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
這晚,陸封識沒發熱,路濯也睡得很熟,兩個人都是一夜好眠。 隔天,路濯醒來的時候陸封識已經不見了,床頭柜上貼著一張便簽,上面筆跡熟悉。 - 我去上班了,微波爐里放了早餐,醒來記得吃。 橘子和柚子我喂過了,找不到它們的話不用慌張,應該在藺辛那里。 還有,早安。 - 落款是一個筆鋒蒼勁的陸。 路濯笑笑,把便簽撕下來,回家夾到了自己的小本本里,才下樓上班。 一個上午很快便過去了。 中午下班,賀長樂過來找路濯去逛街,兩個人吃過午飯出門,夢魘和窮奇都想跟著,但想到烏鴉帶出去有些奇怪,路濯最后就只帶了小土貓。 賀長樂是只小宅海豹,很少和客棧的人打照面,再加上修為壓制,看到窮奇也沒認出來,只覺得路濯抱著的這只小貓咪模樣挺可愛的,眼睛圓溜溜的也很有靈性。 他這么想著也這么說,窮奇很受用,朝賀長樂抬起爪子,換了個懷抱窩著。 可以說是很愜意了。 兩個人要去的地方是龍都的中心商業街,因為窮,路濯很少出來買衣服,但審美在線,選了五六身賀長樂都很喜歡。 海豹先生很開心,作為答謝,打算帶著路濯去他覺得很棒的一家甜品店買點小蛋糕。 蛋糕店名字叫[dawn],在他們現在所在大廈的隔壁街道。 兩個人提著紙袋往外走,剛走出大廈,窩在賀長樂懷里睡覺的窮奇突然睜開眼睛,直直看向左前方。 路濯隨著看過去,一怔。 他看到了姚梁。 他站在欄桿前面,身上沒了之前那種盛氣凌人的感覺,很是頹喪,看起來像是很久都沒睡了,面色蒼白眼下青黑,眼里滿是紅血絲,此時正直直盯著路濯看。 賀長樂對別人的惡意很敏感,皺起眉:“那個人你認識嗎?” “認識,不熟。”路濯說。 差不多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周圍突然響起尖叫聲。 姚梁朝他們沖過來,手里握著一把鋒利的刀,刀尖正對著路濯。 第42章 來到客棧的第042天 姚梁的速度很快,幾乎在瞬間就從欄桿處到了大廈樓前,但落在路濯眼里,卻像疊了層慢動作buff一般。 路濯覺得自己的五感比以前敏銳了很多,他能看到姚梁眼里的惡意和猙獰,能看清他手里的刀正一點點朝他的心臟偏移過去,甚至能看到刀上隨著他的前行不斷閃爍著的寒光。 他從來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手指微微顫抖,隨即被毛絨絨的觸感覆蓋了。 窮奇跳到路濯懷里,快樂到尾巴都翹了起來,因為客棧規矩和燭龍的管制,他已經很久沒打過架了,天知道他有多想念那種肆意宣泄的感覺。 現在,機會來了,他的快樂也到了。 而且這算是正當防衛,燭龍知道了也不能教訓他。 窮奇越想越快樂,看著離他們越來越近的姚梁,興奮抬起爪子往前一揮。 然后就落空了。 路濯抱著它,在姚梁離他還有差不多十厘米的時候往側面一閃,完美躲過了他的攻擊。 窮奇:??? 你這么順滑的躲閃技巧是和夢魘學的嗎? 窮奇貓臉懵逼,但很快反應了過來,給了再次撲過來的姚梁一爪子,這一爪撓在眉骨下,差一厘米就到眼睛,深可見骨。 姚梁喉嚨發出哀嚎,窮奇聽得興奮極了,抬爪還想再撓,而賀長樂比他更快,在窮奇之前把姚梁踹到了地上。 差不多在同時,大廈的警衛趕到,三兩下便控制了姚梁。 完了,機會沒了。 就這? 窮奇很不滿意。 看到兇徒受制,邊上路人小心翼翼走近一點,半晌,一聲驚呼。 “這個人看起來有點眼熟,好像剛剛才在哪里見過。” “是不是大廈公告欄里的那個通緝犯?” “對對對就是他!叫姚什么來著?以前好像是個富二代,身上背著好多人命,前兩天警察上家里抓他沒抓著,沒想到今天在這里出現了,還持械傷人……是不是尋仇啊?” “被他攻擊的那個小孩兒長得蠻乖的,還好躲開了,看得我一陣后怕。” “……” 周圍的人們竊竊私語,也是巧,不遠處的大屏正好滾動到這一條新聞—— “近日,三年前槐安路肇事逃逸致死案重審,證實案犯齊某某有替罪行為,經審理,鎖定實際主犯五人,從犯七人,其中從犯全部抓獲,主犯三人被捕一人在逃,警方凌晨發布a級通緝令,還請各位市民留意,有相關信息隨時撥打熱線電話。” 