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齊珩領會了她的眼神,把小奶糕喂到了孩子跟前。 齊越抬頭看了眼齊珩,哼了一聲,背著身照樣也不吃。 姜雙玲一看他這表現(xiàn),就知道這貨平日里估計是個傲嬌崽,需要被人捧著哄著的孩子。 明明是想吃的,但還是喜歡被大人多哄幾句,才會順著臺階往下。 見到這一幕的姜雙玲倍感有趣,自己也拿出一塊小奶糕吃著看戲,等著看齊珩這種清冷軍官怎么哄孩子。 她也跟著學學。 姜雙玲咬了一口軟糯的奶糕,眼見齊珩又把糕點喂到孩子的嘴邊,小家伙還要犟,繼續(xù)歪頭,她抿唇憋笑著看后續(xù),心說你得配合著動作柔聲勸孩子啊,結(jié)果下一秒就見齊珩把糕點喂進了……自己的嘴里。 …… 他冷著一張臉三兩口咽了下去,一邊吃還一邊皺眉,眉頭皺得越來越緊,估計是覺得太甜太膩了。 還犟著的齊越傻愣愣看著對方吃了。 姜雙玲:“……?” 得了,這是個不會哄孩子的主。 傲嬌殺手爸爸。 見糕點也沒有了,齊珩閉著眼睛繼續(xù)假寐。 姜雙玲沒什么養(yǎng)孩子的經(jīng)驗,同樣不會哄孩子,也不知道怎么處理眼前這場景,為了防止再發(fā)生這樣的事故,干脆抱著聽話的弟弟半側(cè)身向著窗外,拿出一本連環(huán)畫來給他講故事。 第11章 連環(huán)畫 姜雙玲手里拿著一本紅色題材兒童電影改編而成的連環(huán)畫,講述的是一個小男孩經(jīng)過重重磨練最終成長為一個合格八路軍的故事。 她把懷里的弟弟抱緊了些,翻開手中的書冊,她怕打擾到身邊的人,因此竭力放低了聲音,將畫中的故事娓娓道來。 姜雙玲自小在蘇滬地區(qū)長大,聽慣了吳儂軟語,此時放低了聲音細細說話,那聲音里自然而然帶上了幾分刻在骨子里的嬌甜味。 帶著屬于江南女子的溫婉,即便是聽不清在說什么,微微拖長的氣息聲在耳畔響起時,如同動人的歌謠一般。 和普通人相比,姜雙玲還算是個會講故事的人,她的外婆會彈琵琶,擅長評彈,小的時候,經(jīng)常彈琵琶唱小曲說故事給她聽。 耳濡目染,她也能囫圇踩著韻兒說上一些。 姜澈很喜歡阿姐的聲音,認真支著耳朵聽,這個時代的娛樂活動少,就連一旁的齊越都忍不住傾過腦袋去聽她說了什么。 垂著眼眸的齊珩眼睫毛顫動了幾瞬。 “大妹子,要不你講大聲點吧,不妨事!咱們也一起聽聽……” 此時坐在他們對面的一對中年夫妻耐不住了,他們神情疲倦,已經(jīng)趕路幾天,原本昏昏欲睡,這時卻被對面的故事聲誘的清醒了,那聲音時而聽得到,時而聽不到,一到關鍵的情節(jié)聲音就低了,勾得人心癢癢。 姜雙玲怔愣了一下,“這……” “沒事,講大聲點,你的聲音好聽啊。”斜對面突然也有人吱聲了。 這邊的sao動引起了旁邊人的注意,車廂中的聲音驀地變得安靜了許多,許多人把目光轉(zhuǎn)到了這。 那架勢是要把她送上列車說書先生的席位。 她露出了一絲為難的神色,靈機一動把目光轉(zhuǎn)到了閉目養(yǎng)神的齊珩身上,托詞道:“這邊還有人要睡覺歇息呢,不能大聲。” 其他人聽了,車廂里的氛圍又變成了原先的細碎嘈雜。 對面中年夫妻中的女人喝了口水醒了醒神,看了眼齊珩,又看了眼姜雙玲,熱情笑著說:“你們倆是一對夫妻吧,瞧著一個個都長得真俊,生下的一對孩子也漂亮。” 她用下巴點了下姜澈,“這個像你。” 繼而又點了下齊越,“這個像他。” “看著就是一家四口。” “小姑娘這么年輕就當娘了。” 姜雙玲:“……” 她嘴角一抽,一時之間無語凝噎,心說我這是喜當媽。 “她才不是我媽!”聽到這些話的齊越憤而不滿道。 “阿姐……”姜澈往姜雙玲的懷里拱了下。 對面的中年女人恍然大悟,而后就是臉上一喜,“原來大妹子你還沒結(jié)婚呀,我說呢,這么漂亮水靈的一個姑娘,哪能這么快結(jié)婚呢,對了,我有一個兒子,現(xiàn)在正當兵……” 說著說著,居然要開始招攬姜雙玲去當自己兒媳婦兒。 姜雙玲面上訕訕一笑,猜測對面估計是在開玩笑。 “她已經(jīng)嫁人了! 弊在齊珩腿上的rou團子奶聲奶氣說大實話。 姜雙玲:“……是的,我已經(jīng)嫁人了。” 火車上的尷尬真是沒完沒了了。 