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節(jié)
軒轅徹卻笑著道:“我啊,還真怕他們看不到!”說著,進(jìn)門,勾腿帶上門,往床去。 蘇靜卉抿了抿唇,又道:“御史會彈劾……” “彈劾誰?我又不上朝!那老頭?哈哈,敢彈劾那老頭的御史絕對是活膩了!”軒轅徹說話間,拂手撥下床幔。 “……相公,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妾身或是想對妾身說但又不知道怎么說?” 正準(zhǔn)備撲羊的狼頓時僵了一瞬,但很快又還是撲了上去。 “沒有。” ☆、【63】光,灼了誰心 蘇靜卉坐在小樓二樓陽臺的椅子上,托腮看著那片地里,正逗弄著衛(wèi)昇津玩的軒轅徹…… 【卉兒,你說過會相信我的吧,那就要一直相信我……】 昨天,他扯著她在床上鬧了大半天,累得她昏昏欲睡卻又不讓她睡,在她耳邊這么嘰里咕嚕個不停,非要她答應(yīng)不可。 她當(dāng)時累壞了,只想能快點睡覺,并沒有多想便答應(yīng)了,今天仔細(xì)想起來…… 他果然是知道些什么事而沒告訴她,或許更確切的說,是他根本不打算告訴她!也或許,這是他能否真心接納她的一個試煉! 呵~,果然…… 信任不是那么容易建立的起來的!而,他越是超越年齡的謹(jǐn)慎小心,就越證明了他的處境實際上有多微妙,或許,微妙到一不小心就是萬丈深淵! 這樣的境遇是一種幸運,能激發(fā)人的潛能成就最強大的存在!卻,也同時是一種悲哀,這意味著他缺乏愛,缺乏安全感,向往愛,渴望安全感,卻,難以得…… 正想著,就聽到咚咚的腳步聲小跑著近樓,不一會兒,丹葵面色難看的上了二樓,而那片地里,軒轅徹看了過來…… 當(dāng)然,蘇靜卉并沒有看到軒轅徹看過來,她只是感覺他看了過來,而她的感覺,一向很準(zhǔn)! 丹葵深喘了兩口氣,才走向蘇靜卉,卻依舊難掩那滿臉的焦急和憤怒,湊近低聲道:“夫人,府里出事了。” 蘇靜卉有模有樣的轉(zhuǎn)頭看了看她,起身回房間:“屋里說。” 丹葵點頭跟上,那股謹(jǐn)慎勁,頓時讓愈發(fā)敏銳的香兒和水仙也跟著緊張起來,一起跟進(jìn)了屋。 眼下十一月底,寒風(fēng)正凍人,人進(jìn)屋自然就順手的關(guān)上了門,而窗,本就關(guān)著,最多也只留道細(xì)縫兒輔助通風(fēng)口通風(fēng)透氣。 香兒等人跟進(jìn)屋,便見蘇靜卉站在一扇留著細(xì)縫兒的窗后。 三人均是一怔,卻也只知道蘇靜卉是正透過窗細(xì)縫兒看著什么,卻并不知道她在的位置和角度,有多奇妙…… 那是足以讓蘇靜卉透過細(xì)縫兒看到那片地里的軒轅徹,卻又讓那片地里的軒轅徹?zé)o法透過樓窗小小細(xì)縫看到她的角度! 看到軒轅徹看著樓這邊,蘇靜卉微微勾了勾唇,道:“說說,出了什么連左mama和容嬤嬤都沒辦法的事。” 丹葵遲疑了下,還是又湊近了兩步壓著聲道:“有個女人帶著個剛出生的孩子去了王府,說是……說是三爺?shù)摹!?/br> 香兒和水仙一聽,頓時倒吸了口涼氣,而蘇靜卉卻是挑了挑眉后,還抿出了一抹淡若水紋的淺笑:“說是三爺?shù)模俊?