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
皇后霍然起身,死死的盯著摔落在她腳下的魚紋玉環,臉色霍然一變。 ☆、第171章 賣母求生,調虎離山 大殿中,氣氛凝滯,給人窒息的壓抑。 麗妃狼狽的摔倒在地上,手心、膝蓋處傳來尖銳的刺痛。驚慌的回頭,看向絆倒她的沈青嵐,眼底有著質問。 沈青嵐愿意送她進宮,那是自己對她有用。斷然是不會弄得她出丑,招惹皇后厭煩。 可現在,又是怎么回事? 心里不禁埋怨安平,這個時候,給她寫信給皇后請安作甚?平白招惹了禍事! 一旁的榮貴妃霍然望向沈青嵐,見她從容淡定,臉上緊繃的肌rou顫動,明白她是早已經洞察了自己的陷害! 攏在袖中的手,不禁顫抖,害怕沈青嵐接下來會報復她!很想說那枚玉環是沈青嵐的,可那樣便暴露出她來。 看著如死狗一般趴在地上的麗妃,榮貴妃恍然覺悟,為何閉門不出的麗妃忽而出來見皇后,定然是沈青嵐在中間動的手腳,為的是讓皇后與麗妃相斗……不!恐怕她的目地不在于此。 沈青嵐仿佛不知氣氛詭異,慌忙將麗妃攙扶起來。關切的詢問道:“摔傷了么?”從那枚玉環落了出來,皇后面色大變時,沈青嵐便知道,果然玉環有問題。 榮貴妃與她有血海深仇,怎得一句道歉,便能了了的? 她不會放過榮貴妃對她母親的傷害。同樣的,榮貴妃也不會忘記舟山王是如何死的! 麗妃搖了搖頭,一瘸一拐的站定,跪在地上,賠罪道:“皇后娘娘,臣妾失儀了。”垂目睨了眼皇后,見她面色變了變,心里莫名的涌起一股子不安。 偷偷覷了眼沈青嵐,目光微轉,落在地上的魚紋玉環上。微微一怔,這是從她的身上摔了出去,可是她身上并沒有這枚玉環。 心底陡然一沉,隱隱察覺這是陷害! 而自她從宮中換衣出來,便只有沈青嵐接近過她。心中一時想不通順,沈青嵐費盡心思將她送進宮,為何又要毀了她? 皇后短暫的震驚之后,冷冷的看著地上的玉環,精致描繪的柳眉,高高的上挑:“麗妃一見本宮,便行此大禮,本宮心中驚詫不小。這一拜一跪的,本宮可就承不得如此大禮。”話語中,充滿了譏誚。 麗妃心一沉,當年她依仗著寵愛,時常與皇后對著干。更是覬覦著皇后的寶座,最后她還是斗敗了,被囚禁了十年。 皇后今兒個這般明朝暗諷,不過是記著當年的仇怨。 明艷的容顏上布滿了愁緒,一雙狹長的鳳眸里氤氳著水汽,咬著唇瓣道:“娘娘,您身為六宮之主,自是受得起臣妾的跪禮。” “哦?”皇后斂去眸子里的驚訝,端著一杯熱茶,掀開蓋子,拂弄著裊裊水汽,優雅的笑道:“那便跪著罷!” 麗妃一怔,嘴角翕動,什么也沒有說,便住嘴了。 一旁的孝姑姑彎身撿起地上的玉環,遞給皇后。皇后上下端詳了一會,眼睫顫了顫,疑惑的說道:“這枚玉環極為的眼熟,孝姑姑,你可記得在何處見過?” 孝姑姑不知道皇后要做什么,一時不知道怎么接話。 皇后斜挑著眼,眼珠不動,睨向麗妃。恍然大悟的說道:“這玉環不是一對么?昨夜里有宮妃與侍衛私會,本宮趕去時,便發現侍衛躺在崇陽殿偏殿,床榻上落著這一枚相似的魚紋玉環。本宮讓人將侍衛綁了審訊,誰知這侍衛情深,怕泄露出那位女子,便自刎了。” 