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弟有病 第79節(jié)
占琴落頷首,承認(rèn)得毫無心理負(fù)擔(dān),散漫地看她一臉防備。 “……” 司嫣兮揚起右手,“解開。” 占琴落似笑非笑地勾著紅繩,細(xì)細(xì)的紅繩串起兩人,修長的手彈奏琴弦似的撩撥,紅繩在空中忽上忽下地翻動?,仿若真有音律響動?在耳邊。 司嫣兮一瞬不瞬地盯著占琴落,他恣意輕松,不介意她的敵視與?防備,不介意她的抗拒,不理會她的沉默,絕美的臉上輕淺笑意,甚至饒有興致地用紅繩將她的手腕抬起又放下,一點點將她拉離得近一些。 幾乎是立刻,在占琴落的視線移動?到她手腕時,司嫣兮反手從腰間抽出短刃,將紅繩斬斷,翻身下床,狼狽地系著腰帶往外跑。 門扉打開,涌入冰寒夜色,司嫣兮握著短刃跑入陌生的走?廊,根本不知掉自己在哪,或是要跑往何處。 看著從未見過的園林山水,手里的刀柄緊握得仿佛是要陷入掌心里,司嫣兮甚至在想,占琴落竟然沒有收走?她的刀,是瞧不起她還是蔑視江詞翡? 冷風(fēng)四起,司嫣兮裹緊身上的外披,借著月光一看,居然給?她換了大紅色的外衣。 得多恨清泉宗啊,離開以后?立刻不穿白色? 身后?并沒有人追來,司嫣兮呼吸短促,打量周圍環(huán)境,奇形形狀的園林山石,一步一景的風(fēng)景在此刻成為迷宮般的障礙。 當(dāng)司嫣兮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跨過三四個石橋,在偌大的園林里兜轉(zhuǎn),心態(tài)逐漸又轉(zhuǎn)為焦灼時,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了原地。 可以啊占琴落,發(fā)達(dá)了,一個園林搞得比清泉宗還大。 清泉宗數(shù)個小破藥園她都?走?不出,司嫣兮步子放慢,內(nèi)心越來越絕望。 她記得原文里如此財大氣粗的是魔宗吧,但那不是在占琴落作亂才起的新?興勢力?現(xiàn)在出現(xiàn)?不至于吧。 司嫣兮的靈力在這里無效,儲物袋又不在身上,她不抱希望地拿著短刃對著一處墻壁鑿,摁下暗扣的短刃靈力竟不被限制。 沒戳幾下,很快,一處墻轟然倒塌,露出另一個園林。 兩點之間,直線最短。 司嫣兮計劃一路踏平過去。 剛毀壞不到五個墻,背后?悄無聲息落下一個人影。 司嫣兮反手以攻擊姿態(tài),卻見是個身形嬌小的女修。 女修戴著面具,露出的兩只眼睛,先是看了一圈被糟蹋的園林,隱隱看見心疼,繼而才看向她,微低著頭,畢恭畢敬,“如果您要回去,我可以帶路。” “回清泉宗?” “回尊主房間。” “……” 尊主。 司嫣兮無聲地“哇哦”一下,看女修訓(xùn)練有素,腰間的靈劍也價值不菲,不亞于清泉宗最高級別巡守的配置,看來占琴落沒在背地里搗事。 司嫣兮擺手:“哎,不用了。” 她轉(zhuǎn)身,帶著她的犀利小短刃,對準(zhǔn)墻摁出紅光,向前一懟,“轟然”一下,又坍塌一地的碎石。 噼里啪啦飛起,打在嬌嫩的花葉之上,一片狼藉。 女修:“……” 司嫣兮一路高歌,一路破壞,一路肆無忌憚,身后?的女修沉默不語地跟著,仿佛不存在。 似乎過了十幾個墻,司嫣兮的手都?砸累了,心下算算怎么都?該快到頭了,她喘一口氣,抬起胳膊,又一次要鑿墻。 微弱的啜泣聲,極力遏制的哽咽。 司嫣兮的手一頓,回頭,見女修眼含熱淚,心疼地望著角落被壓壞的藍(lán)色小花。 司嫣兮忽然下不去手了,“你該不會要哭了吧……” 女修聲音微顫,竭力保持鎮(zhèn)定一般,“如果……您要回去……我可以……帶路……” 司嫣兮看一眼似乎沒盡頭的園林,又看一眼像是要對這一切負(fù)責(zé)的女修。 她抿著唇糾結(jié)一會,還是在泫然欲泣的眼神里丟盔卸甲,于心不忍,“哎回回回。” 從殘破的園林又走?回去,司嫣兮不自在地開口,“要有人問?起,你就把鍋甩給?我,反正鍋本來也是我的,你別哭啊別哭。” 女修低著頭應(yīng)聲,不再?開口,盡著本分將她送回。 司嫣兮不知道?,在她轉(zhuǎn)身后?,女修一秒變臉,滿臉冷靜,哪有方?才心疼花草的模樣?。 女修看著司嫣兮推門的背影,眼里隱隱閃動?意外。 