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節
“皇上中了蛇毒。”太醫小心翼翼的回答,看了眼身后的皇后,垂目道:“微臣方才給皇上搜身,并沒有毒蛇咬破的傷口,顯然是有人用毒蛇的毒液取出來,放進藥碗里,一同喂下去。”拿著小玉片刮著即墨擎天嘴角的藥汁,嗅了一下,讓人抓來一只鳥兒,喂下去,小鳥立即倒在地上。 皇后雙手緊緊的揪著帕子,那碗藥并沒有毒,只是讓即墨擎天繼續陷入昏睡罷了。眼底蘊藏著冰冷的寒意,迸發出強烈的憎惡。 定是太后陷害她! 太后滿臉的怒火,這寢宮只有皇后的人,擺明就是皇后下的毒!似乎想到什么,指著地上的朱媛道:“你給她瞧瞧!” 太醫檢查一番,語氣深沉的說道:“這位宮婢中的蛇毒與皇上一樣,而她的右手虎口有毒蛇咬的齒印,仿佛是取毒,沒有抓好,被毒蛇反頭咬了一口!” “大膽皇后!你還有什么話說?哀家就知你居心叵測!竟敢謀逆!”太后因怒火,血液逆沖到頭頂,臉色漲紅。胸口急促的起伏,指著皇后說道:“來人啊,打入宗人府!” 侍衛,無人聽命。 太后帶來的侍衛,全都被皇后的人制服住。 “你!你這是要造反!”太后兩眼發黑,厲聲喝道:“你快給皇上吃解藥!” 皇后心中冷笑,即墨擎天中的根本就不是所謂的蛇毒!冷眼斜睨著太醫,冷聲道:“太醫,本宮給你次機會,皇上究竟是何病因?” “皇后娘娘息怒,皇上中的確實是蛇毒!”太醫一口咬定! “太醫院提點,說皇上中的是醉夢,莫不是提點的醫術不精?你竟然知曉皇上中的是何毒,本宮限你今日之內解除蛇毒,否則砍了你的腦袋!” 太醫嚇得渾身哆嗦,磕磕巴巴的說道:“這……這……” “皇后何必為難了太醫?皇上這毒,即使有解藥,一時半會也是沒有多大的成效。”榮貴妃這時走了進來,身旁跟著一襲正裝的沈青嵐。 皇后面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榮貴妃與世無爭,在佛堂居住多年,兒子長成了,便出了佛堂。并且讓即墨擎天下圣旨召舟山王回京,便彰顯了她的野心。 倘若對皇位沒有任何的遐想,何不隨著舟山王一同去了封地,母子團圓? 看了眼地上的太醫,皇后心中了然,怕是榮貴妃下的毒吧? 當真是好樣的! “榮貴妃怎得就知一日治不好?”皇后的話暗藏深意,莫不是這藥是你下的? “我不過中了一次砒霜,都花了兩三日。何況皇上這毒極為的兇猛,自然時日也要長久些。臣妾今日到這兒來,是有一個疑問,皇上這殿中點的都是龍誕香,可是卻有迷醉散香氣?方才浣衣坊的嬤嬤,拿著皇上的龍袍去了本宮那兒,說尋日里薰皇上的衣裳是龍誕香,可如今卻是換了一種香料。問本宮拿主意,本宮便起了疑,讓太醫院提點檢查一番,上面熏染了迷醉散,迷醉人的心智,陷入睡夢中,有意識,卻是無法醒來。若是長久聞下去,便會毀壞了神經,成一個癡兒。”說罷,榮貴妃將那件龍袍,遞給了皇后。 皇后抓緊手中的帕子,淡淡的掃了一眼,壓下心底絮亂的心跳,故作鎮定,冷笑道:“榮貴妃這是何意?本宮為何聽不懂?” 沈青嵐眼底蓄滿了冰霜,方才她藏在凈房,他們打暈了朱媛,皇后的進來的時候,千鈞一發之際,齊景楓從溫泉池的暗門進來,將他們帶了出去,用毒蛇咬傷了朱媛。隨后安排人通知太后,并且安排了一個太醫,串通了,咬定皇上是中了蛇毒。