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聽的曾二莫名其妙的抖了下。

    那位精靈王子臉上動容，看不出一點假來。他低頭看著曾二，道：“族規如此，我也不能因為自己，給大家帶來紛爭。這樣吧，你能找到精靈之森，也是和我們精靈有緣分。我送你些寶物防身，你先往爐火王國走，或者沙金王國那邊，會改變命令也說不定……”

    曾二可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意外所得，一時之間大喜，開口就是習慣性的套話，推辭道：“這不好吧？您太客氣了……”

    所謂習慣性什么的，當然是指曾二這十幾年養成的習慣了。所謂上行下效。曾二穿越后的這個朝代，文風鼎盛，上上下下都是有講究的人。上面的人習慣了送個東西送三次以上——“給您的”“這不好啊”“就是給您的”“不敢當不敢當呀”“您不拿就是看不起我”“哎呀呀卻之有愧”——然后還是揣兜里了。

    就是這么個風氣。皇帝下命令讓你當官也好，同僚之間送生日禮物也好，都得多推幾次，不然顯得太粗鄙，太利欲熏心，太赤裸裸了。當然，最后大家該收的還是收下了。不過白日漫漫，多玩幾次“如封似閉”，互相逗比打發光陰那也很是不錯。

    曾二隨口這習慣就跑出來了，然后就被蕭弦踩了一腳。

    蕭弦心中大罵呢：豬隊友太可怕了！蕭弦教官從小是大街上長大的，后來稍微發跡些，也不是在軍隊就是在大本營特務總部，根本不習慣禮讓推辭這種風格。只聽說過有餓虎撲食互相下絆子這種事兒。就連星際那邊都是這樣。雖然星際政府相對大本營，資源更多，后面又有打了勝仗，可是或者是這個“唯我獨尊”天下承平的時間比較短，總之，各種含義豐富的官場禮儀內涵潛規則之類，還沒有如何盛行。

    蕭弦咳嗽半聲，就想替曾二改口。這時候，那精靈王子一見曾二這般推辭，竟然是大加了愧責之心。他連連道：“不成不成，我還認識你父親，怎么也不能讓你們兩個就這樣空手離開精靈之森……”語氣十分堅持。儼然“不拿就是看不起我”的模樣。

    蕭弦慣會察言觀色，卻也很少見到這樣推辭了反而強給的態度。當時心下都驚了。暗想：“這是怎么回事兒？”

    然后他看曾二，又想：她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只覺得不僅精靈小白高深莫測，連曾二這小白都陡然間難以揣測了。

    曾二愣了一下，發覺蕭弦這半天都沒有出聲呢。偏頭看他是不是有什么話說，只見的蕭弦在那里上下打量她好像發呆。那位精靈王子對曾二印象更好了。只覺得難怪有這樣忠心的侍衛一路相隨，這是顯然超過了主仆關系，而是把對方看作了自己的朋友啊！頓時又用贊賞的眼光看著曾二。決定把原先想好的禮物再加上一件。他便提高聲音吩咐外面的精靈：“把那個什么什么箱子，什么什么盒子帶過來。”

    蕭弦有了幾分迷離的感覺。就好像曾二對他的本領毫無了解一樣，他現在想來，才發覺自己對于曾二的認識也并不充足。他不知道曾二是什么環境下長大的，家里有什么樣的人，接受什么樣的文化和信仰……他不知道的很多，知道的卻有限。只是膚淺的同曾二談論過幾次，知道一些星際那邊的調查資料，然后就認定自己了解對方，開始嘲諷鄙視了。如果曾二是對手，這就是輕敵的重大過錯啊。一個能夠做到其余人未曾做到的事情，穿越位面的人，真的只是自己所了解的那些？井底看天，天不會比井口大啊！他小看了人，究竟還是因為高看了自己。以為自己所了解的就是世界上大部分的真相了，然后再見到的所有物體人種，都可以套在從前的模子里。這想法，是不對的呀。星際專門負責研究空間的專家，都證實了自己的無知。他蕭弦就算有些能力，也不過是在特工領域略有長才而已。因此就敢睥睨天下，也太可笑了些！蕭弦這樣想，再看曾二，目光中，就多了幾分鄭重。

