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臭小子!”晚好紅著臉去追,結(jié)果那兩人跑的飛快。 他們的笑聲淹沒在人群里,可這個夜晚似乎注定了并不寒冷,到處都是其樂融融的景象,連晚好心里都生出一絲錯覺,仿佛他們真的變成了一家人,那些橫亙在中間的問題和波折全都消失不見了。 等堆完雪人北北非要和它合影,唐啟森趁機(jī)摟住晚好的肩膀,擺正手機(jī)攝像頭:“咱們也來張全家福。” 說話的時候,他很清楚地感覺到掌心下女人單薄的肩膀有短暫的僵硬,可再看過去又見她故作輕松的笑臉:“好啊。” 晚好說著用力拐了他胸口一記,皮笑rou不笑的樣子:“照相就照相,別動手動腳的,耍流氓還上癮了?” 北北對著鏡頭笑的最開心,小家伙很有鏡頭感,甚至做出得意洋洋的表情。唐啟森按下鏡頭的那一瞬還是用力摟緊身邊女人的肩膀,兩人的臉貼的很近,雖然表情變化的幅度并不大,可眼里都有溫和的笑。 畫面定格在這一秒,嚴(yán)寒的雪夜,照片里卻滿滿的都是愛。 *** 離開的時候晚好見不遠(yuǎn)處的巷子口有老人在賣烤紅薯,這么平民的東西不知道唐啟森吃不吃得慣?可小時候她和爸爸最愛做的事兒就是冬天買來烤紅薯圍坐在一起吃,這會兒居然特別懷念那個味道。 于是她開口喊住前面的人:“喂,唐啟森!我們?nèi)コ阅莻€怎么樣?” 唐啟森駐足回頭,沒什么特別的情緒,只微微挑眉露出幾分疑惑的樣子,看起來這位總裁大人可能真沒吃過烤紅薯。 晚好向老人買了三個,一家三口便坐在另一邊屋檐下的臺階上吃起來。北北坐在兩人中間,滿足地直嘆氣:“好甜吶,黏糊糊的,像棉花糖一樣。” “……” 身后的兩個人忍不住對視一眼,都懷疑小家伙和他們吃的究竟是不是同一種食物?怎么會吃出棉花糖的味道來? 晚好又打量了眼唐啟森,不由有些想笑,高大的男人穿著做工上乘的呢子大衣,居然就那么毫無形象地陪著她坐在街邊吃東西,這種場景要是換做從前絕對是不敢想的。 唐啟森發(fā)現(xiàn)她在看自己,微微側(cè)過頭和她對視一眼:“是不是覺得,我這樣也很帥。” 晚好翻了個白眼,扭過頭的剎那還是忍不住輕揚(yáng)唇角。 “別扭的女人。” 聽他輕嗤,晚好也反唇相譏:“你不別扭?” “不啊,我向來直接。”唐啟森笑看著她,挨得極近,忽然就說,“姜晚好,我喜歡你。” 晚好愣了下,隨即將他推開一些,扭過頭再也不說話了。哪怕今晚兩人相處的再好,可她依舊沒勇氣邁出這一步…… 雪不知不覺就停了,到處都白茫茫的,北北圍著爐子邊上和老人說話,似模似樣的跟個小大人一樣。臺階上只剩姜晚好和唐啟森并肩坐著,兩人一時都不知道該說什么。 還是唐啟森先開口的:“今晚我很開心。” 他說完才回頭看她,一雙眼漆黑如墨,分明在等著她的答案。晚好猶疑了兩秒,也輕輕頷首:“我也是。” 能這樣平和相處,帶著北北一起,將來或許再也沒機(jī)會了,兩人心中都有默契,誰也不忍打破這短暫的寧靜。 作者有話要說:晚點還有一更,這章稍微溫馨點 =3= 楠竹雖然有改變,但是女主不可能馬上就原諒他,大家也說希望感情能過度的自然一些,慢熱的章節(jié)我會盡每天多更快點寫過去,然后期待父子相認(rèn)的表捉急,快寫到北北身世了 ☆、第五二十二章 石曉靜也會常常打電話回來,這次聽說晚好和唐啟森竟然在合作,驚訝得許久才發(fā)聲:“你們現(xiàn)在相處得這么默契?” “你從哪得出這個結(jié)論的?” 