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
舒笙不贊同:“萬一真是巧合呢?” 世上重名重姓的多了去了,不一定到了尹行這里就這么巧的遇上了。 舒笙想了想,問他:“看清長什么樣兒了?” 尹行眼神怪怪的瞅了瞅他:“跟你有點兒像,穿白衣,很好看的男人。” 舒笙又是一愣,跳起來出門去喊木青幫他找紙筆來,尹行跟過去:“干嘛呀?” “畫像,給你認認,你們老說我爹是舒青笠,弄得我自己都懷疑了。” 山下的農家也沒個識字的,自然不可能有什么筆墨,木青看他要的挺急,也不去找了,直接牽了馬去最近的鎮子上買得了。 尹行拉住有點兒激動的舒笙讓他安靜點兒,道:“還聽見了一些話,舒青笠說他兒子命中有劫,要幫他兒子改命,那個老道長勸了兩句沒勸動,我看見他們用了那個圓盤子。” “就是說,那個圓盤子真的可以改命,或許我爹……。” 尹行嚴肅的點點頭:“雖然現在還不能確定那個人就一定是你爹,不過單單說要改命這一點……書呆,你爹走的時候跟你說什么沒?” 舒笙偏著頭想了想,一砸手掌道:“我想起一件事兒。” “嗯?” 舒笙道:“記得我家院里那個大池塘嗎?我小的時候,也就四五歲的樣子,我爹曾找人把那個池塘的水抽干,往池塘底下埋了一塊大磨盤一樣的石頭圓盤子,我問過我娘那是什么,我娘說,叫什么千機輪,當時只告訴我是鎮宅用的。” “呵。”尹行吸了口氣:“這又是什么東西……。” 舒笙搖頭:“不知道,我爹確實偶爾有些奇怪的舉動,不過現在想想,那個大石頭磨盤,跟我們在書閣見到的銅盤子很像。” “你爹會奇門之術啊……沒聽說過舒青笠會奇門之術啊,也沒聽人說文延會啊……。” 尹行轉頭透過窗戶看這山:“我懷疑,我看見的情景,是還沒發生的。” 舒笙瞇眼,糾正道:“不是,是現在還沒發生,實際上卻是五年前已經發生過的。” 正說著,木青回來了,叫道:“先生,筆墨都買回來了,現在用嗎?” 舒笙點頭,心里倒是突突直跳,怎么都靜不下來。 作者有話要說:越來越扯了2333333 ☆、第39章 萬一 鶴歸山后山上的一條小路上,一名白衣男子牽著一名鵝黃色衣裙的女子正往山上走。 鶴歸山的后山多是些懸崖瀑布,沒有前山一樣的臺階給他們拾階而上,山路彎彎繞繞,本來不遠的路程硬是被彎繞出好幾倍的距離來。 天氣晴朗,女子額上出了一層薄汗,不時拿著手里的帕子擦一擦,男子拉著她在一塊石頭上坐下:“休息會兒吧芳蕁。” “夫君,不是說下個月才來的嗎?怎么突然就趕過來了?”女子疑惑問道。 原本她與她家夫君還在別處游玩,說好的下月來鶴鳴觀拜訪逸真道長,逸真道長算是她二人的媒人,當年兩人就是在鶴歸山結下百年之好,他丈夫舒子鶴與逸真道長的舊識,時常來拜訪。 可誰知舒子鶴突然就要提前過來,蘇芳蕁了解舒子鶴,沒有什么不得了的急事,斷不會這般急切的趕過來。 蘇芳蕁抬頭看了看隱在山林中的鶴鳴觀一角,這仙山似的地方自來靜怡,見慣了塵世喧囂,到這山上就連心境都能跟著靜下來。 聽見自家夫人的疑惑,舒子鶴漂亮的遠山眉微微擰起,看了看山上的道觀,道:“待上了山我便解釋給你聽,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蘇芳蕁無奈,點點頭,跟著舒子鶴繼續上山去。 突然間,舒子鶴猛地轉頭看向前山山腳的方向,眼中閃過一絲疑慮。 “怎么了?”蘇芳蕁拉著他的胳膊關切問道。 “沒事。”舒子鶴搖搖頭,攬著夫人的肩繼續往山上走。 …… 鶴歸山腳下的農家院兒里,木辰已經回來了,正抱著劍坐在圍墻上發呆,木青和水牧兩人趴在門縫上往里看著些什么。 他兩趴的屋子正是尹行和舒笙的,之前舒笙讓木青去鎮上幫他買了紙筆來,然后在屋里畫了一個多時辰。 尹行在旁邊看著,木青和水牧也趴在門縫上看著。 待舒笙放下筆,他兩就看見尹行摸著下巴皺著眉,看著畫像發呆。 舒笙用胳膊肘搗他一下:“是他嗎?” 尹行看舒笙,一臉驚異:“你爹?” “嗯。”舒笙點頭,雖然時隔多年,但是他爹娘的影像還在腦袋里存的好好的,從未忘卻,書生舞文弄墨是常事,會畫兩筆畫也算不得什么稀奇,讓舒笙畫出他爹簡直太簡單。 尹行看了看舒笙,又看那幅畫,畫上的男子面容溫雅,玉冠長發,跟他在幻境中看見的男子分毫不差。 尹行吸了口氣,一拍舒笙肩膀:“書呆,還說你爹不是舒青笠呢?” 舒笙怔了怔,擰眉:“真是?” “嗯!”尹行重重點頭,一臉凝重:“他和那個老道長兩人,老道長勸他說命數已定,不要逆天而行,他說他兒子是福祿像。” 尹行抬頭看他:“書呆……你爹娘的死,很有可能……。” 