麗妃心中一驚,慌亂無措的解釋道:“皇后娘娘,臣妾自進宮給您請安后,便一直在宮殿閉門不出。今日里是接到平……今日里想著天氣不錯,便來給您請安,在外碰見了榮貴妃與燕王世子妃。當時臣妾站不穩,燕王世子妃攙扶了臣妾一下。臣妾身無長物,當真是沒有見過這枚玉環!” 話中的意思便是這魚紋玉環,是沈青嵐栽贓給她。 怎么可能不是沈青嵐?她甚至更大膽的猜測,叫她來這里的不是安平,而是沈青嵐利用安平的名頭,將她約來! 沈青嵐冷笑連連:“麗妃娘娘說我嫁禍給你?我一介婦人,如何在宮中下鑰后,進宮與侍衛私會?何況,我與世子爺感情和睦,并沒有鬧過不愉快。” 皇后沒有錯過麗妃方才狡辯時,話語里的那個‘平’,想必是安平讓她來請安。誰知,暴露了出來! 若是安平殺了睿兒,也能得到合理的解釋。畢竟,從合作鬧崩后,安平便與她撕破臉,仇根深種。 “來人,麗妃不守宮規,yin|亂后宮,賜一丈紅。”皇后嘴角掠過一抹殘佞的笑,如今的麗妃,落在她的手中,便如同一只螻蟻,不過一根指頭,便能夠摁死! 麗妃尖叫一聲,掙脫嬤嬤的束縛,跪著爬到皇后的腳邊說道:“皇后娘娘,臣妾是冤枉的,這玉環當真不是臣妾的。若過往臣妾有得罪娘娘之處,還望娘娘莫要與臣妾計較。臣妾這就給娘娘賠罪!”說罷,重重的磕著頭。 不過一會兒,光可鑒人的地磚上,便有血絲暈開。 沈青嵐挑了挑眉,這樣就收拾了麗妃? 皇后不悅的蹙眉,冷沉著臉道:“麗妃,你這是何意?本宮冤枉了你不成?”說罷,從袖中掏出另外一枚魚紋玉環,這是昨夜里‘睿王’消失后,她在窗子下撿到的。 看到玉環,麗妃呆愣的跪坐在地上。 她知道,她人微言輕,即使不是她,皇后賴定是她,她也逃脫不了。一切她都算計錯了,原本以為她在皇上心中還有一絲地位,卻不知她進宮的時候去見他,一面都不曾見到。那個時候,她便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可心底終究是存了僥幸,她想那么多年沒有見,皇上肯定以為她人老珠黃,等見到她之后,她一定有信心奪回寵愛。 可沒有等到她奪回寵愛,面臨的就是滅頂的災難。 榮貴妃緊緊的扭著手指,心中惱恨,當初就該讓‘睿王’道出害他的人是沈青嵐。如今,功虧一簣,日后再難尋到機會! “皇后,此事恐怕有誤會。麗妃進宮之際,是搜過身的,她除了一身衣裳,并沒有其他的珠飾。”榮貴妃忽而替麗妃開脫。 皇后眼底有著狐疑,榮貴妃與麗妃絕對不可能熟到為麗妃開解。目光掃過沈青嵐,知曉榮貴妃與沈青嵐的恩怨,怕是想要推脫到沈青嵐的身上,讓她與沈青嵐斗個你死我活! 眼底閃過一抹冰冷的鋒芒道:“難不成這一對玉環,是榮貴妃你的?” 榮貴妃眼皮子一跳,眼底有著nongnong的詫異,顯然始料未及。 沈青嵐抿唇笑道:“皇后這樣一說,我確實記起在何處見過……” “時辰不早了,皇后娘娘,臣妾到了出宮的時辰,便先告退。”榮貴妃緊了緊手心,打斷了沈青嵐的話。沈青嵐既然早就看穿了她的詭計,怕是還有后續的準備,她不能冒險。 