其實快要砸到盡頭,又沒法出手阻攔,實在無奈才出此下策,沒想到如尊主所說,在嫣兮姑娘面前示弱,總能輕而易舉讓她改變心意。 當(dāng)然,這不過也只是尊主預(yù)料到諸多事情當(dāng)中微不足道?的一小件罷了,女修悄無聲息地離開。 - 司嫣兮很生氣。 司嫣兮一旦生氣,后?悔會很嚴(yán)重?! 推開門,無視倚在軟榻上懶懶翻書的妖孽美人,司嫣兮反手抄起一個花瓶,試圖以砸東西發(fā)泄憤怒。 然后?她發(fā)現(xiàn),這花瓶她在宗門聽說過,好貴的。 司嫣兮沉默地放下花瓶。 她反手,氣勢洶洶地抄起一張桌上一方?硯臺,正欲往墻上摔個七零八碎,發(fā)現(xiàn)這硯臺的來頭也不小,是長老曾說過的哪位文豪留下的珍品。 司嫣兮又一次哽住。 她自知對貴重?物品了解不多,但一個房間里好巧不巧,出現(xiàn)的都?是她認(rèn)識的金銀財寶,多少有點刻意了吧。 一聲輕笑。 占琴落合上書,朝她走?來,大紅色外衣凌亂掛在光潔的肩上,欲墜不墜,司嫣兮不知道?為什么離開清泉宗他不好好穿衣服的癖好越來越嚴(yán)重?。 她禮貌地開視線,被不斷欺近的占琴落逼得往后?退,腳步不穩(wěn)地向后?,直到到退無可退,背部撞上木色的一排書架,“你要做什么,把我關(guān)一輩子?我又不跑,你沒必要關(guān)一個不跑的人——” “啪嗒”一個木盒砸落在地上,里面的東西翻倒出,一個銀質(zhì)精致的鐐銬躺倒在地,光澤亮麗。 司嫣兮沉默地盯一會,“不至于吧……” 又是繩子又是鐐銬,來真的啊…… 占琴落慢條斯理地俯下身看她,語氣淡淡:“關(guān)師姐做什么?師姐又不跑。” “……” 說是說,做是做啊。 司嫣兮不露聲色地壓下心中所想,“對,我不跑。” “啪”得一下,司嫣兮的手被占琴落捉住。 本被她剪斷的紅繩又纏繞在她的手上,因?距離變短,兩人的手腕挨得更近。 絕美漂亮的臉近在眼前,鼻尖幾乎要撞上,灼熱的呼吸交織在一起。 占琴落漆黑的眼眸里閃著晦澀不明的光,自上而下地俯視她,聲音微涼,輕飄飄的,“師姐的眼睛在說謊。” 司嫣兮真誠狡辯:“師父說過藥效會過的,到時候你想找我立刻就能找到,隨便你抓,再?說了,大小蘭都?還在你手上,我跑什么?” 占琴落低垂眼睫,燭光照得他眼里的光瀲滟。 冰涼的手指摁著細(xì)細(xì)的紅繩,輕輕撫摸纖細(xì)手腕,“江家的靈線,歷代是給?江夫人的。有靈線在,無論師姐在哪里,江詞翡開生死陣就能帶走?你。” 司嫣兮:“好辦啊,我明天就去找他,把靈線還給?他。” “可是我想現(xiàn)在就將靈線抽出來還給?他。” 占琴落輕笑,甜膩得危險,“可能會有點疼,辛苦師姐忍耐一下。” 修長的手冰涼,用力向下壓在她的手腕上,紅繩化牽引靈繩,亮起淡淡的靈力光芒,迫不及待地要將江詞翡先前綁住的無形靈線給?勾引出來。 司嫣兮聽說過的,類似生死契約的靈線,要么好聚好散解除,要么強(qiáng)行扯斷,痛得撕心裂肺不如死一遭。 灼熱的溫度已經(jīng)燙起,司嫣兮隱隱約約感受到暴風(fēng)般的疼痛正醞釀著。 她痛苦地叫出聲,“啊啊啊啊啊。” “占琴落你冷靜一點!” “啊啊啊好痛好痛!” 占琴落:“……” 他垂眸看司嫣兮演得天花亂墜,叫的痛苦不堪。 輕輕抬起指腹,確定只是壓得重?了些,淡粉色的印子。 唇角不著痕跡地上揚,占琴落好氣又好笑地松開手。 司嫣兮揉著手腕,故作啜泣地掩面,“我明天就去找他還。” 透過指縫看占琴落一眼,“多一點信任。” “我不跑,我真不跑,你別讓我痛。” 占琴落安靜地看她一會。 試圖從司嫣兮這雙非常會說謊的眼眸里,看出哪怕一絲的真心。 他看不見。 …… “好。” 纖長的眼睫毛蓋下,占琴落聽見自己應(yīng)聲。 …… 司嫣兮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好好好誤會解除就好,折騰一宿,早點休息,明天一早我就回宗去找江詞翡。” 司嫣兮推開門,友好地請占琴落離開。 占琴落涼涼地睨她一眼,“這是我的房間。” 司嫣兮大為震撼。 她悲痛不已:“占琴落你不夠意思啊,偷偷摸摸在外面建構(gòu)小帝國,一點沒想到要給?師姐留點好處啊,塑料師門情誼,多留一間房是都?不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