/br> “是這么說的。”丹葵邊應(yīng)著,便偷偷看了看蘇靜卉的神色,卻是不看不打緊,一看就面色微妙的擰了眉。夫人怎么還能這么平靜甚至笑得出來…… 蘇靜卉笑得更深了些:“那兩位母側(cè)妃呢?怎么說?” 丹葵頓時沉下臉,道:“說是免得那女人和孩子在門口外鬧起來,接府里去了,左mama說兩位估摸著晚些就會派人來找三爺回去,就讓奴婢快些來說一聲,順便讓奴婢問問您的意思。” “還真是來了。”蘇靜卉笑著沖外面努努嘴。 丹葵和水仙紛紛湊近窗邊去看,果然看到那塊地里,一王府的管事正走向軒轅徹。 瞧見軒轅徹跟那管事走了,丹葵當(dāng)即忍不住氣憤道:“三爺這也太過分了,明明夫人您才進(jìn)門……” 話出口才驚覺不該說,趕緊捂住嘴不安的看向蘇靜卉,卻見蘇靜卉淺淺一笑并無惱意的轉(zhuǎn)去了軟榻。 落座,歪身,托腮,微抬眸,一切簡單的動作,卻在她身上就總能透出一股優(yōu)雅極致的美,似只是春風(fēng)拂過湖面蕩起的輕輕漣漪,似只是柳絮隨風(fēng)翩翩漫天,又似,只是花端彩蝶緩緩展翅…… 那是一種能洗滌凡世喧嘩的美,寧靜,讓人光是看著,就覺心寧意靜! 縱是香兒和水仙成天就近看著,也還是忍不住看一次暗暗驚嘆一次,又更何況丹葵。只是,蘇靜卉越是變得這么優(yōu)秀這么美,就越顯得軒轅徹…… 同時想到那個不知哪來的女人和一個稱是軒轅徹孩子的孩子,三個丫鬟都瞬間黑了臉,暗罵軒轅徹徒有虛表,嘴上一套卻又做一套,根本配不上她們家大小姐! “回去告訴左mama和容嬤嬤……” 蘇靜卉的輕聲,瞬間拉回了三個丫鬟那脫韁野馬般咒罵軒轅徹的思緒,紛紛定睛豎耳聆聽吩咐,就聽到:“靜觀其變。” 三人均是一怔,丹葵擰眉:“夫人……”被有經(jīng)驗的水仙拽了一下,低聲醒道:“夫人這么說自有這么說的道理。” 她深信,再厲害的妖魔鬼怪在蘇靜卉面前也不過是能蹦跶的跳梁小丑而已,只有入不入得了蘇靜卉的眼讓蘇靜卉有拍的興致,而沒有蘇靜卉拍不了的可能! 丹葵看了看水仙,又想了想近段時間的蘇靜卉,便點了點頭,又問蘇靜卉:“除此之外,夫人還有什么吩咐嗎?” 蘇靜卉淺笑著搖了搖頭。 所謂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既然她把院子交給了左mama和容嬤嬤,自然要相信兩人能幫她院子里那些事情處理的很好,既然如此,又何須再廢話去多問多說? 兩位可都是宮里出來的,再自知之明藏鋒斂芒,也脫不開被那樣的環(huán)境養(yǎng)出一份名叫尊嚴(yán)的東西,而她,這身體才不過是個十五歲的乳臭未干的小丫頭而已,兩位肯給她做事,無疑是掉著身價屈就著,她再不給點空間兩位自由發(fā)揮,呵呵~,兩位指不定哪天就忽然爆發(fā)了! 丹葵走時,看到那個本該偷偷跟那王府管事回王府的軒轅徹,竟還在那片地里,怔了一下,翻白眼:“真像那么回事!” 水仙呵呵笑了兩句,沒置評什么的送丹葵下了樓,但心里,對軒轅徹的印象還是直線下滑的。 丹葵走后,蘇靜卉干脆靠軟榻里睡了個午覺,卻沒多久,被軒轅徹給搖醒了。 “卉兒,你在生氣嗎?” 艷麗過極的俊臉上愁云朵朵,可那雙琥珀色的漂亮桃花眼深處,卻是比那面上愁云更深層更混亂的……緊張? 