皇后笑的極為古怪,還來不及應聲,外邊便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隨后,安平的身影出現在殿中。 三千青絲散落,穿著一襲灰黑色的紗裙,襯得整個人極為的老道,失去了往日的靈動。 福身給皇后見禮,冷清的視線落在麗妃的身上,觸及到她額頭的淤紫傷痕,微微蹙眉:“發生何事了?” 隨著安平的話落,大殿忽而安靜了下來。 麗妃眼底驟然一亮,安平仿佛就是她的救命稻草,連滾帶爬的到安平的身旁,緊緊的抓著她的手,哀求道:“平兒,不是母妃,母妃收到你的字條,才來給皇后請安。身上沒有皇后手中的那枚魚紋玉環。是她!是她栽贓我的!”青蔥玉指,筆直的指向沈青嵐。 話落后,渾身便如刀割,似乎rou在一片一片的剝落。驚恐的瞪圓了眼珠,撩開衣袖,光潔如玉的手臂,如蛛網一般皸裂。 大殿中的人,看到這一幕,全都震驚了。 麗妃嚇得尖叫一聲,便在地上打滾。她知道,這是沈青嵐給她下的毒藥。從她第一次生出對沈青嵐不好的心思,便會疼痛難忍,回回如此。 頃刻間,身上的血跡,便染濕了衣裳,疼痛絲毫沒有緩解,而是愈來愈劇烈。眼底盛滿了恨意與絕望,哀求著安平道:“救救母妃,救救我……” 安平眼底閃過陰霾,她也并不知道麗妃得的是什么古怪的病癥,伸手把脈,沒有中毒的跡象。 沉默了半晌,收回手,攏袖站在一旁道:“皇后娘娘,這枚玉環,臣女知道是誰的。而且,皇后娘娘昨夜見到睿王‘冤魂’,不過是有人刻意故弄玄虛罷了。人死不能復生,若當真有冤魂,這宮中早就怨氣橫生,哪里還會有‘生人’?” 安平輕言細語的嗓音極為的沙啞難聽,落在皇后耳中,猶如五雷轟頂。 不是睿兒? 那是誰? 茫然的視線,在幾人身上來回穿梭。最后定格在沈青嵐的身上,難道是她?當初她便是利用這一招,讓德妃生子時,生生嚇死! 沈青嵐清冷的眸子里閃過一抹冰冷的鋒芒,一言不發,嘴角凝著冷笑,等著安平接下來的話。 榮貴妃亦然,落在心底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安平睨了眼榮貴妃,最后落在沈青嵐的身上,緩緩的說道:“這枚玉環,我在齊家名下的玉寶齋里見過。昨夜里進宮侍奉父皇,父皇上早朝出宮,便看到幾個人鬼鬼祟祟的從進出宮中采買的馬車里出來,便起了疑心,讓人去打探,這一大探可就讓人吃驚了。原來這幾個人是一群坑蒙拐騙的市井閑人,裝神弄鬼的騙取錢財。昨日里受貴人相托,扮演鬼神,欺騙皇后娘娘。” 見皇后半信半疑,打了響指,窗外燃起了濃煙,而后一個人漂浮在窗戶口。 皇后臉色驀然煞白,全然相信了安平的話,厲聲道:“誰?是誰?” 安平輕笑了一聲,意味深長的看著沈青嵐,緘默不語。 只這一眼,便讓皇后認定是沈青嵐。氣得渾身發抖,覺得她被沈青嵐一而再再而三的給耍了! 新仇舊恨疊加,憤怒的火焰在內心翻涌燃燒,宛如火山迸發,兇猛的傾瀉而出,似要將沈青嵐燃為灰燼。 榮貴妃暗中舒了口氣,眼底閃過一抹笑意,眼角余光斜睨著沈青嵐,想要看她這次該如何化解。 沈青嵐誰也不理,緩緩的蹲在地上,看著不斷打滾,周邊地磚上都染滿了血跡的麗妃道:“你說,玉環是誰的?” 