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蘇葉氏敏銳察覺不對勁,趕緊三兩步奔過去又是安慰又是拍背,還借題發(fā)揮了一把:“卉兒,瞧你把你祖母氣的……還不趕緊放了靈兒,有什么話,好好說。” “我有又扯嗓門又拍桌嗎?”蘇靜卉好笑的問:“母親,您倒是說說,我?guī)讜r有話不好好說了?” 蘇葉氏一聽,臉頓時又黑了,卻無法反駁蘇靜卉的話,誰讓蘇靜卉那些話雖然難聽,卻確實始終音調(diào)不高不低就屋里這些人聽得到,而又扯嗓門又拍桌的,是她蘇葉氏和蘇靜靈! 如今仔細回想前后,指不定,外頭那些看得不清不楚聽得有一句沒一句的下人,還得以為是她們要一起怎么她蘇靜卉呢! 這仔細叮嚀的話過多幾個人還能過出岔子來呢,又更何況這不清不楚的…… 想到謠言威力的可怕性,蘇桃氏就也坐不安了,真怕著繼續(xù)下去蘇靜卉就把她給順帶拎上了,到時候可不是鬧著玩的,趕緊岔開話題道:“話說回來,娘,大嫂,這時候也不早了,是不是該開席了?” 蘇葉氏卻抿著唇不答聲,蘇老夫人又那口氣沒緩過來應(yīng)不了,一時間,氣氛驟降…… 好在這時,蘇淵的小廝來了,問:“大爺問是否可以開席了。”這話乍一聽只是尋常的一問,可仔細起來,這么不早不晚不偏不斜的撞來,又豈能不是聽說了什么?若真是如此,這話便就是帶了七分警告三分圓場的意味了。 而,不得不說蘇淵一家之主不愧是一家之主,只是這么輕輕一敲,就頓時把蘇葉氏和蘇老夫人那口不上不下的氣給敲咽了下去,雖然還是面色難看得很,卻也不得不收了那股勁兒…… 蘇老夫人抿唇看了看蘇葉氏,明顯是要蘇葉氏順勢下階。蘇葉氏自是明白的,卻又更堵得慌了,這不是變相的要她一個母親給蘇靜卉這個女兒低頭嗎?有那個心的又不只是她一個人,如今好了,鬧成這樣卻要她一個人收場! 咬咬牙,蘇葉氏終究還是擠出緩聲應(yīng)門外的小廝:“去回大爺,可以開席了。”待小廝應(yīng)諾離去,便沉下了臉看向蘇靜卉,正令她放了蘇靜靈在聲音上挽回一點臉面,卻就見蘇靜卉擺擺手,香兒和水仙先一步放了蘇靜靈。 話沒來得及出口的蘇葉氏頓時嗆了。 “蘇靜卉你……” 蘇靜靈得回自由,反應(yīng)過來第一件事就是找蘇靜卉算賬,香兒和水仙還真是沒想到她這樣了還要動手,怔了一怔本能就要攔,卻被蘇靜卉一個眼神制止了…… “靈兒!” 蘇老夫人和蘇葉氏一看那架勢,頓時嚇得驚呼出聲,卻已太遲,蘇靜靈已經(jīng)揚手揮向了蘇靜卉:“你以為你進了親王府的門檻就了不得了嗎?不過是嫁了個沒出息又沒前途的庶子而已,憑什么……” 啪! 脆亮的一耳光響起,卻是舉著手的蘇靜靈臉頰上五指分明,眾人均是一怔,而后才看到蘇靜卉緩緩收回的手。 “這一巴掌,是替我相公你姐夫打的。” 蘇靜卉面無表情淡淡道:“庶子怎么了?庶子就不是人了?吃你的住你的了?你所謂的出息前途是什么?他既沒偷又沒搶也沒去哪乞討,正正經(jīng)經(jīng)開著鋪子賺著銀子穿著錦衣華服吃著山珍海味,這還叫沒出息沒前途?你沒眼力價兒是你的事,但別在我的跟前侮辱我的相公,別自以為委屈的出這門去瞎說胡扯造謠生事,否則,我聽到一次打你一次!聽到兩次打你到見不得人!” 說罷,不待蘇靜靈惱火回嘴,就“啪”一聲,又一耳光扇了過去! “這一巴掌,是替我們的爹打你的!” 蘇靜卉冷冷道:“知道你今時今日的富貴榮華是父親付諸了多少心血換來的嗎?