隨后沈青嵐在齊景楓身上也聞到了同樣的香味,齊景楓今日并不曾來過即墨擎天的寢宮內。結合在即墨擎天寢宮里察覺的異樣,沈青嵐斷定香料有問題。 知會了榮貴妃,榮貴妃遣人去調查,果然如沈青嵐所料,衣服上大有文章。恐怕皇后早就動了手腳,份量一次一次的加大,逐漸換掉了龍誕香,即墨擎天亦是沒有發覺,因為他的嗅覺已經被麻痹了! “皇后若是不知本宮說什么,本宮便讓他人來說!”榮貴妃一拍手,一個宮婢被捆綁了扔進來。 皇后心頭一緊,面色隱隱發白,這是在浣衣坊漿洗的宮婢。 “你將事情來龍去脈說一遍,膽敢說半字假話,本宮要你的命!”皇后先發制人,厲聲呵斥道!心里止不住的打鼓,畢竟這個宮婢不是心腹! 宮婢脖子一縮,淚眼婆娑,使勁的磕頭道:“皇后娘娘救命,皇后娘娘救命!奴婢按照您說的給皇上換香料,按照您說的步驟來做的,不知道皇上因此中毒,奴婢不知,求皇后娘娘救命啊!” 話落,皇后臉上的肌rou有些扭曲,這是說她有預謀,這個宮婢并不知內情,被她給蒙騙了! “你這刁婢,信口雌黃,本宮何時讓你換了香料?”皇后滿目陰厲,咬牙切齒的說道。宮婢觸及到皇后的眼神,遍體生寒,那凌厲的目光,似刀子一般在凌遲著她。渾身顫抖的匍匐在地上,哭喊著說道:“奴婢冤枉,奴婢不知這香料有毒……”說著,從袖中掏出包著迷醉散的帕子,放在地上:“這是您給奴婢的。” 榮貴妃打開帕子,帕子里頭還有迷醉散,只是帕子一角,繡著一朵稠艷的牡丹花。恰好與皇后手中的那花樣,一模一樣。 皇后面色微怔,似乎沒有想到會留下把柄一般。 太后冷笑幾聲:“皇后,證據確鑿,你可還有話說?”手一揮,侍衛齊齊的圍了上來。 皇后這會子倒是面色平靜,安之若素。 一個年老的嬤嬤,沖撞了進來,大哭著說道:“老奴是浣衣坊的嬤嬤,今兒個來請罪。這迷醉散是老奴給的她。皇上杖斃了老奴的女兒,老奴心中有恨,便托人買了迷醉散,熏染著給皇上,替老奴女兒報仇。可這宮婢死活不肯換,老奴一怒下說這是皇后娘娘的旨意,做好了能升調上去。她便應允了下來,沒有想到事發,她卻將皇后娘娘給抖了出來。” “既然恨,你為何要替皇后娘娘開解?”太后語氣里帶著淡淡的譏誚,一個浣衣坊管事,謀害皇上?聞所未聞! “皇后娘娘是菩薩轉世,她對咱們這些奴才,都有恩惠。老奴若是恩將仇報,豈不是良心喂狗了!”老嬤嬤指著帕子說道:“這是老奴傷著手,皇后娘娘賜藥,給帕子給老奴包扎,為了讓這小丫頭信服,我適才換了皇后娘娘的帕子包裹迷醉散。” 殿內突然沉默了下來,榮貴妃看了太后一眼,冷聲說道:“謀害皇上,罪不可赦,將這奴才拖下去杖斃了!” 沈青嵐心中冷笑,皇后當真是個奇人,終于明白她為何會對一些看似無用的老奴才極好了,關鍵時候,是能做替死鬼! 榮貴妃之所以放過皇后,是因為皇后不能輕易的扳倒。另一則,若是皇上醒不來,第一順位的繼承人,依舊會是睿王! 想到睿王,沈青嵐嘴角凝著一抹笑意,與皇后目光相觸,眼底流露出一抹深意。 走出殿內,便看到侍衛急匆匆的走來,跪在地上說道:“皇后娘娘,睿王違抗圣命,私自回京,已經被禁軍押入大牢!” 沈青嵐猛然看向榮貴妃,她方才揣測出榮貴妃的心思,原本以為會有喘息的就會,卻不知道榮貴妃這樣狠!皇后方才化解為難,睿王便入了獄。 ☆、第138章 暴露 (二更) 皇后難以置信,睿兒被抓?他不是去了邊關么?眼角余光捕捉到榮貴妃清冷的面孔,絲絲冷意在眼底蔓延滋長,似要將榮貴妃凍成冰凌,好一眼看穿! 