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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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珠和西璧見狀,臉上溢著欣喜:“謝謝公子。” 花玉龍:“……等下,”她雖心里膈應(yīng),但想到剛才玄策給出去的那一斛珍珠,咽了下口水,朝管事mama伸出兩根手指,道:“還要兩壺龍膏酒。” 玄策:“……” 管事mama滿面春風地走出門時,眼神還不忘示意東珠和西璧好生伺候,最后不忘得體地把廂房的門給帶上了。 此時玄策斜倚在圓椅的靠背上,手肘支著扶手,眼眸微闔,似在休憩:“唱吧。” 東珠和西璧一雙芙蓉面微赧,西璧扶著琵琶,青蔥手段一撫,流動的音律便傾入耳膜。 伴隨著琴音,東珠的歌聲響起,還未飲酒,那臉頰已淡粉如酒容,歌喉清麗,百媚坐中生。 花玉龍雙手托腮,她是第一次在如此聲色極佳的場所里聽曲兒,不由享受地闔上眼睛,掌心支著的腦袋,也不自覺歪向一邊。 除了麗人柔聲的音樂外,房間里再沒有旁的嘈雜,在這晌午時分,昨晚熬夜抄書的花玉龍,竟有些瞌睡上頭了。 只覺眼皮越來越沉,腦袋越來越下,身子一斜,手脫了下巴,竟是往一旁傾倒過去,就在這失重感猛然襲來的瞬間,花玉龍感覺臉頰上貼來一道熱力—— 眼皮子一顫,睜開眼的瞬間,是玄策那寬大的手掌心,托住了她的側(cè)臉。 溫熱的,還有些粗糙的奇異感。 花玉龍清透的瞳孔睜了睜,緊接著整個人蹭地縮了回去,腦子也清醒了,宛若睡了一個時辰的午覺。 玄策收回的手落了回去,指尖不易察覺地摩挲了瞬間。 耳邊是絲絲縷縷裊娜的歌音,兩人都有些心不在焉,花玉龍倒了杯茶,剛喝了口,房門就被推開了。 是小廝端著酒菜進來了,花玉龍的注意力頓時被轉(zhuǎn)移到這一桌琳瑯的美味上。 而其中,有一盤淡粉色的點心,上面點綴著星星點點的綠,“這就是你們店的蜜餅團?” “正是。” 花玉龍一想到里面摻了種叫“鼠麹草”的東西就很抗拒,這時,目光掃到了一旁用琉璃壺盛著的龍膏酒,眼神一下亮了—— “這酒……” 她正要伸手去端,忽然似想到了什么,收了下手,朝玄策道:“玄公子,您先請。” 第16章 南樓春醉 在他眼底蓄起了一抹笑:“你…… 玄策眼眸的余光看著她的小動作,以及那不自覺咽了下口水的喉嚨,不著痕跡地笑道:“把酒倒上吧。” 話音落,就見一雙白凈柔軟的酥手伸了過來,聲音婉轉(zhuǎn):“由奴來服伺公子。” 花玉龍眼睛凝在那傾下的酒,真是如脂玉般,香氣瞬間四溢,引人心神蕩漾。 “有勞!” 花玉龍端起東珠放在面前的琉璃杯,摘下面紗,嗅了嗅香氣,只感覺發(fā)緊的太陽xue瞬間得到了放松,送到嘴邊抿了抿,齒頰生香,宛若酒釀在舌尖種下了花。 “好酒~” 東珠見面紗后的花玉龍容貌熠麗非常,心下驚艷,道:“姑娘,別光顧著吃酒,也要吃菜呀。這畢羅也是我們南曲樓的一絕。” 她說罷,花玉龍的筷子就已經(jīng)伸了過去。 雖說這頓飯是玄策給的銀子,但她出來也是幫他辦了事,解決頓午餐也不為過吧,況且他一出手就給了那么多珍珠,嘖,好在自己幫他吃回了點本,不然,多虧啊。 