舒笙的爹娘兩人的離世,極有可能就是因為幫著舒笙改了命,雖然說尹行并不相信這些,但是現在還真的由不得他不信,如果說真的命由天定,舒青笠改變了一點點軌跡,必定會有大牽扯,因為改變了東西而使得他們自己遇難,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 尹行能想到的,舒笙自然能想到。 但是一旦想明白了,反而更加的后悔,自己爹娘因為自己而死,這罪孽背在身上,無法不沉重也無法不難受。 尹行見他又沉默了,抿了抿唇角不知道該怎么安慰他,叫了一聲“書呆”就說不下去了。 舒笙心里百轉千回,甚至想了無數個如果:“如果,我們此次能阻止我爹呢?” 尹行一怔,搖頭道:“書呆,你別忘了,這些事是已經發生的……如果真的能阻止,勢必會引起別的改變,而如果真的引起了改變的話……。” 舒笙抬頭看著他:“我會死?還是會憑空消失?” 尹行想了想,鎮重其事的點頭:“萬一真的改變了,不是不可能的事。” 舒笙便笑了笑:“我一個人的命,換我爹娘的命,挺值。” “不是你一個人。”尹行的語氣前所未有的認真,在他身邊坐下來,牽過舒笙的手合攏進掌心,道:“而是我們兩個。” “跟你有什么關系?”舒笙平平靜靜問道。 尹行便笑了:“說你傻吧?”又低笑了一聲:“我喜歡你啊,你要是死了或者消失了,別忘了等等我。” 屋內一片死寂,屋外的水牧和木青也聽的張大嘴——這是……要殉情啊?還說的這么認真這么波瀾不驚? 水牧手背在后面朝木辰死命的招手,讓他也過來,木辰懶得理他,依舊看著遠處山上的道觀出神。 水牧見木辰這死木頭不愿意過來,正想過去叫他,就聽木青輕輕的,充滿了吃驚的‘呵’了一聲。 接著屋里就傳來一點說不出是什么聲音的聲音,水牧感覺湊過去看,然后驚訝的睜大眼。 屋里,舒笙聽了尹行的第三次表白,第一次在金焱縣的小院子里,第二次在松月府的大街上,第三次,在鶴歸山下農家屋里。 舒笙定定的看著尹行,突然就笑了:“我聽見了。” “我喜歡你。”尹行又道了一句。 舒笙依舊微笑:“聽見了。” 尹行心里抑郁的不行,突然就被舒笙一把按倒,唇上就貼上來兩片軟軟的物什,糯米糕一樣。 這書呆的臉跟他貼的死近,眼里依稀可見笑意。 尹行心里一跳。 這大膽的書生呵! 尹行不敢動,幻境中那個痛苦絕望,拼死掙扎的書生的影子跟面前這個大膽而帶著淡淡笑意的書生逐漸重合。 尹行渾身僵硬一動不敢動,雙手在身側死死的握成拳,連伸手抱緊的勇氣都沒了。 那個幻境對他的沖擊太大,而這個書生對他的沖擊更大。 舒笙從他深褐色的瞳孔中看見了自己的倒影,發從兩肩散落下來,落在尹行的耳邊,胸口,自己放肆而大膽的壓在尹行身上。 以及,尹行眼里的心疼和不知所措。 舒笙抬起頭來,看著他道:“我想過了,既然有這機會讓我們到了這里,找到了我爹,那又何不試試??” 尹行本能的搖頭,聲音黯啞:“書呆,真要改變現狀嗎?” “嗯。”舒笙點頭。 尹行微微蹙眉:“不再想想?” 舒笙搖頭,趴下把腦袋放他肩膀處,低喝了一句:“抱緊,往日的流氓勁兒都到哪兒去了。” 尹行睜著雙眼茫然的看著床帳的頂端,聽話的伸手,一手摟住舒笙的后腰,一手摟緊他的背,瘦瘦的書生身無二兩rou,整個兒壓在他身上都顯不出什么重量來,尹行將他摟的死緊。 舒笙覺得都摟疼了,微微蹙眉,也沒吭聲。 過了許久,舒笙才聽尹行道:“如果能把那個盤子拿到手,過去的舒青笠就沒辦法改變小舒笙舒笙五年后將死的命運了,是嗎?” 舒笙點點頭:“我不想我爹死。” “我明白。”尹行偏過頭,看著舒笙我頭頂,追問:“喂,書呆,你剛剛吻了我。” 舒笙本來好不容易提起來的一點膽子就被尹行這一句給問下去了,這會兒知道害羞了,半天不吭聲。 “喂。”尹行不依不撓的拍著他的背:“你剛吻過我了,是不是也喜歡我?” 舒笙一盤腿坐起來,支著下巴道:“我想想。” 尹行瞇著眼笑,隨手拿過床上的一個枕頭沖著門飛過去,就聽嘩啦一聲,門開了,門外撲進來兩個人影,后面還站了一個。 木青和水牧兩人趴在門上沒站穩,跌做一團,木辰一手扶著額頭盡量不去看尹行——聽墻角被發現了,好丟人! 尹行挑著眉沖他們勾手指:“過來,晚上去山上偷點兒東西下來。” “什么東西?”木青和水牧對視一眼,眼中滿是好奇的神色,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倒是木辰先問:“爺,那山上是不是有高手啊?” 尹行點頭:“所以讓你們去偷啊。” 木辰不說話了,暗自掂量,能讓他家王爺忌憚的高手,得是多高啊? 舒笙害臊的不敢說話,跳下床去桌邊抓了張紙來,三兩筆就將那個盤子的樣子畫好了,遞給木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