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第四十四章冷戰 繡心沒能去找成碧,成碧倒自己找上門來。 一見著繡心成碧便跪了下來,“成碧拜見二夫人。” 成碧的模樣生得只能算清秀而已,穿著打扮雖是不俗,卻也不過分艷麗,只勝在她身上那股子溫柔繾綣的味道能令男人沉迷其中。 繡心將手中的茶盞擱下,對著成碧微微一笑,“你是二爺身邊的老人了,我原該見見你的,沒曾想你倒先來找我了,咱們都是二爺的人,就不必行這樣大的禮了,快起來罷。” 成碧道,“奴婢此次前來,是想求二夫人做主為奴婢尋個好人家,奴婢年紀也大了,總這么在府里呆著也不是個事兒,奴婢總得出去配人的。”大家族里有臉面的丫頭由主子做主還能尋個不錯的婚事,但若是自己去找媒婆和家里人,恐怕就只能嫁個三教九流之徒了。 繡心與蘭香兩個詫異地互望了一眼,“你方才說要我做主把你配人?”這丫頭莫不是在使什么伎倆罷? 成碧低了低頭道,“是。” 繡心問道,“這事二爺知道么?” 成碧道,“二爺知道。” “二爺同意了?” 成碧點頭,“同意了。所以奴婢才來求夫人把奴婢配出去。” “如此……”繡心覺得疑惑非常,故而不敢答應下來,“這事兒容我再與二爺商議一番后再答復你。” “是。”成碧行了個禮,“奴婢這便退下了。” “那小蹄子八成是以退為進,她這么多年都沒能坐上姨娘的位置,這回見姑娘嫁進來了,那姨娘的位置對她來說越發無望,所以才以退求進。配人?哼,焉知二爺就不是男人,不能配她了?”蘭香恨恨道。 “你說得也有理。”繡心揉了揉抽痛的太陽xue,“這事我先探探二爺的口風再論罷。” 王甫生人在書房處理了許久的公事,另又有同僚前來同他商談鄚州饑荒一事,時間這么一晃,竟已過了戌時。王甫生背著手慢慢踱步往正院去。夏日的天氣原本就善變,路上忽然風云大變,烏云密布,電閃雷鳴,轉瞬間豆大的雨滴便落了下來砸在王甫生身上。 恰好兩人又是走在蓮塘處,四周竟無可避雨之地。那雨滴便都落在了王甫生身上。頃刻間,王甫生的衣裳便濕了大半。莫言忙將自己外頭的衣裳脫了遞給王甫生,“二爺,權且先用這個遮遮。” 雖則如此,一件衣裳哪里又能抵得住什么?王甫生也就這么淋著至了正院。眾人見王甫生全身都淋濕了,拿干布的拿干布,拿衣裳的拿衣裳。沒一會子新碧便道,“二爺,沐浴的湯水都準備好了,可要先喝一碗姜湯驅一驅寒?” “姜湯就不必了,哪里就能受了寒?”他身子一向硬朗,一年都難得病一回,這次也就不甚在意了。莫硯服侍著王甫生換了干衣裳,便直往正房里去了。 王甫生原以為繡心八成睡了,這丫頭一向嗜睡。前幾日,天氣頗為炎熱,她在午間竟能睡夠一個半時辰。誰知,才將將進了正門,蘭香便迎了過來,“二爺,二夫人還在等著你呢。” “繡心還未歇下?” 蘭香笑道,“二夫人說有事同二爺商議。” “如此。”王甫生點了點頭,舉步進了臥房。 此刻的繡心也是困極了,半伏在桌上竟是睡過去了。桌上燃著一盞昏黃的燈,應著繡心的臉明明滅滅。王甫生湊近去瞧,只見繡心那長長的睫毛在空氣中微微地顫動,玲瓏小巧的唇微微張開一條縫,身子一起一伏,顯然睡得正香。他伸出一根手指輕輕地捋了捋繡心額前的散發,心中泛起了一股子別樣的情緒。 她在等他…… 一想到這個,王甫生的唇角便禁不住往上揚起一個弧度。 王甫生輕輕將繡心打橫抱起擱在榻上,沒曾想到底將她弄醒了,繡心的眼睛滾動了幾下,迷蒙地睜開眼睛,“相公?你回了?可要用膳?” 王甫生捏了捏她的鼻子,“對不住,吵醒你了。” 繡心搖了搖頭,坐起身來,“原本就沒睡熟。” 王甫生道,“蘭香說你有事同我商議?恰巧,我也有事同你說呢。” “什么事?” “那你有什么事要同我說呢?”王甫生半摟著繡心的腰,說不出的溫柔繾綣。 “你先說罷。”