她正認真品嘗著,就聽玄策開口道:“你們可認識這畫廊里的孟之渙?” “孟畫師?”東珠問了句。 玄策眼眸點了下。 西璧:“認得,他是我們這兒畫人像最好看的畫師。” 玄策視線落在那盤蜜餅團上:“他也愛吃這個。” 他這話音一落,花玉龍心里微訝,他不是沒見過孟之渙么,怎么會知道他愛吃啥? 西璧:“是呀,孟畫師的畫室多有貴人,時常會拿我們這兒的點心去招待。” 花玉龍好奇:“你們怎么知道?” 這兒人來人往,她們又不是廚房里的小廝…… 哪知聽了這話,東珠和西璧掩嘴笑了笑,“孟畫師是南曲樓里容貌數(shù)一數(shù)二俊俏的郎君,只消留點心,自然就知道他的喜好了。” 花玉龍的臉頓時從迷茫,到明了:“噢~確實長得俊俏。” 玄策邪了她一眼,才轉(zhuǎn)眸問道:“前兩日,孟畫師有來拿蜜餅團嗎?” “前兩日?” 花玉龍心下似知道他想問什么了:“便是下大雨那天。” 東珠頓時想了起來:“有!我記得當時天色昏暗,他趕來拿點心時,樓里的姑娘還想著這雨快點下,好讓他留下來。” 聽到這話,花玉龍忍不住跟著笑了,驀地,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朝玄策道:“可是那天我去畫室,沒有看到桌上有點心啊。” 看來,很顯然這點心,不是給畫室里的貴人吃的。 西璧:“沒想到孟畫師看起來清清冷冷的人,竟喜歡吃甜食。” 聽到這話,玄策指尖點了點茶杯里的水,在桌上畫了道符,沒等花玉龍看清,他的掌心滑過,那水痕便頃刻消失,隨著他的袖袍一揮,隱于空中。 一旁的花玉龍看得驚奇,倒是東珠和西璧只以為他在擦桌子。 花玉龍收回視線,跟東珠和西璧八卦起來:“我也是聽聞孟畫師的名聲,特意來找他畫了小像,確實技藝非凡,也不知他成婚了沒有。” 她這一問,東珠和西璧瞬間了然她的目的,東珠目光含笑地在玄策身上流轉(zhuǎn)了下,道:“姑娘,您當著公子的面如此問,也不怕他生氣。” “咳!” 花玉龍忙擺了擺手:“兩位美人別誤會,我跟他沒有關(guān)系。” 東珠繼續(xù)笑道:“但我看著玄公子要比孟畫師好呢。” 花玉龍瞟了眼玄策那幽冷的眼神,脫口問道:“那孟畫師哪里不好了?” 西璧回憶道:“聽說孟畫師原本出身貴家,但幼年不幸橫遭劫難,父母雙亡,是被族里的親戚養(yǎng)大,但大約過得并不好,否則,以他的才華,怎會不走科舉仕途。” 花玉龍邊吃菜,邊點了點頭:“難怪,我第一眼看他就覺得他氣質(zhì)憂憂郁郁的。” 東珠點了點頭:“就這點便更招姑娘喜歡了。” 花玉龍:“這樣的家世,看來是沒有婚配了。” 東珠:“是啊,所以來找孟畫師畫畫的女子還不少呢。” 西璧:“但也只是遠觀,一睹容顏罷了。” 花玉龍:“倒是現(xiàn)實。” 說罷,又喝了口龍膏酒。 西璧自嘲:“但論出身,我們比孟畫師不堪多了,哪有資格評論別人?” 聽到這話,花玉龍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唉~那你們誰也沒我不堪,我是真的,太難聽了。” “怎么,你今日要在這南曲樓開比慘大會?”忽然,在一旁沉默許久的玄策開了口,“那孟之渙是什么時候來的南曲樓?” 