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
------題外話------ 沈將軍威武霸氣了,萌萌噠~ ☆、第九十七章 心事 隨即趕來的秦姚,倒吸口冷氣。 龔青嵐亦是一怔,看著高大挺拔的背影,有某種情緒在心底醞釀著發酵。 上下兩輩子,從來沒有一個名為‘父親’的人為了她挺身而出。如今,卻是一個毫無關聯的男人,在滿園子的抨擊詆毀她的人面前,像大山一樣的維護著她。 眼睛酸澀難忍,她期盼了多年的父愛,竟是在旁的男人身上體驗。 只是因為愛著她的母親,便是包容著她母親的一切。 園子里的人,目光齊齊錯落在沈長宏的身上,對他突兀出現的驚詫、愕然,隨即,便是被心下震動,目光有些意味難明。 誰人不知龔青嵐是龔遠山的嫡女?前不久還傳出龔青嵐弒父,如今,突然出現一個男人,自稱是龔青嵐的父親,未免有些可笑? 可觸及到沈長宏冰封的眸子,皆是心中發寒,不敢輕看了去。當看到他身后的秦姚,眾人皆是一陣了然:原來是趕著做繼父呢! 魏太妃端莊矜貴的坐在石凳上,淺抿了一口茶水,緩緩的抬眸,看著沈長宏。輕聲道:“沈將軍何須較真,不過說著消遣罷了。” 眾人心驚,這無禮的莽夫竟是冷面閻羅? “隨意嚼舌頭,這當真是好教養!”沈長宏冷哼道。 前頭幾個奉承魏太妃,貶低龔青嵐的人,面紅耳赤。魏太妃見了,皺了皺眉:“沈將軍莽撞的闖梨園,園子里皆是女眷,恐怕不妥。你即使相中了龔夫人,要娶她為妻,也要到衙門備案。這般失重的豪放厥詞,怕是會毀了龔夫人與世子妃的清譽。” 沈長宏自袖中掏出一紙婚書,冷冷的說道:“諸位口舌多言,可見府中大人治家不嚴,何以能勝任官職?近來御史空閑,想來是有時辰參奏一本!” 方才議論龔青嵐的夫人,大驚失色,連忙告罪道:“將軍,妾身知罪,這張嘴兒笨拙,不會說話,適才胡言亂語。下次定然好好管束自己,再不碎嘴。還望將軍莫要往心里去!” 心里卻是害怕極了,遇上這么個瘟神。得皇上器重,他說一句話,皇帝自是不會駁了臉面,倒是老爺革職,斷然是不會容忍她。 魏太妃冷眼看著被嚇得面無人色,只差跪下來磕頭求饒的幾人,嘴角微勾,露出一抹譏誚:“將軍參奏旁人,自是要以身作則,你罔顧禮法,可要上書御史,參奏你一本?” 沈長宏早就知曉魏太妃對龔青嵐極為苛刻,來燕北王府前,便已經多方面打好腹稿,以防到時派上用場:“皇上下旨讓本將軍巡視燕北,提拔有作為的官員,自然也要剔清蛀蟲。今日恰好來燕北王府視察,聽聞有人言傳是非,便進來瞧瞧是哪家大臣家眷,好登記上達天聽!” 魏太妃輕緩的摩挲著杯身,聽到沈長宏這一番言論,驟然收緊了手指。他擺出這是圣旨、是命令,堵住了她接下來的話頭,便是不能按他個擅闖民宅。 “魏太妃身為燕北大婦,眾女子之典范,卻是任由他人挑撥離間,實是有*份,難以堪當大婦。”沈長宏看都不看魏太妃一眼,轉身看到身后的秦姚,眼底閃過詫異。隨即,面色一正,冷冰冰的走到她的面前:“你怎得來了?”只字不提方才的話,心里陣陣的發虛。 