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節(jié)
陸姍耳邊吩咐了幾句,讓她下去。 不一會兒,長青將一封信遞給龔青嵐,看完上面的內(nèi)容,龔青嵐眼底閃過寒芒。如今找到了自個的孫子,便動了歪念,想叫成翔替換了齊景楓的爵位,這樣能更好的控制住燕王府么? “你打算如何做?”齊景楓看著上面的內(nèi)容,心情似乎變得極好。 “人家要把你拉下位,你還能笑的這么開心?”龔青嵐沒好氣的白了齊景楓一眼,晉陽王府徐百惠給她拿捏住,可她不是王妃,斷然是沒有權(quán)利插手晉陽王府的事兒。揚了揚手中的宣紙說道:“你不用急,我們等著看戲便是?!?/br> 說罷,便拉著齊景楓一道出府,去了成國公府。讓齊景楓抱著她躍上屋頂,而后趴伏在琉璃瓦上,揭開兩片,看著康嬤嬤在收拾她的物件兒。 “這些東西,都是太妃賞賜,我與你在一起,做了不少對不住你的事兒。這些個東西,便都給你罷?!笨祴邒呙嫔珣K白,神情懨懨。 成翔眼底有著憎恨,看了眼幾個箱籠,冷哼一聲,并不言語。 康嬤嬤看了成翔一眼,成翔起身,甩袖離開。 伺候康嬤嬤的丫鬟,大約是與康嬤嬤身份相當,便也沒了什么顧忌了,詢問道:“嬤嬤,您怎么就與少爺和離了呢?當初嫁給少爺,你不該如此羞辱他,興許日子好過些?!?/br> 康嬤嬤苦笑一聲:“我不過是個奴才,總得聽主子的吩咐。我這年紀身份,嫁給他,怎不想好好過日子?不過是命令不可違?!?/br> 丫鬟霎時唏噓不已:“你這般盡心盡力的伺候太妃,她居然這樣對你?” “都是為主子做事的,你這丫頭,就是機靈。既然我不在國公府了,我便安排你去書房伺候,你便為我打聽消息,傳到燕王府,太妃少不得你的好處?!笨祴邒哒f著,摸著一把金釵,推到丫鬟的手中。 丫鬟眼底閃過喜色,連忙將金釵藏了起來。 那頭的成翔離開,想到身上沒有銀子打酒喝,便轉(zhuǎn)了回來,沒料到聽到這么些話。竟是魏太妃陷害他,為的是讓康嬤嬤嫁給他折磨他,羞辱他。隨后又是細作,從國公府打聽消息! 他方才還以為是魏太妃有事求父親,才會讓康嬤嬤與他和離了去。 眼底閃過怒火,眼底蓄滿了陰霾,出了府。 龔青嵐眼底晶亮,笑吟吟的說道:“我們回去?!?/br> 齊景楓眸光微閃,看著成翔漸行漸遠的背影,點了點她的額角,笑道:“明日可以看戲了?!?/br> —— 過了幾日,在龔青嵐無聊之際,成翔遞來了兩張?zhí)樱粡堁堼徢鄭?,賠禮道歉。一張給魏太妃,化干戈為玉帛。 龔青嵐收惙了一番,便去了約定的冰城。那里十有*,都是在下雪。 到的時候,龔青嵐掀開簾子,冰冷的風(fēng)刮在臉上,如刀子在割。遠遠的便看到成翔坐在湖心,因氣候太低,湖面全都結(jié)了厚厚的冰。 龔青嵐給陸姍攙扶著走去,在成翔左手邊坐下。冰面上鋪了一層牛皮,隨后一個厚厚的鋪墊,表面上再墊著狐皮,極為柔軟舒適,并沒有一絲的冷意。 “今日請你來,是為了那日在客棧撞你與后來的莽撞,賠禮道歉。當初也是因為一場誤會,便衍生了后面那么多的事?!背上钁B(tài)度誠懇,遞了一杯酒給龔青嵐,碰杯,一飲而盡。 龔青嵐也喝掉了一杯酒,肚子里暖融融的,驅(qū)散了渾身的寒氣。 “你也說了是誤會,誤會解開了,便好?!