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節
斂去了臉上的笑容,沈青嵐目光復雜的看著他的睡顏,眼底的青影深重,心中百味雜陳。拂開他臉上被風吹亂的發,喃喃低語:“你才是個傻瓜。” 漸漸起風了,沈青嵐讓人將亭子四周厚重的簾子垂落,靜靜的與他相依,安靜的守在他的身旁。 ------題外話------ 某日,烽火硝煙時 “知道為何本王妃沒有直接殺你個片甲不留嗎?本王妃要留你顆腦袋,給本王妃叩首作揖,留你這雙手,替本王妃cao兵練將,留你這雙老眼,看本王妃怎么帶著你二十萬大軍禍亂天下,好讓你仰天長嘯大罵老天不長眼讓我這妖孽禍害了蒼生。現在明白了嗎?這才叫妖妃。” 自此京都有言:卿本妖嬈,奈何禍水 跳坑吧……《帝王寵之卿本妖嬈》顧南西 打家劫舍,坑蒙拐騙,偷香竊玉,這是他?不,這是她。 魅顏謫骨,絕代風華,傾蠱塵世,這是她?不,這是他。 一句話來說,就是一個滿肚子壞水、滿腦子黃色的腹黑女看上一個臉蛋勾人犯罪、身材引人撲到的良家男。 ☆、第149章 一魂兩世 燕王府煥然一新,四處貼滿了新年喜慶的對聯,福字。 紅玉仰著頭,看著站在高高梯子上掛燈籠的長順,指揮道:“歪了歪了……偏了……” 長順看了眼旁邊掛燈籠的長福,臉色陰沉的說道:“不會掛便放著,刷墻去!” 長福也不做怪了,穩妥的掛好紅燈籠,飛身而下,落在齊景楓的身旁,拍著手上的灰塵道:“世子爺,墻上刷什么好?” 齊景楓面色溫潤,似乎也被府中的喜慶感染,眼底眉梢都染著淺淺的笑意,側身詢問著身旁的沈青嵐:“你說呢?” 沈青嵐苦思冥想,也不知刷什么好,溫婉的說道:“你們決定,若是刷壞了,你們自個看著辦。”說罷,挽著齊景楓的手臂,朝府中走去:“母親一個人在將軍府,過年了一個人也清冷孤單。我想要接她一同與我們守歲,可她說那是父親的家,她要在那里等著父親。”沈青嵐情緒有些低落,過年都是一家團圓,可父親生死不明,找人去刺探,根本就進不去東月國,連鳳鳴都失去了消息。 “我想過去陪著她。”沈青嵐知曉這個要求不合禮數,哪有過年媳婦去娘家過年?可心中舍不下秦姚,殷切的看著齊景楓,再三保證道:“我會好好照顧自己。” 齊景楓放心不下,她每天半夜里,腳都會抽搐,他不在身旁怎么辦?秦姚自個都是有身孕的人,怎得照顧她? “我隨你一道去。”齊景楓不容置喙道。 沈青嵐左右為難,這兩日莊子上、鋪子里的掌柜管事都將賬目交給齊景楓批示、對賬,有的急著用。若是陪著她回將軍府,事情又會給耽擱了。 沉吟了許久,沈青嵐搖頭道:“罷了,我這身子過去,反倒會勞煩母親費心,給她送禮過去吧。” 齊景楓看著她眼底一閃而逝的黯淡,心神一動,揉著她細柔的青絲,笑而不語。 事情全部都張羅好了,安安靜靜的過了兩日,到了除夕。 沈青嵐站在院子里,看著一群小丫鬟們在玩堆雪人,與打雪仗,臉上露出一抹恬靜的笑,垂目看著在一旁繡著小衣的紅玉道:“你怎得不與他們玩?” 紅玉咬斷線頭,看著窗外一個與長順撞在一起的小丫頭,羞羞答答的眼底泛著春水,撇了撇嘴道:“我去了,他怎得能盡興?” 