大屏上輪流滾動起犯人的照片和身份信息,路濯看著眼熟,都是姚梁高中時期的小跟班,而姚梁的照片被放在最后,右上角蓋著一個鮮紅的印章—— 通緝。 現在,這個通緝犯已經被制服,雙手縛在背后也不安分,他嘶吼掙扎著,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惡狠狠地看著路濯,里面的恨意幾乎要溢出來。 上次給路濯打電話道歉卻被拒絕拉黑后,姚梁心里就有了種自己即將窮途末路的預感,慌里慌張找了家人求助。 姚家人雖然氣姚梁招惹不該招惹的人,但他是獨子,是姚家唯一的繼承人,他們不能坐視不管,于是動用了所有的關系,想在警方找過來之前把姚梁送出國。 但他們忘了一件事,就是現在盯著姚梁的人除了警方外,還有陸封識。 在這個盤踞多年的城市里,只要陸家想,就沒有做不到的事。 這些日子里,姚梁有幾次機會可以離開,但每次都被陸封識派來盯梢的人強制送了回去,甚至有一次他已經上了飛機,中間睡著后再醒來,發現自己所處的地方不是國外,而是自己的臥室。 姚梁心里大駭,踉蹌著走出門,聽到了母親的哭聲,他循著聲音找過去,聽到自己的叔叔們在勸父親,說事情無力回天,你們不如趁著年齡還不算大,再要一個孩子。 而向來疼他慣他,容不得別人說自己一句壞話的父親,這次卻沉默了,從頭到尾一句話都沒有說。 姚梁就知道,自己被放棄了。 從那一刻起,他就瘋了,他不會怪自己,于是把所有過錯都推到了別人身上。 他恨那個答應替罪現在卻翻供的人,恨他們沒有契約精神。 恨那些和他一起做惡事的人,說好會把這些秘密爛在心里,卻一點壓力都承受不住,那么快就把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恨林瑜,要不是他當初一直不松口,他就不會組同學會,不會在那里和路濯起沖突,更不會得罪陸封識。 恨自己的家人,恨他們只顧利益不顧親情,那么輕易就放棄了自己。 恨陸封識,恨他一點退路都不給他留,一步步把他逼到窮途末路。 …… 當然,最恨的還是路濯。 要不是這個人,他還是高高在上的姚家少爺,怎么會淪落到如此境地? 姚梁知道自己逃不了多久,出不了境,天網恢恢,他還能逃到哪里去? 他生來就應該是眾人捧著的人,難道往后余生都要東躲西藏灰頭土臉的活著? 不行。 那還不如一死了之。 但死之前,他要拉上一個人—— 路濯。 姚梁迫不及待地想找到路濯,拉著他一起下地獄,也是上天眷顧,出來一眼就看到了他想要找的人。 可惜,最后卻沒能殺得了他。 太可惜了。 姚梁想著這些,喉嚨發出嗬嗬的笑聲,似笑也似哭,整個人狀若瘋癲。 遠處響起警笛聲,之前事情發生的時候有路人報了警,知道有人在商業繁華區域持刀傷人,警察大驚,再一聽持刀之人居然還是通緝犯,過來第一時間給姚梁戴上手銬把他帶上了警車。 作為事件當事人,路濯和賀長樂也要過去做筆錄。 兩個人都是遵紀守法的乖小孩,自然愿意配合,到警局做好筆錄,出來的時候差不多是下午四點。 離上班時間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 路濯拿出手機,一按發現電量告罄,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關了機。 他到大廈一樓借了個充電寶,開機,頁面圖標還沒全部加載出來,就看到了無數條消息提醒彈窗。 有微信有短信,更多的是未接通話請求。 路濯剛要點進去,手機鈴聲又響了,來電顯示上跳躍著陸封識的名字。 他接通,陸封識的聲音在瞬間響了起來。 “你在哪兒?” 語氣焦灼,有一點點暴躁。 路濯從沒聽陸封識用這樣的語氣說過話,一怔,回城后很快回復:“龍都中心商廈北門一樓。” “等我,電話別掛。” 路濯乖乖應了聲好,和賀長樂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等陸封識過來。 一路上電話那邊的人沒再說話,路濯只能聽到呼嘯的風聲和他偶爾加重的喘息聲。 他在后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