方才之所以輕易的放過她,原來有后招等著呢! 心里卻是恨鐵不成鋼,即墨睿居然不通知她,便擅自進京。 榮貴妃仿若未覺,清冷的寒風吹拂著她素雅的羅裙,在風中搖曳,如蓮般綻放,清雅矜貴。 撫著鬢角的發半瞇著眼睛,看著天空稀稀落落飄著的雪花,淡漠的說道:“皇上還昏睡著呢,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睿王作為副將,在關鍵時刻卻做了逃兵,擅自進京,便暫且關押著,待皇上醒來再行處置。” 皇后眼底蓄著懾人的寒芒,榮貴妃這簡單的幾句話,卻是堵死她的后路,將睿王的罪行揭發,而后公正公辦。待皇上醒來處置,便是暗自威脅她早些弄醒即墨擎天。 嘴角凝著一抹冷笑,未必太小瞧了她? 伸出手,身后的孝姑姑將明黃的圣旨遞給來。皇后捏著一邊,圣旨自動滾落:“皇上昏睡前,便寫下圣旨給本宮,召睿兒進京。” 榮貴妃手指捏緊了繡帕,她沒有想到皇后早已為睿王進京做打算,睿王這是誤打誤撞,逃脫了這一劫。可,進去了,哪有這么容易出來? “既是圣旨,自是要頒發下去,皇后收著我等豈會知曉?只是委屈了睿王!”榮貴妃輕輕一笑,轉身離開。 皇后一愣,就這樣? 沈青嵐卻覺得榮貴妃是個聰明人,松緊有度。繼續癡纏,也討不得好,反而拉低了自個的身份。 皇后若有所思的看著榮貴妃的背影,眸子瞇成一線,蘊藏著凌厲的輝芒。擺了擺手,吩咐人去天牢將睿王迎接出來。 而天牢中,睿王一身邋遢的坐在地上,滿臉的氣憤。他沒有想到中計了! 他聽到消息,舟山王根本就不喜歡齊淺裳,不斷的凌虐,心中又是心疼,又是有著報復的快感。誰讓齊淺裳瞎了眼的不嫁給他,活該被罰了吧? 這般想著,心里燒的慌,在邊關又沒有一個女人,越發想著齊淺裳那纖柔的身姿。于是去信給舟山王,他若肯將齊淺裳讓給他,他便將肥沃富饒的封地,給他一個城。沒讓他失望的是舟山王立即便加急回了信,他趁著沈長宏出戰,偷偷溜回了京都,第一時間去了舟山王府,誰知竟是陷阱! 想到此,憤怒難平,霍然起身,搖晃著鐵門,大喊道:“你們這些狗奴才,知道本王是誰么?還不趕緊的放本王出去,小心本王出去后,砍了你們的腦袋!”手臂搖晃痛了,伸腳踢了幾下。 “咝——”睿王抱著腳,單腳跳動。 “來人啊!快來人!放本王出去!”睿王隱忍著腳上的痛,扯著喉嚨嘶喊,他無法忍受這里惡劣的環境。 “吱吱——” 幾只老鼠躥了出來,朝睿王的方向爬來。睿王面色一變,啊的一聲順桿爬了上去。面色慘白,他最怕的就是老鼠,而這天牢別的沒有,就老鼠最多。 “睿王?” 這時,一道陰厲的嗓音響起。語氣中透著譏誚,一雙幽深陰冷的眸子里,布滿了鄙薄與不屑。 “今日讓我開了眼界,上戰場是個逃兵。對老鼠,亦是個懦夫。都說膽小如鼠,你的膽,都不如老鼠呢。”男子蒙著黑布,帶著草帽,冷冷的看著睿王狼狽的掛在桿上。 “誰……誰逃兵?說誰呢?”睿王鼓著眼睛,想要跳下來,可看到下面的老鼠,抱緊了鐵桿。 “你若膽子大,那邊證明一下!”說罷,揮舞著手中的大刀,砍斷了鐵鎖。“拿著這個,走出去。” 睿王見門開了,二話不說,跳下來,拿著大刀走出牢門,冷笑道:“本王還怕了不成?”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可看到倒在地上的牢頭與侍衛,心一沉,隱約明白這是陷阱。