晚好想起上午兩人還在為一個宣傳策略爭得面紅耳赤,唐啟森這人真的一點兒君子風(fēng)度都沒有,吵不過直接摔門就走了!她翻了個白眼,心里越發(fā)鄙視這男人。 石曉靜則笑的不懷好意:“得了吧,要是沒點默契怎么合作呢,再說呢,人家的目的明顯也不是這個呀。” 晚好裝沒聽懂,轉(zhuǎn)移話題問:“鐘嘉銘怎么樣了?” “情況是比以前好了,有時也會試著和我說話,而且……”她說完這句,忽然就奇怪地不吭聲了。 晚好詫異地看了眼手機(jī)屏幕,又輕聲喊她:“曉靜?” “嗯,我在呢。”石曉靜咳嗽了一聲,聲音低了不少,“他上次忽然還親我了。” “哦。”晚好點點頭,隨即驀地從床上坐了起來,驚得杏目圓瞠,“你說什么,鐘嘉銘他親你!親你哪了?” 石曉靜被她陡然提高的聲調(diào)嚇了一大跳,一個勁兒“噓”了好幾聲:“你小聲點,被別人聽到多難為情啊。” 晚好依舊無法相信自己聽到的,鐘嘉銘和石曉靜結(jié)婚的時間同她和唐啟森差不多,算了算也有七八年了,這期間兩人別說接吻,就是石曉靜光著身子在鐘嘉銘眼前走來走去,他都不會有一丁點反應(yīng)的。 石曉靜難得有些羞澀地說:“還能親哪,當(dāng)然是嘴巴啊,姜晚好,你干嘛那么驚訝?他一直都在治療有進(jìn)步很正常啊。” “我知道。”晚好順了順氣,臉上又驚又喜,“我是覺得太吃驚了好嗎,曉靜,你總算快熬出頭了。” 石曉靜卻嘆了口氣:“阿好,其實……這段時間我想了很久,我想哪怕嘉銘一輩子這樣,也挺好。” 晚好意外地“嗯”了一聲,不解地靜下聲來。 只聽石曉靜輕聲解釋道:“以前和他結(jié)婚當(dāng)然是為了報恩,可是后來我發(fā)現(xiàn),對他早就有感情了。有個人哪怕永遠(yuǎn)都安安靜靜地,可他卻變成你每天的牽掛,我離不開他了,如果他永遠(yuǎn)好不了,我就陪著他過安靜的日子,柏拉圖的愛情也很美好不是嗎?” 隔著電波,晚好只能聽到好友低低緩緩柔軟溫和的嗓音,可哪怕看不見對方的表情,她也仿佛能覷見她唇角的笑意。 “曉靜,你們都這么善良,上天一定會眷顧你們。”這種時候她不知道該怎么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感情這種事本來就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的。 石曉靜輕松地笑了起來:“嗯,我還是很有信心呢,嘉銘的情況越來越好,說不定有天真能康復(fù)。阿好,如果他能好起來,我就把實情告訴他爸媽,把北北還給你。” 這話說完,晚好整個人都愣住了,她難以置信地緊緊攥著手機(jī),喉嚨又干又澀,像是被什么給狠狠扼住了幾乎要呼吸不順,許久才費(fèi)力地吐出一句:“……真的、真的會有那一天嗎?” “會的,阿好!你說過上天會眷顧每個善良的人,你吃了那么多苦,一定值得最溫柔的對待。” 晚好聽著她輕緩的聲音,抬手用力捂住嘴巴,還是控制不住地哭出聲來。那一天或許很遙遠(yuǎn),或許永遠(yuǎn)等不到,可這個希望還是讓她的世界瞬間明亮起來。 從來不敢奢望的事情,忽然就有了期盼,原來這個世界并沒有她以為的那么糟。 