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
韶寧和心中有些訝異,不知姚文川為何有此比較。雖說后宮佳麗三千,但這些佳麗的容貌比起青樓中的女子,卻也未必能占上風,只不過青樓女子身份低微,是絕對無法踏足后宮的。 姚文川浸yin官場多年,不可能不知道這鐵一般的規矩,又如何會糊涂到拿一個賣藝女子與后宮之主相提并論? 韶寧和思忖了片刻,突然腦中劃過一記電光:“姚大人,難道,這名女子……身份不一般?” 姚文川朝那女子招了招手:“來,告訴韶大人,你叫什么名字?!?/br> 琵琶聲戛然而止,只見那女子緩緩起身,走到韶寧和面前福了福身:“韶大人,小女子姓趙,名思芳?!?/br> “趙思芳?”韶寧和重復了一遍她的名字,只覺有些耳熟,似乎在哪里聽過。 姚文川笑著提醒:“她是前太祝令趙炎光家的千金。” 韶寧和心中那一團迷霧驟然散去,他終于明白姚文川此次找他,目的何在了。 從茶樓里告辭出來,韶寧和打發走了轎夫,自己便背著雙手,一邊在街上獨自信步,一邊陷入了沉思。 姚文川的目的十分明確,就是抓住兩年前殷紅素遇刺一案,想通過為趙炎光一家翻案,順藤摸瓜地揪出主審人杜思危背后的顧子修,并找到顧子修與聞守繹暗中勾結的證據。 但趙思芳的一句話,卻引起了韶寧和的注意,她說,當她落難之后,曾暗中向臨水閣求助,請求收容,卻被臨水閣拒之門外。 韶寧和原本從未聽說過“臨水閣”這個組織,但聽趙思芳道聽途說而來的描述,似乎是一個專門為弱勢女子提供幫助的地方。 但這樣一個組織,又為何會對趙思芳見死不救,這其中的緣由,就很值得玩味了。 姚文川于是提議讓韶寧和暗中探訪臨水閣,理由是韶寧和長得玉樹臨風、一表人才,比起姚文川這位中年大叔,要更討臨水閣眾女子的歡心,如此便能趁機從她們口中套問出一些有用的線索來。 韶寧和雖然不太喜歡姚文川的行事作風,但在調查趙炎光這個案子上,兩人卻取得了空前的一致。 姚文川的目的是要借此機會揭開聞守繹結集黨派暗箱cao作的內幕,從而一鼓作氣將他斗垮,這對韶寧和來說,倒是互相借力的一個好機會。 他如此思量定了,當即換了一套素雅便服,拿了一把折扇,喬裝成風流貴公子的模樣,雇了一輛馬車,便往臨水閣的方向疾馳而去。 第一百五十五章 聞守繹一臉疲憊地回到丞相府,心情相當抑郁。 一進門,便見柳知昧帶著幾個監視他的小跟班在院子里四處溜達,見聞守繹回來,還一臉和煦地沖他招手微笑,仿佛專程在這里等著他似的。 “柳先生,請借一步說話?!甭勈乩[沒有心情跟他笑,攥了他的胳膊便往內院帶,幾個有點眼色的小廝便噤了聲,沒有再跟上去。 聞守繹帶著柳知昧進了書房,關緊了房門,坐下來歇了口氣,才斟酌著道:“柳先生,我恐怕……遇上大麻煩了。” “愿聞其詳?!绷烈桓毕炊牭谋砬?。 “我被詛咒之后,會連對一個人的感覺……也會起變化嗎?” “對一個人的感覺?”柳知昧故作迷惘,“什么樣的感覺?” “就是……比如和某個人原本只是普通的同僚關系,但是突然有一瞬間,見到他會……”聞守繹比劃著雙手,正苦于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卻見柳知昧一臉興味盎然地盯著他看,頓時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就是這樣。” “哪樣?”柳知昧打破沙鍋問到底。 聞守繹不耐煩地揭穿他:“你不是能看透人的心思么,我想說什么,你會不明白?” 