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
王雪姝這字體比醫生字體還要難認。 她偏過頭看身旁的女人:“雪姝姐,還是你念吧。” 王雪姝尬笑了幾聲,人長得漂亮,奈何字丑是她一輩子無法邁過的坎,因此她最討厭別人跟她說“字如其人”。 何團長當初就比較會說話,說她寫的字跟她的人一樣,擅長跳舞。 當然,何團長說了這句話后,王雪姝頓時甩了他幾個眼刀子,還順便給踢了他一腳,險些把腿給崴了。 也由此結下了更深重的孽緣。 有時候王雪姝也會后悔,字丑就字丑,認了,當初最不該踢那一腳。 “我字寫得快就容易潦草,估計只有我自己才能認得出,老何大概也能認得我的字,他都看習慣了。” 王雪姝磕磕絆絆給她念了一遍內容,姜雙玲不由得懷疑這家伙可能連自己的字都辨認不出來,但是她沒有吱聲。 “步驟沒有錯。” “嗯,我其實也記住了,等我忘了哪一點,拿出來看看就成了。” “要不雪姝姐你試試吧,炒個蘿卜,我在旁邊看著。” 王雪姝點頭,“行。” 姜雙玲覺得看再多,都不如身體力行地去試一試。 王雪姝拿著鍋鏟,在姜雙玲從旁指導下,炒出來了一鍋雞蛋紅蘿卜,兩人嘗了下,發現味道還不錯。 “看來我還是有天賦的。”王雪姝嘗了下自己做的菜,不由得心生得意。 “是,其實做菜挺簡單的。” 王雪姝點了點頭,“炒個菜還挺有意思,小姜,我感覺我有點喜歡上做菜了。” 姜雙玲:“……” 何團長聽見這話應該會很高興。 第一次做菜成功給了王雪姝極大的自信心,聯想到何團長的那些失敗之作,她不由得飄飄然起來,還有閑心跟姜雙玲開玩笑,“小姜,你數數,我剛才寫的步驟大概有多少字?” “一兩百個字?”姜雙玲隨意估計了下,她又不是齊珩那貨,對數字不太敏感。 讓她數數多少個字,倒不如直接說有“多大團”字,她還能比劃一下。 “差不多吧。”王雪姝盯著眼前的姜雙玲看,驀地想起了對方的丈夫齊珩,她家老何是個嘴上愛叨叨,一天話多到令人厭煩的男人,而齊營長,按照他家老何的話來講,那就是個沉默是金的男人。 話多了不行,話少了似乎……也不太好? 也不知道小姜是怎么跟齊珩那個話少的人相處下去的。 王雪姝幻想一下自己跟一個話少的男人待在一起,一整天相顧無言,似乎有點驚悚,她家老何雖然話多,但是話多也有話多的好處,要是哪天對方不說話了,自己還不習慣。 “小姜,你在家里,齊珩他一天跟你說的話,超過一兩百字嗎?”其實王雪姝原本想說“你們倆一天的對話超過五十個字嗎?”或者是“你們倆對話超過十句嗎?” 但是話還沒說出口,又在唇舌間打了個轉,變成了一兩百字。 上面的那兩句話問出去有點太傷人心了。 盡管改成了一兩百個字,王雪姝問出去后也有些后悔,她在心里自責,她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萬一不小心戳到了人家的痛點。 第66章 畫像 姜雙玲聽了王雪姝的問題后,就覺得有些無言以對,一般正常人都不會去數兩個人之間對話多少個字。 而眼前的王雪姝居然會問出這樣的問題,難不成他們夫妻倆之間也數過? 姜雙玲:“……” 那是挺無聊的。 當然,也可以算成是另一種夫妻情趣。 王雪姝見眼前的小姜沒有回話,心想果然是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戳到了人家不舒適的地方,她在心里自責自己不會說話。 “你們家齊營長話少吧?其實話少也有話少的好處,清靜。” 姜雙玲搖了搖頭,“那倒也不是?” “怎么?”王雪姝好奇她此時的反應,姜雙玲的這幅反應,和她想象的又不一樣。 “他一天倒還跟我說了挺多,超過一千個字吧。”姜雙玲有些哭笑不得,誰能想到她當初開玩笑說出口的話,齊珩還真死心眼記在心里了,天天都還記得跟她湊夠九百九十九個字,醉酒了都還記得。 按照姜雙玲最開始的設想,一天能有個三四百字就夠了。 不過現在這樣的結果,也挺不賴的,至少姜雙玲心中感覺到很甜蜜。 她也不知道齊珩會這樣持續多久,一年?兩年?三年?……或許是一輩子?但是結果誰知道呢,一輩子太漫長了。 兩個人的白頭偕老,那得是多少個春秋? 王雪姝瞪大了眼睛,脫口而出:“一千個字??你確定??” “每天都是?” 姜雙玲點了點頭,“確定,也難為他跟我說了這么多。” 王雪姝咋舌,“你們都說些啥啊?” 