饼徢鄭拐f完,便瞧見康嬤嬤攙扶著魏太妃走來,就著右邊的位置坐下。 魏太妃眼睫上沾染上了一層白霜,垂目,喝了一杯熱茶,道:“今兒個怎得來冰城?怪冷的?!闭f罷,雙手攏在袖筒里搓了搓。 龔青嵐也是有這個疑問,為何哪里不去,來冰城呢?而且還不是去岸上的梅亭,而是在湖心中央。 成翔連喝了幾杯酒,讓丫鬟再給滿上,道:“我父親極喜歡下雪,覺得這里的雪,美極了,便邀你們來。”手指著不遠處的一片暗梅道:“這里的梅花,三季不敗。因它這里的雪,三季不停。暗梅盛開,便被雪覆蓋,結(jié)成冰,將它全部都給包裹住。待它開花的時節(jié),雪會停,而后花瓣隨著雪的消融掉落,開出新的花瓣,隨后在零落之際,給冰凍住。”喝了口酒水:“極妙?!?/br> 魏太妃笑而不語,大約也是冷得緊,也端著一杯酒飲盡,暖胃。 目光在成翔身上打轉(zhuǎn),隨即,又落在不遠處雕刻的冰雕,淡淡的說道:“年輕時,我也極愛雪。” 成翔并沒有急著接話,給魏太妃夾了一塊魚rou,卻因零零落落的雪花飄落下來,已經(jīng)凍成了冰。“我父親極喜歡這樣吃魚,說總有另一番的滋味?!?/br> 龔青嵐看著魏太妃在成翔話落,夾起那塊魚rou放進嘴里,笑容蔓延到了眼底。這樣吃魚,確實別有一番滋味,魚太硬太冷,分不清楚魚刺,你入喉時,魚rou大多消了凍,骨刺便會扎進喉管。 “咳咳——”魏太妃捂著喉嚨,使勁的咳嗽,臉上咳得通紅。 折騰了半晌,才將魚刺給吞咽下去,龔青嵐端著一杯水給魏太妃。魏太妃接過,喝了幾口,緩過了喉嚨的刺痛感。 “這魚不是這樣吃。”成翔拿著小刀,切成片,放在火中過一遍,再沾上配好的醬吃。 龔青嵐看著魏太妃變了色,忍不住的笑意從嘴角流瀉而出。 魏太妃眸子半垂,放下筷子,不打算再進食。 成翔也不再勸,端著一杯酒給魏太妃賠罪:“當初是我不知禮數(shù),擅闖了后院,適才會唐突了康嬤嬤。即使再有什么深仇大恨,經(jīng)過這一些事,也該是化解了?!?/br> 魏太妃眉眼微動,端著酒喝了下去。 “大家都喝了點酒,便來滑冰吧。來了冰城,不玩這些,算白來一遭?!背上杳藢⒅褡优蓛砂?,將結(jié)挖空,周邊弄了幾個洞,套上了繩索,而后把腳放進去,用繩索系住腳背,手上拿著兩根木杖,在冰面上滑動起來。 魏太妃一見這個便是沒有了興致,龔青嵐亦是坐在座位上,動都不曾動一下。對著魏太妃說道:“我聽說過何副將的事跡,是玩冰的好手,就是在冰原一戰(zhàn)而得名。若不是我身子骨若,倒是想嘗試嘗試?!?/br> 魏太妃摸不準成翔要做什么,若是對付龔青嵐,為何將她晾著不動?難道真的只是喝喝小酒,道個歉? 這時,成翔滑了過來,對著龔青嵐說道:“世子妃,你便是不厚道,若是不放心,我便讓幾個丫鬟,陪你一道玩兒。” 龔青嵐笑了笑,將竹片綁在腳上,讓陸姍在一旁護著她,便也滑了起來。 成翔看著龔青嵐的背影,勾著唇,露出一抹意味難明的笑。 “太妃不玩?”成翔挑眉,指著龔青嵐說道:“找個人扶著便是,試過,你會記住這個感覺。” 魏太妃心動了,她只是心底對兒子太過愧疚。知道他是在冰原上打了勝仗,也想體驗他那時的心情。便讓康嬤嬤給綁上竹片。 魏太妃不太穩(wěn),畢竟上了年紀,哪里有龔青嵐反應(yīng)靈敏。 龔青嵐此刻也不好過,因為她看到成翔成后面,朝她撞來。