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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十幾只土狗虎視眈眈地盯著他。 已經和江白帆分開好幾天了,不知道他怎么樣了,裴珉遠遠看著祠堂,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月色下的祠堂屋頂上竟然在冒煙。 裴珉擦了擦眼睛,著眼仔細看過去,祠堂屋頂確實在冒濃煙,很快一縷火光飛速竄了上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速度燒紅了半邊天。 裴珉心口一慌,他記得江珉說過,這幾天江白帆一直被關在祠堂里。 那是不是…… 裴珉剎時臉上沒了血色。 他腦子里面一片空白,他怕狗,這些曾經日積月累的恐懼卻抵不過現在,他像瘋了不顧一切朝里沖去。 他的動作驚動了那十幾只土狗,它們豎著尾巴攔在前方低吼著警示,見人依舊往這邊沖,頓時亮著尖牙也沖了過去。 裴珉撿了根木棍,拼命轟退了狗,帶著滿腳血沖向祠堂,留下身后一條蜿蜒的血路。 他費吝開祠堂門,煙霧繚繞,刺得人睜不開眼睛,薰得人肺部生疼,呼吸不暢,仿佛下一秒就會溺斃在這里面。 裴珉叫了幾聲江白帆的名字,可是江白帆沒有答應,裴珉一顆心沉到了谷底,面無人色。 他瞇著眼睛,沒有任何自救措施的沖了進去,濃煙刺得他睜不開眼,他可要堅持不住了,萬幸的是,煙熏火燎之下他好像摸到了一個人。 …… 嘈雜的狗叫聲和腳步聲吵醒了所有的人,二伯和村里人趕來時,只看見倒在門邊的裴珉和趴在他背上的江白帆,兩個人都有些慘不忍睹。 裴珉有些神志不清,他要堅持不住了,被煙霧熏得通紅的眼睛在看到有人來的時候,才放心地昏迷了過去,恍惚中他聽到了二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裴珉醒來時在醫院,醫生在給他的腿縫針,一邊縫針一邊道:“這是被狗咬了嗎?咬了這么一大片,傷口有些深,可能會留疤,等會兒再打一針破傷風和狂犬疫苗。” 裴珉還有一些懵,他盯著醫院雪白的天花板發了一會兒呆,濃烈的消毒水味道,讓他緩緩回過神來。 他盯著醫生問:“他呢?” “誰?” “和我一起進來的那個。” “哦,他在三棟的住院部。” “我去看看他。”裴珉心記江白帆,等縫好針,二話不說就站起身要找他。 “不行。”醫生嚴肅的拒絕了。 “你給我坐下,哪也不許去,我剛縫的傷口,你一走就裂開了。” “我沒關系的。” “你沒關系,我有關系,要是一個一個病患都像你這樣不聽話,那醫院就不要開了。” “我一定要去。” 兩人僵持不下,最終醫生拗不過他,給了他一輛輪椅,讓人推著他去了。 裴珉坐在輪椅上,心事重重,想著江白帆一顆心的懸在半空上。 三棟的住院部,護士推著他上了二樓。 才剛出電梯,就聽到了爭吵聲。 走廊上,兩撥人正在爭吵。 裴珉遠遠的看了一眼,站在中間主事的不是江白帆的二伯還能是誰? 二伯顯然也看見了他,瞥了一眼遠處緩緩靠近的身影,側身沉著臉對前幾天相親的人道:“我幺兒只燒傷了手和臉。” “只燒傷了手和臉,到底是什么情況?你現在跟我說清楚。” “臉頰燒傷了一點,只是手……” “手怎么了?” “手燒的時間有點久,五指粘在一起了,醫生說要做分離手術,要貼人造皮,以后要按時吃藥。” 見對方變了臉,二伯又急急的解釋道:“醫生說,像這種小面積的燒傷,只要以后保養的好,對生活沒影響的。” “那也不行。” “你進去看一下吧,看一下再做退婚的決定也不遲。” “不去了,這事沒什么好商量的,直接退,當初也就只見一面,什么感情都沒有。” “一定要退嗎?” “必須要退。” “你們不能這樣。” “怎么不能這樣,他傷成這樣,將來萬一有后遺癥,你去問問,看誰愿意照顧他一輩子?” 將話撂下,他們就走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二伯站在原地,原本還有幾根黑色的頭發,徹底變成了銀白色,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他喃喃自語道:“是啊!誰愿意呢?” “我愿意。” 二伯猛地抬頭,詫異的看著答話的人。 是裴珉。 他在走廊邊聽了好一陣,護士等的不耐煩先走了,這會兒他只得自己推著輪椅急急的來了。 “我愿意,我愿意照顧他一輩子。” 二伯嘆了一口氣:“你剛剛聽到我們的談話了,他的臉被燒傷了,手也被燒傷了。” 遲疑了片刻,他又道:“而且事情我隱瞞了一點,他的手……其實傷的很厲害,有一只沒問題,有一只燒傷了,可能對以后的生活會有影響,你也不介意嗎?” 裴珉什么也沒想,毫不猶豫道:“不介意。” “年輕人,想好再回答,不要這么快就下決定。” “我想好了,我想的很清楚,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他,不管他變成什么樣子,不管他是燒傷了,還是燒殘了,我都要。”裴珉說的話鏗鏘有力,仿佛在發誓,沒有半點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