下去,發現李敬司已經出來了,就站在臺階下。 雨已經停了,露出背后幽藍的夜空,幾縷飄蕩的烏云流過,夜晚回歸靜謐,空氣中仍然殘存濕潤的水汽,地上還有幾處水洼映著路燈亮了起來,李敬司就站在那處,似乎聽到了身后的腳步聲,緩緩回過頭來,遙遙地望著連郗。 連郗感覺腦袋很沉,下意識便朝著李敬司走去。 她往臺階走下去,還未到李敬司面前,忽然覺得眼前的景象虛晃了幾下,腳下的臺階似乎在動,連郗停下腳步揉了一下眉頭。 “郗郗。” 連郗抬頭,季安和突然出現在在臺階下的另一側,正在叫喚她的名字,她眨了眨眼睛,確定自己沒有看錯,“學長?” 季安和大步邁開腿跨上臺階,迅速來到連郗面前,但卻并未講話。 “學長,你怎么在這?” “我聯系不上你。” 聞言,連郗才從外套口袋里掏出手機,手機外面是濕的,連郗長按開機鍵也沒有反應,她示意給季安和看,“大概是壞了。” “我送你回去吧。”季安和說著脫下外套披到連郗身上,剛觸及上她脖頸的肌膚就感覺到很熱,他抬手到連郗的額頭試探溫度,那里是guntang的溫度,額角還出了虛汗,季安和臉色一沉:“你發燒了!” 連郗抬手想摸自己的額頭,此時季安和的手還未離開她的手就直接覆上去,迷迷糊糊地以為感受到的是自己額頭的溫度,“沒有啊,但是感覺有點冷。” 說完連郗整個人都晃了一下,眼前的視線模糊起來。 連郗忽然往后倒下,季安和迅速將她抱在懷里,只能聽見她輕微地呢喃:“好冷” 李敬司一手插著兜默默在旁邊看著,在季安和抱著連郗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他慢悠悠地說了句:“倒是看了出戲。” 季安和向他投去銳利目光,和李敬司異常冰冷的眼神碰撞在一起,季安和沒有停下腳步,徑直往停車場趕。 連郗感覺自己的身體仿佛墜入無止境的海水之中,下一刻又迷失在熱帶雨林深處被饑渴圍繞。 “水水” 季安和把連郗帶回自己的公寓,叫了家庭醫生給連郗看過吃了藥以后便一直守在她身邊,聽到連郗的呢喃,立馬將提前準備好放在一邊的溫水拿過來,插上吸管放進連郗嘴里。 干涸的嘴巴感覺到一點水,便大口大口地開始吸吮,溫水流進喉嚨終于將口欲滿足。 連郗有了一點意識,好像有人在撫摸她,非常輕柔,有點舒服,她微微掙開一點眼睛,看見一個人影,她聽見那個人好像在說話,在說:“真可憐” 很快困意再次襲來,連郗再次閉上沉重的眼皮。 季安和看著連郗熟睡的樣子,穿著他剛剛為她換上的睡裙躺在這里,安安靜靜毫無防備地沉睡的樣子,想起連郗之前總是躲著他的時候像極了個小刺猬,倒叫他心里便感覺到一絲竊喜。 他伸手撫摸連郗的臉頰,指尖感受著她的肌膚,輕聲開口:“真可憐,我都做到這個份上了,你也不來找我。” 他牽起連郗的手,低頭在手背上落下一個吻,抬頭注視著連郗的睡顏,在燈光昏暗的房間里,也不妨礙他看清連郗的一呼一吸,他的眼眸里流露出了異樣的神采。 “是你先招惹我的。” 連郗睜開眼睛,伸手觸摸到自己眼角有濕潤的痕跡,心上有種空虛的感覺,等她緩了一下,那股情緒已經消失無蹤了。 她緩緩坐起身來,身體稍微有點軟弱無力,手上的傷也包扎好了。而此時她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身上只穿著一條白色的睡裙,她將裙子領口松開的蕾絲帶子重新系上,走下床,順手拿了一個花瓶,慢慢推開房門。 房間出來是走廊,右手邊還有幾間房間,連郗望向左邊,那里傳來一點聲響,她光著腳放緩了步伐,悄無聲息地來到客廳。 并沒有看見任何一個人。 突然。 “你醒了。” 連郗被背后季安和的聲音嚇了一跳,她轉過身去,看見是季安和,她怔了一下,默默將花瓶藏在身后,疑惑地問他:“我怎么會在你家?” “你不記得了?”季安和笑了一下,朝連郗走過去。 而他的一步步靠近讓連郗下意識往后退,直到臀部觸碰到柜子上才停下,連郗顫了一下,低頭不去看季安和,“那這衣服是你幫我換的嗎?” 季安和還在往前走,直到連郗身前幾乎無法再站下一個人了才站住,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連郗:“抱歉,你的衣服全都濕了,而且還在生病,我必須把它們換下。” 連郗聽到這里瞬間抬起了頭,臉蛋通紅,眼神充滿了困惑,“那你” 眼看著季安和越靠越近的身體,連郗伸出一只手去擋在他胸前,阻止他,“學長你靠太近了。” “不要再叫我學長了,可以嗎?”季安和的聲音低低的,眼睛深深地看著連郗,眼底盡是意味不明的情愫,他的身體雖然沒有碰到她,但是好像在用另外一種方式勾引她,連郗撇開了頭。 季安和選擇投降,他將手伸到連郗后背取走那只花瓶,順手放在后面的柜子上,“這么小的花瓶可是傷不了人的喲。不用緊張,我是來叫你吃早餐的。” 說罷又伸手去試探連郗額頭的溫度,“看來已經退燒了。” 眼看著某人又要豎起身上的刺了,季安和退開幾步,就瞥見連郗光著腳丫,他反應迅速地拿了一雙拖鞋過來,正要蹲下擺到連郗腳邊,卻不知想起什么,忽然干咳了一下,將拖鞋遞給連郗,繼而笑著對連郗說:“快去洗漱吧,我叫了粥。” 連郗好似害羞般紅了臉,低著頭并沒有接過拖鞋,反而推開身前的季安和,迅速跑回了剛剛那間房間。 回到房間的連郗沉下臉,完全沒有剛剛的羞澀和緊張。她冷笑一下,走向里面的衛生間。 但是顯然是她太低估季安和了,因為她進了衛生間才發現自己竟然沒穿內褲,難怪她剛剛就感覺怪怪的!內衣沒穿就算了!內褲是怎么回事呀! 想到季安和剛剛的舉動,又是那種受制于人的感覺,連郗忍不住罵出聲:“死變態!” 上午十一點才開始早餐,季安和買了很多,有中式有西式。整個過程還算輕松,連郗因為生氣,低頭專心喝自己眼前的粥,而季安和秉持著食不言寢不語的用餐習慣,也沒有說話,但時不時會看一眼連郗。 兩個人都沒有問對方昨天的事,比如連郗為什么會在警局,而季安和為什么會知道連郗在警局,疑問重重。 但是連郗有一個猜想,那就是季安和一直在監視自己,可是曾經季安和有這么快就開始監視自己的嗎?還是因為自己的重生改變了很多事,與季安和的預想出現了偏差所以又開始監視自己了嗎?那他會不會也知道趙北肖的事呢?不管怎么樣都令人不舒服。 “郗郗,你還好嗎?”季安和打斷了連郗的沉思,“你臉色很難看哦,很不舒服嗎?” 連郗笑了笑,“我沒事,就是還有點頭暈。” 季安和還想說什么,這時,門鈴響了。 他笑了笑:“我去開門。” “阿臣?” 來人竟然是閻臣,一開始閻臣并沒有發現連郗也在屋內,他跟季安和說:“下午陪我去個地方吧。” “不去,我有事。”季安和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他。 閻臣一邊走進來,一邊說:“什么事呀”,忽然他頓住,他看見了連郗,穿著睡裙坐在餐桌前,“郗郗?” 連郗不知道該用什么表情去面對,但是她很樂意看見閻臣吃癟。 于是她抬手,笑著說了句:“嗨。” ———— 首發:яǒúωё喀亙.χyz(rouwenwu.xyz)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