沈青嵐笑著搖頭:“吵嘴了?” 紅玉神色一暗,搖了搖。長順的母親被長眉接回了京都過年,她昨日里抽空見了一回,示意她要孩子。可她現在這個情況,怎么要孩子?世子妃該怎么辦? 她是個藏不住話,不善于說謊的人。當即被長順母親瞧出她暫時不愿意生,他母親便掉臉子了。由最初的喜歡,到后來對她不冷不熱。回來的時候,她聽到長順母親與長順在一旁說話,大致的意思是說她不是賢惠的妻子,可又礙于她是世子妃身邊的紅人,又不好休妻另娶。話里話外讓長順看到其他中意的女子,可以納進門給她生孫子。 放下手中的小衣,看著沈青嵐倚在炕頭,一手執著古籍,一手撫摸著腹部,渾身透著溫雅祥和的柔光。紅玉更加堅定了心底的信念,世子爺深愛著世子妃,為了世子妃今生只此一妻。長順若是心里頭有她,斷然也不會動旁的心思。若是沒有,她也不強求,好好守著世子妃與小公子、小jiejie過也一樣。 似乎掃去了心底的陰霾,臉上洋溢著笑容。看著長順背手站在一旁,望著長福與陸姍堆雪人,淡淡的轉開視線:“沒有吵嘴,我若與他鬧幾句,他只當我是無理取鬧。” 沈青嵐失笑,都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長順看似鎮定的在外玩賞,可心思卻不在,那眼神兒沒一會兒,便落在了紅玉的身上。 淺抿了一口茶水,也知曉長順的母親進京,老一輩人見兒子成家,心中自是歡喜的,之后誰人不想著要抱孫子?今兒個兩人不對勁,這癥結斷然是在孩子上面。 沈青嵐豈會不知紅玉的心思?放下茶盞,溫和的說道:“紅玉,你六歲便在我的身邊,與我一同長大。在我的心中,早已視你為親人。長順是重感情的人,讓他違背了母親的意愿,他也難為。可他心中有你,又不舍讓你委屈了,他也難做人。你心中想著我,我是歡喜的,可若是因此誤了你的幸福,是我不樂見的。” 紅玉抿緊了嘴角,沒有說話。 “你有身子,我生的時候,你的月份還小,可以留在我的身旁。只是不做事兒,陪著我解解乏。”沈青嵐寬慰著紅玉。 紅玉點了點頭,繼續做著針線。 沈青嵐嘆息,紅玉就是一根筋的丫頭!倔驢子! 天幕暗了下來,大街小巷掛滿了彩燈,亮如白晝。 燕王府上上下下都派發了新衣,全都穿著新衣裳,熱鬧的聚集在一起吃年夜飯。 沈青嵐每個人都派發二兩銀錢,心不在焉的看著庭院里丫環奴仆們喝著小酒,做表演。齊景楓從晌午出門,便還沒有回府。今兒個不想掃了大伙兒的興,便提前開宴了。 紅玉她告了假,回去陪長順母親過年。身邊清清冷冷,想起了一個人在將軍府的母親。落寞的起身,撐著腰走出了前廳,遠遠的看著前方有人提著一盞燈籠走來。 沈青嵐原本沒有在意,隨意的一瞥,旋即目光頓住,月光里一襲月白身影,修長的手指提著宮燈,穿過長廊下一排艷紅的燈籠。放緩著腳步,就著身側之人的步伐,朝大廳走來。 看著他身旁的婦人,沈青嵐明白他晌午之后出門是去了將軍府,將母親給請過來。心中盈滿了感動,一股熱氣涌向眼眶,酸酸澀澀,水霧模糊了視線。 “嵐兒,外邊冷,怎得出來了?”秦姚細細柔柔的嗓音響起,握著沈青嵐的手,一片的冰冷。面色微變,連忙將身上的衣裳脫下來,披在沈青嵐的肩上:“進屋子里去,凍得臉色都不好看了。” 