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舒笙覺得這人這張唇舌簡直不能更煩,卻又覺得她說的話讓自己根本沒理由去反駁,想了半天也只得點點頭。 尹行一樂,沖他伸手,拉他上馬。 舒笙坐在馬上繼續吃包子,剛剛瞥見他背后好像背了個包袱,就好奇:“你拿了些什么東西?” “銀票唄。”尹行一挑眉。 舒笙無言以對。 尹行心里高興,估計這笨書生自己都沒發現,他對自己有那么些依賴性,不然也不可能這么爽快就答應他跟著一起走了。 另外還有一件事他必須得想一下,如果說他這一走十年八年的,等以后回來,估計也沒人還記得這笨書生惹下的那爛攤子了。 總不該自己回來的時候還能從人嘴里聽見一句“這不是那不舉的尹王爺嗎?” 也沒哪個這般缺德吧? 這回他跑路跑的光明正大,也不去撿那些小道走了,帶著舒笙馳馬專挑大道兒,不日,就已經遠離了松月府。 這兩人一大早就‘私奔’了,宮里頭,尹城早起上了早朝,下朝之后吃了幾個湯包加一盅子芙蓉湯,填飽了肚子又見了祁連明一趟,七七八八的事情弄的差不多了,就理所當然的想起來昨兒叮囑未澤,讓他今天把尹行給綁進宮來的事兒。 琢磨著也差不多到時候了,自從那傳言被傳出來之后,尹行死活不愿意上早朝了,因此早朝沒見他也沒多想。 等了有小半個時辰,也沒見到人,尹城就有些納悶兒,把黎凜叫過來問:“未澤人呢?不是說讓他帶皇兄過來的嘛?” 黎凜點頭:“是呀,剛剛已經去了王府了,應該快到了,皇上您稍安勿躁。” “朕沒躁。”尹城挑了挑眉梢,從碟子里抓了把瓜子磕:“待會兒去庫房里頭把有關舒青笠的書都給朕拿來,朕想個法子把舒笙留在三思院。” “啊?”黎凜一愣。 “啊什么啊呀?”尹城默默的瞥了他一眼:“他爹是人才,兒子又能錯到哪兒去?再說能認識那鬼畫符的能是一般人嗎?不網羅到身邊朕傻呀?” 黎凜抓了抓腦袋,小聲嘀咕:“那也得王爺愿意啊不是……,先生這事兒您又說了不算……。” 尹城轉臉瞪他——能不揭人短不? 黎凜趕緊扭頭閉嘴。 不多會兒,未澤回來了,尹城瞅了一眼,尹行沒瞅著,就瞅著了木青和木辰。 “人呢?”尹城問。 木青哭喪臉,木辰苦瓜臉,兩人臉色都不好看,偷偷的瞄了眼尹城,道:“回皇上,我家王爺……私奔去了……。” “私奔?”尹城磕瓜子的動作一頓:“跟舒先生?” 木辰和木青點點頭。 “……。”尹城一手托著下巴默默的嘆氣——跑上癮了?跑一次不夠還來第二次? “跑哪兒去了?” “不知道。”木青搖頭。 木辰把一把布包提出來給他放桌上道:“回皇上,王爺什么都沒拿,兵符王令什么都在呢。” 尹城嘴角抽了抽:“那他拿走了什么?” 木青和木辰紛紛沉默了一下,才道:“王府的銀子被王爺卷走了些。” “哦?”尹城瞇眼,隨即轉臉對著木青和木辰一笑:”你們還活的下去嗎?朕養你們吧。” ……我們的俸祿本就是皇銀吧? 被尹城這么一問,木青突然有點不確定自己拿的究竟是不是皇銀了。 “祁連明跟朕打了個賭,以妄文集為賭注,明天中午在校場跟我們比武,既然皇兄不在,你們便替朕選幾個能比武的人出來吧,別輸了。”尹城道。 木青和木辰只得點頭:“屬下自當盡力。” 沒搜刮到尹行,倒是搜刮到他一班子暗衛,尹城心情明朗,抓了把瓜子回書房看書去了。 至于尹行,跑就跑吧,他哥可不是分不清輕重看不清當前局勢的人,想放松就去放松也未嘗不可。 可憐了他是沒這福分了也不可能有這待遇嘍,悲哀啊。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發的那章的網審居然還沒過!累不愛 ☆、第32章 家鄉 “還要吃包子嗎?” “不要。” 尹行看了看油紙包里剩的幾個包子,放進包裹中。 舒笙在火堆邊坐著,用樹枝挑了挑,他們此刻露宿在外面,生了火烤熱了幾個包子填了肚子。 尹行從馬背上的包袱里拿了一條毯子把舒笙裹起來,又問:“要不要抱著你?” 舒笙搖頭:“有火呢。” 尹行訕訕的摸了摸臉頰,在他旁邊睡下來,火光映襯著,兩人一時也沒有多少睡意。 “你想去哪?”尹行突然問。 他們這么沒有目的可言的已經走了兩天了,兩天的路程不算近也不算遠,不過總這樣漫無目的也不是辦法。 