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茶餅中間留孔則是為了方便后面穿線成串，好便與存儲。

    而茯茶則屬于后發(fā)酵茶，也叫全發(fā)酵茶，是黑茶的一種。

    京城這邊的人們習(xí)慣于喝餅茶，像是在西北柏州那邊則主要流行的是茯茶。所以茯茶是邊銷茶的一種，邊銷茶是指專門銷售給邊疆少數(shù)名族的茶葉。

    韓徹這次找人試做的茶葉則主要是綠茶和紅茶，只是因為全國產(chǎn)茶地區(qū)較多。為了更好的辨別質(zhì)量，這些地區(qū)呈送過來的茶葉都必須做單獨分類置放，所以才顯得特別的多。

    對于這些新制的綠茶和紅茶，齊五郎聽著覺得挺新奇的，當(dāng)下便還試喝了些。

    “味道確實不錯。”品嘗完后，齊五郎也贊賞道。

    “姐夫喜歡就再多拿些走。”韓徹就說道。

    他這次找人試做的茶眾多，花的還是自己的銀錢。除了要拿去呈給皇帝少許，其他都是自家的。

    “不用不用，你之前要給我的那些都還多了呢……留給三娘和四娘她們吧！”齊五郎忙搖頭道。

    “早就給她們都另外準(zhǔn)備好了。”韓徹說道。

    “那我也要不了那么多，二郎你留著自己喝吧。你這公務(wù)多，喝茶好提神。”齊五郎就又說道。

    見著齊五郎是真不想再要了，韓徹也沒再強(qiáng)求，說道：“那行，姐夫你就先喝著。若是不夠了，再來找我要。”

    “誒！”齊五郎這下笑了笑，很爽快的就應(yīng)下了。

    一家子親人，一貫來感情都深厚，倒確實不用太過見外的。

    然后這天在韓家早早的吃完餔食，齊五郎和大娘帶著兩個孩子，還有韓徹送的這一大堆茶葉就坐著馬車趕緊回家了。

    畢竟大娘這次在韓家住的時間也不算短了，自家人是不會有什么意見和想法，但難保齊家父母或是齊家其他的人會有些小嘀咕。

    也是直到這會都坐到了回家的馬車上，瞧著這許多的茶葉，齊五郎才猛地想起來，他剛才倒是忘記問了。好端端的，韓徹怎會突然起了念頭，一次購買這么多的茶葉回來，還特意將全國各地的茶葉做了單獨分類放置。

    “定是有什么茶葉上的公務(wù)吧？”大娘就猜測道。

    “也是。”齊五郎點點頭。

    這事說了兩句，夫妻兩個也就都沒怎么當(dāng)回事了。在回到家后，給大家分發(fā)茶葉時，夫妻兩個也更沒對齊家任何人提起。

    齊家這邊許是也見習(xí)慣了，韓家經(jīng)常給大娘送各種地方特產(chǎn)的事。眾人便也只當(dāng)這是一次跟以往一樣尋常的事，更是連問都沒問上一句。

    之后，四娘這邊，收到韓徹派人送過去的茶葉時也一樣，沒想太多。

    這新婚小兩口真就是一臉高高興興的收下，然后還又準(zhǔn)備了不少東西，讓韓家派來的人給捎帶了回去。

    至于三娘這邊，瞧見這么多茶的種類，當(dāng)即便愣了一下。

    結(jié)果她以為李澤總該知道些什么，卻見著他也一臉的茫然。實在是最近，朝堂上并未曾有任何官員提及茶葉相關(guān)的事情。

    茶葉對于時下來說，也不過是較為雅致的一種飲用品。雖不乏有一些好茶者，不僅對茶的質(zhì)量極為的講究，還對茶的用具，乃至于品飲藝術(shù)都非常的講究。

    不過就夫妻兩個所知曉的，韓徹絕對不是這一類人。

    “算了，等到該知曉的時候，自然就知曉了。”李澤想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也就不再為難自己。

    至于去找韓徹詢問？

    以韓徹如今的職位和權(quán)力，還有李澤這皇子的身份。他們?nèi)粽嬉窃谡律贤鶃磉^密，什么話都去打探和告知的話，只怕對誰都不會是什么好事。

    “嗯，那我讓人先收起來。”三娘就說道。

    就在送完茶葉給三娘和四娘之后的第二天，韓徹也攜帶了各種類茶葉進(jìn)宮，呈給了皇帝。

    皇帝起初是很驚訝，又覺得很新奇的。

    作為掌控全國最高權(quán)力的君王，各地方州郡也好，或是官吏也罷，沒少給他進(jìn)貢各種好物。不過像韓徹這種，送一堆茶葉過來，還每樣就那么一點，實屬頭一遭碰見。