蘇靜卉淺淺一笑,反問:“生什么氣?” “就是……”軒轅徹看著她平靜的眼,抿唇,擰眉,最后頹然嘆氣:“卉兒,那孩子不是我的,真不是我的。” “嗯。”蘇靜卉點頭:“妾身相信相公。” 軒轅徹愕然,定定的看著蘇靜卉,卻依舊沒能在她眼里看到一絲一毫的波紋起伏,雖說平靜是好事,可,平靜過了頭…… 不也是她根本不在乎么! 這么一想,軒轅徹心里就堵了,堵得悶,不舒服,而臉上卻掛起了燦爛的笑,貼臉在她臉上一陣蹭:“別人怎么想我不在乎,只要你相信我便好了。” 蘇靜卉卻忽然問:“相公的處境是不是很難?” 軒轅徹又是一愕,但很快便笑了,揉著她的頭親親她的嘴:“成天都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 明顯把她的問題含糊了…… 不過,沒否認(rèn)便是好現(xiàn)象!當(dāng)然,也不能完全否定這不是他給她的另一種試探!畢竟,誰也不會想要一個豬一樣的隊友!更何況是親至攸關(guān)咽喉的隊友! 蘇靜卉純當(dāng)沒聽到他的話一般,兀自說道:“確實,妾身與相公仔細(xì)算下來也相識沒多久,相公無法信任妾身也是情理之事,但妾身還是會把相公視為妾身的天,把相公的事放在第一位。” 軒轅徹為她把微散的青絲撥向腦后,琥珀色的桃花眼幽光隱隱,閃爍不定:“為什么?” 蘇靜卉笑:“相公安好,便是晴天。” 軒轅徹抿了抿唇,定定看著蘇靜卉的眼,好一會兒后才忽然問:“即便不愛?” 蘇靜卉卻是沒想到他會這么一問,頓時怔了下,但很快便微微彎了眸,稚嫩的小臉多了抹水般的柔:“妾身沒有愛過誰,不知道怎么愛,但妾身會試著努力愛相公。” 頓時,換了軒轅徹呆了下,但很快便忍俊不禁的笑了,更似她說的是多好笑的笑話一般,笑得花枝亂顫停都停不下來似的,在她臉上一個勁的亂親,卻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 ——分—— 短短兩天,呂側(cè)妃和史側(cè)妃便派了數(shù)次人來讓軒轅徹回王府去把那件事給解決了,卻都被軒轅徹以恭親王趕他出王府為由拖著,然后…… 消息走漏了,并轉(zhuǎn)瞬之間傳遍了整個京城! 人們唾棄軒轅徹的同時,憐憫起了蘇靜卉,為她不值的呼聲正高時,蘇葉氏大張旗鼓駕到醉仙樓,明擺著是要問軒轅徹的罪! 只不過,蘇葉氏來得不太是時候,軒轅徹剛好出去了不在。 “你祖母的意思也是讓你趕緊努力生個兒子,只要有了兒子,自是誰也動不了你的地位。” 蘇葉氏苦口婆心一臉慈母,可眉梢那抹幸災(zāi)樂禍卻又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的沒藏干凈,看得水仙牙直癢癢,恨不得去廚房借把殺雞刀給她剜干凈了。 蘇靜卉卻淺淺一笑,道:“母親是過來人,怎么也說這樣的糊涂話……”頓了一頓,笑更深了些:“地位這東西,哪是說有個兒子就能保得住的?你能生兒子別人也一樣能生不是?” 她還真不信,蘇葉氏母女在她回門那天鬧成那樣,蘇淵還給她好臉色去她房里而不是那兩個姨娘那里! 