    曾二沒有等到蕭弦開口，只好惴惴自己答話。精靈王子問起他們一路起居，曾二沒有蕭弦那般編造細節的能力，只好含混道：“其實還好，也不是多么辛苦……”

    精靈王子立刻腦補了外柔內剛在暴風雨中堅強挺立的公主，和為公主報不平忠心耿耿絲毫不考慮其余的侍衛。對于眼前這兩人，印象越發好了。他心中甚至想，若是有朝一日我遇到了這樣不好的事情，也不知道能否這樣樂觀堅定輕描淡寫，也不知道這么大的精靈之森能不能找出一個這般愿意追隨我到天涯海角的人……頓時有些意興闌珊了。

    又扭頭向外面喊：“還有那個放在我g下的小瓶子，也一并拿來……”

    蕭弦掐了自己一把，確認這的確是真實有效的世界。然后，他低頭，陷入了深深的，深深地自我懷疑與批判中去。只覺得靈魂拷問的都顫抖，都升華了。

    外面的人很快抱著三件東西進來了。一個半人高的箱子，一個巴掌大的盒子，和一個只有拇指大小的小瓶。

    精靈王子示意手下打開箱子，道：“這是兩件盔甲，是摻雜了密銀精金制造的，可以反射三級以下的所有魔法傷害。我想你們或者用得上……”

    這話很謙虛，手筆可顯眼得很！曾二唬了一跳，她原以為臨別禮物是“一套僧衣，一盤碎銀子，一盤素餅，四塊豆腐”什么的呢。沒想到是金銀制造的衣服？這得多少錢！沒見過世面的曾二扭捏了：“王子……”

    蕭弦這次清醒地保持了旁觀。他調整了心態后，臉上再沒有隱約的嘲諷表情了。他決定把曾二當作當年做特工訓練的前輩那樣來仔細揣摩觀察，好好體會一下，這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蕭弦性格略狂妄。可是那是他認為自己了解掌握的情況下。現在他認為自己無知，立刻學習了解就成了第一當緊的事情。這樣遇到困難的情況還敢狂妄，那就是自取滅亡了……

    精靈王子制止了曾二的話。他勾起一個笑來，略有滄桑，頓時把他的年齡從目測二十左右，變成了看不出多大歲數。他伸手拍了拍曾二，道：“叫我古爾奇叔叔吧！”

    然后他示意手下打開了那個盒子，里面是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球。精靈王子古爾奇道：“這個水晶球，也是我當年游歷的時候得到的。可以用來增冥想，也可以做一點簡單的預言術。你們兩個正在躲避追殺，恰好用得到，就送給你們了……”

    曾二心中不安加劇。她可沒有因為對方和顏悅色，就忘乎所以。曾二膽子不大，她始終記著，自己可不是什么公主，而是個冒名頂替的家伙！可是那么漂亮的水晶球，如果什么都不說，就是我的了……曾二猶豫了一下。然后決定還是做個好姑娘，推辭掉太貴重的東西。

    此時那位精靈王子正看著她慈愛道：“……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似乎你是有水系魔法天分的呢！”

    曾二生怕對方提議自己當場表演一下“水系魔法”，嚇得頓時不敢出聲了。

    精靈王子拿起了第三樣物品，那個小瓶。他看著那個墨綠色帶著古怪花紋斑駁古樸的瓶子出了一會兒神，然后才道：“……這是我父親送給我的成年禮。這是一個很難得的空間裝備。”他輕輕一揮手，地上的一個箱子和一個盒子，憑空消失了！

    精靈王子看著曾二：“你父親也有一個空間戒指，你大約見過？你們正在途中，很遺憾精靈之森并不能給你們提供幫助。不過，作為一個長輩，我希望你能接受這個禮物……”

