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羅威面帶喜色,朗聲道:“微臣要向皇上賀喜啊。自新鐵煉制方法投入使用至今,我兵部已煉制新兵器三萬余件。新鐵煉制的兵器比舊鐵要堅固十倍不止,可喜可賀!” 一提新鐵,皇甫玉琛就想到嚴格,心口刺痛,冷冷地瞥一眼羅威,“凈說廢話。新鐵若不好用,朕會讓兵部用新鐵改煉舊鐵?” 殿內氣氛一僵。 其余眾臣大氣也不敢出,暗中卻在笑話羅威,本來想說個好消息逗皇上開心,可惜弄巧成拙。 羅威一臉惶恐,“微臣該死。” “還有沒有其它事?”皇甫玉琛掃視眾臣。 嚴孝景硬著頭皮出列,“啟稟皇上,再過一月就是萬壽節。今年的萬壽節是皇上登基以來的第一個萬壽節,鄰國必定也會派遣使臣前來祝賀,理當大辦,已賀皇上萬壽無疆。敢問皇上可有特別的要求?” 皇甫玉琛良久未答。 嚴孝景不敢抬頭看圣顏,遂不知皇甫玉琛的表情如何,但能感覺到皇甫玉琛一直盯著他,心理咯噔一下,難道是那不孝子在后宮吃了什么岔子。 皇甫玉琛淡淡地道:“除了必要的步驟之外,一切從簡。” “是。”嚴孝景出了一身汗,應下后,歸列。 “退朝。”皇甫玉琛見再無人啟奏,丟下二字,起身離開。 “退朝——”鄧滿德喊了一聲后,快步跟上。 “恭送皇上——” 皇甫玉琛離開后,眾臣起身,面面相覷。皇上今兒到底是怎么了?接著他們看見戴親王皇甫于琥從側門離開。 “皇兄!” 皇甫玉琛走的不快,皇甫于琥很快就追上了他。 “你怎么沒走?”皇甫玉琛隨意問道。 “留下來陪你。心情不好?”皇甫于琥詢問地打量他。 “昨晚睡得晚,沒睡好罷了,”皇甫玉琛道,“回去吧,朕一個人走走。” “好吧,我回去了。”皇甫于琥知道,他不遠游說的無論如何也不會說,只得離開,想鄧滿德投去一個眼神:好好照顧皇上。 鄧滿德弓腰一禮。 皇甫玉琛吩咐,“把御花園里亂七八糟的人都趕出去。” 鄧滿德幾乎淚流滿面:皇上,那些是您的妃子,何時成了亂七八糟的人了? “這里的脂粉香比花香還濃,還留在這里干什么”,許久前無意中聽到的一句話語在腦中閃過,皇甫玉琛臉色更沉,隨意挑選一條小徑,信不往前。 御花園內的人很快都被驅散,除了蝴蝶和蜜蜂繞著花叢飛舞,再無其他動靜。 鄧滿德唯恐弄出動靜惹得皇甫玉琛不快,幾步是踮著腳尖跟在后面。其余宮人更是綴得遠遠的。 皇甫玉琛身上散發出的孤寂感比認識嚴格之前更濃,讓他在心中深深一嘆,“皇上,不如去柔妃娘娘那里坐坐?奴才記得皇上以前最愛聽柔妃娘娘彈琴。” 皇甫玉琛漫不經心地舉步,“鄧滿德,歷史上可曾有專寵一人的帝皇?” 鄧滿德仔細想了想,答道:“回皇上,似乎是有一位。那還是前朝,方朝方太宗十分喜歡一位妃子。方太宗初遇此人就一見傾心,連續數次提升她的位分,直至封她為皇貴妃,甚至還賜號‘心’,意味這位妃子局勢她的心頭寶,只是,心皇貴妃被封皇貴妃不到一月,就……亡故。據史料記載是死于疫病,但野史有云,心皇貴妃是死于……” 鄧滿德不敢繼續說下去。 皇甫玉琛淡淡地接話,“當時皇后的陷害。” 鄧滿德一愣,皇上為何明知故問? 走到靜湖邊,皇甫玉琛停下腳步,面色更冷。 鄧滿德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宋貴人站在湖邊,手掌拿著一根竹竿,撥著湖中的什么東西,大宮女云思和小太監小年子焦急地勸著什么。 鄧滿德一驚。他不是吩咐下邊的人把御花園里的所有人都請走嗎?連李妃都被請走了,為什么宋貴人還在這里? 