麗妃痛得恨不得死去,可連求死的力氣也沒有。她被一點一點的折磨,感受到自己的呼吸,越來越困難。仿佛看到了死亡,越是如此,便越是激發了人性求生的*。努力的掙扎著,想要掙脫被死亡包裹的恐懼。 聽到沈青嵐的聲音,宛如天籟。她知道,安平是放棄她了,她想要活,只有死死的抓著沈青嵐。 她聽到自己,顫抖的說道:“我的,安平的……” 麗妃至始至終都清楚的知道沈青嵐與安平的恩怨,也知道沈青嵐栽贓她,目標是安平,而她只是其中搭橋的棋子。既然安平不顧她這個生母的安危,反而是她一而再再而三的維護安平,最后得到的是舍棄。心里升騰著nongnong的怨懟,便咬牙栽贓給安平! 安平不是很能耐?既然不愿意救她,她也沒有必要為了安平而死。 安平眼底有著不可置信,難以相信麗妃會反咬她一口。 沈青嵐抿唇一笑,安撫的拍了拍麗妃。 麗妃感覺到那焚心蝕骨的痛,慢慢的開始緩解,臉上的痛苦之色緩解,渾身虛脫一般癱軟在地上,大口的喘著粗氣,真真體驗了‘死里逃生’! 安平迅速的反應過來,松開攥緊的手。眼底閃過一抹毒辣,她知道麗妃這一刻開始‘背叛’她,安全之后,定然會將她的事,全部告訴沈青嵐。 垂目,斂去眼底的殺意,冷聲道:“母妃,你胡說什么?被病痛折磨得糊涂了?不是你說皇后囚禁你十年,害得你失去皇上的疼寵,還沒有生下皇子,便害了睿王么?” 毒蛇一般陰森的目光掠過沈青嵐,當真是高招,不但離間了皇后與她,還讓麗妃與她斷了母女情,得到她一直想要的消息。 可惜,她對麗妃素來沒有母女情份,又豈會讓沈青嵐得逞? 既然,她鐵了心要麗妃死,干脆將睿王的死推在麗妃身上。皇后也不會疑神疑鬼,繼續糾察下去,也能借助皇后的手除掉麗妃,免得被人抓住她弒母的把柄。 一舉兩得! 麗妃咬緊了牙關,渾身顫栗,來不及說話,便被孝姑姑堵住嘴巴,拖了下去。 沈青嵐看到麗妃求救的目光,里面似乎隱隱藏著某種暗示的訊息,淡定的別開頭。 雖然皇后整治了麗妃,可心里卻不相信只有麗妃一人所為。她不相信麗妃有這個實力,一定是有安平在后面相助。她想要安平死,可她沒有這個能力,只有先弄死麗妃出了心里的那一口惡氣。 安平不痛不癢,見沈青嵐告退了皇后,也緊跟著出來,看著門口那一丈血紅,眼也不眨一下,陰冷的笑道:“世子妃這招高明!” 沈青嵐謙虛的笑道:“我不過是順勢而為。”一副逼不得已的模樣,便率先坐著轎子出宮。 另外一邊的榮貴妃,望著安平的背影,暗淬了一口:廢物! 心里不安了起來,她的暗衛半數多被沈青嵐借由即墨璞去封地時滅口,若是沈青嵐記仇,斷然是逃脫不了。憂慮的蹙緊了眉頭,想著應對之策。 這時,紫雨走了過來,通傳道:“娘娘,皇上已經讓人備好了馬車,問您幾時出宮?” 榮貴妃眸光微閃,沉吟道:“東西收拾好了?現在便走!” 榮貴妃回了一趟晨曦宮,便坐著停在宮殿門口的馬車,緩緩的出宮。 一路上,并沒有遇到刺客或者暗殺。就在全部都松懈下來的時候,穿過一條深山林子里,倏忽躥出了兩匹兇狠的狼,眼冒綠光,堵住了馬車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