果然…… 蘇葉氏聽罷就是臉一拉黑了個透,不過,不愧是大宅里的女人,個個修有變臉比翻書快的技能,轉(zhuǎn)瞬就又緩了面色,語重心長道:“你這孩子怎么這么拗,我和你祖母也是為了你好啊……你也不去打聽打聽,眼下那鬧得滿城風(fēng)雨的女人究竟什么身份!” 說到這里,蘇葉氏煞有其事的捶了捶胸口,趁機瞥了瞥蘇靜卉,見她還是什么反應(yīng),干脆來更狠的,好不痛心疾首的破著聲道:“他們這樣,分明是在打你的臉!在打蘇家的臉!打你爹的臉!” “呵呵……” 蘇靜卉忍俊不禁般輕輕笑了兩聲,便不痛不癢的反問:“什么身份?能是什么身份?最多相公真喜歡的話就抬了做妾,不喜歡的話丫鬟都不如,一個丫鬟都不如和她生的孩子,又有什么好讓我好忌憚的?還打我的臉?打蘇府的臉?打爹的臉?哈哈……” 沒什么誠意的笑了兩聲,又道:“想打還得我伸臉去讓她打才成不是?我都不愿伸臉去讓她打,父親又豈會做這種蠢~事~?母親,您和祖母就是愛~cao~心~。” 什么愛cao心,分明是說她和老太太喜歡伸臉去讓人打! 蘇葉氏忍著一口氣,咬牙道:“你怎么還不明白?你這才進(jìn)門幾天,就冒出個賣唱的戲子抱孩子上門認(rèn)親……你這臉,伸不伸都已經(jīng)被人打了個結(jié)實啊傻丫頭!” 蘇靜卉回她淺淺一笑,端茶輕抿,好不悠閑自得的模樣,哪像個后宅正被人挖墻腳的人。 本是要來看她跳腳的蘇葉氏,反而被她那份氣定神閑氣得上氣不接下氣,咬咬牙,干脆直接冷嘲熱諷:“卉兒,你好歹也是蘇府的嫡長女,可你身為嫡女的那點尊嚴(yán)呢?本以為你嫁了人后能出息點,卻沒想到,嘖嘖……” 一聽這話,香兒都不禁沉了臉,又更何況是水仙,只不過,蘇靜卉依舊還是云淡風(fēng)輕的淺淺一笑,輕聲軟語好似說著今天天氣不錯:“也就母親和祖母才有這樣的閑情逸致,時時刻刻都能注意著自己臉上的粉夠不夠厚怎么跟人顯擺,而不看腳下的刀尖多鋒利究竟踩沒踩偏~” 這分明是罵她和老太太光知要臉不知要命! 蘇葉氏氣得倒仰,一時間也回不上話了,就這時,敲門聲傳來,竟是軒轅徹回來了,也不知何時就在了門外。 蘇葉氏略微小驚,暗想也不知他聽去了多少,可轉(zhuǎn)念又想自己此行的目的,腰桿就又直了起來。 蘇靜卉撇嘴,請了軒轅徹進(jìn)門,卻是真沒想到,蘇葉氏竟抄了幾上的茶杯連茶一起砸向進(jìn)門的軒轅徹,嘴上還罵一句:“畜生!你怎么對得起我們家卉兒!” 照理說,軒轅徹要避開那杯茶是輕而易舉的,可偏偏,蘇葉氏這一砸還帶著理直氣壯的理由——給蘇靜卉討公道! 再看那杯茶只是沖著他胸口位置來的,他也就懶得躲了,反正冬天穿得再少也不少,他到底都是不痛不癢,而蘇葉氏卻是得出了一口氣,舒坦點了說不定就早點走了,卻哪里想到…… 蘇靜卉竟沖過來替他擋! 不,更準(zhǔn)確的説,是蘇靜卉跑過來擋在他身前,替他拂袖拍開那杯茶,只不過,茶杯雖然被拍開了,茶水卻飛濺了出來,那個高度,那個角度,剛剛好淋蘇靜卉大半張臉…… 軒轅徹萬萬沒想到蘇靜卉會那么毫不猶豫的沖來替他擋,震驚得怔在那里,就那么錯過了拉開她的時機,眼睜睜看著大半杯還熱的茶淋了她。 淋到她了,他才猛然被一棍子打醒般驚呼:“卉兒!”彎身就要抱她到一旁坐下檢查,卻被她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