如果眼前的小姜說得是真話,那么齊珩這人還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在外面沉默話少,回到家在媳婦面前還挺能說的啊…… “就一些普通的日常。”主要是齊珩的述職報告,以及思維天馬行空的姜雙玲拉著他一通胡扯。 姜雙玲指了下自己,“主要是我話多,總有問題纏著問他。” 王雪姝:“……那也挺好的。” 她心想這倆也是什么鍋配什么蓋。 以前的王雪姝總覺得她家老何話特別多,但是具體怎么個多法,她也說不清楚,然而眼前的小姜跟她話少的丈夫,每天都能說一千多個字。 他們家老何應該說得更多吧? 王雪姝打算明兒個回家注意數一數何團長究竟跟她說了多少個字。 兩人在齊家吃過了午飯,也沒有午休,收拾了下殘局,一起出門坐車去容城,兩人靠在后車廂,在車上小睡了一會兒,等到了地方,前面值班開車的兵哥把她們倆叫醒。 “在車上睡得不錯,小哥你開車挺穩啊。”王雪姝下了車,拿出鏡子照了照自己的臉龐,又讓姜雙玲幫忙檢查下自己的衣服有沒有褶皺。 “沒有,挺好的,這邊的頭發弄一下。”姜雙玲幫王雪姝整理了一下造型。 她心道對方的偶像包袱同樣三噸重。 王雪姝也幫她整了整衣服和頭發,唏噓道:“沒辦法,人老了,混在小姑娘堆里,還是得注意下形象。” 姜雙玲嘴角抽了抽:“雪姝姐,你這年紀也不大吧?” “心老了,新進來的都是十七八歲的小姑娘,跟你差不多,水靈著呢,個個都叫我jiejie,我現在給人當舞蹈老師,幫新人培訓。” “之前還讓你來考咱們文工團,你要是考進來了,肯定是同一批里最出色的姑娘。” 姜雙玲搖了搖頭,接了一句:“我也心老了,折騰不起來。” 王雪姝:“噗——我看你這人性格就跟個孩子似的,誰心老了你都不老。” 姜雙玲:“???有嗎?” “我看你還挺能折騰的。” 姜雙玲:“彼此彼此。” 王雪姝抱著胸:“我剛就是習慣性客套幾句。” 姜雙玲:“……” 就是想端個長輩架子唄。 她們倆一起走進了文工團大院,那是一個非常氣派雅致的地方,有寬闊的大廣場,迎面是四層高的小樓,旁邊是表演的大禮堂,四周種著花花草草,樹上夾著的大喇叭發出嘹亮的廣播聲。 “王雪姝,你旁邊這人誰啊?新人?” 一個盤著頭發的女人向著姜雙玲和王雪姝走了過來,那女人一雙鳳眼,上上下下將站在王雪姝身邊的年輕姑娘打量了一遍,眼睛頓時一亮。 她們文工團里也算是個漂亮姑娘集聚的地方,曾淑卉見多了年輕漂亮的女孩,可她很少見過讓她如此驚艷的美人。 烏發雪膚,明眸皓齒,那一頭又濃又黑的頭發跟上好的綢子似的,額頭正中還有一點漂亮的美人尖,底下一雙水潤潤的杏眸如同沉在水中的黑寶石,讓人見之難忘。 這年輕漂亮的姑娘不僅五官身段長得好,更重要的是那一身出塵脫俗的氣質,也不知道是什么家庭里培養出來的。 許是哪個干部家的子女。 王雪姝擺了擺手,“才不是什么新人,這是我的鄰居,她愛人是齊珩。” “同志你好。” 姜雙玲笑著跟眼前的女人打了招呼。 “啊?齊珩?”曾淑卉有些傻眼,是她知道的那個齊珩嗎?不是聽說齊營長家新娶的是個漂亮鄉下姑娘? 在她的理解中,鄉下的姑娘大多五官漂亮是漂亮,就是一身小家子氣,而眼前的姑娘,氣質大大方方,不太像是出身小門小戶。 “對,齊珩,就是你知道的那個齊珩。”王雪姝笑著看了看姜雙玲:“小姜,你們家齊營長以前還是咱文工團的大名人呢。” “姜同志你好,真沒想到你竟然是齊營長的愛人,幸會幸會,來來來,要不一起到那邊辦公室去坐坐吧,聊會兒天。” “不用了,我們還有點事要辦。” “能有什么事啊?難不成姜同志也要進咱們文工團,我聽這嗓子好,有聲樂功底吧?” “小姜擅長畫畫,她是來幫我畫畫的,我要讓她幫我畫一幅跳舞時候的西洋畫。” “切,美得你,想不到小姜你還有這一手?” 姜雙玲跟著王雪姝去了練舞室,對方去換衣服了,而她見到了林瑤。 林瑤是個清秀的姑娘,比姜雙玲稍微矮了些許,穿著一身淺綠色的衣服,兩條麻花辮垂在胸前,聽說有人要見找她的時候,她還嚇了一跳“林瑤,有人找,是跟王老師一起過來的。” “誰啊?誰找我?”林瑤有些恍惚,手里的樂譜險些沒有抓穩。 “不知道,你去見見不就是了,林瑤,你最近臉色不太好看啊?是不是沒休息好?” “人家能休息好嗎?省城的演出都排演一個月了,怎么臨到這時換成了陳芳芳去?那首歌瑤瑤練了那么久。”旁邊一個齊耳短發的女人為林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