沈青嵐肩頭一暖,回過神來,被秦姚拉著朝屋里走。回頭看著齊景楓,他一身月白錦袍,衣冠勝雪。立于掛滿紅絲帶的桂花樹下,紅光輝映下,如天邊的紅霞,風姿醉人。 嘴角漾著一抹極淺淡的笑,沖她點頭,沈青嵐心領神會,回頭聽著秦姚的數落。嬌嗔道:“母親許久不見女兒,這一見面便數落,哪有您這樣的母親?不該是將自個的女兒夸上天去,讓姑爺好好疼惜么?” 秦姚豎著手指點著沈青嵐的額角,笑罵道:“姑爺何時不曾將你捧上天了?你這沒良心的丫頭。” 沈青嵐眉開眼笑道:“他都說我的良心喂狗了,哪里還有?” 秦姚靜靜的看著眉飛色舞的沈青嵐,心底是喜憂參半,她哪里會不知沈青嵐的苦?每次報喜不報憂,她暗中也有人探得消息給她。除了干著急,又不能為她做什么?既然她不想自個知曉,便權當不知。 收緊了手中的錦帕,慈愛的說道:“這回回來,等你生產后,我再離開。” 沈青嵐扶著秦姚住在炕頭上,讓值守的丫鬟捧茶,就著秦姚身旁坐下:“母親,您回去,莫要留在燕王府。”父親出征,定然確保了母親的安危。想必將軍府比燕王府安全! 秦姚眼底閃過一抹黯淡,轉瞬即逝,換上了笑顏:“請神容易送神難,景楓可說了我想住多久都行。住在將軍府,我時常想起你的父親……” 沈青嵐就怕秦姚凄清的模樣,連忙妥協。 秦姚眼底閃過笑意,與沈青嵐說了一會子話,便離開了。 沈青嵐拿著秦姚留下的平安符,穩妥的收進了腰側的荷包里。看見齊景楓站在門口,笑著招了招手:“原來你早就背著我做打算了。”看著他走近,拉著他的手坐在炕上,抱著他的脖子,抵著他的額角道:“謝謝你。” 齊景楓笑著道:“若說謝謝,那我該說多少謝謝?”方才他收到母親從燕北寄來的信件,沈青嵐做了兩身衣裳與兩雙鞋襪給她送去,穿著很合身,代她問候沈青嵐。 沈青嵐一愣,知道你話里的意思。沉默了許久,輕聲說道:“若是可以,希望咱們第二個新年,在燕北。” 齊景楓眼底閃過一抹凝重,點頭承諾道:“好,給你一隅安寧。” 沈青嵐緊緊的收攏手指,尖利的指甲掐進了rou里,她都毫無所覺。眨了眨眼,企圖逼回眼底的熱氣,卻越眨越多,順著眼角滑落,緊緊的咬著唇,極力的壓制。 一滴guntang的淚落在他的肩頭,似乎灼燙了他的心魂,齊景楓收緊了抱著她的手:“我們一家人齊聚。” 沈青嵐喉嚨里似乎堵著一塊石子,又悶又痛,重重的點了點頭。 屋子里點著兩支燭火,跳躍著橘藍的火焰,齊景楓坐在燭火下,看著她的睡顏,久久的凝視。看著窗外撲凌撲凌飛來的信鳥,齊景楓起身走過去,解下綁在它腳上的竹筒,掏出里面的信紙,上面是巫醫所在的藏身之處。 齊景楓立在窗前,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閃爍著異樣的輝光,沉聲道:“長福,去準備,明日離京。” “世子爺,您如今在京中是質子,不得隨意離京。”長福神色凝重的說道,往日離開都是當天走當天回,而這次…… 齊景楓擺了擺手:“去準備。” 長福見齊景楓心意已決,看了眼屋子內,點點頭,著手去準備。 —— 翌日,沈青嵐醒來,已經在馬車上。心中一驚,看著身側的男人,手肘支著下巴,闔眼入睡。