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浴缸超大,水也很清,不過好在浴液的泡泡非常豐富。她進去時,他已舒展身體,斜斜靠在浴缸邊緣。 淡冷視線從裊裊水汽中投來,仿佛電影場景中隔著氤氳著水霧的磨砂玻璃看到的鏡花水月,竟有種華麗而妖嬈的驚艷感,連帶那淡冷視線也一同變得曖*昧迷離起來。 壁頂的音箱流淌出輕松的藍調樂曲,某個不知名的歌手正低柔淺唱。 夏潯簡在這方面素來懂得享受,浴室不光cd,連帶電視甚至飲料柜都一應俱全。見她進來,他隨手將cd機的遙控器擱去一旁,示意了下旁邊的飲料柜。 小保姆安顏然先倒了杯葡萄汁遞到浴缸的飲料臺上,然后挽起袖子,搬個小椅子坐到旁邊,對著他肩膀敲打起來。 先前去n城曬成淺麥色的肌膚早已恢復原本的瑩潤白皙,一個男人皮膚好成這樣,真令她這個女人頗有壓力。 浴室悶熱,他肌rou又硬實,她只敲打了一下會,就累的滿頭大汗。 反觀愜意享受的資本家夏大師似乎還不怎么滿意,頻頻蹙眉提意見。 安顏然即便脾氣再好,奴性再勝也不禁有些惱火,干脆整個人趴在浴缸邊上,對著他沾滿泡沫的性*感腰背一陣亂敲。 大概因為他的皮膚太好太滑,泡泡又太多,用力過猛的她一個沒站穩,整個倒栽著朝浴缸里滑下去。 她嚇了一跳,努力穩住身體,好不容易才避免與他“二度戲水”,但頭發、臉和手臂都已遭殃,沾了一堆泡泡,怎么抹也抹不干凈。 頭頂上方似乎傳來一聲輕笑,若有似無,幾乎像是錯覺。 她好奇抬頭,正對上他輪廓完美的側臉。見她怔怔看著自己,他不禁蹙眉,眼帶惱怒的瞪她,“看什么!” “……”小保姆壓力很大,只得腆著臉討好,“就看你到底滿不滿意啊……” 他落著眼簾居高臨下看她片刻,緩緩道,“還好。” 還好還好還好……雖然只有簡單兩個字,但經過這一年多的相處,安顏然還是能聽出他此刻心情其實還算不錯,于是也不顧自己身上的狼狽,繼續賣力敲打起來。 門鈴便是在這個時候響的,別墅一般除了小區的保安、快遞員之外,很少有人來訪。她看看夏潯簡,對方朝她微微點頭。她拽了塊毛巾,邊擦邊走去樓下開門。 她走得慢,到門口時,裹著浴袍的男主人亦已到達。 然后,關佑熟悉的臉孔出現在門外,他克制著情緒非常恭敬的朝夏潯簡問好,之后視線便定在一旁的她身上,再沒移動。 ЖЖЖЖЖЖЖ 這套別墅的家具很簡單,并不十分華麗,但如果細看,每一件都價值不菲。 關佑尚在歐洲留學時,就對夏潯簡這個名字如雷貫耳。不光因為對方在畫界的才能和成就,還因為屢屢提攜他的前輩劉輝是對方最忠實的畫迷。 關于夏潯簡本身,劉輝說的并不多,大抵是不滿外界對他的種種傳聞,懶得辯解。所以站在關佑的角度,這些傳聞究竟是真是假,始終都是個迷。 然而就像大多數人那樣,無論外界對夏潯簡本身有著怎樣的評價,一旦談及他的畫,都眾口一致給予超高評價。 他記得還在學院里時,某教授如此說過:油畫雖起源于西方,但真正有才華的人,卻能將這種來源于西方的藝術冠以東方之名。 這類人創造出來的已不單單只是藝術,而是一種具有生命的文化。此后無論十年還是百年,這種文化將永遠留存于世間,代代相傳。 毋庸質疑,夏潯簡就是這樣一個人。 凡是學畫的,無不對他崇拜有加,關佑也不例外。 而此刻,這個處于畫界巔峰的人物就靠在距離他不到三米的沙發上,裹著浴袍,姿態淡漠卻理所當然的接過身旁女孩遞去的普洱茶盅,緩緩輕抿。 關佑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那杯白開水,心里苦澀難擋。 從來沒想過,自己在面對傳聞里的大師時,滿身滿心竟只余下一種情緒——那就是嫉妒。如同烈焰般灼燒著他的強烈嫉妒。 他沒辦法想像這兩人共同住在同一屋檐下的畫面,更別提數分鐘前,他們在這棟別墅里做的那些事。 光是看著安顏然跪坐在茶幾前為對方沖洗茶具的畫面,他就幾乎要被這種感覺沖昏頭腦。 ЖЖЖЖЖЖЖ “小然……”他低低輕喚,對方抬頭,靜靜看著他不語,那眼瞳是他熟悉的,目光卻很疏離。他聽見自己嘆了口氣,“你……要不要先去換件衣服?” 安顏然不著痕跡的抽動嘴角。她第一次發現原來關佑這么不會察言觀色,作為不請自來的不速之客,難道就沒發現這客廳氣氛已經很詭異了嗎! 她這些日子忙里忙外,好不容易才讓大師稍展歡顏,他竟在這個時候尋上門! 還換衣服!換他個頭!天知道她一走他會跟夏潯簡說些什么! “去換衣服。”頭頂上方傳來聲音,她抬頭,夏潯簡深邃的瞳仁正定在她身上。修長濃密的睫毛擋去了他眸底的光,從她的角度竟一時探不清他眼底的情緒。 她扭了兩下,正想表示自己沒事,卻瞥見他緩緩蹙起的眉心。 夏大師的心情,果然不怎么妙……安顏然默默起身,遁走。 直到纖長身影完全消失在樓梯上,關佑才收回視線,正色開口,“抱歉,夏大師,我知道我今天來的很唐突,打擾到您真是對不起。” 沙發上的男人垂目喝茶,“既然知道唐突就不該來,我竟不知道,劉輝的嘴什么時候變得這么不嚴實。” “您不要責怪他!是我求了他很久,他才勉為其難告訴了我地址。我知道您不喜歡被人打擾,可我這次來是為了小然的事,我……” 兩道極冷的目光突然寒刃般投射過來,關佑全無準備,竟被他看的心底一顫。夏潯簡果然不是尋常人,光是這份氣場就令人心生畏懼。 只是他今天來,并不是為了自己,他不能在這里輸,“夏大師,我不知道小然有沒有跟您說過她以前的事,也不知道您對她的了解究竟有多少。 其實她原本不是這樣的女孩,她很乖很單純,有時候甚至傻傻的,她真的是個好女孩……是我的過錯,是我傷害她太深,我不知道她是怎么……認識您的,老實說,能成為您的學生,是所有學畫者的夢想。” 說到這里,關佑只覺得滿嘴苦澀,“我非常非常尊重您,只是現在,有些存在于我和她之間的事必須解決。我今天來,是希望得到您的允許,讓我帶她回城……您這里的確非常好,可是她畢竟有自己住處……” 有些話,關佑到底說不下去。