知道每天有多少雙眼睛死死盯著父親嗎?你以為你年紀小就可以肆無忌憚的的嬌蠻任性?你以為滿口胡言那是你一個人的事?別傻了,養(yǎng)女不教父之過,你的錯就是父親的錯,你惹的禍就是整個蘇家的禍!一榮俱榮一損俱損懂不懂傻丫頭?” 挨了兩耳光,蘇靜靈明顯有些暈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蘇靜卉說的什么,卻也才反應(yīng)過來,就“啪”的,第三耳光也結(jié)實到底落了下來! “這一巴掌,是替我們的母親打你!” 水眸斜向面色發(fā)黑就要發(fā)作的蘇葉氏,蘇靜卉若有似無的勾了勾唇,道:“父親每日忙碌公事為國鞠躬盡瘁,難免疏于管教子女,這責任便落在了母親身上,你不體諒母親要孝敬祖母要教養(yǎng)子女還要顧全這一大家子上上下下的辛勞就算了,還三天兩頭給她添亂添堵,遠的不說就說當下,那些個無禮的話若是傳了出去落了別人嘴里,知道別人會說什么嗎?” 略微停了一下,一字一頓道:“別人會說,果,然,庶,女,就,是,上,不,得,臺,面,擔,不,起,這,后,宅,大,任!” 蘇葉氏一聽,兩眼頓時發(fā)了黑,搖搖晃晃就要暈過去,好在李mama一把扶住她,還使著暗勁兒狠狠掐了她一把,把她生生給掐醒著。 而蘇老夫人和蘇桃氏,眼睜睜著蘇靜卉連扇蘇靜靈三耳光,倒是覺得有些過了,卻又因為那番冠冕堂皇的道理而不好也不敢張嘴說什么,就怕這會兒再說什么,蘇靜卉更加不客氣的讓她們難堪,一會兒誰也出不去這個門,又剛才說可以開席了,再不出去恐怕蘇淵他們就要過來了…… 這時,蘇靜卉又抬了手作勢又要給蘇靜靈一耳光,嚇得蘇靜靈琴瑟就是一縮,卻不想那巴掌并沒有落下,而是聽到蘇靜卉大人大量的語氣道:“本來作為jiejie,我也該給你一耳光,可看在你年紀確實小又是在自個兒家里渾說八道的,屋里現(xiàn)下也沒旁個親信不過的人在,就算了,只盼著你往后多長點心,使著勁補補腦,莫再腦子一熱就瞎說胡鬧,害人害己啊~” 蘇靜靈本就挨了三耳光滿腦袋金星閃了,再聽那話,頓時一口氣緩不過來兩眼發(fā)黑就暈了過去。 蘇靜卉手疾眼快拉住她,卻張嘴就來了句:“唉,小小年紀不好好吃飯減什么肥,這下好了吧,沒說幾句話就暈了。” 說話著,門邊就從外被人推開了,那些個mama丫鬟不知何時退了遠,而站在門口的,赫然是面色發(fā)黑的蘇淵,而蘇淵的身后,赫然是軒轅徹和也面色不好的二爺蘇杰。 雖然軒轅徹臉上沒什么異色,可光看蘇淵和蘇杰兄弟兩的面色就可以肯定,他們就算沒把話聽了整全去,也聽了大半,而蘇靜卉那番話,聽了大半還不如聽個整全呢! 蘇老夫人和蘇葉氏以及蘇桃氏,頓時面色難看又難堪,而香兒和水仙則機靈的趁機上前接了蘇靜卉的手,將蘇靜靈扶住。 “都說好了嗎?是不是可以開席了?”蘇淵沉聲問,目光定定的盯著蘇葉氏。 蘇葉氏頓時面色一變發(fā)了白,忙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道:“可以了可以了,這就馬上過去,娘……” 蘇老夫人點點頭便順勢起了身。 蘇葉氏趕緊攙扶一把,眼神示意李mama去把蘇靜靈接了。“疼不疼?” 蘇靜卉一出門,軒轅徹便旁若無人的拉過她的手查看,見紅彤彤的,好不心疼:“都紅成這樣了……,下次真氣得想打人,讓我來,我皮糙rou厚,絕對打得人吐血手也不紅!” 蘇靜卉抬眸看著他,便彎了一抹笑,乖巧應(yīng)道:“好。” 