面色大變道:“陸姍,調(diào)轉(zhuǎn)方向?!?/br> 這一轉(zhuǎn),后面的魏太妃,被康嬤嬤扶著從這個方向來,在撞上龔青嵐的瞬間,用力拉住魏太妃。腳下一滑,重重的摔倒在地。魏太妃卻是被康嬤嬤甩到了一個坡上,直直的滑下去。 魏太妃嚇的面色慘白,雙手想抓,可到處都是滑溜的冰,只能變換著方向,好掉落下去不受傷。 “嘭!”魏太妃掉落下來,砸在冰塊上,冰塊一沉,魏太妃側(cè)翻入了刺骨寒冷的冰河里。 “快!快救魏太妃,魏太妃落水了!”康嬤嬤爬起身,看著下方的情形,大喊道。 龔青嵐看著康嬤嬤所站的位置,眼底閃過深思,他們在湖中央滑,魏太妃怎得被甩得到岸邊上,然后滾落下坡。且這個坡下的冰也是堅若磐石,怎得就被她掉落下去,給砸穿了? 看著走近的成翔,笑道:“費了不少的心思吧?做得漂亮!” 成翔并沒有說話,看著被侍衛(wèi)打撈上來的魏太妃,渾身凍成了紫色,眼底閃過陰霾:“幸得你搭救,否則,我亦是有心無力。” 龔青嵐笑而不語,很想問魏太妃,被孫子捅刀子,是不是很痛快? 半晌,龔青嵐看著魏太妃被幾個丫鬟焦急的抬走,清淺的說道:“舉手之勞罷了?!闭娴闹皇桥e手之勞,她得感謝慕思雨救了成翔,倘若不帶著成翔去魏太妃的據(jù)點,成翔便不會知道魏太妃的人,有哪些標識。她也不會順利的找到魏太妃的據(jù)點,并且讓人模仿魏太妃的人,刺殺了成翔。讓人無意間透露,他是魏太妃的孫子,魏太妃為了掩藏了這一個污點,便要斬草除根。 成翔看著龔青嵐走遠的身影,眉頭緊蹙,竟是看不透這個女人。讓他顏面盡失是她,讓他前幾日從魏太妃派來的暗衛(wèi)手中死里逃生也是她。 他們究竟是敵是友? —— 宮陌鑰拿著齊景楓給他的空白宣紙,模仿齊景楓的字跡,偽造了一份通敵賣國的信件。 并且,讓人送往邊關(guān)。 隨即,看著燕王府的關(guān)系圖,便找上了魏太妃。 魏太妃掉落冰寒刺骨的河水里,幾次差點熬不過去。燒了三日三夜,才退了下來,整個人便是去了半條命。 面色煞白,身上蓋著幾床厚棉被,有氣無力的靠在軟枕上,看著手中調(diào)查來的消息,就好似又把鈍刀子,在戳她的心窩剜rou。 她無論如何,也是不曾想到,他是要對付她! 原以為成國公是告訴了他,是自己的孫子,才會邀她去,看到龔青嵐也在,便認為他是要聯(lián)手與她一起對付龔青嵐! 想到此,又氣又急,拿著帕子撕心裂肺的咳嗽,看著帕子上的血,魏太妃眸子暗了暗,她這都落下了病根,一雙腿冰凌似的,木木的沒有任何知覺,卻是一下一下的抽搐著痛。半夜里睡覺,猶如整個人泡在冷水里。 她確實記住了這個滋味! “魏太妃,西域王子要見你?!笨祴邒呦坪熯M來通報。 魏太妃眼底閃過疑惑,聲音沙啞的說道:“讓他進來?!?/br> 宮陌鑰坐在外間,用一道屏風(fēng),與魏太妃分隔開來。優(yōu)雅的落了坐,嗓音清冷如雪的說道:“我今日來,是要與太妃合作?!?/br> ☆、第九十九章 魏紹勤病危!迫不及待要你死 十月轉(zhuǎn)瞬即過,進入了十一月。氣溫急劇的下降,屋外吹刮著呼嘯的寒風(fēng),夾雜著冰粒子,打在臉上,冰寒徹骨。 龔青嵐愈發(fā)懶怠,不愿出門。 素日里,身體漸好的齊景楓,因著取出了火蠱。