繡心輕聲道,說不定你要說的和我說的是同一件事也說不定呢。 “我要同你說的是朝宗的婚事。”王甫生道,“他如今也十七了,雖說還不急著成婚,但也該定親了。我左思右想,實在難以拿定主意所以來同你商討一下,瞧著定下哪家千金比較合適。” 繡心聽王甫生這樣一說,立刻便想起來戰雪曾同她說相中了一個男子,那男子不是旁人正是王朝宗。想到這兒繡心一顆心便跳了起來,何不趁此機會把戰雪同他提上一提呢? “這世家千金之中,門第相當能和朝宗匹配的也就數孫家大爺的嫡女,馬家的嫡女馬蕓蕓還有崔家的五姑娘,還有信陽侯的嫡女。我王家一向與崔家不和,但我與崔進易也無宿仇,一則是政見不和,二則是在朝堂之上,我為右丞相他為左丞相,總有一爭。倘若能娶到崔五,正好可以借此機會緩解兩家關系,化干戈為玉帛。只是不知崔進易那頭是如何想法,若我貿然提起又怕太過唐突,故而猶疑許久不曾決定。” “那馬家的馬蕓蕓呢?”繡心問。 “馬家倒是與我王家關系密切,只是我風聞馬蕓蕓性子驕縱,在家中便經常撒潑,連他父親對她也無可奈何,這樣的女子若是娶進門來也是一大禍事。恐怕朝宗也是不喜。”王朝宗瞧了繡心一眼,“你對這馬蕓蕓可有了解?” 繡心半靠在他肩頭道,“之前在百花會上見過一面,是個處處不饒人掐尖要強的性子。” 王朝宗搖了搖頭繼續道,“除此之外,孫家大爺的嫡女也還合適,她的才學雖則不及謝家女,但一手簪花小楷寫得實在妙極,也算是極有才情的女子。只是這十幾年來,她久居深閨,竟無人能見她一面,也不知樣貌如何?信陽侯的嫡女樣貌品行倒是不錯,可惜聽說身子不大好,總是犯病。若是娶了她進來,若是早早便去了,朝宗豈不傷心?” 繡心斜了他一眼,“你娶個兒媳婦要求可真多,既要家室還要樣貌,更要性子好。朝宗雖則是人中龍鳳,照你這樣說法,天底下可不是無人能配得上他了?”頓了頓繡心又道,“關鍵還是要看朝宗的意思,你可有問過他?” “我同朝宗說過了,朝宗只是說但憑我做主便是了。”王甫生道,“那孩子樣樣都好,只有些呆氣。”王甫生說著便捏了一把繡心的臉,“這一點倒同你挺像。” 繡心略笑了笑,決定把戰雪提上一提,“方才你說了那樣多閨秀,可就怎么偏偏忘了安國公的嫡女了?” “安國公的嫡女?”王甫生連連搖頭,“不成不成,我光是想著要和那劉豹子做親家就發憷,他的女兒就是天仙我也不要。” “可是……”繡心還要再說,王甫生已擺了擺手道,“這事咱們先撂下,反正也不急,你且說說你要同我說的究竟是什么事?” 繡心想著成碧既然求到她這里來了,她裝作不知反倒不好,還不如把這事開誠布公地同王甫生說一說,“今兒個成碧來我這里求我把她放出去配人呢,這事兒你知道吧?” 王甫生一愣,“她竟去找你說這事兒了?” “她……”繡心低著頭想了會兒才道,“她畢竟是你的人,我不好做主,你覺著這事兒如何處置?” “你可是當家主母,他雖是我房里的丫頭,可也該你管著,你覺著該如何處置呢?” 繡心暗想,這男人都希望自己身邊的女人越多越好,更何況成碧在他身邊十年,他自然是頗為不舍的。假若自己說要將她拉出去配人,反倒成了妒婦了,還不如…… “成碧畢竟在你身邊十年,又是個做事用心的,伺候你亦周到。這樣將她拿出去配人你身邊也少了服侍的人,不如將她留下來,抬了做個姨娘,這樣豈不是兩全?”繡心自顧自說著絲毫沒注意到某人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哼,還真是兩全了。”王甫生冷笑著道,“你倒替我打算得好。” 繡心一愣,她是萬萬沒想到王甫生能為此變臉,難不成自己揣測錯了?他根本就是厭煩了成碧,心里盤算著借此機會打發她出去? 王甫生原本便知道繡心心里沒他,可他萬萬沒想到她竟然“賢惠”到這個地步,主動提出來要給丈夫納妾。