石曉靜又和她聊了幾句才掛電話,因為鐘嘉銘的情況有所好轉(zhuǎn),所以他們歸國的日期又往后延了延。晚好坐回床邊,北北趴在小床上睡的正香,白凈的小臉攏在暖黃的光暈里,小嘴微微嘟著,模樣可愛極了。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臉頰,小家伙不安分地翻了個身,rou呼呼的小手就搭在了她手背上,guntang的溫度,卻柔軟溫和。晚好握著他的小拳頭遞到唇邊,深深地印上一吻。 *** 第二天唐啟森過來姜家小院,明顯發(fā)現(xiàn)姜晚好不太一樣,她似乎心情雀躍至極,逢人便笑,連帶著他也沾了不少光。 他疑惑地拉住一個服務(wù)生詢問,對方悄悄壓著嗓音說:“誰知道呢?今天樂一天了,是不是談戀愛了?” 這話讓唐啟森兩道濃眉頓時擰成了結(jié),一張臉更是沉得嚇人,他這么嚴(yán)防死守,難道還有漏網(wǎng)之魚?莫非是之前那個討人厭的林祁? 姜晚好的電話只要一響,唐啟森便假意從身邊經(jīng)過,聽到是供貨商或者客戶訂餐才松了口氣。 這么幾次三番之后,連晚好也看出來了,直接抱起胳膊盯著他:“你監(jiān)視我?” 唐啟森也直言不諱:“是關(guān)心你才對,今天心情這么好,有什么開心的事?” 晚好眉眼彎彎地歪了歪腦袋:“是好事,可怎么辦,就不想告訴你。” “……”唐啟森看著她走遠(yuǎn)的背影,狠狠磨了磨后槽牙。 晚好坐在吧臺邊上,心里也在琢磨這件事,當(dāng)年唐啟森是因為擔(dān)心孩子遺傳先心病才決定不要他,那么如果真能認(rèn)為北北,到底要不要告訴他孩子的身世?不告訴吧,反正他們也不會再有什么結(jié)果,可很明顯是瞞不過去的。 她想的心煩意亂,直到身邊有人喊她一聲:“姜姐?” 是前廳領(lǐng)班,晚好疑惑地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這里需要你重新核對下,我覺得賬有點問題。” 姑娘皺著眉頭把東西遞過來,晚好看了一眼,又拿計算器對了一遍,連連抱歉道:“是我疏忽了,幸好你發(fā)現(xiàn),要不就麻煩了。” “沒事。”那姑娘老實,說完又好奇地看著她,“我還以為只有我這種學(xué)渣才會算錯賬,你不是國外大學(xué)畢業(yè)的嗎?” 在小姑娘的心目中,姜晚好可是出國鍍金過的,不管學(xué)校怎么樣,出過國肯定是不一樣的。 晚好聞言手上的動作停了一秒,回頭沖她笑了下:“沒有,我大學(xué)沒畢業(yè),中途就輟學(xué)了。” 那姑娘驚愕地看著她,晚好見唐啟森坐在不遠(yuǎn)處那一桌似乎在擺弄手機(jī)根本沒留意這里,抿了抿唇還是沒繼續(xù)往下說:“沒事了,你先去忙吧。” “噢,好。” 那姑娘的腳步聲漸漸遠(yuǎn)去,姜晚好也繼續(xù)低頭看賬本,唐啟森這才將手機(jī)放回了桌面上。 看姜晚好的心情忽然這么好,他馬上猜到大概和北北有關(guān),隨即想到鐘嘉銘,果然打電話過去就知道他病情好轉(zhuǎn)的好消息。可是掛了電話的瞬間,又恰好聽到姜晚好和那個領(lǐng)班的對話…… 她們說的每個字他都聽得真切,姜晚好為什么會中途輟學(xué)他太清楚了。 