龔青嵐見他如此,極為暖心。一個冷面的人,一個大男人,為了維護她們母女,降低了身份,參與內宅之事。 此舉在旁人面前恐怕會極為的不屑,說他有*份,與婦人一般計較。又怎知,這是他極為的護短,面對在乎的人被貶低,便是早已將他自己給忘卻,容不得旁人多說一句的不是。 莫怪,這樣一個人,讓她母親鐫刻在心上,念念不能忘。 秦姚看著他手中的婚書,眼眶盈滿了淚水。那是十幾年前,他們訂親寫下的婚書,已算是夫妻。 “長宏……”秦姚話沒有說完,便被沈長宏給打斷:“亂糟心的,回去。”說罷,轉身就走。 攏在寬大袖擺中的手,緊緊捏成拳,手心濕濡,覆上了一層薄汗。心里極為緊張,比第一次帶兵打仗,還要緊張百倍。 在脫口而出龔青嵐是他女兒的一瞬,竟是恍惚的有些當真。 秦姚見他闊步離開,雙手交握,擰著手指。抬眼看了龔青嵐一眼,目光平靜卻隱有銳氣:“諸位夫人倘若當真有教養,又豈會在外嚼舌根?我們嵐兒雖然出身低,卻是謹遵婆母教誨,謹言慎行?!?/br> 一園子的人,被秦姚刺的臉色通紅,漲成了豬肝色。她們方才說破落戶沒有教養,如今被秦姚一說,便是她們都不如破落戶了。對于自持身份,有素質涵養,目高于頂的人。不亞于,狠狠的扇了她們一巴掌。 龔青嵐推搡了她母親一下:快去追! 秦姚放心不下龔青嵐,可又怕沈長宏胡思亂想。心里亂成了麻,想到他說嵐兒是他女兒時,給她帶來的沖擊,一時心底不安起來。該要如何對他解釋? “嵐兒自以為家丑不可外揚,即使家里有何事發生,也是極盡所能的掩蓋。平陽郡主,你們都不看進眼底,卻著實讓嵐兒欽佩。她行事乖張,毫無做派,卻是容不得他人詆毀李府,誰若說,她豁出命也要維護一二。可,太妃著實令嵐兒心寒。嵐兒出身低,卻并不覺得如何。身份標識的不過是地位罷了,可我即使沒有身份,也能做你們所不能做之事,那些個有身份的人,誰不是有事求我?”龔青嵐目光凜然,冷笑道:“諸位日后說話三思,莫要再說自打耳光的話?!?/br> 魏太妃目光一沉,她竟是在龔青嵐眼中看到不屑。她若沒有燕王府,何來其他的依仗,給她作威作福? 園子里,許多攀附龔青嵐,或是想攀,攀不上說風涼話的人,都低垂著頭。一邊看不起別人,一邊求人辦事,恨不得喊祖宗,不是自打耳光是什么? 龔青嵐深深的看了魏太妃一眼,魏太妃心中凜然,隨即,微微扯唇,算是接受了龔青嵐的宣戰! —— 龔青嵐這番話,不知為何,流傳了出去,得到許多在夫家沒有地位女子的推崇。 更是流傳到了安家宗族里,族長與長老們,一同找上了燕王。魏太妃輕了說,罔顧家族利益,往重了說,便是犯了七出。 統一商議的結果,便是撤銷了魏太妃大婦的名頭。 在燕北,大婦的身份如同皇帝冊封的誥命,甚至比誥命還要略高一籌。走到哪里,都是高人一等,受人尊敬。 魏太妃聽聞這消息,病倒了在床上。維護了一輩子的名聲,大婦的名頭,讓她走到哪里,都是受到眾人艷羨,她也極為享受這種待遇。 可,如今撤銷了大婦的名頭,外人便知她犯了錯,有違這名頭。 不知內幕之人,最好(第四聲)亂加揣測,以訛傳訛。 