    直到韓徹言道，他想要在西北區(qū)域擇選地方，開設(shè)茶馬互市。

    簡而言之，就是用茶葉跟那些游牧民族換取精良馬匹。

    皇帝面色瞬間就變得凝重起來：“此事如何cao作？”

    馬匹作為冷兵器時代重要的戰(zhàn)略物資之一，任何一個封建王朝都是非常看重的。朝廷雖然也開設(shè)有不少的養(yǎng)馬場，更是設(shè)置專門的馬匹養(yǎng)殖官僚機(jī)構(gòu)，還制定不少鼓勵百姓或商人養(yǎng)馬的政策。

    但一直以來，論馬匹的精良程度，卻終究是比不得西北邊境那些游牧民族的。

    “陛下，臣過去在柏州任職便發(fā)現(xiàn)，當(dāng)?shù)孛糠昵锒儆昙荆傩战砸驓夂蚋稍铮硆ou飲酪又少食蔬果，則困于病，外藩人更甚。然此等疾病，飲茶卻可解，蕃人亦常以重價買之。”韓徹站立在下方，對著前面的皇帝言道。

    “故臣以為，朝廷可實施茶馬互市。即可為我朝換取無數(shù)精良馬匹，還可以茶制藩。”

    這里也還真不是韓徹夸大。

    要知曉越是在高原區(qū)域，對于那些吃rou多，又缺水少蔬菜的以畜牧為主的民族，對茶葉的迫切需求便越是強(qiáng)烈。

    茶：攻rou食之膻膩，滌通宵之昏寐。（1）

    皇帝聽聞這番話后雖一言不發(fā)，內(nèi)心卻也是在巨浪滔天。

    若說韓徹適才的提議，皇帝不心動是不可能的。甚至對他來說，韓徹這一番話所描述的場景實在是太過震撼和誘人。

    注1：出自唐代顧況《茶賦》“滋飯蔬之精素，攻rou食之膻膩，發(fā)當(dāng)暑之法吟，滌通宵之昏寐”

    第148章

    試飲

    朝廷其實一直都有向外藩購置馬匹的大量需求。

    韓徹就還給皇帝仔細(xì)算了一筆賬。

    朝廷跟外藩購置一匹馬的平均價錢大約是三十貫錢，若是以錢直接購買，朝廷過去每年只能負(fù)擔(dān)得起五千匹馬的采購。

    這幾年財政上漲許多，也只能購置一萬五千匹馬。然后這一萬五千匹馬的耗資，大概就是在四十五萬貫錢。

    貨幣大量流出去外藩，必然會對國內(nèi)的市場繁榮造成不小的影響。

    另外，古代的金銀存量少而貴重，朝廷是不舍往外大量流出的。但若是銅錢大量流通去了外藩，對于朝廷來說，也絕對不是一樁好事。

    冷兵器時代，銅也是鑄造兵器的主要材料之一。

    試想一下，朝廷把銅錢大量流通給了外藩，外藩再把這些銅錢鑄造成兵器，豈不是壯大了外藩的武裝力量？

    而這些外藩一旦變得強(qiáng)大，對于朝廷必然就會成為威脅。朝廷顯然也是不會愿意向?qū)Ψ捷斔臀淦鞯模蔷椭荒芤晕镆孜铩?/br>
    可以物易物的前提，也必得是對方有著大量且必要需求的物資才能達(dá)成雙向交易。這就使得朝廷在過去，多以絹帛來易馬。

    那么以一萬五千匹馬來計算的話，大概就需要耗費絹帛達(dá)到五十三萬多匹。

    這對于朝廷的財政來說，必然會造成經(jīng)濟(jì)上的壓力。同時這對于百姓來說，也是一項沉重的負(fù)擔(dān)。

    所以唯有茶葉，既受外藩喜愛歡迎且是必要需求，對于地大物博的朝廷來說，貨源也非常的充足。

    皇帝這邊，知曉此事事關(guān)重大，在與韓徹又就一番商議后，便將這事直接交予他來負(fù)責(zé)。

    不過這事在具體的實施之前，最終目的絕對是要先保密的。

    畢竟這不僅僅是簡單的買賣交易，還牽扯到了朝廷跟外藩之間的關(guān)系。最要緊的是，皇帝還想如韓徹所提議的那般，在將來能實施以茶制藩的舉措。

    只要一想到在將來，通過茶葉不僅就能給朝廷換來無數(shù)的良馬，那些外藩還因為離不開茶葉，不得不受制于朝廷的場面，皇帝這顆自覺已經(jīng)很難被事物造成多少波動的強(qiáng)大內(nèi)心，此刻也忍不住怦怦直跳……