而,她那份乖巧,卻聽得旁人一個比一個面目扭曲。 蘇淵余光瞥了瞥兩人,沒說話,徑直先落了座,卻這時,門房匆匆來報,圣旨到! ——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湯原縣縣令蘇杰,積善醇樸,德惠廣濟,赫赫功勞,皆以在目,朕念其藹,大義可嘉,晉為都轉(zhuǎn)運鹽使司兩淮從四品同知,欽哉。” 在蘇淵的提示下,蘇杰恭敬接過圣旨,又塞了百兩銀票給那宣讀圣旨的黃公公,眾人才紛紛起身。 黃公公是個機靈人,笑瞇瞇的謝了賞,正準備與蘇淵寒暄兩句,便猛然瞧見軒轅徹和蘇靜卉一般,匆匆就迎了過去:“奴才叩見三公子,三夫人。” 說著,就要叩拜下去,夸張得令人咋舌之余,倒真是讓在場的眾人誰都瞧得清楚漏不過去…… 蘇靜卉暗笑,暗想這皇帝恐怕做夢都想收回西北那三分之二的兵權(quán)吧,不然怎么這臉給長得這么響亮有色! 軒轅徹則彎身一扶便把那黃公公扶住了:“這不是在宮里我也沒有一官半職,黃公公這般客氣,可真是讓我不知如何是好。” “三公子這是哪的話,您雖未謀一官半職,可您到底是恭親王家的公子,當今圣上的親侄兒,奴才給您磕個頭也是應(yīng)該的……” 黃公公如此說著,卻也未拗著非磕頭不可,順著軒轅徹的扶便站了起來,但還是深彎著腰恭敬著,既不失禮,也沒讓彼此為難還省了那頓太極推手。 在場也沒幾個是糊涂的,自是明白黃公公那番話是給軒轅徹在蘇家人面前長臉,和,變相的警告蘇家人,莫要因為軒轅徹是庶出就輕慢了他! 一番客套,黃公公最終以還要回宮復(fù)命為由,婉言推辭了蘇淵的邀請,回了宮去。 黃公公一走,蘇杰夫婦那一臉的喜色就爆炸似的綻了滿臉,蘇桃氏還激動的直道:“二爺,我不是做夢吧?是真的吧?果然是從四品同知,還是都轉(zhuǎn)運鹽使司的,兩淮的……” 蘇杰已經(jīng)激動興奮得說不出旁的話來,直點頭:“是是是,沒錯沒錯,就是就是……” 不過,蘇桃氏那番話卻是完全肯定了蘇靜卉早前的猜測——他們果然是先一步得到了消息! 從正七品到從四品,結(jié)結(jié)實實的是連級跳,又是油水豐厚的都轉(zhuǎn)運鹽使司,還是兩淮的……完全天大的餡餅砸下來,也不怪砸得蘇杰夫婦那般喜滋滋暈乎乎,可,這圣旨來得可真是時候,偏就在她三朝回門的這一天! 幾不可見的夠了勾唇,蘇靜卉瞥向蘇淵,卻見蘇淵面色如常半點無異,也沒這時候端架子潑二房冷水,教訓蘇杰什么恪守本分之類的話,只招呼著軒轅徹重新入席。倒是蘇老夫人一下沒了剛剛的陰霾換了一臉的喜色,而蘇葉氏…… 呵呵,就此不能再直著腰板戳二房了,哪能好? ——分—— 蘇杰升遷大喜,沖淡了先前因蘇靜卉攪起的陰霾,軒轅徹又立馬派了人去取來厚禮恭賀…… 一場歸寧宴,最終以喜色融融收了場,又等賀禮送來,當眾交予蘇杰夫婦讓二人風光了一把,天色已不早,軒轅徹便順理成章的開口告辭了。 “庶出之身是母親一輩子的心病,她多半也只是想趁此機會弄些所謂的成績出來,在娘家人面前顯擺顯擺而已,也不是蠢的,女兒那般敲打她此時是氣,但過后也終究會想通透明白的……父親就不用太過苛責她了。” 臨別時,蘇靜卉還不忘給蘇葉氏求了個情,在狠狠扇了她臉之后…… 蘇淵看著她好一會兒,才點了點頭:“我自有分寸。” 多少,還是端著幾分為父的架子…… 蘇靜卉勾了勾唇,也真不再多說,拜別之后便由軒轅徹攙著上了馬車,啟程回恭親王府去了。 ——分—— 回到恭親王府,不早不晚正好趕上晚飯。 若不是把整個王府上上下下了解得通通透透清清楚楚,又怎么可能把時間掐得這么準…… 蘇靜卉不禁勾了勾唇,卻就被軒轅徹眼尖的瞧見了,二話不說刮了下她鼻梁:“笑什么呢?跟只小狐貍似的。” 蘇靜卉當即抿了笑:“好,那妾身不笑了。” 軒轅徹愣了一下,好氣又好笑的抬手捏住她的臉往兩邊扯,陰陽怪氣道:“夫人,笑吧,求你了,使勁笑,我欠笑。” 蘇靜卉倒是淡定,身后的水仙卻咳了起來,生生是笑沒憋住,嗆到了。 平常軒轅徹也不理會她的,今兒卻開口了:“卉兒,你丫鬟咳嗽了,給她請個大夫吧,灌幾碗黃連水休息個兩天估摸著就能好了,早治早好,免得傳染給你。” 水仙一聽,臉垮了下去,看向蘇靜卉,還真怕她張嘴來個“好”。好在,蘇靜卉只是回了軒轅徹一笑。 軒轅徹一個人玩著也沒意思,又眼看就要到主飯廳了,也就收了手,還不忘給蘇靜卉揉了揉臉頰,牽著她進了門。 相比前兩日,今兒恭親王臉色明顯好了許多,不過那久經(jīng)沙場的氣魄還是收都收不住,往那兒一坐嘴一抿,就是一派不茍言笑的威嚴。 倒是,軒轅徹和蘇靜卉都慢悠悠的到了,卻還沒見世子軒轅修夫婦的人影。 軒轅徹問:“怎么不見二哥二嫂?” “說是修兒今兒不適,不過來了。”史側(cè)妃解釋道,余光也瞥了瞥恭親王的神色,卻得了黯然收場。 史側(cè)妃是已過世的恭親王妃的親meimei,恭親王妃去后孝期一過便進了門,明顯是史家送來守護當時還年幼的世子軒轅修和軒轅斌的,據(jù)說也曾懷過兩次孕,但兩次都沒了,第二次還直接大傷了身子導致無法再孕,因而能指望的也就是軒轅修和軒轅斌兄弟兩了,當然能為他們爭的,就要盡量爭…… 不過,人心到底隔肚皮,她到底怎么想的什么心思,也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60】砸?當我傻啊 姑且不管史側(cè)妃心里到底怎么想,只要不牽扯上三房,蘇靜卉都懶得沒事找事。 “明天我便回軍營。” 吃罷飯稍坐,恭親王便忽然說道。 看呂側(cè)妃和史側(cè)妃的表情,便知兩人在此之前也半點不知情,但許是習慣了,又許是不愿在小輩們面前顯得太沒地位而難堪,兩人都很快就恢復(fù)了自然色。 呂側(cè)妃溫柔賢惠道:“行囊還是照以往嗎?王爺可有什么想帶的沒有?” 恭親王淡道:“軍營里一應(yīng)俱全,又下月便回,無需準備其他,準備路上的干糧和水就行。” 呂側(cè)妃應(yīng)諾,史側(cè)妃才問:“王爺準備明兒什么時辰出發(fā)?” 恭親王挑了史側(cè)妃一眼,淡道:“天不亮就走,修兒不適,就不要特地累他起來送了。” 說罷,不愿再多說的端起了茶,卻低頭喝茶時余光瞟了下軒轅徹,卻見軒轅徹坐沒坐相的歪在那里托腮看著蘇靜卉發(fā)癡,壓根就沒當他這老子在且明天要出門…… 恭親王意思性的抿了口茶,放下茶時臉上就多了一抹黑氣,補了一句:“都不用送,大冷的天,該睡到幾時睡到幾時。” 都是耳尖眼利的,哪能沒瞧見,卻都一副沒瞧見的模樣,史側(cè)妃更是一臉黯然,似沉浸在恭親王那番話造成的悲哀中,好似她親生兒子不得恭親王待見一般難受委屈。 “都說完啦?”軒轅徹意思性的問了一句,便淺笑著起了身:“今兒奔波了一天,卉兒那小身板指定累壞了,沒旁的事的話,我們就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