皇甫玉琛面帶不悅,鄧滿德疾步走過去,“宋貴人,咱家不是已經讓人請宋貴人暫避,為何宋貴人還在此處?” 他是奴才的身份,此時卻代表的是皇上。雖然宋如浩是貴人,且是太傅之子,他也不必顧忌他。 宮女太監們看見一身明黃色帝袍的皇甫玉琛,跪了一地。 宋如浩這才發現皇甫玉琛,神色一驚,急忙欲走過來,腳下卻一絆,朝湖中倒去,在宮人們一片驚呼中,“嗵”的落入水中。 “小主!” 鄧滿德大驚,“快,快救人!” 幸虧宋如浩手中還握著竹竿,太監們抓住竹竿將他拽了上來。 宋如浩渾身濕淋淋的,身上的薄衫被水浸過之后,幾乎成了透明,尷尬地低著頭,快步走到走到皇甫玉琛面前行禮,一臉愧色,“侍君叩見皇上,皇上萬福金安。侍君之前在此處看《皇甫初朝趣談》,不妨一陣風吹過將書吹入湖中,侍君十分喜歡此書,不舍丟棄,才在次逗留。饒了圣駕,請皇上降罪。” “《皇甫初朝趣談》?”皇甫玉琛覺得有些耳熟。 宋如浩微微一笑,沉浸在回憶之中,“此書是皇上許久以前所贈,我……侍君一直珍藏著。” 皇甫玉琛不語,看了看鄧滿德。 鄧滿德連忙讓抬著龍輦的宮人們過來。 宋如浩面上快速閃過一抹喜悅之色。 皇甫玉琛上了龍輦,“回騰龍殿。” 鄧滿德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是!皇上駕到——” 宋如浩跪在原地,盯著龍輦遠去的方向,臉白如雪。 “小主,小心著涼。請小主恕罪。”小年子跪著靠近,將自己的外衫往身上披。 已出宮的嚴格同意心情不佳。 白居慎吃驚地看著他的臉,“老板,你的臉?” “不小心摔了一跤。”嚴格面不改色。 高風和高云默然。見到嚴格臉上的傷時,他們也問道,得到的是同樣的答案,但兩人心底都明白應該沒有這么簡單。 白居慎不便多問,道:“我已經去看過京城里大半的珠寶店鋪,今天繼續,老板沒有其他吩咐的話,我這就出門。” 嚴格點頭,坐在辦公室,明明有許多事要處理,還是覺得無所事事,讓小船子把魯耀祖叫來。挽香依舊去制衣坊辦公。 “老板” 嚴格問道:“最近公司一共有多少進賬?” 魯耀祖翻開手中的賬本,“一共10萬多兩。其中——” 嚴格沒有心情聽細節,罷了罷手,“算了,退下吧。” 辦公室內只剩下他一人。 嚴格打開背包里的銀箱,得到的又是一件稀罕的煉材,興致勃勃地丟回背包里。 嚴謹道:“主人今天的心情很糟糕啊。其實你還是在乎皇上的。” 嚴格嘆了一聲,慢吞吞地走到窗邊,環顧院子里的景色。烈日炙烤之下,綠葉紅花都蔫搭搭的,這景色著實沒什么好看的。 “畢竟他是我在皇宮里唯一一個……談得來的朋友,如今還真有一種孤立無緣的感覺。” 在公司虛度一日光陰,他和往常一樣在酉時末回宮,進了騰龍殿,在御膳廳外站了片刻,只讓人把買給皇甫玉琛的禮物送去,最終還是沒有進去。 男妃升級系統 卷一 男妃嫁到 055章 情愛是毒 一連半月,嚴格和皇甫玉琛都未再交談過一句。偶爾早上在門口遇到,嚴格請安,皇甫玉琛淡淡地嗯一聲,或者根本就一言未發地直接走遠,看也不看嚴格一眼。 嚴格臉上的傷已經好了,果然留下了疤痕,雖然很淡,但因為是在臉上,仍然顯得很明顯。走在大街上,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不再是愛慕和嫉妒,而是同情,甚至厭惡。 嚴夫人心疼得不得了,給他找了好幾個偏方,但都不管用。嚴孝景一直擔心嚴格因傷被打入冷宮,提心吊膽半個月后也不淡定了。