    蕭弦的眼中迅速閃過光芒。他自從承接的曾二任務，就了解了不少星際在空間方面的進展。從來沒有聽說過，誰能做出這樣獨立劃出一個亞空間，進行存儲物品的地方的！真是一個神奇的位面！真是太好的寶物了！蕭弦強忍著沒有一把伸手搶了東西就跑，可也急切的不住用眼神示意曾二，讓她趕緊接過來。

    曾二卻遲疑了。她呆了半晌，猛然抬頭對精靈王子道：“不好意思，我們……先離開一下”。就在對方吃驚的目光中，拉著蕭弦走到了一旁的角落。

    蕭弦目光中透出疑問不解之色。曾二卻鄭重的看著他，直接說：“我們不能接受這個禮物。”

    第39章 家養的曾二放養的蕭弦

    蕭弦深呼吸。多年的特工訓練到了有所回報的時刻！他平靜了自己，然后輕聲提問：“為什么？”

    曾二咬著嘴唇，聲音略有些含混不清。不知道是在說服自己，還是在說服對方。曾二說：“因為這不是給我們的，這是給他的多年好友的女兒白云公主的。禮物太貴重了，我們不能就這樣冒充，然后接下來。”

    蕭弦看著曾二，好像在看一盤突然口吐人言的京醬rou絲。驚奇，驚訝，驚詫，震蕩，震撼，震動。他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了！于是干脆懷疑自己的耳朵。再然后用下意識十分敏銳的思維判斷了自己不僅耳朵沒有問題，身體的各個部位都沒有問題。最后他還是忍不住地重復了一遍毫無意義的話：“你，說，什，么？”

    蕭弦長這么大就沒聽說過因為“禮物太貴重，所以我們不能接受也不能冒充”這樣的理論！

    當年他六歲在交戰地區賣報紙，七歲到五金店里做管飯不給錢的打雜工，九歲跳槽到一家星際運輸公司幫人搬貨物總算手頭有了余錢，十一歲就作為童工在一家光腦制造的外包廠里學鉗工直到十八歲被人看上了他的身手，帶走進行了特工培訓。

    他受過餓，受過打，和人搶過食物，和天搶過命。九歲以前就沒在一個地方睡過囫圇覺，十四歲被人陷害弄進保安局幾乎打斷脊梁。那時候他就對自己發誓，一定得成為人上人。

    可是就算他對于各種cao作悟性極強，十八歲就成為那個小星球上手藝最好的鉗工，又能如何！他甚至沒有上過學，接受過正規教育！一個街上長大的男孩子，就算是十分機靈，特別討人喜歡，那些可以讓人成為人上人的大公司，大機構，也不會看他一眼。

    然后星戰打到了那個小星球。他被人選中成了特工。

    僅僅兩年后他成為大本營的特工新星，他會的武器超過三十種，他可以雙手同時cao作激光器，可以在幾秒鐘內不留聲響的解決敵人。他會化妝跟蹤反偵查，他自學了達到了光腦黑客的水準，他精通藥物，他有了幾十個能力出眾的手下。僅僅兩年，連星際那邊都被震動把他定為“最值得注意的特工”。他進入大本營特工機構的領導部門，然后迅速上升，正式進入政界，開始負責除了特工方面的內政組織問題。就連他用于掩飾的身份之一演員，都在局部星系小有名氣，甚至，還接到過星際方面大型電影制作的邀請。

    再然后他陰差陽錯中半推半就的進入星際軍隊，十年內未被懷疑，還從一個雜兵，做到了上校。

    和蕭弦一同行動過的同事，回憶起他的行動風格，都是有些害怕的。他在平日里不怎么說話，可是如果開口，多半語氣誠懇，讓人覺得推心置腹，甚至有點好欺負的感覺。然而在行動中，同樣的一個人，是陰沉的，是冷酷的有些冷血的，是能夠蟄伏已久然后一擊必中下手決不留情。這讓哪怕是他的同事，在旁觀者的位置上，都從心底里泛出涼意。