最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沒有個安身之所的話,路上吃不好也睡不好,尹行擔心這瘦的本就一把皮包骨的書生經不住折騰。 別弄病了才好。 舒笙也覺得應該好好的考慮一下這個問題,想了想,便看尹行,問:“想不想去我家鄉看看?” 尹行眼睛倏然一亮:“你家鄉啊?” “嗯。”舒笙點頭:“離開這么久,多少有些想念了。” 人在外總歸是容易想家的,不管在哪兒安家,出生的地方才是家鄉。 舒笙承認他確實很想家,經歷過漂泊的擔驚受怕和苦楚后,更加容易想家了。 就如此刻,在野外風餐露宿,難免有些念著家里的好。 尹行自然對舒笙的家鄉很感興趣,不說別的,就說尹城說舒笙的爹很有可能是舒青笠,那舒笙的家鄉就是舒青笠的隱居地,能被舒青笠看中的地方,不好好參觀一下還真對不住他的盛名。 “你爹真的不叫舒青笠嗎?”尹行有些不死心。 這書呆一定是舒青笠的兒子! 舒笙翻了個白眼,哼哼了兩聲道:“都說了我爹叫舒子鶴,不叫舒青笠了。” “哦。”尹行嘆氣。 舒笙立時就有些不開心:“怎么?我爹不叫舒青笠你很失望啊?” “沒。”尹行趕緊表態:“你爹叫什么跟我有什么關系?我喜歡的是你又不是你爹。” 舒笙瞪了他一眼:“亂說話,睡覺!” 不多時,舒笙便睡著了。 夜里下了露,有些冷,就算有火也抵不住冷,舒笙半夜睡迷糊了,怕冷就尋著熱源鉆。 于是第二天早上他是在尹行的懷里醒來的,自己身上裹著毯子,被尹行抱在懷里,毯子上和尹行的身上頭上都落滿了露。 舒笙睜著眼看尹行還沒醒,也不忍動彈,有那么點兒感動。 這男人護著自己也不是一次兩次了,舒笙本就是個心軟的書生,可不是什么鐵石心腸。 尹行對他的好他都記著呢。 其實尹行早醒了,難得見舒笙在他懷里這么乖,有點兒舍不得,就裝睡,沒成想,這舒笙還真乖,乖的尹行一顆心都化了水。 眼看太陽升了起來,他身上的露氣都干了,時候也差不多了,尹行裝著剛醒來,低頭在舒笙的臉上親了一口:“書呆,早啊。” 舒笙愣了愣,臉蛋兒微微一紅,倒也沒大清早的就開罵,手腳利索的爬起來收拾東西。 尹大爺在后邊兒偷笑——這書呆子心真軟,這招倒挺好用! 舒笙的家鄉在若山縣的雅兒村,若山縣是個大縣,可雅兒村卻是個小村子,地處略有些偏僻,卻勝在風景極好,尹行見了一眼,就覺得這地方適合養些子舒笙這種文人墨客。 舒笙沒急著回家,畢竟他家的院子已經賣掉了,不是說進去就能進去的。 雖然說已經到了若山縣,要怎么回去看一眼還得好好想想。 離開都快小半年了,再次回到家鄉,舒笙有點兒感慨,同時還有些擔心。 蔣翰那事兒,他心里總歸是留了個芥蒂,現在只覺自己完全無法面對蔣翰的父母,能避則避。 舒笙帶著尹行先去找客棧投宿。 尹行自然好奇心重,況且都到了舒笙生長的地方了,不問些這地方的典故傳說,不聽些舒笙從小到大遇到的有趣事兒也實在說不過去。 所以當舒笙收拾好了行禮家當,一轉身就看見尹行在桌前坐的端端正正,儼然一副聽故事的樣子。 舒笙看了看,樂了:“這是要干嘛?” 尹行一手托著下巴一手敲著桌邊兒:“書呆,來幾個睡前故事唄。” “多大啊你?”舒笙橫了他一眼。 “說說唄?” 舒笙沒好氣的搖頭:“沒有。” 尹行見舒笙堅決不說,反倒翻了件外衫出來開始換衣裳,不由的好奇:“這會兒還換衣服干嘛?” 舒笙聲音稍稍暗了幾分,道:“回來了總得去看看爹娘,你去不?” “去。”尹行點頭:“當然去。” “嗯。”舒笙收拾妥當了,重新梳了頭,尹行也換了件衣裳,初次見對方家長,總得穿的體面些,禮貌問題不能忽視。 兩人先去買了些祭祀的東西,舒笙帶著尹行往雅兒村去。 舒笙的爹娘都是喜靜的,生前兩夫妻都是雅致的人,舒笙將他兩埋在屋后的小樹林里,立了碑。 這回一走半年,每逢初一十五也沒人去供奉,舒笙想著心里就不是滋味。 一路走到舒家宅院門前,舒笙轉頭看了一眼,驚喜的發現門院兒上的牌匾還沒換,舒笙也沒多在門前做停留,帶著尹行就往屋后的小樹林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