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
皇帝特許他們不用進宮拜年,而輔國公府的事,也讓原本打算想給他們拜年的那些人不敢上門拜年,不過…… 文武百官進宮拜過年后,百里府門前就成了今年京城最熱鬧的地方,排隊等著送禮的人都長長的排滿了巷子兩頭,擁擠得不像樣! 可惜…… 百里明鏡繼續維持著他的高貴冷艷,甚至更甚,直接來個大門不開誰也不接待,自個兒沖宮中回來,都是走的后門! 好在那些來送禮的或者是代表主子來送禮,都挺識趣,見等了半天沒個人能進門,也就三三兩兩的把禮物和各自的帖子擱了門外一角便離去了。 另一邊,蘇府。 “這是明兒回葉府準備的禮物,大爺過過目,瞅瞅還缺了少了什么沒有。”蘇葉氏笑瞇瞇的將明兒準備送往丞相府的禮單擺到蘇淵面前。 蘇淵看也不看的淡淡道:“你自己決定就好。”頓了頓,又道:“卉兒和她的孩子如今還不知是個什么情況,我實在沒什么心情,明天你帶靈兒和博兒回去就行,我就不去了。” 蘇葉氏一聽,不禁惱了,怒道:“大爺這是什么意思?”以前不樂意,可好歹還是會陪著她回去拜年,如今卻是…… 難道真如外邊說的,如今軒轅徹那女婿勢如中天,他也就不屑依附丞相府了?如此一來,那豈不是哪天要劃清跟丞相府關系的時候,就休了她?! ☆、195 敵,未死上門 “大過年的,大呼小叫什么?是閑著太清凈了要給人尋些口舌嗎?” 蘇淵依舊頭也不抬的淡淡道:“更何況,為人父母擔心自己的兒女有什么錯?倘若今時今日性命垂危的是靈兒或者博兒,你也能這般高高興興的回娘家拜年?” 蘇葉氏窒了窒,一時間竟答不上話來,但怒氣卻并未因此就消了下去,反而更甚,沉聲便問:“大爺這是在說我沒有一碗水端平?待卉兒到底不如靈兒和博兒?您以為我就不擔心她嗎?您以為我就不想去看她嗎?可娘……” “你那碗水真的端平過嗎?捫心自問,你帶卉兒真如靈兒和博兒嗎?” 蘇淵淡淡打斷她,依舊不抬頭,好似桌上那本閑書比她來得有魅力而且重要太多:“你說是娘阻著你不讓你去,可你卻為何不想想她老人家為何阻著你不讓你去?我和娘緊張的是卉兒這個孩子,緊張著為此牽扯的蘇家的未來,而你呢?緊張的到底是什么?” “我……” 蘇葉氏張嘴要狡辯,卻跟著就被蘇淵淡淡的聲音又蓋了過去:“你嫁到這個家已經十六個年頭了,曾幾何時是真的純粹在為這個家想過多少?我對你的要求僅僅只是一心一意的相夫教子侍奉娘,很過分嗎?” “難道我沒有一心一意相夫教子侍奉娘嗎?” 蘇葉氏終于忍無可忍的爆發了,歇斯底里的吼回去:“都說繼母難當,繼室何其不是?你以為你不說出口我就笨得一點不知道嗎?十六年來你堅持命人打掃那個院子為的是什么?每逢那個女人忌日的時候你又在哪里?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動不動就說我如何如何,卻為何不看看我為何如此?一個活生生在你面前的人竟然還不如一個早死之人,你讓我情何以堪?如此也就罷了,還處處挑我不是不好,我就想不明白了,我到底哪里不如那個早死……” 嘩啦~啪的聲響間,蘇淵原本看著的那本書已經砸向了蘇葉氏的臉。 書是閑書,但不薄,而且恰恰好是邊角砸了蘇葉氏的額,疼得她當即就不禁擰了眉面色更加難看,但,也不如蘇淵那張鐵青發沉的臉來得可怕嚇人。 “我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容忍,不是因為你是丞相府的小姐,而是因為你是我孩子的母親!是這個蘇府的夫人!可你呢?” 蘇淵沉聲不高,卻咄咄逼人:“你的孩子是孩子我的孩子就不是孩子嗎?除了想那些有的沒的爭些無用的,你還會什么?十六年來可曾真正只單純以蘇夫人的立場為蘇府而非丞相府小姐的立場為丞相府去想過處理過很多事?抱怨別人的時候為何不想想自己如何究竟做得哪里不好有沒有錯,既然你那么耿耿于懷非要弄個明白,我就實話告訴你,無關出身相貌,只純粹品性你就遠遠不如含玉,刁鉆跋扈愚鈍不堪,還自認溫柔賢惠聰明過人,可笑至極!” 