    這樣的風格，是有原因的。蕭弦狠，是因為他從小就知道，不狠，活不下去。這樣一個科技發達的世界，他卻是在最陰暗的底層掙扎著長大的。這樣的環境同其余科技不那么發達的世界沒有任何差別，一樣的弱rou強食，一樣的優勝劣汰。

    蕭弦從來就沒有聽說過“不應該”這樣的詞語。“應該”什么的，這樣的選擇，是有了余錢，有了余地，然后進行更矯情的抉擇的人，才可能想到的問題。

    他，不是。

    他就算后來過得不錯，可是，童年少年時那樣時刻生存被威脅的感覺，如影隨形的跟著他，讓他成為警惕性極強的一代特工傳奇，做出許多令人乍舌的任務。也讓他時時焦慮，多少年，沒有片刻歇息。

    這樣的感覺，就好似，從心底里有一個大洞……他追求榮譽，追求錢財，追求權勢，他貪婪的爭奪，儼然已是少年時不敢想象的成功人物。就算是多重身份，每一重都足可令旁人驚訝。然而，這些又似乎，還不夠，還不夠。他努力爭奪攫取著視線所在可以碰到的所有東西，搶奪，抓過來，扔下去……一次一次又一次，卻似乎，只是片刻的滿足。然后，那種從心底泛出的空虛和饑渴又湮滅了他，似乎什么都填不滿那個空隙。

    蕭弦聽到曾二的話，突然忍不住，輕輕笑出了聲。他笑的越來越大聲。似乎都停歇不下來。蕭弦想，不知道什么樣的環境，才能培養出曾二這樣的人！她只是一個在這茫茫人海紛紛世事惡狗野狼一般的同類中掙扎求存的一個個體！她居然會為了“天理”“道德”這樣虛無縹緲的玩意兒，放棄自己唾手可得的利益！

    他笑曾二天真，是在笑，可，也是在怨。多少年強自壓抑的某個念頭，就在這個時候突然忍不住襲上心來……一樣的天下的生靈啊。為什么他活的那般艱難，而有人，卻可以如此天真。

    曾二哪能聽出蕭弦這反應下千回百轉的復雜心情。曾二以為蕭弦是不愿意——當然，她以為的也沒錯。

    曾二把蕭弦叫出來商量，就是把對方看作了同伴，就是為了和對方商議探討的。曾二觀念里面的“同伴”，可比蕭弦觀念里的“同伴”含金量多了不知道多少倍。蕭弦做慣了獨狼，曾二做慣了家兔，這里面都是多少年生存環境養成的，誰也羨慕不來誰。曾二耐心和蕭弦解釋：“我也覺得舍不得。不說那個空間裝備，就是那個水晶球，多可愛啊！可是，那真的不是給我們的。咱們拿了去，這是不對的，也是不好的。”

    蕭弦經歷豐富，他自己的口才是相當不錯的。可是，曾二這兩句沒有任何技巧可言，翻來覆去單調無比的幾句話，竟是令他心中有了幾分動容。

    他停了笑正色問曾二：“為什么不對？他愿意拿出來，就說明他有更好的東西。如果我們不說，他以后根本不知道我們是誰，也不可能來追討或者追殺。那么，我們為什么不拿？”

    曾二自己在這翻來覆去的絮叨中，堅定了自己的念頭。她慢慢道：“你說的沒錯。我們確實可以這樣做。只是，對方放棄的是對于他來說也很珍貴的東西。公主的父親大約是國王了，一個國王才有一個的東西，這樣的禮物，不是價值問題。他放棄的是他放在枕頭下面的東西……我們甚至不能告訴他我們的真實姓名。這樣做，不公平。”

    蕭弦默了下，放棄理解曾二的思維。他索性問她：“按照你的看法？”