寧嬤嬤在一旁侍奉湯藥,看著魏太妃鬢角的白發,勸慰道:“娘娘,您要放寬了心。她就是見您太在乎名聲,便在這其中動手腳。您越是如此消極,豈不是如了她的意?” 魏太妃怎么不知,可她就這樣沒有過招,便輸慘了,又如何甘心? “可有消息了?”魏太妃揉著眉心,捻著一塊腌姜片含在嘴里。 寧嬤嬤搖頭,看著魏太妃失望的神態,寧嬤嬤心中不好受,趕忙說道:“娘娘,都那么些年了,當年那戶收養的人家早已不在了。奴婢順著線索打聽,隱隱有了苗頭,再過上一些時日,恐怕就能找到?!?/br> “當真?”魏太妃死水一般的眼底,有了波動,期待的看著寧嬤嬤,見她點頭,被龔青嵐帶來的陰霾,一掃而盡。 “聽說當年參軍了,跟在了成國公的那支軍隊。我們,恰好可以讓康嬤嬤去尋?!睂帇邒哔M了好大的功夫,才查到當年邊關戰事吃緊,成國公臨時受命,身邊并沒有多少的人手,便在那一帶招兵,大半的小伙都參軍。 魏太妃神色緩和,精神好了不少:“你給康嬤嬤去個信?!?/br> 寧嬤嬤將信給康嬤嬤送了去,康嬤嬤拿到信的時候,正躺在拔步床上,身邊幾個丫鬟在旁邊伺候,穿金錯銀,渾身金光閃閃。 拿著信出來,看完后,神色一變,立即起身:“快,攙扶我去公爹書房?!?/br> 身后的丫鬟早已是見怪不怪,除了第一次敬茶,喚公爹婆母后,將成夫人氣昏了,此后多喚了幾次,成夫人也能鎮定的坐著,不會兩眼陣陣發黑,瘆得慌。 到了書房,康嬤嬤敲門,推了進去,看到書案后的成國公,略有些皺褶的臉上,露出一抹笑:“公爹……” 成國公鎮定自若,執狼毫的手,依舊忍不住的顫了顫。 “聽說您當年在槐樹村招兵過?可知有一個喚何槐的人?”康嬤嬤雖然在府中極盡囂張,卻是心中有點怕成國公。 成翔比她壓的死死不能翻身,已經許多時日不曾回府了。 成國公手一頓,探究的看著康嬤嬤,道:“你問他作甚?” “他是我失散的弟弟,兒媳尋他許久,今兒個剛剛得到消息?!笨祴邒咴捖?,便見到成國公面色大變,一滴濃墨滴落在公務上,也是沒有覺察到。 成國公心底掀起洶涌的浪潮,康嬤嬤的弟弟? “年代久遠,我先查查,你回去?!绷季茫蓢艍合滦牡椎恼痼@,將康嬤嬤給趕走。 見到康嬤嬤消失在門口,成國公按住了胸口。吩咐人去廚房,叮囑廚娘幾句。 康嬤嬤看著比往日還要豐盛的膳食,臉上的笑容更盛,吃了雞rou湯,吃了些蝦,肚子便隱隱的作痛,心中大驚,捧著肚子喊道:“快,快去傳大夫?!?/br> 看著滿桌子的膳食,康嬤嬤眼底閃過狠辣。肚子狠狠的抽痛,險些讓她喘不過氣來。 幾個伺候的丫鬟,手忙腳亂的將康嬤嬤攙扶起來,看著繡墩上染著的血,啊地尖叫了一聲:“二少奶奶流血了?!?/br> 康嬤嬤心中亦是一慌,緊張的小腹一縮,一股熱流涌了出來。 “作死的東西,還不快快去請府醫!”康嬤嬤痛得滿頭冷汗,緊緊的抱著肚子,似乎這樣,就能留住了孩子。 不過片刻,便有大夫來了,給康嬤嬤切脈:“幸好吃的少,發現及早,孩子能保住?!遍_了方子,隨即拿了一粒丸藥給一旁的丫鬟:“兌水喂二少奶奶喝下去。” 