柳知昧見裝不下去了,撇了撇嘴道:“這個……恐怕跟詛咒沒有關系?!?/br> “沒有關系?”聞守繹有些意外。 “你會在見到某個人的時候心跳加速,說明你對他有好感,你喜歡他?!?/br> “喜……”聞守繹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住。 開玩笑,他會對一個比自己小了十歲,而且還對自己懷著仇恨心理的年輕后輩產生那種想法?這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丞相大人,”柳知昧走到聞守繹面前,突然一本正經地握住了他的雙手,“人,要遵從自己的內心?!?/br> 聞守繹抬起頭來,莫名所以地看著他。 只聽柳知昧繼續道:“我們靈媒族有一句古訓——只有遵從了自己的內心,才不會違背自然界的法則,才能善始善終?!?/br> 聞守繹嘴角抽搐了一下,這什么狗屁古訓? “信不信由你?!绷翢o所謂地擺了擺手,施施然走到門口,卻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轉身囑咐他,“對了,聞大人,今早給你服過的藥丸,我已經放在你桌子上了,”他指了指聞守繹面前的書桌,“請記得每日早中晚各服一顆——如果你真的希望記起自己的夢境,并破解這些夢兆的話?!?/br> 待柳知昧離開之后,聞守繹盯著自己書桌上藥瓶看了良久,覺得人生真是諷刺。 前陣子他還逼著別人吃藥來著,現在就輪到他自己不得不吃藥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現世報? 他苦笑了一下,抓起藥瓶倒了一顆藥丸在自己手心,仰頭囫圇吞了下去。 然后他想起自己從上朝到現在就一直在冒虛汗,全身黏糊得難受,于是走到門口喊小廝:“給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br> 片刻之后,小廝在浴房里準備好了熱水,并豎起屏風,伺候著聞守繹進了浴桶。 “都出去吧,”聞守繹道,“我沒叫你們,不要進來打擾。” “是?!睅讉€小廝和侍女安靜地退了出去。 聞守繹整個身子漸漸放松下來,安心地往水下沉去,直到熱度適宜的水面漫到了自己的下巴,然后愜意地呼出了一口氣。 可是一閉上眼睛,早上見到韶寧和時的詭異情景便十分清晰地鉆回了大腦,頓時心跳變得不規律起來,那種又緊張又興奮的躁動感再度附于其身。 “這既然不是詛咒之故,就沒什么好擔心的?!甭勈乩[閉著雙眼自我安慰,眉心卻漸漸皺了起來,雙手在水下無意識地緊握成拳,仿佛在極力抗拒著什么。 但也許是這一天緊繃的心理狀態持續得太久,聞守繹幾乎沒能與自己心底那股躁動抗衡多久,便眉心一松,昏昏然陷入了沉睡。 他又開始入夢。這一次他看得比上一次真切。 他看見自己穿著一襲素凈的白衣,站在一個看起來十分簡陋寒磣的小宅院中,心情似乎頗為愉悅,口中哼著不成曲的小調,手中還信筆畫著什么。 然后,有人自身后伸出雙臂,環住了他的腰際。 “在畫什么?”他聽見有人溫和地在他耳邊詢問。 他皺了皺眉,此人聲音有些耳熟。 但是他聽見自己笑著回答:“在畫你。”似乎并不意外身后男人的出現。 “畫得不像。”身后那人故作不悅地沉下了聲音。 “不像嗎?”他保持著微笑,懷著一份逗弄的心思。 “我的鼻子哪有這么大?”男人指了指畫上那人的鼻子。 “哦,那是我畫錯了,你的鼻子沒有這么大,但是你的嘴巴更大一些。”他說著,拿筆在那肖像上涂涂抹抹,弄得好好一張臉變得越來越丑。 “喂,你故意使壞?!蹦腥说碾p手開始不安分,輕輕撓他的肚子。 他一邊發笑,一邊扭著身子掙扎。 “別亂動。”男人的聲音突然喑啞了幾分,隨即有灼熱的溫度落在自己頸項間。 “喂,那邊萬木在瞪著我們呢。”他壞心眼地告狀,“他心里一定在想,光天化日之下,這兩個男人真是不知羞恥……” “不理他?!蹦腥溯p笑一聲,頭也不抬,專注地親吻他頸間的肌膚。 “一會若是勾得我yuhuo焚身了,也照樣在他面前寬衣解帶?” “……”男人果然遲疑了一瞬。 下一刻,男人突然將他打橫抱了起來,轉身便往屋里走。 他只覺一陣天旋地轉,當視線恢復正常時,他已經仰面躺在了柔軟的床榻上。 男人開始解他的衣衫,動作看起來似乎有些急不可耐。他躺在床上嘻嘻笑著,任由男人在他身上忙碌。 身上的衣衫原本便穿得寬松,所以三兩下便被男人扒了去,然后男人俯身覆在他身上,低下頭來與他親吻,舌尖靈活地撬開他的唇齒,探入他口中,牢牢吸住他的舌頭,仿佛要將他整個吞沒。 因為距離太近,他看不清男人的眉眼,只覺得這張臉十分熟悉,似乎日日瞧見,卻又描摹不出來。 男人開始用下身頂他,緊密地貼合在他身上,用力摩擦他的小腹,以及他的胯間。 他的欲望開始漸漸抬頭,心底有一股火苗,一經被點燃,便越燒越旺,似乎迫不及待地渴求著什么。 “快,快些……”他喘息著催促。 男人一挺身,進入了他體內。灼燙的溫度讓他全身激顫,也讓他感覺到前所未有的充盈。 他隨著男人的節奏擺動身體,口中不由自主地發出呻吟。在男人一個猛力貫穿之后,他突然啞聲叫了出來:“寧和——” 只聽“嘩啦”一聲,聞守繹猛然從水面下坐了起來,睜著雙眼心有余悸地大口喘氣,仿佛剛才看見的不是一場旖旎春夢,而是鬼面獠牙的惡魔。 “韶寧和,怎么又是你?!”他泄憤似地拍打了一下水面,恨得咬牙切齒。 隨后,他覺得自己下身似乎有些粘稠,用手一摸,當即一臉囧然——他居然夢遺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韶寧和在臨水閣外駐足片刻,左右環視了一番,發現此處依山傍水,風景宜人,是適合歸隱的好去處。 然而一想到坐落于此的臨水閣,有可能與朝中官員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他便覺得,臨水閣不配落在此處,平白玷污了這方山水的靈秀之氣。 深吸一口氣后,韶寧和將面上的厭惡之色漸漸壓下,然后嘴角一勾,手中折扇一展,露出一派風流倜儻的紈绔子弟模樣,踏前一步,叩叩兩聲敲門。 “誰呀?”有清亮悅耳的女聲在里頭應門,片刻之后,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開門探出頭來,將韶寧和上下打量了一番。 韶寧和笑了笑,朝她作揖:“請問,胭脂姑娘在么?” 那女子聽他說找胭脂,頓時警惕起來:“你是什么人,跟大姐認識么?” “眼下還不認識,但是很快便會認識了?!?/br> 女子將他這話當成了調戲,頓時對他印象下滑,“嘁”了一聲:“原來是個登徒子,大姐出門去了。”說罷便要關門。 “且慢?!鄙貙幒鸵话颜凵葥踝×伺拥膭幼鳎叭羰请僦媚锊辉?,可否告知她何時歸來,我在此等她?!?/br> 女子剛想開口拒絕,忽見對方往自己手中遞過來一錠官銀,她心下一怔,倒不是因為對方給的銀子多大,而是這官銀……并非尋常百姓可得,難道此人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