    歷朝歷代，其實也一直都有通過以茶易物的方式，對外藩輸出茶葉。

    所以茶葉對外藩的吸引力度和銷售，并不需要韓徹去cao心。他需要cao心的，是如何順利的跟這些外藩達(dá)成和市。

    這些事情，朝廷需要制定出相關(guān)的政策是一方面。另一方面，韓徹還需得借助商人發(fā)揮一些作用。

    再說到這推廣宣傳，韓徹可謂是輕車熟路。

    數(shù)日后，在韓徹的吩咐下，京城有一隊快騎攜帶著文書和新制的一批綠茶和紅茶，飛速的朝著西北方向趕去。

    柏州和平州兩地的刺史收到文書后，也立刻擇選人員開始在府城或外藩往來眾多的城鎮(zhèn)擇選一些茶葉售賣店鋪，分發(fā)給他們一些綠茶和紅茶，讓其對外做免費的熱茶飲用。

    眼下茶葉交易這塊還是自由的，哪怕是在柏州和平州這等邊境區(qū)域，茶商們做的也是跟外藩之間的交易。

    “新制的綠茶、紅茶！茶氣香濃，去膩消食！”

    “客人可要飲用一碗？免費的，不用銀錢！”

    “這可是新制的綠茶和紅茶，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近來，柏州和平州等繁華城鎮(zhèn)，幾乎都能看到茶商火熱推銷綠茶和紅茶的場景。對于茶葉的飲用，能往來兩地做生意的番人，也是深為知曉其好處的。

    因此這些番人對于免費贈茶水飲用一事既覺得驚訝稀罕，也表示不解。

    “當(dāng)真是免費喝，不要銀錢？”這一日，一群胡人被這吆喝聲吸引。站立到一處免費供應(yīng)茶水飲用的鋪子面前，猶豫一番后，其中一人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茶水都擺在這了，還能有假？”店老板就笑道：“客人盡管喝就是，只要不浪費，也別帶走，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說完，店老板索性還直接倒了一碗茶水遞給對方。

    問話的那位胡人半信半疑的接過去喝了起來，別說在這進(jìn)入了農(nóng)歷十月后的西北地區(qū)，能喝上這么一碗熱氣騰騰的茶水，原本被西北風(fēng)吹得有些冰涼的身體，感覺都熱乎了起來。

    之后，果真提都沒提銀錢一句的店老板，這時竟還繼續(xù)笑瞇瞇的問道：“客人，你們可也要跟著來一碗茶水？”

    這群胡人互相對視一眼，然后只見適才喝過茶水的人用著他們自己的語言在那說了幾句話后，其余人便都點起了頭來。

    茶水再如何的免費又好喝，人的肚皮也就那么大。這群胡人里面，最能喝的也不過是喝了三大碗后，便只覺得肚皮有些鼓漲了起來。

    然后這會茶水也喝飽了，店家便只問他們可要購置些茶葉帶走，又言道他們店里有上好的茯茶和餅茶。

    這些胡人一下子就警惕了起來，顯然是以為店家送茶水果然是作餌，這會他們喝了免費的，只怕接著就會強(qiáng)迫他們購買了。

    然而讓他們更沒想到的是，店家只仍舊笑瞇瞇的解釋道：“客人若是不想購買，也沒關(guān)系的……”

    胡人們最終果然什么都沒購買。

    不過真到了能這么順利便離開后，胡人們又覺得疑惑，和有那么幾分懷念起來。

    “你們覺得剛才喝的茶水味道如何？”

    “我覺得那個叫綠茶的喝著滋味甚是舒坦！”說這話的胡人近來上火的非常厲害，導(dǎo)致胃口也比以往差了不少。結(jié)果剛才喝了店家免費贈送的綠茶后，也不知曉是不是自己的錯覺，反正就覺得這會好似舒坦了不少。

    “我也覺著滋味不錯，若不然咱們購買些回去？”

    “那咱們晚點就過去買吧！”

    這些胡人這次過來，原本也是有茶葉購買預(yù)算的。就像韓徹給皇帝分析的那樣，北蕃人若是沒飲用過茶葉也就罷了。一旦飲用過的，以他們的飲食習(xí)慣和生存地區(qū)，其實已經(jīng)到了離不開茶葉的地步了。

    然后等到這群胡人再折返回去購買時，卻又聽見那店家言道，剛才免費給他們喝的綠茶和紅茶，都是不往外售賣的。

    胡人們立刻便不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