打算扔下刀,走回牢里。前頭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看到手執大刀的睿王,立即停頓腳步。 看著地上倒著的牢頭,嗓音粗獷的說道:“睿王斬殺宗人府丞越獄,拿下!”身后的其他侍衛,從外面抬著沒有氣息的府丞進來。 睿王看著眼前的人,是大理寺卿王悅。著急的解釋道:“本王沒有殺人,本王適才出來便發現這些人已經喪生!是有人栽贓陷害本王,他就在里面!” 王悅冷眼看著睿王,一揮手,幾個侍衛便進去了。不一會兒,便走出來,搖頭說道:“沒有。” “押下去!”王悅遞眼色給侍衛,侍衛扣押了睿王,隨后拿著刑具進去。 片刻間,里面便傳來一陣慘叫聲。 “大人,睿王是皇后之子,咱們這樣下狠手,皇后那頭怕是……”旁邊的一個侍衛,不安的說道。 王悅冷笑,睿王殺人就得償命。如今,不過是吃點皮rou苦罷了! 二人一走出宗人府,便看到皇后身邊的紅人孝姑姑自轎攆中走出來。王悅作揖,徑自越過。 孝姑姑卻是喚住了王悅,王悅是皇上得力的心腹,鐵面無私,手中掌管著一支禁軍。無人敢輕易的動他! “王大人,睿王是得召進京,其中有些誤會,皇后讓我來將睿王帶走。”說罷,將圣旨遞了過來。 王悅淡淡的掃了一眼,沉聲道:“早一點可以帶走,現在不行!睿王斬殺府丞與一干侍衛,觸犯了律法,已經收監看押。” 孝姑姑臉色一沉,這王悅太不會看臉色行事。皇后的兒子,將來的太子,未來的皇上,不過殺幾個人而已。何須較真? “皇后娘娘……”孝姑姑端著架子,話不曾說完,便被王悅打斷:“皇上來了,亦是無用!”沉著臉,一甩袖擺,闊步離開。 孝姑姑臉色鐵青,緊緊的攥著圣旨。除了皇后娘娘,何時有人給她甩臉子了? 怒氣匆匆的會了宮中,狠狠的告了王悅一狀! 皇后沉吟了下來,終究是心浮氣躁了,才會亂了方寸,讓人抓住錯處。手指摩挲著金燦燦的九尾鳳凰簪,眉宇間隱含厲色道:“讓他在牢房里呆呆也好長記性!” 不管了?孝姑姑愕然! 轉念一想,便明白了皇后的用意。他們太急功近利了。 “等等吧,再等等!”皇后看了眼乾清宮的方向,目光詭異,轉動著手中紅瑪瑙,招手吩咐孝姑姑一件事,便起身去了內室。 —— 沈青嵐聽到睿王的消息,抿唇一笑,榮貴妃這一招夠狠了! 落在王悅手中,不死也要脫一層皮。皇后這一次,也沉得住氣。只是不知道,她要怎么反擊。 手拿著一枚黑色棋子,放在棋盤上,沈青嵐摸著手腕上的手鐲沉思。忽而,白色的棋子落在她下的棋子邊上。沈青嵐抬頭看去,便見到一身紫衣的即墨璃,溫潤如玉的坐在對面,手中拿著一枚棋子,含笑的看著沈青嵐:“一個人得閑下棋,他呢?” 沈青嵐指著書房,摸著腹部道:“我很好奇,你怎么答應迎娶薄初妍了?” 即墨璃面不改色,下了一子,沉吟了半晌,開口道:“我如何拒絕?”一雙勾人的丹鳳眼,專注的看著沈青嵐,那一眼的柔情,似乎眸子里,只裝得下一個你! 沈青嵐別開頭,沒有再看他的眼睛。他那一雙眼睛,如黑洞一般,將人吸納進去。翻轉一下身子,身上的狐皮滑落。即墨璃起身,拾起狐皮,抖落上面的塵泥,蓋在她的身子上。目光在微隆的腹部一頓,淡然的收回視線,端著桌上的茶水,淺抿了一口道:“你是如何說服榮貴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