    曾二道：“我們和他說真話，道歉，然后或者看在我們坦誠又可愛的份兒上，他還愿意把東西給我們？”她充滿希望的看著蕭弦。

    蕭弦真想找個鍵盤跪一跪。你曾經在傳言中聽說過“小白”這樣神奇的物種，你甚至曾經在電影電視里見過他們歡快的奔跑，可是這一切都不如眼前活生生的一只來得令人震撼！蕭弦想哭。他懷念做臥底那單調乏味時刻緊張的日子。他懷念當年槍林彈雨腥風。沒有什么比得上小白，尤其是能夠源源不斷制造天雷的小白。片刻前他還準備鄭重和這小白學一學……

    蕭弦道：“不成。”

    曾二說：“古爾奇叔叔看著很好說話。”

    蕭弦說：“不行。那個精靈好說話，是因為他以為你是她侄女。如果你膽敢告訴他你是冒充的，他肯定先想把你剁掉。更沒可能送你禮物。”他話語很平靜。這是特工的良好素質，也是因為這片刻之間蕭弦已然經歷了心緒大起大落，曾經心如死水，如今終于波瀾不驚。

    曾二很好說話。曾二從善如流。曾二說：“有道理。”又問：“那你說？”

    蕭弦心說我早就說過了，拿了就走不是可以。冒充就冒充到底。然而，他看著對面那小白天真信賴的表情。不知道為什么，竟是自找麻煩了。

    蕭弦嘆口氣：“你把光腦送他，他多半沒見過這個。然后你得了這些禮物……怎么樣，心安理得了么？”

    曾二唇角上翹。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來。曾二說：“好辦法！你真是有本領！”轉過去去找精靈王子了。

    蕭弦覺得自己這建議真是無用且蠢，都不知道是怎么說出這種話的。他勉強安慰自己，或者是看著曾二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暫時忍耐？這么一想，就覺得即將崩潰的三觀又被挽救了。卻沒發現，自己注視著曾二蹦蹦跳跳的背影，帶著一種久違的笑意。恬靜而滿足。

    有些人，你鄙視他們的天真，你笑話他們的不諳世事，你甚至會用各種最惡毒的語言攻擊嚇哭他們。但是，你又忍不住去想，如果這些小白們信奉的那些真善美，就是這個社會的本來面目，可多好啊。

    就像你忍不住去憧憬，當年自己在掙扎的時候也能遇到一個善良且有能力的小白。你會忍不住想做些什么，不自覺地，希望那小白繼續天真下去。然后，或許，另一個和自己一樣悲慘卻比自己幸運的家伙，會在有朝一日，碰到這樣一只小白。

    第40章 離開精靈之森

    曾二和蕭弦當天從精靈王子那里出來，就被人領著離開精靈森林。

    他兩個出森林的時候，曾二姑娘幾乎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之情溢于言表。蕭弦隨著她的目光看了兩眼，發覺她看得不是別的，正是人家那漂亮別致的樹屋，心里頓覺哭笑不得。

    蕭弦對她說：“你不是能瞬移么？什么時候想看，什么時候悄悄瞬移回來看一眼不就可以了！”

    曾二沒有聽出是玩笑話，居然點頭稱好！

    蕭弦沒忍住，就把正在想的事情直接問出了口。蕭弦問：“你家里~是什么樣的？”問的是套話的話，存的卻不都是套話的心。這感覺對于他來說也頗為陌生，一時間竟很有些新奇。

    曾二面上頓時露出懊惱之色來：“我一天沒回去。大哥還不知道怎么著急呢。”這問題可問到她心坎上了。曾二自從醒過來，就在懸心。她從前可真沒有這么長時間離開。雖然臨走前打過招呼。可就算是穿越前，沒有出嫁的小姑娘隨便在外面過夜，家人也沒有不擔心的。

    蕭弦瞇了下眼睛：“你有個哥哥？”

    曾二打開了話匣子：“是啊，比我大六歲的哥哥，我哥哥可厲害呢！我還有弟弟meimei，四個弟弟九個meimei。阿三是個愣貨，阿四是個懶蟲。小五臭美，小六成天想著嫁人。小七腦子不正常，小八跟屁蟲一個。小九裝大人，小十最會耍滑……”

