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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送爺爺上山下葬,下了毛毛雨,地上濕滑,雖然走的很慢,但還是有好多人滑倒,抬棺的人也有個撐不住了。 但是習俗是一口氣抬上去,不能中途停歇,只能換人。 “我來吧。” 莊小多熬了兩個大夜,眼底的烏青仿佛被人揍了一拳,視力都有點模糊了。 但他光是憑借身形就認出來了,那是唐大哥,他比其他人高些,走路還要微微的半蹲著。 終于讓爺爺安心入土,莊小多又累又餓,下山時走得越來越歪歪扭扭。 “你怎么了?” 莊小多回頭看,是唐大哥,他停下來,呼吸有點急促,有氣無力的說:“有點累。” 唐槐看他臉色蒼白,兩頰還有不正常的紅暈,他伸出手背在莊小多額頭探了一下,發(fā)燒了。 “你發(fā)燒了,回去吃藥休息。” 莊小多乖乖的哦了一聲,沖唐槐笑笑,慢慢往前走。 走了沒兩分鐘,唐槐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住莊小多:“我背你回去。” 莊小多連忙擺手說不用。 有親戚過來問怎么了,唐槐說發(fā)燒了。 幾個親戚輪流摸了一遍莊小多的額頭,嘴里不住的唉喲,真的發(fā)燒了。 莊小多頭昏腦脹,在親戚的簇擁下,上了唐槐的背。 他的衣服上有肥皂和汗水混合的淡淡氣味,肩寬背直,背了一個130斤的莊小多一點都不吃力。 一顛一晃中,莊小多睡著了。 醒來時已經(jīng)是深夜,客人都走了,莊小多躺在自己曾睡了七年的小床上,他看著天花板上的奧特曼海報。 那是他三年級考了全班第一爺爺給他買的,他非要貼在天花板上,早上一睜眼就能看見。 兩年前莊小多已經(jīng)找人把家里的墻重新刷過了,不知道爺爺什么時候又把那張已經(jīng)褪色的海報貼了上去。 四歲時,父母離婚,mama嫁去泰國,他跟著爸爸在省城,但是爸爸工作太忙,根本沒時間管他,爺爺奶奶就把他接回鄉(xiāng)下,等他大一點能自己上學了再回去。 然而這一住就是七年,因為父親越來越忙。 爺爺曾是個鄉(xiāng)村教師,退休后和奶奶養(yǎng)兔子,種莊稼過活。 對莊小多這兒可憐又可愛的孫子疼愛有加,從不讓他干農(nóng)活,還定期去采購牛奶、鈣片,讓在農(nóng)村生活的莊小多長得白白嫩嫩,和村里的小孩相差巨大。 上了初中以后,莊小多就去省城上學了,父親的生意總是時好時壞,依然忙得不見人。 直到四年前,父親癌癥去世。 他摸出手機來看消息,一打開微信,排在前面的全是同事在問工作上的事,莊小多一個個回復完。 張麗麗收到消息,秒回問他爺爺?shù)氖虑樘幚砗昧藛幔坑职l(fā)了個紅包。 莊小多沒有收,他問張麗麗活動數(shù)據(jù)怎么樣,有沒有出什么錯。 張麗麗回復說沒什么大事,問他什么時候回來。 他想到總監(jiān)那副丑惡的嘴臉,平時就喜歡瞞上欺下,他已經(jīng)忍了很久了,于是直接回復張麗麗:不回去了。 但他其實還沒有想好,社畜的自覺:不是工作需要我,是我需要工作。 他的薪資待遇其實還是不錯的。 次日醒來,伯母正在門口收拾這兩天辦席剩下的飯菜。 莊小多自己煮了一碗粉,拿了小板凳坐在門口吃,他想起唐大哥,就問伯母:“伯母,那個唐大哥是誰家的啊?以前沒見過。” 伯母回:“村尾莊三伯家的遠房親戚,莊三伯走了之后房子就空著,去年國慶之后他才來的,好像是剛退伍嘛,找不到工作,就來這兒種地掙口飯吃。” 莊小多點點頭,原來是退伍軍人,不過想想他確實很有軍人氣質(zhì),少言寡語力氣大,一身正氣。 伯母裝好了剩菜,拿起扁擔挑上:“小多,你爺爺屋里還有好多東西呢,你住幾天收拾一下,然后去給爺爺銷戶,你家就你一個孫子,爺爺?shù)拇嬲郯。匕∈裁吹模愣既タh里弄好。” “這個要怎么弄?”莊小多沒處理過這些事。 伯母只是知道要做這些,但怎么做她也不懂,說幫他問問。 剛要走,她又想起了什么回頭說:“你要不去問一下唐槐,他去年就處理過莊三伯的。” “哦,好。” 莊小多磨磨蹭蹭的打掃爺爺?shù)姆孔樱纯匆郧暗睦舷鄡裕熘形缌瞬磐逦沧摺?/br> 還沒走近的遠遠的看到莊三伯家門口停著一輛小貨車,車底下伸出兩條長腿。 莊小多走近,剛想蹲下打招呼,唐槐低沉有力的聲音就從車底下鉆出來:“有事嗎?” 莊小多蹲下來:“唐大哥,你在忙嗎?我有點事兒想問一下你。” “等我?guī)追昼姡约喝ピ鹤永锏共韬取!?/br> “哦。” 唐槐的院子不大,兩邊全部用竹籬高高的圍起來了,一邊爬著絲瓜苗,一邊光著,等著葡萄苗長大慢慢爬上去。 院子里有一張折疊桌和小板凳,莊小多拿了一個印著黃色小花的玻璃杯,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小口小口的喝著,打量著這個院子,往屋檐下看的時候,剛好看到了唐槐晾曬的內(nèi)褲。 莊小多無聲驚訝,這內(nèi)褲也太大了,一邊就可以塞我兩條腿。 唐槐一身油污的進來,正巧就看到莊小多瞪大眼睛張著嘴在看自己的內(nèi)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