他要真把成碧提了做姨娘,繡心賢妻的名聲倒有了,可他王甫生算什么?自相識到現在,兩人認識也不算短了,她竟能一點醋都不吃,可見是個鐵石心腸的。 “得了,這事我自會處置,就不勞你了。”說著,王甫生起身便往外走。 繡心見他要走,忍不住問了一句,“你,你去哪兒?” 王甫生面如寒霜,冷笑了一聲道,“我去哪兒是我的事,也與你無關罷?” 繡心今兒個晚上原本是做好了圓房的準備的,可照如今看,他似乎都無意碰她,也不知今晚他去了哪個房里?褚姨娘那兒?周姨娘那兒?還是成碧? 轟隆一聲,外頭一陣驚雷閃過。 繡心輕輕啊了一聲,滾進被褥里,用被子緊緊地裹住自己的身子。從小到大,她最怕的就是打雷,每每嚇得渾身一哆嗦,冷汗直冒。只是原先在家中時,尚有自己的母親摟著自己,而如今,孤身一人在王府,凄涼無助。繡心想著他方才瞧她那眼神,心內仿佛被塞了一大塊冰似的,直往外冒寒氣,再加上這雷電一嚇,淚珠兒便滾珠似的落下來。 王甫生剛出了門,一陣驚雷轟隆一聲在天邊炸響,接著里邊便傳來繡心輕輕的驚呼聲。原來她怕打雷。王甫生站在門口,猶豫了一會子,還是轉身推開了門。 “嗚嗚……”繡心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哭得跟個被拋棄的小貓似的,瞧著可憐極了。繡心瞧見他進來,也是猝不及防,張開小嘴愣愣地瞧著他,“你怎么回來了?” 王甫生嘆了口氣,暗暗想,自己也不知為什么總是對繡心狠不下心腸。她詐死逃婚,他原本是打定主意要晾著她的,可他心軟了,成親這幾天倒是他時時刻刻念著她顧及著她。她說出要替他納妾的話,他亦是寒了心,原打算撂開手的,聽見她的哭聲卻又折返回來。 他果真是拿她沒有辦法。 ☆、第45章 暴虐 第四十五章 暴虐 繡心不曾想他能回來,更不曾想他能撞見自己背地里哭的模樣,驚得有些無所適從,努力想停住哭,可偏偏見了王甫生,鼻尖的酸意不減反增,眼淚越發流得淌水似的,偏偏她還努力想抑制住,整個小身子都一顫一顫的,越發顯得可憐。 王甫生走過去將她連人帶被子都裹入自己懷中,緊緊地摟著她,低聲軟語道,“別怕,別怕,有我呢。” 繡心被他摟入懷中,一股令人忍不住的松懈感席卷而至,仿佛只要在這個男人懷里,什么都不用怕了似的。她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他的懷抱,他的溫暖,甚而比母親給她的還要令人依戀。 紫色的一道光劃破天際,緊接著外頭又是一陣驚雷,震耳欲聾,繡心駭得又是一個哆嗦。 王甫生又摟得緊了一些,語氣溫柔得仿佛流水,“沒事的,沒事的。” 繡心不知道為什么,忽然覺得一陣心慌,那種心慌,仿佛在扼住她的喉嚨讓她窒息。她也不知怎的竟用力掙扎出他的懷抱,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不,我不用你。”話一出口,她亦覺得不妥,可是此刻的王甫生已經臉若寒霜了。 她總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地將她往外推,連偽裝都不肯的,讓他情何以堪? “我……”繡心想要解釋,卻又無從說起,只得閉口不言。 他攥緊了手,臉上的肌rou繃得緊緊的,整個人散發著森冷的氣息,這個女人,這個女人,明明已經嫁給他了,明明已經嫁給他了……繡心被他的模樣嚇著了,裹著被子往后縮了縮,一直縮到床角為止。 “啊。”轉瞬之間,天旋地轉,繡心已經被王甫生整個兒壓倒在床上,他逼近她,鼻尖貼著鼻尖,仿佛一只掣伏許久的暴怒的獸,下一秒就會咬斷她纖細的脖頸。 繡心聽見自己的一顆心在胸腔里急速地跳動著,“你……你想做什么……唔……”他已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直接封住了她的唇。 