    蕭弦聽她徑直數落下去，說的都不是什么優點，可是，那種語氣中無比親密喜愛的意味，卻更深了。原來這樣么？兄弟姐妹？他嘴角又嘲諷的翹了下，垂了眉看自己的鼻尖，輕聲接道：“很熱鬧啊！”

    曾二連連點頭：“是呀是呀！每年元宵，咱們家的人到街上去，都是一大群！最神氣了！還有五月節，看龍舟的時候，咱們看好那一支，一起喊，聲音都能把旁邊人壓下一大塊去……”

    蕭弦心說這都是什么亂七八糟的。這些極為陌生的形容，曾二曾經生活的環境，他原本該十分感興趣的聽下去的。可不知為什么，他卻突然煩躁起來。不愿意再讓任何一個字，跑進自己的耳朵里。

    蕭弦打斷曾二，隨口問了個無關話題：“你還能瞬移？”

    曾二道：“可以啊！”她又停下來試了一試。

    蕭弦便突然想到了一個從前忽視的細節。他猛然抬頭問曾二：“你是三級？”

    曾二詫異：“是啊是啊。一級能感到空間存在，二級能捕捉空間波動，三級可以走空間隧道。四級可以跳躍，五級可以在空中停留，六級可以連續做長時間跳躍。七級可以重新組織空間分布，八級可以影響一平米以內的空間強弱。九級能感受高層空間的存在……這不是還是你教給我的么？”

    蕭弦一字一頓的說出靈光一閃出現在他頭腦里的那個問題：“你瞬移，可以帶人？”

    瞬移帶人，是六級以上的能力。最初蕭弦是一點都沒有往這個方向想。即使是知道了現在自己不能瞬移，而曾二可以瞬移這個事實，也只是覺得，曾二或者在空間方面著實獨特而已。

    可是聽到曾二描述她那個位面，他很自然的想到曾二穿越位面的能力，和兩個人到達這里的經過。再次回想當時兩個人在空間壁壘里面的爭奪過程，他陡然意識到，其實是曾二的能力，帶著他們兩個人跑偏了。這樣的能力，可不就是和帶著人瞬移很相似么？

    曾二也被這個問題嚇了一跳。她自從發現可以穿越位面也有兩個月了。從來就沒有想過，帶著人一起移動這個問題！原來她可以帶著大哥，或者牙尖嘴利最會砍價的小六跟著自己一起做生意？！

    曾二忙不迭的拽了蕭弦：“我不知道，咱們試試……”

    片刻后，兩個人在路邊驚訝的對望著：可以！

    蕭弦揚了下眉打量曾二，然后陷入思索。曾二正在浮想聯翩。然后她癟了嘴，拽蕭弦的袖子：“可是我還是不知道怎么穿越位面回去……”

    蕭弦說：“嗯，沒錯。你從前只能從一個固定地點穿越位面。因為那里是天然縫隙。你天賦很好，可是你對空間的認識不足。自己移動或者制造縫隙是做不到的。我們這次是從半空中落下來的，如果想回去，還得找到那個準確的空間點，而且還在精靈之森里面。我勸你別想了……”

    曾二被說得恐慌了，眼淚將掉不掉的：“那，那我回不去了么？”

    蕭弦倒沒接著嚇唬她。蕭弦說：“努力升級吧！到了四級你能感覺空間縫隙，大約就能穿越位面送信送東西了。五級可以在空中停留，估計就可以穿越離開這個位面了。至于是不是能回去……我覺得，這個得看各個位面的排布是否相鄰。不管怎么說，等到六級可以連續做長時間跳躍的時候，你就肯定能回去了！”

    曾二這才覺得心下稍安。有個盼頭就好！雖然六級什么的，聽著還很遠……她又有些驚奇蕭弦這樣鎮定的態度，便問他：“你為什么不著急？不怕家人朋友擔心么？”又忍不住暢想，問蕭弦：“你說我天賦很好？那你說，等到我到了九級的時候，會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