康嬤嬤松了口氣,吃了藥,肚子不痛后,便讓人寫信給魏太妃,有人殘害她腹中骨rou,讓太妃給做主。 魏太妃心里記掛著她的兒子,接到信,便親自來了成國公府一趟。 成國公面色沉郁,看著坐在圈椅上的魏太妃,緩緩的說道:“既然驚動了太妃,有些個話,我還是直說了。讓康嬤嬤與翔兒和離,流掉孩子。” “為何?康嬤嬤有做出格之事?”魏太妃眼皮不抬一下,看著杯中沉浮的君山銀針。 成國公陷入了沉默,半晌,才滾動著喉結,干澀的說道:“禾槐是康嬤嬤的弟弟,翔兒是禾槐的兒子……”端著桌上的茶,潤喉道:“他們這是于禮法所不容。” “啪——” 一聲清脆的聲響,魏太妃手中的茶杯滾落在地。茶水潑了一地,四處流淌。 成翔是禾槐的兒子?不,怎么會? 魏太妃面色倏然一變,雙手忍不住的發抖,嘴唇發顫的說道:“他呢?禾槐呢?倘若是他的兒子,為何養在你的名下。” 面對激動中的魏太妃,成國公心底疑惑,卻沒有遲疑的說道:“他在一次殺敵中,戰死在沙場,夫人隨他一道殉情,留下翔兒。禾槐隨我征南戰北,是我的親信,看著他的遺孤無人照料,便收養在名下?!?/br> 魏太妃心底震驚,頭上的釵環亂顫,目光四轉的說道:“他叫什么名字?” “禾槐改了名字,叫何謂?!背蓢闹性尞?,何謂是康嬤嬤的弟弟,她為何反應如此強烈? 心中有了猜忌,又覺得荒繆。 魏太妃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緒中,嘴角露出一抹苦笑,這是自作孽么?算計來算計去,既是算計到了自個孫兒頭上! 這究竟是羞辱到了誰? 康嬤嬤給丫鬟攙扶著進來,面色極為的復雜,她也沒想到如此欺壓的人,是小小少爺。而她肚子里的孩子…… “太妃……”康嬤嬤一時語塞,不知曉說點什么好。 魏太妃靜靜的回過神來,目光怔然的看著她的肚子,垂目,淡淡的說道:“你好生養著。”說罷,將一串佛珠遞給康嬤嬤:“這是寧嬤嬤為你求的?!?/br> “太妃,你不怪奴婢?”康嬤嬤嘭的跪在地上。 “好好待他?!蔽禾路鹨幌伦由n老了十歲,給寧嬤嬤攙扶著離開成國公府。 —— 龔青嵐看著手中的信,嘴角微勾,原來成翔是魏太妃的孫子? 眼底閃過一抹笑意,這當真是大水沖龍王廟,一家不識一家人。 康嬤嬤由一個丫鬟,一躍成了魏太妃的孫媳,想到此,眼底盈滿了笑意,吩咐陸姍去做一件事。 “紅玉,為我更衣。”龔青嵐精神極好,穿著白緞繡梅花的繡鞋,步伐輕盈的去了魏太妃的院子。魏太妃此刻在修剪著花枝,看到龔青嵐來了,淡淡的掃了一眼,便細致的繼續手中動作。 “太妃,我聽見了一件有趣的事兒,見您近日來極為的郁悶,便說與你解解乏?!饼徢鄭箍粗禾藜艋ㄖΦ氖治㈩D,笑道:“一個富貴人家的主母,念在身邊的陪嫁,伺候自個多年,忠心耿耿。心中有愧,替她尋覓了一樁婚事兒。你說世間怎會有如此之巧的事兒?那人竟是主母的孫兒……” “咔嚓!”魏太妃將整株花莖都剪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