東珠想了想:“南曲樓剛開那會,我是跟著妙音閣一起來的,那時他已經(jīng)在畫廊里了。” 花玉龍有些驚訝:“原來這樓里是先有的畫廊,才有的妙音閣啊?” 玄策:“那這南曲樓的老板,是誰?” 東珠和西璧這次竟同時搖頭,西璧道:“我們也不知道,整個妙音閣也沒見過。” 玄策眉梢微挑:“連你們的管事都沒見過?” “記得妙音閣進來的時候,是酒家胡的掌柜搭手的,我們好奇問了,他也說自己沒見過。” 花玉龍也奇了:“不是說畫廊是最早進來的么,那畫廊的主事也沒見過老板?” 東珠搖了搖頭:“我們私下好奇也會問,但這畫廊在沒有南曲樓的時候,已經(jīng)開在這兒,只不過后來被合并了。工匠來施工的時候,順帶把那地方給征了,但還給他們用著,所以這樓的格局才會如此,剛好連著畫廊圍了個中庭院子,同時它又好像自立為戶,與我們隔開。” 花玉龍聽了這番話,心里不由覺得,這南曲樓和畫廊,似乎沒看起來的那般簡單。 她忽然想到那天在軟轎中看見的宋沁嵐,一個官家千金,卻與性情內(nèi)斂的畫師孟之渙聯(lián)系在一起,那兩人中間到底是什么牽連呢? 花玉龍邊思索著,不知不覺喝掉了一瓶龍膏酒,就在她晃了晃瓶身,發(fā)現(xiàn)倒不出來的時候。 她覷了眼玄策,見他沒在意,便把酒壺放回原位,手又自然地挪到了另一瓶上…… “那孟之渙祖籍是哪個地方的?” 西璧看了看玄策,又看向花玉龍:“公子,您這是來打聽孟畫師的么?為何不去問他本人?” 花玉龍又喝了杯龍膏酒,覺得吃人嘴短,遂替玄策打圓話:“這不是我想知道么,上次找孟畫師作畫,一直想再見他,奈何今日好不容易出門了,他卻沒在畫廊里。” 比起西璧的穩(wěn)當?shù)男宰樱瑬|珠則要跳脫些,聽花玉龍這么說,驚訝又八卦道:“您與旁邊這位公子……只是朋友?” 花玉龍點了點頭,感覺這酒有些上頭:“那是自然,否則,他怎會帶我來此處尋美人。” 說罷,她抬手撩了下東珠墜仙髻上插著的金步搖。 一旁玄策揉了揉太陽xue,“孟之渙家道中落之前,是什么樣的家境,若是還有根基在,攀上高門,也不是不可能。” 花玉龍應(yīng)和地又點了點頭。 西璧:“聽說他家原是從商。” 玄策眼眸動了動:“做什么生意?” 東珠和西璧搖了搖頭:“家道中落后,應(yīng)該什么都沒了,孟畫師孤身一人,在長安也無旁的親戚,要想打探他的消息,除非他自己說。” 花玉龍:“這好說!我家也是做生意的,我的三個阿兄,知曉天下行當,廣結(jié)好友,他們肯定知道!” 她話音一落,瞇著眼看向玄策,卻沒注意對面的東珠和西璧的臉色,皆霎時一白—— “姑娘,莫不是那、那花家四娘子?” 東珠見花玉龍吃酒的動作一頓,然后緩緩放下酒杯,而方才臉上掛著的笑已然沒有了,轉(zhuǎn)而是淡漠的表情:“花家四娘子,怎么了?” 東珠往玄策身上看了眼,下意識挪了挪位置,盡量按下臉上的驚恐,扯笑道:“沒、沒什么,花娘子能來我們南曲樓,實在是……蓬蓽生輝。” 說完,東珠感覺旁邊的西璧在桌底下抓住了她的衣袖,但她無暇低頭去看,因為眼前,是花玉龍漸漸放大的一張俏臉,以及她朝自己伸來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