成婚這么多年,孩子都這么大了,雖說他也從不見得是溫柔體貼的人,可好歹凡事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很少會重口罵人,今天竟一張嘴就說了那么多…… 蘇葉氏面色不禁一陣陣難看,兩眼發紅沒一會兒就落下淚來:“你,你竟然是這樣看我的……” “不是我這樣看你,而是你所作所為只能讓人這么看這么想。”蘇淵冷冷說罷,便坐了回去,隨手又抽了一本書:“懶得跟你吵,出去!” 蘇葉氏一聽,更氣得心絞痛,張嘴就想頂回去,可頂回去又有什么用,頂回去他就會改變看法對她溫柔呵護?真能這樣,就不至于十六年都如此了…… 生生將那口氣又咽回去,心口就更疼了,但她還是骨氣的不出那個聲,紅著眼掛著淚,扭頭就走。 第二天,蘇葉氏只是讓人送了禮物回去,而并沒有帶蘇靜靈和蘇云博回葉丞相府拜年…… 葉丞相及其夫人自是很不高興,不過,他們不高興該看到的人也全都看不到,所謂眼不見為凈心不煩,自然年就過得開開心心了。 但是。 事事往往峰回路轉,也許轉好,或許轉壞…… 大年初八,京城悄悄來了東北關外客,一路打聽到了百里府,卻并未登門拜訪,而是在外一番探查地形后便徑直離開,堵去了神機營回百里府的必經之路,殺了百里明鏡一個措手不及! 不過。此“百里明鏡”非彼百里明鏡,這伏擊注定失敗…… 領頭的一發現不對勁立馬讓自己人撤退,卻也還是慢了一步,自己的手下為救自己脫險,已經死了一人在這個百里明鏡手里,那干脆利落的手法和森冷滲人是寒氣,半點不像那夜被他擄入林中的人! 但不管怎么回事,還是先逃了再說…… “別追了。” “百里明鏡”淡淡叫住想追的封子安等人,看著掉落地上的尸體道:“看看他的肩頭。” 尚澤就近彎身去扒下那人肩頭,赫然瞧見相當眼熟的狼頭刺青,頓時變色的看向“百里明鏡”:“這……” “百里明鏡”卻兀自策馬先行一步,只淡淡拋下話:“割下來,送正主面前去。” 那態度,完全就是“關我屁事不要問我”! 好在,這個人的脾性四人也算是有些熟悉了,封子安還主動道:“我去送吧。” 不多久,那“狼頭”rou就被送到了蘇靜卉和軒轅徹面前…… 軒轅徹面色難看:“投降在線,偷襲在后,胡狼人可真陰險。” “兩國已經修訂停戰協議,胡狼國甚至為此割地以示誠意……”蘇驚呼別開眼淡淡道:“只有這么個東西作證,也不可能再說服皇帝出兵胡狼。” 說白了,這事就只能她自己小心! 軒轅徹自然明白這些,卻還是控制不住的面色難看,問封子安:“襲擊你們的一共有多少人?” “人倒是不多,不過身手都相當不錯,尤其那領頭的十分厲害,若不是因為交手時什么事分了他的神,只怕秦爺也三五百招內奈何不得他怎么樣,更不會拿到這個。”封子安指了指盒子里新鮮的“狼頭”rou。 能接下秦溯三五百招的人放眼望去可不多,胡狼國更屈指可數,第一勇士海東青自是在列的,可東北狼口關外那夜百里明鏡被擄,罪魁禍首照推算應該是海東青無疑…… 難道,他真的沒死? 沒死的話,是要找上門來報仇了吧,卻堵截住人才發現并非那夜所擄之人,所以分神了…… 軒轅徹面色微妙的與蘇靜卉相視一眼,見她面色依舊平靜如常,不禁汗了汗,倒也不急著說她什么,而是轉頭對封子安道:“既然如此,恐怕你們的行蹤都會被盯緊……那就直至找到對方為止,都別再靠近這邊了,我自會另外派人去跟你們聯絡。” 這是正常的判斷,封子安卻是一怔之后面色怪異的微妙起來,以至于遲遲都沒有應聲。 軒轅徹和蘇靜卉紛紛轉眸看向他,定定的看著…… 封子安一窘,趕緊低頭道:“是,我明白了,回頭就跟他們說。”說完,卻不如之前一樣扭頭就走。 “還有事?”軒轅徹問。 “呃咳……”瘋子一愣回神,頓時尷尬不已:“沒,沒了,我這就回去。”說罷,遲疑的慢慢吞吞的轉身,簡直就像在等著軒轅徹或者蘇靜卉在喊住他,可惜,兩人都沒有喊住他,還在那里旁若無他的秀起恩愛來…… “卉兒,你還好嗎?這東西我看著都惡心,更別說你了,不舒服就吐出來,沒關系,我不會嫌棄你的……”軒轅徹說著,就突然揚聲叫了聲:“翠竹,趕緊進來把這東西拿了扔去喂狗。” 