體內(nèi)殘留的寒氣,使他渾身整夜的冰冷,怎么悟也捂不熱。 龔青嵐渾身蜷縮在他的懷中,身上蓋著兩床厚重的棉被,壓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感受到自己微微搓熱的身體,碰上他冰冷的身軀,不過一瞬,便是有絲絲寒氣滲入她的肌膚,冷得打了寒顫。 齊景楓看著懷中蜷縮得如貓兒一般的人,明明極為怕冷,卻想讓他暖和,不畏懼他身上的寒氣,緊緊的抱成一堆。 “嵐兒,我不冷?!饼R景楓伸手要推開龔青嵐,龔青嵐閉著眼睛裝睡,半分不肯挪動。 齊景楓無奈,背轉(zhuǎn)了身體,稍稍與她分離。伸手在被子中間按一按,將被子阻隔二人。 龔青嵐緩緩的睜開眼,翻轉(zhuǎn)身子,看著背對她的人。伸手搭在他的腰間,緊緊的貼著他的后背,喃喃的說道:“我冷?!?/br> 齊景楓眼睛是閉上的,眼睫微微顫動,伸手覆上她搭在腰間的手。嘴角露出一抹若有若無的澀意。他們兩個就像是兩只刺猬,明明渾身長滿了刺,卻已經(jīng)依偎在一起,刺得對方遍體鱗傷。 兩個人都這樣冷,卻依舊抱在一起取暖,殊不知,只會越來越冷。 微微睜開眼,看著床邊不遠處的火爐子,里面的銀絲碳燃燒的極旺,噼里啪啦的濺著火星子,屋子里流轉(zhuǎn)著暖氣,他們卻感覺不到半分,仿佛生生有道無形的屏障隔離開來。 身后之人,倔強的不肯松開手。輕嘆一聲,翻轉(zhuǎn)身來抱著她,下巴磨蹭著她頭頂柔軟清香的發(fā):“明日我們睡暖炕?!?/br> 龔青嵐點頭:“今夜還很長呢,可要叫人去燒?”仰著臉,玉白的臉上,散落著烏黑的發(fā)絲,映襯著她的肌膚,光潔賽雪,似剝了殼的雞蛋,瑩白柔嫩。 齊景楓緩緩垂頭,在她額間輕輕印有一吻??粗那嘟z纏繞在手臂,與他的散落一起,分不清彼此。寬厚的手掌,撫上她的肩頭,滑膩的肌膚宛如細瓷。喉結(jié)微微滾動,欺身壓上她,輕笑道:“大抵都睡了,不用喚醒他們……” 張口欲說些什么,陰影籠罩下來,龔青嵐所有的話語湮沒在唇齒間。與他抵死的纏綿著,渾身仿若架在烈火上炙烤、燃燒,在極致美妙的感覺沒頂撲來的一瞬,她雙臂用力纏繞在他的脖頸。 龔青嵐渾身熱汗淋漓,軟綿綿的癱倒在床榻,雙手卻有力的緊緊抱著身上的男子,心與心沒有間隙的貼靠在一起,聽著他砰然有力的跳動,似乎蘊藏著無窮的力量,化去了她心底的浮躁不安,靜靜的將臉埋在他脖頸間,感受著這一刻緊密相連帶來的悸動。 這一夜,是入冬來,最為安穩(wěn)香甜的一夜。 龔青嵐緩緩地睜開雙眼,身邊早已空了,伸手一摸,觸手冰涼,已經(jīng)起來有些時辰了。伸手蓋在臉上,揉了揉眼角,適才掀被起身。 紅玉聽到窸窸窣窣的響動,掀開珠簾進來,拿著衣裳給龔青嵐穿上,利落的為她梳妝:“今兒晨下起了鵝毛大雪,莊子上出了事,天蒙蒙亮世子爺便乘著馬車走了。那個莊子,山路崎嶇,九轉(zhuǎn)八彎,路途兇險,奴婢心里惴惴,沒敢把心落下?!?/br> 龔青嵐撥弄珠釵的手一頓,睨了眼銅鏡中,站在她身后的紅玉,道:“可有備好吃食與手爐?” “奴婢不知,起身時,只來得及看著世子爺上了馬車,向長福打聽來的消息。”紅玉面頰微微紅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