列車行駛到一個市里的大站,原本在閉目養(yǎng)神的齊珩突然站起來,說自己要下去辦點事,讓姜雙玲幫忙照看著孩子。 姜雙玲點了下頭,齊珩立刻隨著人流下車。 唯留姜雙玲看著旁邊板著一張臉的小男孩頭皮發(fā)麻。 有點棘手。 列車在這個站停靠的時間長,還不知道齊珩什么時候回來。 這孩子排斥她,現(xiàn)在火車上人多眼雜,車門大開著,就怕這小家伙一時沖動溜進了人群里,或是自己跑下了車,那可就麻煩大了。 姜雙玲在心里默數(shù)三聲,數(shù)完后,鼓起勇氣就是一個熊抱,如同逮雞仔一樣把齊越抱在懷里。 一旁的姜澈傻傻地看著他姐逮雞仔,默默往車窗邊縮了下。 被她抱在懷里的齊越掙扎了下,沒掙開,卻嗅到了女人身上傳來的舒緩香氣,他仰著頭看姜雙玲,一手抓住了她胸前的辮子。 四歲的小齊越很少被這樣年輕的女人抱在懷里,以前總是奶奶帶著他,他知道自己從小就沒媽,奶奶跟著二伯二嬸,二嬸是個軍人,他也很少見到她。 姜雙玲發(fā)現(xiàn)這兩孩子抱起來的手感完全不一樣,跟小姜澈相比,齊越明顯要敦實許多,手腳也更有勁兒。 “你身上有味道。” 她把懷里的小雞崽放在里面的座位上,讓他和姜澈挨在一起,自己則坐上了之前齊珩的位置,守在出口處。 聽到了這個小家伙的話,姜雙玲愣了一下,而后笑了,把自己的衣袖湊到小家伙的鼻子前,“你是說這個嗎?” 那是一股寧神解壓的淡香。 在出門前,考慮到這個時代火車上的味道重,怕自己受不了,姜雙玲刻意衣服領口和袖口上熏了點香氣。 若是聞不慣車上的味道,直接用衣袖掩鼻,嗅著那香氣就舒服了。 她以前連空調(diào)公交車上的氣味都受不了,都是靠著這種方式來緩解暈車。 因為很喜歡這種香氣,她自己也會調(diào)這個香。 姜雙玲本人就是那種忙起來可以幾天幾夜不洗澡熬夜趕稿,但是閑暇時又愿意附庸風雅的女人,喜歡儀式感,偶爾會追求烹茶插花調(diào)香賞雪筆墨繪丹青的浪漫。 齊越滿意地嗅了一下她的衣袖后,故作嫌棄地把她的手推開。 這個后媽身上香香的。 “不好聞,臭死了。” 姜雙玲也不惱,用哄孩子的語氣叮囑道:“坐里面等爸爸回來哦。” 齊越不搭理她,哼了一聲往邊上挪,離姜雙玲遠一點。 這時坐在最里面的姜澈則慫慫地往窗戶邊擠,身體扒拉在車壁上,跟一只膽戰(zhàn)心驚的小壁虎一樣,努力讓自己離齊越遠一點,還用求助般的眼神看向阿姐。 姜雙玲:“……” 她想笑,又知道此時自己不該笑。 “阿弟,噗——你好好坐著。” 齊越的性格有點小惡劣,見姜澈不愿意挨近自己,因此故意湊過去擠他。 姜澈試圖推開他,但是他小胳膊小腿沒有齊越強壯,推不動,兩孩子抱在一團擠來推去的。 “阿……姐。” 姜雙玲見狀有點發(fā)愁,她到底是去分開這倆倒霉孩子,還是不分開呢? 同時她也在心里慶幸,姜澈和齊越都不是愛哭的那款,不然這時哭鬧起來更可怕。 在姜雙玲的猶豫間,推來推去的小朋友自己都覺得沒意思了,齊越拿起那本連環(huán)畫,低著頭坐在座椅上翻看,翻得書冊嘩啦作響。 原本還避他如蛇蝎的姜澈忍不住好奇地把腦袋湊過去。 姜雙玲于是給了親弟另一本連環(huán)畫。 姜澈抱著新的連環(huán)畫老老實實地翻開。 齊越見有新的,霸道地搶過姜澈手中的連環(huán)畫,將舊的換給他。 好脾氣的姜澈也不生氣,有什么就看什么。 兩個小朋友認認真真看自己手中的畫冊。 姜雙玲嘆了一口氣,心想總算是消停了。 感覺她像是一個不靠譜的長姐帶著兩個弟弟呢。 她側(cè)過頭往車門方向看去。 ——齊珩什么時候才回來? 沒過多久,齊珩提著一包東西上了車,他把東西遞給姜雙玲,自己抱著齊越重新在座椅上坐下。 姜雙玲把弟弟抱在懷里,好奇地打開那一包東西,發(fā)現(xiàn)里面裝的是大白兔奶糖和奶粉麥乳精。 她有些驚訝地看了齊珩一眼,心里驀地泛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畢竟也是人家的好意,她淺笑了一下,拆開那盒奶糖,喂了姜澈一顆,自己吃了一顆,又半剝開另一顆糖的糖紙,就著糖紙喂到了齊越嘴邊。 堅貞不屈的齊越小朋友當然是拒絕敵人的糖衣炮彈,扭過頭,不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