沈青嵐心中安定,坐直了身子,緊靠著他,輕輕按著他的頭靠在肩膀上。 齊景楓忽而睜開眼,見她醒了,笑道:“不睡了?” 沈青嵐搖了搖頭,心下覺得奇怪,這大過年的他帶著自個離京作甚?且走的這樣匆忙,都來不及與母親告別。李鳳姣年后也會帶著孩子進京,局時她不在京中,李鳳姣又沒有去處。 “我們要去哪里?”沈青嵐舒適的躺在馬車上,馬車行駛極緩慢,并沒有顛簸。 齊景楓托扶著她坐起身,伺候她洗漱好,將溫著的早膳擺好:“我們成親將近一年,都不曾帶你去遠處走走。如今趁著新年,難得空閑,便帶著你出一趟遠門。” 沈青嵐笑了笑,并不相信他的話。眉宇間有著nongnong的擔憂:“我們這般貿然離京,會不會授人以柄?” “無礙。” 沈青嵐也不再說什么,一路上昏昏沉沉。轉眼間,五六日過去,每次路過一個小鎮,都是由陸姍與長福去購買食材,而后齊景楓陪著她下馬車走走。 開始還好,越到后面越如坐針氈,極為難熬,沈青嵐幾乎都在昏睡。再次醒來,天色已經黑了,馬車內放著兩顆夜明珠,齊景楓就著清冷皎白的光輝,翻閱著醫經。 忽而,馬車一個顛簸,齊景楓立即抱著沈青嵐,免得她傾身朝前方栽倒。 “世子爺,前方大雪阻路,馬車過不去。”馬車夫的聲音傳來。 齊景楓看著氣色不太好的沈青嵐,沉吟道:“周邊可有客棧?”他們已經到了大越的邊界,再走上半日,就到了西歷國。 而他們要找的巫醫,就在大越與西歷國交界處的玉女峰上。 “老奴聽聞這周邊有一個小客棧,離這里有幾里路。” 齊景楓頷首,讓車夫趕馬車去客棧。 到了客棧,沈青嵐掀開車簾,一棟兩層樓高的客棧,外邊是木柵欄圍起來,門匾上寫著‘黑風山客棧’幾個大字,兩邊掛著白色的燈籠。在晚風中晃動,說不出的詭異。 沈青嵐心下有些害怕:“荒郊野嶺的,這里怎么會有人入住?” 齊景楓安撫的說道:“不妨事,咱們只住這一夜。” 沈青嵐也不想呆在馬車上,看著透著陰森詭異的客棧,還是點了點頭。 一行人進了客棧,客棧里的掌柜,正坐在柜臺里打盹。 “掌柜的,要兩間上房。”長福‘啪’的將銀錠子擱在柜臺上。 掌柜的瞬間被驚醒,看著幾人的穿著,臉上堆滿了笑意,立即親自將人領到二樓:“這大過年的,原該生意冷清。可是天公不作美,下了幾場大雪,斷了路,擋了許多去西歷國的人,我這客棧里頭便住滿了,還是前幾日有一個客官退了房間,便只剩下這一間上房。” 齊景楓頷首,要了一間下房。 掌柜的歉意的說道:“下房也滿了,小的這還有一間雜房,不過在廚房后面的庫房處,不知這二位爺可介意?”說罷,看向了長福與陸姍。 長福打算拒絕,就守著馬車,將就一夜。 陸姍捅了捅長福的腰身,冷聲道:“可以。” 掌柜的安頓好齊景楓與沈青嵐,立即將長福陸姍領到雜房。 齊景楓扶著沈青嵐在床上坐下,伸手撫摸著桌子,手指上覆上了一層灰塵。眸光幽暗晦澀,將一顆夜明珠放在桌子上,清冷的輝光溢滿室,墻角上都結著蛛絲。 沈青嵐也聞到房間里充斥著陰濕的霉味,像是荒廢了許久。但是客棧掌柜的說前幾日有人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