他與她之間的吻次數也不算少了,但之前大多是挑逗的,溫柔的居多,從未像這樣仿佛烈風席卷,猛烈地令人膽顫。他幾乎是在暴虐地撕咬著她的唇,狠狠地,咬破,有血珠迸發出來。繡心實在受不住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他反而低笑幾聲,神經質地伸出舌在她受傷的地方掃蕩幾圈,然后將她的血珠一并吞入腹中。 繡心看著他滾動的喉結,心中的懼意不比面對打雷要淺。更何況,此刻外頭正風雨交加,驚雷一個接著一個。 他又吻了上來,撬開她的齒在她的唇舌之間瘋狂的掃蕩。他的氣息越來愈重,眼睛里散發著暴虐的光。他的手摸到她的腰帶,輕輕一抽。她覺著有一股涼氣席卷了全身,讓她全身上下起了細細的疙瘩。 她伸出手本能地害怕地無力地想要推開他。奈何他像一座山一般巋然不動。她的手抓住了他的脖頸,用盡力氣地抓了一道,帶著哭音喊,“放,放開我……我不要,我不要!” “崔繡心,你是我夫人,這種事你以為你能逃得了?”他緊緊地攥住她的手,狠狠地壓在她的腦后固定住,因為情.欲的膨脹而使得他的聲音都變得沙啞,“我想要你……你是我的……” 她知道,知道她嫁給了他便遲早有這么一天,可是……不是這樣的啊,她想要的不是這樣的啊……為什么,為什么,為什么他要這樣?一滴眼淚順著她的眼角慢慢地滑落下來,低到枕巾上,浸濕了一個小圓點。 他再次狠狠地吻上來,繡心想要躲避,將頭瞥向一邊。他捏住她的臉頰,迫使她正視著他。他手上的力道不小,捏得繡心很疼。可是繡心卻躲不了,甚至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他吻下來,卻不是對著她的唇,而是瘋狂地噬咬著她的雪白的脖頸,而另一只手,從上衣下頭鉆了進去,握住她的綿軟,狠狠地揉捏。她從未經人事,那一處更是從未有人觸及,哪里受得住這個。當即便“啊”得叫了一聲,低低喊了一句,“疼……” 聽了這個字,王甫生的動作頓了頓,將她的眼淚輕輕地吻掉,但是手底下的動作卻絲毫沒有停止,不知什么時候外頭小裳的扣子已經全部解開了。繡心絕望地閉上了眼。 “我就是要告訴你,你是我的女人!”王甫生被怒火和情.欲沖昏了頭腦,理智早已被他拋到九霄云外,他只是在想,或許這道檻過了之后,她的心才會定下來,才不會讓他這樣心焦,讓他這樣失落,讓他這樣憤怒。 他的手往下一探。繡心本能地閉緊了大腿。 他這回是下定了決心的,將她的腿強行掰開,扣在自己腰間,然后狠狠地,毫不留情地闖入。 原本,就是疼的。她又不曾動情,王甫生有這樣蠻橫,便是更疼了。 床笫之間的事原來竟是這樣疼的,為何母親告訴她這事兒是很美妙的?她的身體好疼,心也好疼。他這樣對她,這樣對她……或許在他眼里,自己連他在外頭的粉頭都不如,至少他頂著翩翩公子的名頭,對女人總是有求必應溫柔繾綣的。 繡心這回出了好多血,雪白的被褥上印了一大片,渾身仿佛散了架一般疼痛,特別是下面一股子鉆心的疼。清醒之后的王甫生這才又痛又悔,慌得起身穿衣要去叫大夫。 繡心拉住了他的衣角,語氣虛弱至極,“你要是敢去叫大夫我便死給你看。” 這種床笫之間的事如何能叫大夫?王家的臉面,崔家的臉面還要不要了? “我……我一時沖昏了頭。繡心……我,我實在是……”王甫生這么多年來,可從未這樣粗暴地對待一個弱女子,即使是逢場作戲,也是編制了一張溫柔的網將女人牢牢困在里頭。“我去給你拿藥。” 繡心咬了咬唇,搖了搖頭,似乎疼得連呼吸都成了問題,“你……你走,我現在不想瞧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