一聽話一轉就變成了“翠竹”,封子安不禁嚇了一跳腳下差點沒踉蹌,待聽完,頓時更窘更尷尬了,跟著就見翠竹沉著個臉進來,看也不看他的直接就越過去到了軒轅徹和蘇靜卉面前,聽軒轅徹絮絮叨叨個不停:“把這盒子里的東西拿去拿刀砍個千八百遍剁成rou泥,再扔去喂狗,記住了,一定要喂長得最丑看起來最兇狠的那只,還有……” 封子安慢吞吞的都走出門了,軒轅徹那邊還嘮叨個沒完沒了,他又不好在門外等,只好大步要走,卻就聽到守在門外兩側的水仙低低噴道:“平時嘴挺溜,關鍵時刻當木頭,蠢貨!” “就是就是。”幼梅同仇敵愾的瞪了封子安一眼。 封子安哭笑不得,正想問自己到底哪里得罪幾位姑奶奶了,就聽到素來話不多的香兒淡淡來了一句:“事已至此說什么都晚了,何必浪費口舌。” 水仙和幼梅一聽,頓時低頭不語了,氣氛霎時間變得很微妙的凝重…… 封子安被嚇到了,又想問怎么回事,就聽到身后腳步聲來,而后翠竹冷冷的聲音傳來:“好狗不擋路。” “什……” 封子安無語的回頭,卻就被幼梅忽地伸手推了一把,并沒好氣道:“都說了好狗不擋路,你還杵著那兒作甚?當門神啊?我們家可不缺你這樣愣頭愣腦的門神。” “你們今天都吃火藥啦。”封子安踉蹌幾步出去,終于忍無可忍回頭怒道,就見翠竹依舊沉著臉看也不看他的就那么直接拿著裝“狼頭”rou的盒子走了。 封子安張嘴就想叫住她,可話到嘴邊又還是咽了回去,因為實在不知道叫住她之后該說什么,卻不想如此一來更惹惱了水仙和幼梅,當即水仙就忍不住踹了一腳過去:“姑奶奶今天就是吃火藥了,怎么地?” 不過,封子安側身就避開了,一陣無語,再看翠竹也走遠路,干脆拍拍屁股走人:“懶得跟幾個娘們計較。” “你……” 水仙還要罵,就被香兒拉住了。 “到底不是我們自己的事,差不多就行,太過了翠竹也不見得能高興。”香兒淡淡提醒道。 水仙想想也是,也就作罷了,不過…… 封子安離開后,并未直接出莊子,而是,追翠竹去了。他太在意香兒那句“說什么都晚了”是什么意思,必須要去問個清楚。 于是,翠竹再回來的時候,一臉春光喜氣洋洋…… —— “海爺為何肯定如今的百里明鏡不是當初東北那個?”一魁梧的方臉漢子擰眉問,他怎么看著都覺得今天見到的百里明鏡,就是當初那個。 海東青默了默,才抬手捂上胸口,道:“要不是我天賦異稟心臟長在右邊,就被她捅死了……”看著那方臉漢子問:“換成是你,你會搞錯?” 方臉漢子當即大聲道:“若是誰捅了我胸口一刀,就是化成灰我也都能認出他來!” “那不就結了。”海東青白了他一眼,放下手,又道:“好了,都累了,回房好好休息吧,接下來事情還多著呢。” 方臉漢子及其他人紛紛應諾,退了下去。 待人都走后,海東青才又舉起了手,閉著眼伸向前方,默默的,默默的舉至一定位置定住,再徐徐往下,倏地睜開眼…… “這樣也能認錯,老子就不是男人了!” —— 賢妃恢復容貌不多久便重新獲寵,但,也僅僅只是寵而已,遠遠達不到信,甚至這寵也不過是為了遮掩某件事的幌子…… 看罷宮女偷偷呈上來的已經被焚燒了一半的錦帕,賢妃面色一變后沉聲問那宮女:“你確定是皇上的?” “奴婢敢用項上人頭擔保,此物確實是皇上。” 那宮女應道:“宮中只有皇上和皇后能用這個顏色的錦帕,而奴婢是親眼看到皇上身邊的李公公在偷偷燒這錦帕,生怕人看到似的,有點動靜就驚跑了,實在不對勁。” 賢妃聽罷,面色更加難看,卻也側眸讓身邊的管事嬤嬤打賞那宮女并送走。 抿了抿唇,賢妃又將那已經揪緊成團的錦帕展開,擰眉盯著那點焦黃邊緣附近已經不明顯的暗紅…… 那是血! 別人分不清楚,她不至于看不出來,而看形狀,應該是將錦帕湊近了嘴邊噴吐而成的。而倘若那宮女并沒有說謊的話,也就是,這是皇帝的血…… 嚴重到吐血,卻一點風聲都沒有漏出來,只怕比她想的還嚴重,而這卻怎么能行?她現在還什么都沒有,懷不上孩子搶不到九皇子,神機營那邊那叫百里明鏡的又死死扎著腳,陳述那扶不上墻的阿斗只怕斗不過百里明鏡,皇上一旦走了,她這個妃子豈不…… “等等!” 賢妃忽然叫住剛要被管事嬤嬤送走的宮女,道:“只要你能將這錦帕再送到本宮指定的人手里并不被她所懷疑,本宮立馬賞你黃金百兩。” 黃金百兩,那對一個宮女而言可是天文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