是他造成的,說到底,他造的孽實在太深了。 *** 晚好盯著賬本的視線也開始放空,有些傷口哪怕被歲月封存已久,可忽然被人提及的時候還是會讓人痛的死去活來—— 那年她被唐啟森,不,按他和周子堯后來的說辭,當(dāng)時強(qiáng)行押她去手術(shù)室的人該是路琳和周子堯安排的。那些人將她帶進(jìn)手術(shù)室,冰冷的手術(shù)臺,醫(yī)生甚至用繩子將她的雙腿用力纏住。 下體羞恥的暴露在空氣里,她全身都開始痙攣發(fā)抖,到處都充斥著金屬器械的冰冷聲響,她聽不到,可卻能看到醫(yī)生面無表情地在準(zhǔn)備麻醉劑。 心里的煎熬和絕望,那一刻讓她覺得天都塌了,當(dāng)時晚好想著,大概就這樣結(jié)束了吧,那段無望又難堪的單方面的愛情總算到頭了。她以為的蓋世英雄終究不屬于她,此刻卻還將她殘忍地推進(jìn)了煉獄。 晚好眼看著醫(yī)生的針筒就要刺進(jìn)自己的皮膚里,她發(fā)了瘋般地掙扎,可身邊的護(hù)士們死死按著她的手,將她的手腕都捏的青紫發(fā)黑,可她感覺不到疼,只知道她的孩子就要沒了。 在她就要被滅頂?shù)慕^望淹沒時,總算有人闖了進(jìn)來,她滿眼淚痕地看著門口,可出現(xiàn)的人不是他,不是她孩子的父親。 是周子堯,永遠(yuǎn)在她最糟糕的時候會來救她的周子堯。 周子堯出現(xiàn)的那一瞬間,晚好整個人都放松了,她知道自己安全了。 *** 唐啟森長久地望著窗外的綠植,思緒也回到了當(dāng)年。他趕到醫(yī)院的時候只看到那一灘據(jù)說是他孩子的血水,血rou模糊,暗紅色刺激得他再也不敢多看一眼。 想他什么場面沒見過,可偏偏那會當(dāng)真不敢去仔細(xì)看,或許正是因為這樣,才讓周子堯得以幫她瞞天過海。 那之后他很長一段時間都失眠,吃不下任何葷食和紅色的東西,哪怕他再混蛋也不可能對自己的孩子無動無衷,強(qiáng)烈的內(nèi)疚感讓他不敢去想姜晚好。 無法面對,甚至第一次生出怯懦的情緒來…… 姜晚好從醫(yī)院離開后就再也沒回過那個家,以前她為了等他特意買了一盞很漂亮的釣魚燈放在客廳里,記得那會兒她俏皮地對他說:“這樣你一開門就能知道我坐在哪里等你,就能第一時間看到我啦!” 那會兒乍一聽他覺得她傻,真的是個傻丫頭,可自從她離開之后,那盞燈便再也沒亮起來過。每天漆黑一片的那一隅,讓他覺得壓抑和寂寞。 沒有人再給她準(zhǔn)備早餐,也沒人嘰嘰喳喳地纏著他說話。 唐啟森記得很清楚,那段時間他非常別扭,覺得那棟屋子里哪里都有姜晚好的聲音和氣息,那些東西纏得他快要喘不過氣來。 他讓周子堯找姜晚好,結(jié)果等來的卻是姜晚好不愿回家的消息。 他知道她住在酒店,當(dāng)時心里氣急,可清楚地知道是自己不對在先,他甚至想著去哄哄她?向她解釋,那女人心軟,一定會和他回來。 可還沒等他行動,姜晚好就趁他不在的時候收拾了行李搬走了。姜晚好說要回學(xué)校住,安心念書。 她念什么書?腦子又笨又沒上進(jìn)心的人,居然說為了安心讀書搬回學(xué)校住?唐啟森太清楚姜晚好這是在和他治氣、鬧脾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