皇上的心思難以捉摸,他索性不琢磨,只是平常辦公更加認真,對嚴肅也是嚴格要求,唯恐被人鉆了空子,連累到嚴格。 “小主,今天可是您的十八歲生辰,何不休息一天,邀請皇上一起用膳,或者去嚴府,或者干脆到經常外游玩一番?”挽香建議,有意讓嚴格排解最近的低迷情緒。 “再說吧。”嚴格將剛畫完的珠寶設計圖折疊起來收好。他沒有看錯白居慎。白居慎的確有真才實干,按照嚴格的吩咐考察過京城所有珠寶店鋪后,建議嚴格買下了一間快倒閉的,開業的準備工作正如火如荼地進行著。之所以又是快倒閉的,是因為快倒閉的店鋪相對便宜。嚴格既然有信心起死回生,與其買一家生意正旺的,還不如買一家快倒閉的。 如今嚴格設計的一些珠寶已經投入制作。京城里的貴婦小姐們聽聞珠寶店鋪又是被第一公司買下,已經期待很久。衣衣不舍制衣坊的衣裙已叫她們為之著魔,相信第一公司的珠寶店鋪同意不會讓她們失望。如今的第一公司,不必刻意宣傳已頗受關注。再過五日,就是店鋪開張之日。 “準備出宮。” 今日靈感突至,出宮的時間才延遲到這么晚,太陽已升至老高。未免有人注意到他要出宮,嚴格依舊穿著宮裝,等上了馬車再換。 出了殿門,高風和高云快步走進,一起行禮。 “見過嚴常在。” “走。” 穿過御花園時,一襲紫裙的田貴人迎面而來,目光刻意從嚴格臉上掃過,失笑出聲又一臉懊惱地掩住唇。 “嚴常在,本小主失禮了。” 嚴格微微一笑,“田貴人言重了。田貴人今日怎么沒陪皇上?喔,是侍君忘了,皇上最近忙得很,就算皇上得空,要么是在配皇后娘娘,要么是在四妃那里吧。” “你!”田貴人氣得揚起手。 高風胳膊一抬,未出鞘的寶刀擋在嚴格身前。 田貴人一驚,暗罵自己怎么犯糊涂了。高風和高云作為御前侍衛護著嚴格,可見皇上并沒有真正厭棄嚴常在。她現在就找嚴常在的麻煩,豈不是自尋死路?方正嚴常在已然毀容,和他計較未免太看得起他。想到此,她輕哼一聲,揚長而去。 宋如浩帶著貼身宮女和貼身侍衛不疾不徐地走到嚴格面前,笑容冷淡。 “見過宋貴人。” 宋如浩看了看他臉上的疤痕,“免禮。嚴常在莫怪本小主說話直接,本小主是在是好奇——嚴常在似乎一點兒也不在意臉上的傷?如今依舊住在騰龍殿,不怕礙了皇上的眼?” 他的眼底第一次露出了敵意,嚴格不由覺得有趣。他沒毀容時,宋如浩將真實想法隱藏得很好,怎么如今他毀容了,宋如浩反而對他防備起來? 他隨意在花圃的圍欄上椅坐,笑問宋如浩,“不知宋貴人可有興趣聽嚴格講個故事?” 挽香和小窗子跟著嚴格久了,膽子也大了,在如宋浩面前絲毫不怯懦,昂首挺胸地站在嚴格身后,一左一右地為他扇風。 宋如浩看一眼并不干凈的石雕圍欄,無法遏制心中的嫉妒。為何明明是粗俗的姿勢,由嚴格做來卻如此瀟灑? “嚴常在請講。” 嚴格搖著手中皇甫玉琛賞賜的那把金扇,不疾不徐地講到:“有一人曰蘇東坡,有一好友,法號佛印,是一位修禪的高僧。兩人相善,有一日,蘇東坡去找佛印,兩人共同打坐。坐后,蘇東坡已言挑之,‘師見我打坐之時,如何?’佛印答道,‘你打坐時,像一尊佛’東坡聽后,哈哈大笑,‘我看你打坐時像一攤大便!’佛印聞言,輕輕一笑。東坡哈哈大笑而去。及到家時,恰逢其妹,東坡言敘此事,自以為喜。蘇小妹道,‘佛家之言,一切所見相,皆心中所思。佛印以佛心見你,故言你似佛;你言佛印似大便,為審你心中有何?’” 講完,嚴格對宋如浩一拱手,悠然遠去。 宋如浩站在原地,久久不動。 嚴格上了馬車,挽香和小船子還有點愣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